“你是本地人?”宁蔚问。
娇娇没想到她会聊天,抬起脸道:“不是啊,我家在R县……”
话匣子打开,原来娇娇原名郝小娇,今年18岁,出来打工给家里补贴家用已经一年了,刚开始做的是洗碗妹妹,后来为了赚钱就应聘到富丽堂皇做了小花旦。
没来由的,宁蔚有些心疼这个只小自己几岁,却已经如此成熟懂事的小妹妹,她看了她的手问道:“你的手,平时不保养?”
娇娇有些不好意思,说:“当时做洗碗妹妹大冬天也要冷水热水一起用,手被冻得开裂,现在好了点,但还是粗糙得很,用了好些护手霜也没什么用。”
“我看看。”宁蔚拉过她的手瞧了瞧,说,“下次你来市里,我送你一瓶特制手霜,保证管用。”
“真的?”娇娇笑起来。
宁蔚点点头。
两人在洗手间洗完衣服,吹干,宁蔚换上,这才往房间这边来。抬眼看到姒熙子已经坐在外厅的沙发上了,她身边时坐着垂着头的丁孝贤。
听到脚步声,姒熙子抬头,见宁蔚和娇娇一起走来,娇娇不时捻着宁蔚的衬衣领子看。
见到姒熙子,宁蔚问:“你们谈完了?”
姒熙子点点头,看了看丁孝贤,丁孝贤这才没好气说道:“妹妹,你回去就转告小柔,如果她准备把孩子生下来,一切都交给我来安排,以后孩子的赡养费我一分都不会少。我做不了孩子名义上的父亲,但是我绝对会负起当爸爸的责任。”
说完递给宁蔚一张卡,说道:“这张卡里面有二十万现金。今后每个月我会往里打钱,密码是336699,你交给小柔。”
宁蔚接过来:“还不够。”
丁孝贤问:“还缺什么?”
宁蔚说:“你要诚心诚意跟小柔道歉,为你之前对她玩失踪。”
丁孝贤无奈道:“好,我知道了,我会联系她。”
等两人商量完毕,姒熙子这才站起身来:“好了,皆大欢喜。”
丁孝贤说:“那我再补一会儿觉,表姐,我不送你了。”说完看了一眼娇娇,娇娇马上走过来扶他,两人回到房间,门砰的一声就关上,随即听到娇娇的一声惨叫。
很明显,丁孝贤这是要把无名火发在这小花旦身上,宁蔚皱了皱眉,说:“走吧。”
姒熙子看了看她,笑笑:“心疼了?”
宁蔚顾自走着,顿了顿道:“她是个懂事的好姑娘,不应该来这里受罪。”
姒熙子却忽的停住了脚,偏头看她,宁蔚不解,问:“怎么了,我说得不对?”
“宁蔚,”姒熙子难得的认认真真叫她名字,“在我面前,不要说其他女人的好话。”
宁蔚看了看她,姒熙子微皱眉头,眼神定定地看着前方,好像在生气,却又好像没什么事。宁蔚无奈道:“我只不过随便一说,刚刚认识的人而已。”
姒熙子顾自从门卫手里接过车钥匙,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宁蔚依然坐副驾位置,直到驶离富丽堂皇一公里之外,姒熙子才再次开口:“才认识的人就要脱衣服?”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宁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衬衣,说道,“我是被咖啡泼了一身,她帮忙洗洗。”
姒熙子含义不明的笑笑:“一个小柔,一个小娇,你成天不累么?”
宁蔚呼了一口气:“我不想再跟你解释这些无聊的事。说了多少次,我跟周北柔是普通朋友,她根本不知道我的事。”
隔了一阵,宁蔚又自言自语道:“别再逼我说废话了,搞得我像跟女朋友坦白似的。”
明明自己看来是一句缓和气氛的玩笑话,姒熙子却听了进去,她手仍搭在方向盘上,斜了眼神瞟过来:“照你这意思,我不配当你女朋友?”
女人要是较起真来,一个哲学家,一个逻辑学家,一个演讲家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何况宁蔚现在只是一个完全被绕昏头的可怜姑娘,她根本不明白姒熙子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和坐台小花旦扯在一起,还要故意混淆自己跟周北柔的关系,最后落脚到配不配当女朋友的问题上。
这都哪跟哪儿啊?!
等一下,阿熙小姐该不是在吃飞醋?
宁蔚脑海中飞快闪过这个词,再看看一脸平静开车的姒熙子,吃飞醋能和她划等号么?这种只有思春的小女孩才会有的可爱情绪,会出现在这个沉稳理智,刀枪不入的女强人身上?
正在揣摩姒熙子的心思,忽又听她问道:“你有没有固定交往对象?”
“没有。”宁蔚望了望窗外扫过的杨柳绿,问这个干嘛,就算是有,只怕她也不会放在眼里。
“哦,”姒熙子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为什么没有,一个人不无聊么?是不是要求比较特别?”
虽然说的是同一件事情,但是宁蔚觉得自己的思维跟姒熙子的思维真的有差距,她定了定神,回道:“人好就行了,再说这是缘分的事,不能强求。”
顿了顿又道:“光查我户口,你呢?”
姒熙子笑笑:“我要求有什么用,她也改不了。”
似是而非的回答,宁蔚愣了愣,她的意思是在说那个神秘女友“沫”?虽然觉得有些不厚道,宁蔚还是忍不住多了嘴:“我倒觉得她也会跟你说同样的话。”
姒熙子看了看她,嘴唇动了动,宁蔚以为她会再说什么尖刻的话让自己下不了台,没想到听到的只是一句:“坐稳,要加速了。”
说话之间,她们已经拐上了驶向市区的高速,宁蔚系上安全带,望着飞驰而去的窗外景,听着电台里清清淡淡的歌,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恍恍惚惚之间,看到了久已不见的身影,宁蔚忽觉得口干舌燥,一时心紧,猛地醒了过来。
车还在高速上奔驰,距离市区还有十公里。
多半是刚才的话题引起了些细琐的回忆……
“你醒了?”姒熙子看看她,“后座有苏打水。”
宁蔚揉了揉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渴了?”
姒熙子勾了勾嘴角:“因为你刚才一直在喊,阿馨给我水喝。”
宁蔚愣了半晌,随即从后座拿了两瓶水,顾自拧开一瓶喝了一大口。
“阿馨是谁?”姒熙子淡淡开口问,“不会是你初恋女友吧?”
“不是。”宁蔚含着水,朦朦胧胧地应了一句,“专心开你的车,高速路上车祸猛于虎。”隔了一阵又想起来:“你说了什么话威胁你表弟,转眼态度就180度大转弯?”
姒熙子笑笑:“我说,你要是不照宁蔚说的做,我就把这事告诉你娘。”
宁蔚愣了愣:“想到不到他还是个孝子。”
姒熙子摇摇头:“他今天有的一切都是他娘给的,他敢造次吗?”
宁蔚看看她:“谢谢你,本来我没想到要求这么多,只是……”
“没什么啦,”姒熙子轻轻摆了摆手,顿了顿又问,“真想谢我?”
宁蔚点点头:“嗯。”
姒熙子转眼过来看她,似笑非笑地扬了扬眉:“那以身相许怎么样?”
两人之前明明在说正经严肃的事,怎么就能扯到这上面?何况自己也并不是那丰腴多姿婀娜妩媚嫩得滴水的美人儿,有这么容易勾起她的性…幻想么?
宁蔚忽觉得有些窘,转过头去抱着苏打水喝了一大口,好一阵才回道:“我没前没后的,就算许了你也得不到什么乐趣。”
姒熙子看她似乎有些泛红的脸,微微一笑:“你想多了,我开玩笑的。以后好好工作,别叫我失望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写到宁蔚被阿熙调戏就觉得很欢乐,O(∩_∩)O哈哈~
24
24、第24章 职场新鲜人 。。。
清晨的阳光慢慢透过窗户洒进来,在软软的棉被上形成错落的光斑,闹钟指向6点55分,宁蔚赶在它响之前睁开了眼。
对了,今天是上班第一天。
宁蔚瞟了闹钟一眼,只觉得眼皮又涩又重,迷迷糊糊中又睡了过去。
5分钟,就在这5分钟。宁蔚又做梦了,在她还可以被称作少女的时代,有人送了一朵纯白色的玉兰花给她,后来玉兰花越来越多,她就每天早晨把收到的花儿穿成串当做项链和手链,于是身上总有淡淡的幽香。
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有片刻的放松与宁静,忘了打不过自己就追在身后扔石头的臭小子,忘了总是提前一刻背过身去窃窃私语的邻居,忘了追杀过来的家长拎着她的头发把她摔到水泥地上。
身体忠实地回忆起了疼痛,心脏蓦地紧缩,宁蔚开始大口喘气。
“叮铃铃~~~~~”
闹钟跳了起来,宁蔚猛地惊醒,一边擦汗,一边摸索着衣服披着下了床。
镜子里是个头发乱糟糟的模样,宁蔚脱了衣物走到浴室,直到温热的水从头淋到脚,才感觉方才的心紧已经舒缓了下来。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擦着发梢低落的小水珠,走出浴室开始吹头发,换衣服,宁蔚脑中突然出现这句古词。
上班第一天,干嘛这么多愁善感啊?!
从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来看,能去山石蝶工作,和平日里只能透过杂志与其单向交流的生物学家们共事,绝对值得兴奋,不,就算不是共事,能够亲眼看到他们工作,做实验,交谈,那也是之前梦寐以求的。
如果单说这份工作,没什么不满意的。
只是……
宁蔚收拾完毕,看了看表,7点四十分,轻手轻脚的关了寝室门,隐约可以听见有室友起床的动静了。
只是,要如何面对姒熙子?
出了校门坐上地铁,宁蔚翻出包里的面包啃了一口。
时间回到从安吉公主上下来那一刻,对姒熙子这个腹黑鬼畜的怨愤就像蜘蛛丝一样缠绕着四肢百骸,再之后,就对那个人产生了不多不少的厌恶和反感。
就算是玩,也有玩的规矩,必须有起码的尊重和收敛。
难道自己的脸上写了“请S我”几个大字么?
越是放任这种想法,越是觉得,姒熙子这个人,就算脸好看,也是个渣。
然而直到阴差阳错的,她帮了发小找到丁孝贤,又积极出面周旋让他不得不负责任,这么想来,她似乎也没有那么讨人厌,至少从正常的文明的相处来看,她做事有分寸,也很得体,还会为弱势群体考虑那么一下。
接触这么几天,她最亲近的举动,不外乎在餐桌上轻抚了自己的手背,而且也仅仅是礼节性的触碰……
穿上衣服就是优雅大方的淑女,脱了衣服就是六亲不认的腹黑禽兽?
“咳咳咳……”宁蔚差点被手里的面包噎死,她拍了拍胸脯顺气,又喝下一口优酸乳,眨眼间鹭江大道站已经到了,她站起来随着人流走出地铁站。
过了地下通道,再等一趟绿灯,绕过那片梧桐树林,闪耀着蔚蓝色微光的22层高楼就是山石蝶总部。
宁蔚站在大楼门前凝视着企业徽标,那个似蝶非蝶的标识看起来倒挺大气,有种别样的梦幻美感。
只是,领导着企业上上下下五百来人,负责把商品打入各大型超市高级商场,参加国内国际知名产品博览会的山石蝶首席执行官,是一只披着淑女皮的狼。
微妙的违和感。
如果不牵扯到上床,她还是一个不错的有为青年。
宁蔚咬下最后一口面包,迈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