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李娘娘已经归天了,请贵人到里面去检验。”孟彩嫔听了,早已经流下了眼泪,根本不忍心到跟前细看,于是她说:“好了,我现在就向皇上复命去了。”说完就和钦差大人匆匆忙忙地走了,总管秦风一直把他们送到宫门口,看着他们走远了,这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他心中暗想:“这要不是余忠和娘娘长得相似,这件事怎么能瞒过去呢?”想到这儿,他急忙来到里间,看见余忠直挺挺悬在房梁上,赶紧吩咐下人把余忠放了下来,等下人们都离开了以后,他抱住余忠的尸体大哭了一场,然后按宫廷的礼节把余忠埋葬了。
这件事过了以后,秦风为了彻底让李娘娘逃出虎口,就向大内总管郭槐禀告说:“太监余忠卧病不能起来,啥事也不能干了。”郭槐本来就和秦风合不来,现在听说余忠病了,心中暗说:“这次又去了你秦风的心腹之人。”所以他不让余忠在皇宫大内养病,吩咐道:“立刻把余忠赶出皇宫。”秦风听到以后,心里十分高兴,他吩咐干人把假余忠抬了出去,到了宫外,他又派心腹把李娘娘送到陈州老家去了。就这样,秦风总算去了自己的一块心病,报答了李娘娘对自己的恩情。
自从李娘娘被送出宫以后,秦风在宫中就没有几个可以真心交谈的人了。显得更加冷清、寂寞,而且经常想起可怜又可敬的余忠,又时刻惦念着回到陈州的李娘娘,怕他在家中受到委屈。这天晚下,秦风正坐在宫里伤心哭泣,听见外面大声喊到:“着火啦,着人啦。”秦风跑到外面一看,冷宫四面都着了大火,火苗子窜了好几丈高,照红了半边天。秦风就想到这是刘皇后和郭槐的毒计,他们是要斩草除根,另外还要借这个机会来报复我。心里想:“我即使能够活命,也难免去失火的大罪,不如让火烧死,也省得见到这帮狗贼心不清净”想到这儿,他绝望地喊了一声:“苍天啊,你睁睁眼睛吧。”喊完以后就一纵身跳进了火堆里,一会儿就被烧成了灰烬。
这天晚上的大火,果然是郭槐指使人放的。从那以后,刘皇后和郭愧也就真正地放了心,认为再也没有什么可伯的了,就是太子,也绝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别人也不敢泄漏。从此,皇宫里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地沉静下去。
江南庐州府合肥县有一个包家村,村里有一个包员外,名叫包怀。他有地千亩,骡马千匹,是远近闻名的豪门大户。但他为人相当好,经常周济穷人,并且从不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因此大家都称为“包善人”,又叫“包百万”。包怀的妻子周氏,与丈夫差不多岁数都是四十多的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包山,娶了个媳妇王氏,他们有一个儿子,还没有满月。二儿子包海,媳妇李氏。包山为人忠厚、老实,他媳妇王氏也是个好人,而包海却为人阴险狠毒,他媳妇李氏,也是一个心术不正的泼妇。多亏包员外治家有法,家规严厉,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又心地善良,为人忠厚,一般事情也不和包海、李氏计较,所以一家人还算和睦,每天都欢欢喜喜。父子兄弟以务农为业,虽然不是书香门第,却也称得上是勤俭人家。包员外的妻子周氏,虽然四十多岁,近日忽然怀了孕,这事让包员外整天闷闷不乐。别人都说老来得子是好事,那么这位包员外为什么不高兴呢?原因是包员外俩口子都是快五十的人了,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并巳都娶了媳妇,有了孩子,可现在周氏又要生孩子,让外面人知道了不是太好听的。另外,周氏这么大的年纪,又要生养,对身体是非常不好的,更何况有了孩子以后,老两口得更加操劳,所以每天都显得十分忧愁,总也想不通此事。
这一天,包员外正自己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想这件事情,忽然觉得两眼睛不住地打架,于是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梦里看见从半空中飘来一朵祥云,香气缭绕。突然一道红光闪过,从他眼前落下一个怪物来,这个怪物头上长着两支犄角,脸色铁青,头发像火一样的红,巨齿撩牙,左手拿着一锭银子,右手拿着一支笔,蹦蹦跳跳地走到包员外面前。员外吓得大喊一声,醒来一看原来是一个恶梦,心突突地乱跳。这时,一个丫环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向包员外说到:“员外,大喜了!刚才夫人又给您生了一位公子。”包员外听完以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把他吓得惊慌失措。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咳嗽了一声说道:“完了,完了。我这是哪辈子没积阴德,生了这个妖精儿子。”他急急忙忙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走一步咳嗽一声,来到后院看望周氏。幸亏周夫人没有什么事,他只大致地问了几句话,连孩子也没敢看一眼就转身回到书房去了。包家是有钱人家,所以对周夫人和孩子的侍候都十分精细,所需要的吃、穿样样都有。
包海的媳妇李氏从后院忙了一阵后回到自己的房里,看见包海正坐在椅子上发呆,就说:“本来是‘二一添作五’的财产,现在有了这个小畜牲,一下子就变成‘三一三十一’了。你这个呆子倒是想个主意呀!”包海木讷地说:“我不是也正在为这件事发愁吗?刚才老爷子把我叫到书房里,跟我说他梦见一个青脸红发的妖精,从天上掉了下来,把老爷子给吓醒了,谁知道正好这个时候老妈她就生了这个孽障。要让我看呀,这个孩子肯定是咱们东边地里的西瓜成了精了。”这个泼妇听到这些,便撺掇包海说:“唉呀,这还了得?如果把他留在家里,肯定是个祸害。书上说,妖精进门以后,家败人亡的事可多啦。我看不如现在趁早告诉老爷子,把他扔了算了,既省得担心,这家产也就不用‘三一三十一’了,这一举两得的事,你还不去办?如果你办不好啊,哼哼,从今以后就别想再碰我身子。”包海听了这泼妇的一顿开导,当时高兴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把李氏抱住,在李氏的脸上就是一阵猛啃,一边啃一边说:“还是娘子你聪明,好,我现在就去找老爷子。”然后,他放开李氏,狠狠地捏了一下李氏的屁股,李氏笑骂了一句,催促他说:“你快去吧,如果办成了,老娘我一定叫你今晚快活。”包海向李氏做了个鬼脸就急忙到书房去了。包海一见到父亲,就从头至尾地把话说了一遍,但没有提家产的事。这包员外正在为这事烦恼,一听包海说完,正好中了他的念头,连声说好。他对包海说:“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要干净一点儿。将来你母亲要问起来,你就说刚生下来就死了。”包海嘴里答应着走了出来。他来到卧房,正好无人,便匆匆忙忙地把孩子抱了出来,用茶叶篓子装好,提着来到锦屏山后,看见一处有很高的荒草,于是他将篓子放下。刚把孩子从篓子里抱出来,忽然他看见草丛里绿光一闪,原来是一只猛虎的眼睛发出的光,包海一看,当时就吓得尿了一裤裆,连篓子和孩子一块扔在那儿,转身就往回跑,跑到家中,没顾得向包员外禀告,就气喘吁吁地跑到自房中,一头栽倒在炕上,一声接一声地说:“唉呀我的妈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那泼妇赶紧问道:“你吓成这样,是不是真看见了妖精?”包海静静地躺一会儿说:“利害!利害!”便一五一十地将刚才的事告诉了她,说:“你说吓人不吓人?可惜的是那茶叶篓子没拿回来。”泼妇笑着说:“你这个守财奴,一个篓子能值几个钱?一份家产都省下了,这还不值一个篓子吗?你真是大处不算小处算咧!”包海笑嘻嘻地说:“多亏了老婆你呀,这孩子现在正让老虎啃呢。这回呀,我也得好好地啃啃你。”说完就一把把李氏拉到炕上,一翻身压了上去,一声声淫笑从屋里传了出去。
他们哪里知道,刚才他俩在屋内说的话,正好被路过的王氏一字不差地听到了,她急忙回到房里,想起老二这俩口子如此狠毒,这孩子这样的可怜,禁不住流下了眼泪。正在这时,包山从外边走了进来,看到王氏正在哭,慌忙追问原因。王氏就把事情都告诉了他。包山听完以后,大骂老二俩口子恶毒。骂完后说:“不要紧,锦屏山离这不过五六里地,我现在就去看看。”说完转身出房去了。王氏自从丈夫去了以后,心里十分害怕,既怕猛虎伤了他的丈夫,又怕找不到三弟,心中好像有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
包山出门以后,一路小跑来到锦屏山后,果然看见了一片很深的茅草,他就在四周围仔细寻找。忽然,他看见左侧不远处有一个茶叶篓子横躺在地,他三步两步就窜到了跟前,一看,哪里有三弟的影子,他当时就急得冒出了汗珠,心里想:“完了,完了,三弟大概是让老虎给吃了。”他又往前面走了十来步,看见不远处的一片茅草都被压倒,足足有一尺多厚,他再往草上一看,当时高兴得流下了两行热泪,在厚厚的草上爬着一个浑身黑漆漆、亮油油、全身赤裸的小孩。包山赶紧跑过去,解开自己的衣服,把这个孩子揣在怀里,轻身直往家里奔来。王氏正在房里面等得着急,忽然听见门一响,丈夫抱着一个孩子走了进来,她一下子就扑到了包山的怀里,眼睛里溢满了泪水,口中说道:“可让我好害怕哟!”包山轻轻地拥着她说:“你看,我和三弟这不都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吗,这回你放心了吧!”王氏撒娇似的向包山笑了一笑,然后她接过包山怀里的孩子,她一看,这个孩子长得还是挺英俊的,就是黑了一点儿。让人奇怪的是,经过这么折腾,这个孩子一声都没有哭,这时他躺在王氏的怀中,还冲着王氏看呢,接着这孩子就用头在王氏怀中乱拱,好像要吃奶似的。王氏看到这儿,一边招呼丈夫包山到炕上歇息,一边解开自己的衣襟,将饱满的乳头放在孩子的嘴里,慢慢地喂奶。这时包山在一边对夫人王氏说:“现在我们虽然已经把三弟救了回来,但是我们的房里突然间有了两个孩子,如果让别人看见,他们一定会怀疑的。”王氏听了,点了点头说:“你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但我们怎么也不能把三弟再扔掉啊!”说完后小俩口都低着头想办法,过了一会儿,王氏突然站了起来,坐到包山身边说:“依我看哪,不如把我们自己的儿子暂时先送到别人家去抚养,我们就单喂养三弟,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吗。”包山听了以后,为妻子的宽宏大度感动得不知怎么才好,他一下把王氏搂在怀中,一边亲吻一边说:“你真贤慧,我包山今生能娶到你这个媳妇,下辈子做牛做马我都没有什么怨言!”王氏在他的脑门上轻轻地点了一点说:“快别耍贫嘴了,你快去办吧。”包山马上站了起来,抱起自己的儿子偷偷地走出了包家大院,去找别人寄养。事情也很凑巧,在包家村的村东有一个村民叫张得禄,他媳妇刚刚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可是没有满月就死了,现在他媳妇正是奶水旺盛的时候,所以包山就抱着儿子来到他家,没有费多大的劲,小两口就都答应了。包山十分高兴,临走时给小两口留下了五十两银子,回到家后,他媳妇王氏问明了情况,也很满意。
不知不觉过了六个年头,这时那孩子已经七岁了,称呼哥哥、嫂子为父母,他哥哥,嫂子给他取了个名,叫黑子。让人十分不能理解的是,这孩子从小到七岁从来没哭过,也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