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十八朝艳史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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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十八朝艳史演义- 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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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舟上马,随后继进。兵士们一声咄叱,各执大刀阔斧,奋勇争先,和潮水似的,向贼营前冲来。苗翊乃是苗傅的胞弟,素有神弩将军的浑名。他见敌兵来势锐不可当,挥众后退,整备用弓弩手拒敌。世忠就舍马徒步而前,操戈誓师道:“今日当以死报国,面不被数矢而后退者立斩!”于是士卒用命,个个争先。霎时间,前队已跟着世忠冲入敌阵。苗翊正引神臂弓,持满待发。不防世忠瞋目大呼,舞动钢刀,冲上前来,兵士也都挺身突前,当者辟易。苗翊部下的兵士慌得连箭杆都不及拔,相率披靡而逃。苗翊喝阻不住,也只好和马柔吉夺路逃生。世忠催军追赶,乘胜直抵北关就是北新关,在杭州仁和县北。那时苗、刘刚正受赏铁券,快活非常,蓦地家人奔告,说勤王兵杀来了。二贼吓得三魂少二,六魄失五,急忙忙奔入都堂;取了铁券,带着精兵二千,连夜开涌金门遁走,取道富阳新城,逃往关中。王世修正拟出奔,走至城门边,劈面遇见世忠,遂被世忠拖下马来,执付狱吏。张浚、颐浩并马入城,进谒高宗,伏地待罪。高宗慰劳再三,亲手扶起二人,且语浚道:“日前朕居睿圣宫,与行宫隔绝。一日正在啜羹,忽闻二贼逼太后贬卿,不觉覆手,暗想:卿若被谪,此事叫何人负责呢?”说着,即解所佩玉带赐张浚,浚即拜受。那时世忠已剿除逆党,亦来谒见,高宗不待他行礼,便下座握着世忠手,涕泣说道:“中军统制吴湛,首先助逆,今尚在朕肘腋间,卿能替朕捕诛吗?”世忠答称:“遵旨,臣去拿来。”遂即退下丹墀,却巧吴湛从阙下经过。世忠佯与招呼,趁势牵住湛手。湛情知不妙,要想挣脱而逃。无如世忠两手能挽五石弓,力大无穷,紧紧握着,怎想挣扎得脱。彼此牵扯了一会儿,忽“扑”的一声,吴湛的中指已被世忠折断,痛得吴湛几乎晕去。本来十指连心,硬生生折断,哪能不痛得缩做一团。世忠将他擒付刑官。次日,就同王世修一并绑赴市曹处斩。其余逆党,贬谪有差。高宗正拟大加褒赏,偏偏宰相朱胜非入见高宗道:“臣昔遇变,义当即死,偷生至此,正为陛下计;今幸圣驾已安,臣愿退职,以让贤者。”高宗道:“卿之苦心,非但朕知,世人也都晓得,无庸告辞。”胜非一再力辞。高宗知难挽留,就问道:“卿必欲舍朕而去,何人可以代卿为相?”胜非答道:“吕颐浩、张浚均可继任。”高宗问道:“二人究竟孰优?”胜非答道:“颐浩练事而暴,浚喜事而疏。”高宗又道:“张浚年纪太轻,能当此重任吗?”胜非道:“臣昔被召,军旅钱谷悉付浚,办得有条不紊,况此次勤王,实为浚所主张,陛下莫谓浚少不更事!”高宗点首称善。
  于是胜非退职,即拜吕颐浩为右相,以刘光世为御营副使,韩世忠、张浚为御前左右军都统制,其余勤王将佐,进秩有差。
  重正三省官名,并禁内侍不得干预朝政,不许与主兵官交通,庶政一新。张声等遂请圣驾还跸,高宗许可,即命韩世忠为浙江制置使,与刘光世追讨苗、刘。车驾由杭州启行,至江宁驻跸,遂改江宁为建康府,立子敷为皇太子,赦逆党马柔吉等罪名。
  那高宗自即位以来,戎马仓皇,东奔西走,在位三年,简直不曾有得安宁。常言道:“贵为天子,有三十六宫,七十二妃。”这虽言之过甚,那高宗却也可怜,虽则身登大宝,一个邢皇后还在金邦,伉俪之情,本极亲爱,如今南北遥遥相隔。
  追念结发之情,几次遣人到金邦去探望,打算赎回,无如金主晓得是高宗的皇后,益加居为奇货,非等议和所许的金银和割地全数清缴,誓不放还。你想国内连年兵连祸结,弄得人民颠沛流离,田地荒芜,商业衰败,哪里去搜刮这许多金银呢?高宗默想枉为天子,一个结发妻子,都不能庇护,哪里对得住邢娘娘呢!只好虚位以待,遥尊邢氏为皇后;还有在康邸时代,有两个爱妃,亦被金人掳劫北去,所以弄得六宫粉黛,寥若晨星。当即位之初,太后见帝每当花晨月夕,总是长吁短叹,思念后妃,要想替高宗重行选秀,举行大婚。高宗力持不可,以为不能迎回邢娘娘,已经说不过去,再要另立皇后,于心何忍?
  若然能将金人杀败,不怕他不将宫眷送回;假使打不败金人,自身尚不知如何结局,再有了许多后妃,反多繁事,因此力持异议。后来车驾南幸,金兵跟着追杀,益加谈不到这事了。亏得以前有个吴氏,素得高宗宠幸,慰情聊胜于无,现在又添了一个昭容,生得和天上安琪儿相仿,对之足以消愁解闷,而且昭容性格温存,初入宫中,车驾常临,深沐君主宠幸。自复辟以后,高宗复宠吴氏,是换了个酸娘子,必然要激起醋风波,昭容却也不介意。不料有个宫嫔,借公济私,竟会闹得乌烟瘴气。正是:帝姬生就温柔性,宫女偏怀嫉妒心。
  要知宫嫔如何假公济私,下回分解。
  第七十四回  宫中试浴荡漾春情  舌上翻澜横肆冤诬
  历代帝王,六宫粉黛三千,固然有怀妒争宠的惨剧弄出来。
  现在高宗东奔西走,常居行宫,完备的宫闱都没有,皇后妃子都虚位以待,宫中只有一百多个宫娥和几个帝姬,哪得还会有争宠的怪剧呢?殊不知宫中没有了后妃,狡黠的宫娥,都想幸邀恩宠,便有封妃子做贵人的希望,所以都要去和高宗勾搭。
  高宗虽非风流天子,究竟尚在壮年,免不了也有情欲冲动的时候,且经宫娥在旁逗引,既非坐怀不乱的鲁男子,岂肯有花不采。只因金人猖獗,车驾东奔西走,常在忧患中,绝少风月情怀,所以承幸的宫娥,只有一个黄玦。这个黄玦进宫的时候,有一段秘密史,待小子先来补叙明白,然后再写她的承幸和争宠的事实。
  原来黄玦本姓蓝,是内侍蓝圭的胞妹,自幼卖入黄潜善家为婢。潜善膝下,有子女各一:大的是女,闺名淑贞,次的是男,名唤吉元,强抢昭容,就是他。那蓝玦是淑贞身边的使女,虽无沉鱼落雁之容,却也有几分姿色,而且生性聪明,善伺人意,所以淑贞颇加青眼。蓝玦年届十八,情窦已开。却巧淑贞的姑表兄沈吉士,寄居在潜善家,以作内记室,生得眉清目秀,好似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蓝玦竟然看上了眼,几次挑逗他,吉土只做不理会。蓝玦就暗地里替小姐撮合,瞧着吉士独居书室,就引淑贞到书室中去。这也是他们俩三生石上有前缘,彼此都存了心,日亲日近,一缕情丝,把表兄妹俩牢牢缚住,且有蓝玦要想分尝一杯羹,竭力替他们俩撮合,竟然密约佳期。
  陈仓暗渡,已非一日。后来潜善要替爱女论婚何氏,不料淑贞抱定从一而终宗旨,誓死不变初心。潜善得悉,大发雷霆,马上将吉士挥诸门外。淑贞被老父辱骂一场,有苦无门诉,竟然投水殉情。亏得奶妈将她救起,和她母亲商量,只算未曾救起,连夜由奶妈将淑贞送到吉士家中,有情人竟成了眷属。潜善只好置之度外,不加追究,为掩人耳目计,就把蓝玦收为义女,改称黄玦。那时潜善已得高宗信任,一日,召入宫中,命他遣能员潜赴金邦,设法将邢皇后赎回。潜善答道:“鞑子刁恶绝伦,决不肯放赎的。臣有一义女黄块,人极聪明,愿奉陛下,以供侍应。”高宗情不可却,点首许诺。潜善回家,就叫黄玦修饰整齐,送入宫中,遵例先谒太后。太后见她体态轻盈,不像大家闺女,就详加盘诘道:“你本姓什么?”黄玦便以实对。
  太后初只道她是宦家女,本拟列为嫔御,及闻她是婢女出身,就将她作为宫娥,且见她举止轻浮,绝无半点庄重气,恐怕她勾诱皇上,所以派她侍奉吴氏。那时昭容未曾入宫,吴氏独承宠眷,车驾常临。蓝玦初尚敛迹,日子隔得久了,就施展她的媚惑手段。每逢车驾莅临,她就抢着去侍应。别个宫娥乐得躲懒。时当五月,天气郁热异常,高宗到吴氏宫中,命宫娥们整备浴水,一班宫娥都不愿意承值。偏偏蓝玦欣然应命,就往浴室中整备。一刹那高宗踱步而入,跟着四个司冠司衣的小宫娥,年纪都在十三四岁间,生得娇小玲珑,由许多小宫娥中挑选而来,当下忙替皇上宽袍解带,除冠脱靴。看官们,要知那时候仪节隆重,王侯宰相,尚且有金钗十二在旁侍应,贵为天子,自然格外尊严。在殿上有内侍服侍,到了宫中,因为内侍是男性,只送到宫门为止,宫中由值班小宫娥侍应。这是专制时代的定例。当下四个宫娥,年华及笄,都已懂得人事,替皇上除去了袍帽靴子,就一溜烟退出浴室。高宗穿着贴肉的衫裤,赤足坐在椅上,不能起立入浴。你道为何?原来四个宫娥怕羞涩,逃也似地退去,忘却把拖鞋取出,所以高宗只是呆呆地坐着,忽见蓝块尚在浴盆旁边,慢慢地料理倾浴水,焚妙香,一件一件,在那里按部就班地收拾。原来蓝玦久思邀宠,怎奈不得其便。这时听得皇上要洗澡,她想机会到了,岂容错过,故尔抢着先入浴室中整备,悄悄地把拖鞋藏过,一班小宫娥在匆忙间不曾留意。高宗瞧见了蓝玦,就唤道:“蓝宫娥取拖鞋过来。”蓝玦掉转头来,向商宗回眸一笑,就拿了拖鞋,移放高宗面前。高宗见她脸泛红霞,好似晓日芙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满含媚态,羞答答立在面前。看得高宗不期然而然春情勃发,明知她立在面前,无非想朕布施雨露。见那浴室门早被小宫娥带转,正欲承幸蓝玦,忽尔转念,身为万乘之尊,岂可在浴室干这苟且事,来朝被臣下晓得了,岂不要讲论我的失德呢!原来宋宫定制,除皇后外,凡妃嫔宫女等一经皇上召幸,次日须赴阁门报明,由知阁门事的大臣登录簿册,将来若然产生了皇子,例须按册查明,这是为慎重宫闱起见。当下高宗想起了此例,把一团春兴消释干净,就向蓝玦说道:“去休,不用在这里侍应。”蓝玦望了高宗一眼,懒懒地走出浴室,就此意马心猿,日望圣恩召幸。
  时在建炎三年,金人虽然暂时北退,不料五六月间连日大雨,各地纷纷告灾。宰相吕颐浩因此谢罪求去,乃下诏慰留。
  高宗安有召幸宫娥的兴致,降诏命郎官以上言阙政。赵鼎上疏道:“自熙宁间王安石用事,变祖宗成法,民始受痛,假辟国之谋,擅启边患;兴理财之政,穷困民力;设虚无之学,败坏人材。至崇宁初年,蔡京假托绍述之名,奉行安石弊政。今日之患,实始于安石,成于蔡京;那安石犹得配享,蔡京余党未除,时政之阙,莫大于此。”高宗深以为然,即罢安石配享,一面下诏,以四事罪己:一为昧经邦的大略;二为昧戡乱的远图;三为无绥人的德望;四为失驭臣的政柄。当有中丞张守上疏奏道:“陛下处宫室之安,则思二帝母后穹庐毳幕之苦;享膳閤之奉,则思二帝母后膻肉酪浆之味;服细暖之衣,则思二帝母后穷边绝塞之寒;操予夺之柄,则思二帝母后语言动作受制于入;享嫔御之适,则思二帝母后谁为之使令;对臣下之朝,则思二帝母后谁为之尊礼:思之又思,兢兢栗栗,圣心不倦,而天不为之顺助者,万无是理也。今罪己诏数下,而天未悔祸,实有所未至耳!”高宗览疏动容,益自儆惕,想起父母爱妻都在北地受苦,安有空心思去寻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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