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公子,医女好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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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公子,医女好逑-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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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这样问,但原本以为她定会一口回绝。与这姑娘虽相交不长,也算了解她一点,她向来不喜欢与人有除了治病之外的交集。但此时却看她神色微怔,欲言又止。竟好像当真在考虑他的提议了。

他一时有些惊喜,鼓励道,“若惜姑娘不妨直言。就当给少泱一个报恩的机会吧。”

她的样子有些犹豫,眼神有些闪烁,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苏太傅可知道京师哪家店的糕点最好吃?”

苏少泱眼微张,脑中迅速反思一遍以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太子向来喜欢甜食,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自然不陌生,只是……

“京师宝香阁的糕点堪称一绝。如果……若惜姑娘喜欢的话,我可以——”

“不必了。太傅只需告诉我宝香阁在何处。”

宝香阁。

要找到这家京师著名的店并不难,难的是——

若惜看一眼面前人山人海的盛况,喉间不由溢出一声叹息,然后认命地移到长龙远远的一端排上。

她素来不喜人多,更讨厌浪费时间在无聊的事情上——譬如,排队买糕点。

秀气的眉头紧皱着。

“姑娘,第一次来吧?” 前面排着的大嫂主动跟她说话。

若惜点点头。

“我就知道。”大嫂呵呵一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啦。等以后来习惯了,就没这副哀怨样了。”

哀怨?她眉目不动,神色却有些郁闷了。

“这种事是很烦呐。不过多来几次也就习惯了。没办法啊,家里那几个小崽子就爱吃孟家师傅的手艺。唉,也都怪我把他们宠坏了,吃不到就个个跟我较上劲了。”

若惜看她嘴上唉声叹气的,面上却一直笑着,宠溺的神色远多过抱怨。

“第一次正赶上阁里出新品,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回到家的时候双腿又酸又麻,本来想着以后绝对不来了。可是,看到他们几个吃得那么开心,一下子就觉得等了那么久都值了。这不,过了十几天又往这里跑了。”

若惜听她絮絮叨叨,很快从买糕点说到自己家的几个小崽子身上。她的心里隐隐有些异样的感觉。这样的经历,对她是全然陌生的。像这位大嫂一样,这样子花时间做些无聊的事情,自己的心里是不是也会感到满足和快乐?

她不知道。

那个无聊的人,老是为了一些无聊的事情跟她生气。记得上次他买糕点来药堂,她不明白那代表什么意思,顺手分给了当时堂内其他在场的病人和大夫。结果,他很生气地叫道:“卫若惜!你就这样糟蹋我一片心意?你到底明不明白……”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就夺门而出了。

可是,她就是不明白啊。这些在她之前人生一片荒芜的部分,如果他不说,她怎么会明白?

事后,听闻了全部经过的裴彦东特意过来找她:“若惜姐,我不是帮大哥说话,但是这件事确实也不能怪大哥。那些糕点是他的一片心意,他为了讨你欢心而努力,你却表现得毫不领情……这……”

她一直静默,就在裴彦东快要以为她生气了的时候,终于听到女子微涩的声音道:“那我应该如何做?”

“啊……”他扶起掉下来的下巴,“表现得高兴点吧,大哥那么辛苦买来的,你好歹也应该吃一块……”

她点头,认真道,“好。”

第一,如果想要哄裴彦书高兴,可以送糕点给他。

第二,如果收到裴彦书送的糕点,一定要表现得很高兴,至少得吃掉一块。

其实,他送东西给她,她心里是高兴的。只是她不知道,必须要让他知道。

这些不知道的东西,她可以慢慢学习。

就像现在,早上跟裴彦书吵过架,她已经学会站在这里排队买糕点送他了。

她想,只要她肯认真地学习,总有一天一定会弄懂所有他希望她懂的那些。

听某个长舌男聒噪抱怨了一个上午,林晚晴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要长老茧了!接近晌午的时候,终于找了个恰当的借口溜了出来。在街上逛了一圈,再回到铺子门口时,却很意外地看到对面有个人迎面而来。

她很用力地擦了擦眼睛。那个人并没有消失。

她再用力地掐了自己一下。那个人越走越近,脸上慢慢浮现“救星”两个字。

林晚晴激动地扑了过去,“若惜姐姐!”

若惜有点意外,“恩……他在吗?”跟她也不是很熟,怎么这么高兴。

“你说彦书哥哥啊?在的在的!”林晚晴不迭点头,一只手已顺势挽住若惜的胳膊,形成了防止她逃跑的姿势。

“若惜姐姐,你提着的是……”林晚晴眯起眼,“宝香阁?”

“绿豆糕。” 据老板说,是刚出的新品,供不应求。

林晚晴闻言怔忡了一下,“绿豆糕?……”怎么,她竟然不知道?“彦书哥哥不喜欢绿豆的味道的。”

交谈间,两人已抬脚进了铺子,若惜抬眼惊讶看向她。

“若惜!”有人已经从柜台后方惊喜地扑了过来。

“你……”忽然想起什么,高兴的笑脸僵了一下,“你是来找我的吗?”他有点受宠若惊啊。

得到她肯定的点头,笑脸又飞扬起来,“来来来,过来坐。”

她任他拉着坐到后方的凳子上,觉察到他的视线很惊讶地停留在自己手中的精致盒子上,便有些不自在起来,不由朝后面缩了缩。

裴彦书却已经一把抢了过来,“给我的?”

她本想否认,可看他那样欣喜的样子,又说不出口。

他以为她是默认了,喜不自禁地打开盒子,若惜一直盯着他,看出他面上有一瞬间的迟疑,但很快便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下定决心的神色。他飞快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好吃好吃。”

“呃……”她伸出阻止的手停在半空。眼看着他没咀嚼几下便把那糕点生生咽了下去。

他这样皱着眉微笑的样子真是……

林晚晴体贴地递上一杯水。悲剧啊——上次他不小心吃到一颗混有一点绿豆味的酥糖时,差点没把铺子的房顶给掀了!

“喂!看什么看!”裴彦书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这是若惜第一次主动来找他,第一次送东西给他,他……他能怎么办啊。死女人,还幸灾乐祸!

他再瞪了她一眼,“喂!铺子留给你照看。” 笑容满面地转向心上人,“若惜,今天城北有集市,我们去逛逛吧?”

逛市集?听上去就很浪费时间又没有意义……“好啊。”

被他牵着手兴高采烈地往外走的时候,她无奈地想,今天真的干了很多无聊的事情啊。

卅柒

裴家药堂的人都觉得这个月的日子过得很愉快。因为,若惜不再整日板着个冰块脸,裴家大少也甚少吵吵闹闹乍乍呼呼了。

第一次见到他们安静对视执手而笑的画面时,药堂内下巴掉落的声音此起彼伏。

再然后,竟然见怪不怪了。

这样温馨愉快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月末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

太子风司辰,私会高丽使臣,意欲铲除最大劲敌——四皇子风司冥。事发暴露,现被软禁于太子府,等候发落。

若惜对外界的消息一向不灵通,等到她听到这项重大新闻时,宣告天下的皇榜已经贴满了全京城。

她几乎是一路狂奔到了太子府,面对层层把守的士兵,却也只能远远看着。

不知站了多久,有一辆马车从街的一侧慢慢驶来。车在太子府前停下,有人走了下来,门口把守的士兵立刻跪了一地。

那人显然并不想高调张扬,挥了挥手径自入门。

“站住!”“何人?”门口的士兵忽然一阵骚动。

已经入门的那人闻声回头。

白衣的少女定定看着他。架在她脖子上的刀锋明晃晃地刺人眼,她却仿若未见,声音如尖锐利器划过冰刃。

“绝不可能。”她说着这四个字,简单坚决。

那人也看着她。他看上去并不老,容貌清俊中略带威严,面上此时却有一种深深的疲惫,看了她良久微微一颔首,“你随……我进来吧。”

她与那人坐在亭中。

上一次过来,也是在这亭中给太子把脉,当时苏少泱正与太子商讨不日接待高丽使节之事。她记得那时的太子,眉飞色舞侃侃而谈。对他来说,这样大展拳脚实施抱负的机会是那么弥足珍贵。

她当时亲眼看着那少年意义风发的模样,所以,她不相信。

对面那人先打破沉默,“你是若惜吧?”

看出她的惊讶,他微微一笑,“我常听她提起你。而且,你跟卫将军的确很相像,要认出并不难。”

他既先提出,她便索性挑明直言:“皇上既然有这么好的眼力认出若惜,就应该更清楚太子的为人才是。”

太子虽然有些骄纵任性,但是本性纯良,为人也光明坦荡。与他相交数月的她都清楚,更何况是眼前这个亲手册立他为太子的人?

那人面上淡淡笑着,静默片刻温声道:“你是个好孩子。辰儿他……也是个好孩子。只不过,这天朝江山的归属,早就不是朕能决定的了。”

若惜没料到他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纵然不懂朝堂之事,也知道这样的话绝不是可以随便对人说出的。

良久,她才冷冷道:“皇上的意思就是,明知道太子是冤枉的,但却宁愿将错就错?”

对面那人神色平静无波,并未在意她不恭敬的态度,“错也罢,对也罢。若惜是大夫,应该最明白这世上最重要的是什么。若是做不成太子,天下之大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可若是丢了性命,那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她面上难掩震惊,他话的意思是,有人要加害太子,就连他自己也保不住?可是,“这天下有什么人是皇帝对付不了的?”

风见澈站起,目光移向亭外莲池,长叹一声道,“朕不是对付不了,朕只是,不能对付,更不忍对付。”

这个君临天下的帝王,这个权势滔天富甲天下的帝王,此时眉间竟有着那么深的惆怅。

原来,他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这个皇位,这么多年朕坐得太沉重了,所以才想要做些什么来弥补心中的亏欠。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不行……或许,她说得对,这个天下,其实并不只属于朕,是朕太一意孤行了。”

那日,她与他再次为侧立太子之事争吵,他气得一掌拍烂眼前书桌,“南玄漠!你反了吗!这天下不是朕的,是你的不成?”

她冷冷道:“这天下当然是圣上的,更是天朝万千百姓的。微臣所要辅佐的,是真正可以坐稳这龙椅的有为之人,是天命所归万民所向的明君。如今圣上为了心里好过些,罔顾众臣意见执意立先皇兄遗孤为太子,臣无话可说。但是,臣希望圣上知道,圣上强求得了一时,未必强求得了一世,天下之大向来由有能者掌之,圣上不能择贤而立,皇子们不服,满朝文武不服,天下万民也不服。这种不满积压久了,必起祸端。依微臣之见,圣上若想将来太子坐稳这江山,最好现在便将所有才识高于太子的皇子全部贬庶,再将这满朝所有不服太子的文武尽数撤换,最后将这天下所有心怀异议的民众一律拘捕关押,如此便可保证太子高枕无忧了。”

“你……放肆!”他抚着胸口,气得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

“圣上……” 她静了半晌,终于慢慢走过来,长指轻抚他后背顺气。

他重重喘了几口气,偏目看她尽在咫尺的面容。她嘴角仍是抿着,但神色已柔和不少。

其实,君臣多年,他们很少有这样争锋相对的时候。多数时候,她很无谓,他也甘愿宠让。

只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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