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怎么可能会死了,我家阿花都不会死,”话中无疑透露哭音。
“阿花?”道长抬头看着清颜。
“阿花是我家的小狗,是我爹爹送给我的。”清颜露出小姑娘该有的一面,“老伯,你捣这些药干什么?我帮你。”
道长忍俊不禁,这女娃变脸也太快了,如果里屋简大少爷知道人家比他为小狗,会是什么表情,“这些岂是你姑娘家做的,赶紧回家绣花去。”
“老伯你没有同情心,大哥哥死了你好像一点都不伤心。”清颜觉得这些药肯定是要给那白衣少年用,那就说明他没有死,只是不想别人知道罢了,既然这样自己也不好追根问底。
“呃?”道长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眼前这个精灵古怪的丫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见她摊开手心,“这是那个大哥哥的东西,本来是要还给他的,既然他不在了,我就交给你了。”清颜将黄玉放在石窝边上。
事关密室的存在,道长将黄玉收入怀里,“你回去吧,别和别人说你来过这里,如有万一,没人保你周全。”
清颜自然知晓,朝道长行了个礼转身就朝门口走出,忽觉有道目光追随自己,回头却也只看到道长一个人,算了,本来就是萍水相逢,“我不会说的,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说完,就走了出去,石门开了又关上。
院子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被简玉庭听进耳朵,他只愣愣地盯着窗口,只听见道长那虚无缥缈的吟唱声。离开了,又一个离开了。
清颜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许氏看她静静地净手吃饭,不似以前那般活泼淘气,待收拾完之后,就拉着女儿上了炕,今夜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晚和女儿同床了。
“颜儿今天都和伙伴们打过招呼了吗?”许氏轻声细语。
“嗯,和它们说过了。”清颜默默地回答道,“娘,爹家里比这里好吗?”
“颜儿是大姑娘了,以后这些话不能问知道吗?爹的家就是你的家。”许氏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慕容府的事与人她都知道,以前有所隐瞒是怕清颜受到伤害,而今要是再隐瞒的话怕女儿的路会更难走,深宅大院的小姐岂是好当的。“颜儿,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了,有些事情娘还是不能再瞒着你了。”
“|娘,爹爹是个大英雄吗?”清颜对慕容锦不甚了解。
深宅大院少不得勾心斗角,不知己知彼怎么保护自己。
随着许氏一点一滴的讲着,许是今天去了苍暮山,清颜太累了,迷迷糊糊地听着。
慕容家是世袭下来的伯爵府,因上上辈是皇亲国戚,嫡传子弟不可在朝为官,但为显皇恩浩荡,御赐贡司一职,说白了就是皇商,虽无实权,却是实打实的美差。
☆、第七章 回府准备
九年前,慕容锦还是慕容家世子的时候,听闻苏城内许氏一族出了位技艺非凡的姑娘,于是慕名去拜见,得知慕容家乃京城大家,许父就做主将许氏送于慕容锦为妾,条件是要将许氏一族的绣品成为贡品,也不枉祖先流传下来的技艺。
许氏年方十六,养得和苏城的水一样柔美,慕容锦玉树临风好模样,见惯了京城高大的女子,忽觉许氏娇艳不凡,但许氏深知伯爵府高宅深闺女人难为,碍于父母之命,只得认命,唯一的条件就是宁为外室,不与人争宠。
慕容锦有妻房柳氏,三房妾侍分别是方氏,莫氏,秦氏,家里还有嫡长子长女及庶子庶女,“回府以后,颜儿要谨言慎行,遇人人要大方有度,不可小家子气,友爱兄妹姐妹,见到母亲,”说道母亲的时候许氏停顿了一下,清颜立刻清醒了,“娘不就是我的母亲吗?”
许氏听了心口一绞,“以后在府要喊娘为姨娘,见夫人要喊母亲,明白吗?”许氏的声音有些哽咽,量谁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女喊别人母亲,只怪自己当初年少无知。
“我不,”清颜闹着小性子,“你才是我娘,我不要喊你姨娘。”
“颜儿乖,”许氏轻轻地抚摸女儿的秀发,微微地透着蔷薇的花香,女儿从小聪敏,懂得打扮自己,还会摘一些花朵碾碎了将花汁倒水里清洗头发,“娘依然是你的娘,只是换个称呼而已。娘无论如何不会让颜儿走娘的老路。”最后一句轻的仿佛不曾说过。
“那爹还是我的爹吗?”清颜天真地问道。
“当然了,爹还是你的爹。”只是不在是我的丈夫罢了,许氏不敢说出这句话。清颜发出轻轻的鼾声,许氏给她拢了拢被角,看着窗外的下玄月,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晨鸡啼叫,清颜睡到自然熟才起床,看着许氏打包的箱笼,一箱是衣物一箱是绣品,还有门口那铜盆里的一堆灰,看来许氏将慕容锦写的信都烧了。许氏的眼睛下方泛着青色,可能是一夜没有睡好的缘故,清颜将茶叶用小布包好,递给许氏,“娘,压一压吧。”
许氏看是两个茶叶袋,知道这是女儿让自己敷眼用的,也不知道她是哪里学来的,尽然知道用这种方法去黑眼圈,问她哪里知道的,又是遮遮掩掩地不告诉她,这种事情多了,她也就不在问了,只道自己生了个聪明的女儿。
因为今天要回慕容府,许氏特地将慕容锦买给清颜的蓝色青罗缠枝蝶舞裙放在床头,清颜穿着这衣裳倒也端庄大方,自己则是一套粉红浅绿镶边落雁裙配浅绿色腰带,腰带上的牡丹绽放争艳,成为这衣裳的亮点。
身为妾侍,是不能穿大红的,这个道理清颜也懂。
未到辰时,院门外传来马匹的嘶叫声,三辆华丽的马车停了下来,从第一辆马车里出来四个女人。看着穿衣打扮,应该是慕容府的婆子和丫鬟。
圆脸眼角有颗痣的女人上前福了福身,开口道,“老婆子娘家姓王,给许娘子请安,夫人特地让老婆子和李妈妈,紫云紫玉接许娘子入府。”声音爽朗,字正腔圆。
清颜看向李妈妈,清清瘦瘦的,双手绞在一起,后面的丫鬟紫云紫玉则规矩地站在两边。“有劳王妈妈了,先进屋喝口茶吧。”
许氏刚想迎她们进屋,就听见王妈妈推辞道,“许姑娘客气了,再耽搁下去怕是晚上到了不进城,还往许姑娘见谅。”王妈妈一个眼神,只见紫云紫玉上前抬了箱笼去了第三辆马车。
“请许娘子和姑娘上马车。”李妈妈将母女迎上马车,只是清颜和紫玉王妈妈上了第二辆马车,许氏担忧地望了一眼清颜,只见她未有一点惊慌,便放心和李妈妈紫云上了头两车,只见叮当响起,三辆马车渐渐远去。
此时的清颜心里笃定,要不是自己灵魂穿越,恐怕是无法应付这即将到来的生活,既然来了,就安心地待着了。
草屋离官道还有一些距离,狭窄的下路凹凸不平,就连王妈妈等婆子都有点受不了这种颠簸了,可清颜还是一脸平静,毫无变色。待行至官道,平稳了下来。
☆、第八章 慕容别院
马车内置放了上好的龙井茶和精致的点心,王妈妈端出一套木质凹口的茶具,黑木衬托,稳稳地倒了一杯,“姑娘,请用茶。”
“有劳妈妈了,多谢。”清颜清酌了一口就放下了,还未被承认的女儿可不敢托大。轻柔的动作,轻声地饮茶,安静的神情,王妈妈眼里多了一丝赞许,本以为乡野丫头,怎么也得教化一番。
平稳地走了一路,戌时一刻才至京城东门口,未入夜的京城人声喧闹,清颜隐约透过飘起的车窗帘子看到了外面行走的马匹行人商贩小摊。又过了一会儿,待马车停稳,王妈妈扶着清颜下了马车。
青衣弄,顾名思义,这里出过一位绝代青衣,后人为表纪念而得名。
“许姑娘,姑娘,辛苦两位了。”李妈妈欠身道。
“哪里?辛苦妈妈才是。”许氏半蹲还了礼。“吱嘎”,看门的老乔头开了半扇院门,可见已等候多时。王妈妈从腰编里拿出几个铜钱给老乔头,“这是夫人裳你的。”老乔头眯眼摸着铜钱,“劳妈妈替我谢过夫人。”
许氏看向清颜,见她面色如常,松了口气,随着李妈妈进了西厢,而王妈妈则带着清颜进了东厢。厢房左边是卧室,卧室后面则是净室,前面放着一张牡丹红边圆桌,桌上已备下晚膳,圆形隔空挂了厚实的幔布,旁边狭小空间置放了一张榻铺,应该是用于丫鬟婆子值夜之用。中堂放了一张八仙桌,似为待客之用,两边褐色实木桌椅,干净无尘,右边则是书房。
用过晚膳,紫玉伺候清颜又是梳洗一番,二更更声敲过,清颜的东厢房烛火尽灭,清颜有些认床,即使高床暖枕也睡得不安稳,隐约听见王妈妈和紫玉在咕唠。
“妈妈,四姑娘看似不错的人呢。”这是紫玉的声音,才满十岁的丫鬟声音清莹婉转。
“看着是个好的,进退也有度,虽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但进我们慕容府也不能太差。”王妈妈婉转地说出了清颜私生女的身份。
“我看四姑娘好相与,比二姑娘强多了。”紫玉想到了跋扈的慕容二姑娘。
“主子岂是你可以排揎的,问了夫人将你给了四姑娘可愿意。”王妈妈略带严厉地喝道,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清颜听得一清二楚,这是在间接敲打她呢。紫玉吐了吐舌头,只是黑暗中看不见而已。
清颜有点担心许氏,想着想着,眼皮开始打架,熬不住困就入了睡。梦里有需要形形色色的女人围绕在自己身边,香脂艳粉,看不清脸,躲过一遭又进入到了另外一个圈子里,醒来时已经是汗湿衣襟了。
紫玉已候在床尾了,“姑娘,奴婢伺候你梳洗。”想着昨天紫玉的话,清颜觉得亲切了几分,这个丫头举手抬脚举坐到规矩十分。
“谢谢姐姐。”清颜笑道,嘴角的梨涡煞是好看。紫玉端了竹盐给清颜清口,然后又绞了帕子给她净面,习惯自己动手的清颜有点不自在,心里嘀咕这伯爵府的丫鬟真是训练有素。
紫玉从托盘上拿起一件淡蓝青边襦和同色百褶裙,伺候清颜穿戴。王妈妈掀帘而入,眼神闪过一丝惊艳。“奴婢给姑娘梳头。”王妈妈不敢妄自给清颜排位。
“谢谢妈妈。”清颜抱以感激一笑。乌黑柔顺的黑发在王妈妈手里很快就编出了垂挂髻,又从梳妆台上的盒子里拿出两朵手工精制的蓝色绢花,别在了发髻上,怕过于单调,又选了一只点绿串珠流苏步摇,这显得整个人又婉约了几分。
“请姑娘随奴婢去花厅,府里来人了。”王妈妈面上依然保持着昨天那谦恭的样子。
清颜随王妈妈穿过九曲荷塘和一个圆形洞门便道了花厅,只见花厅里一个盛装打扮的女子正拉着许氏的手,许氏也换上了新的鹅黄色襦裙,梳了个百合髻,简单地配上两只银发簪,相较以前用棉布包发更显明艳。
☆、第九章 教养麽麽
“妹妹,可算把你盼来了。哎哟哟,看妹妹那身段,啧啧啧,”盛装女人发出夸张的赞叹声,许氏尴尬地站在那里。
“这是我们府上的秦姨娘。”李妈妈忙解释道,许氏感激地看了眼李妈妈,便向秦氏行礼,“许氏给姐姐请安,望姐姐原谅妹妹怠慢之处。”许氏虽是小门小户出生,作姑娘时也学了些许礼仪的。
“妹妹哪里话,是姐姐唐突了。”秦氏轻轻一扶,许氏才起身。两人相持坐了下来。
秦氏约莫二十几岁,梳了朝天髻,两个滚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