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陪在我身边的人。”
“她为什么这么残忍,一边给我温暖,另一边却叫我心寒入骨。”
楚原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悲切的气息,甚至自称是“我”。萧梓绾轻轻搂着他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她本以为楚原与宁妃相处二十多年,对宁妃的信任更是坚不可摧,是不会这么容易相信宸妃的话。却没想到楚原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如果把一切的始作俑者换成宁妃的话,一下子就清晰明了了起来,都可以解释得通了。那些事只有宁妃会做,也只有她有机会做。宁妃即便是做得再天衣无缝,每日与楚原朝夕相处,总会露出些马脚的。
萧梓绾抿了下唇,伸出手轻轻拍打着楚原的后背。楚原现在的身体浑身冰冷,就好像身处冰窖之中。浑身上下僵硬地像一块石头,漆黑的眸子中,空洞无神,只剩下绝望。就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兽,轻声呜咽。
有些事不可以去深想,一旦去深想,便像是自己亲手撕开血淋淋的伤疤,让人痛不欲生。萧梓绾不知为何突然心中生出一丝内疚,是不是如果今天她不是执意要来这里,楚原便不会听到这些话,会不会他可以这样骗自己一辈子,是不是他就不用这么难过
“甚至是玉液池的那张石床,我早该想到的。经常进入玉液池的不过就是她与宸妃,其他的太监宫女平日里都是禁止进入的。安玮向我禀告调查结果时,我却还将他大骂了一顿,我还希冀着是其他人”
楚原每说一个字,心便绞痛一份,他的身体甚至都痛得微微颤抖。从左心房传来的疼痛比任何时候都要厉害,仿若是打开了封印一般,充斥着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最珍惜的人啊,他最亲最亲的亲人啊,却想要害他,却想要他死。
突变(一)
萧梓绾静静地听着楚原的话,突然觉得口中充斥着苦涩。楚原说话的时候,就连平日里清雅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她很感恩,她一直生活在一个完整而温馨的家庭中,没有体会过像楚原这样,一直生活在欺骗中,甚至被最亲近的人背叛。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好,绾绾”楚原说到尾声,声音开始发颤,甚至紧紧抱着萧梓绾的手臂也开始发颤。如果说宁妃是他在黑暗的童年中唯一的亮光,但现在他却突然发现,就连那丝光亮都是虚假的,都是他臆想出来的。
他至始至终都生活在黑暗中,无边无尽的黑暗。过去的回忆就像是潮水般,将他淹没在冰冷的海水。命中注定,他不该被爱,所以宿命才会把他身边一点点温暖剥夺,他的母妃,记忆中温柔的阿碧。
甚至是现在抱着他的萧梓绾,他狠心将她囚禁在皇宫里,害死了她姐妹般的白芷,他根本没有立场要求萧梓绾,爱他,留在皇宫。
甚至还有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从前他以为后宫里的女人越多,他得到的爱就越多,现在却发现,后宫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演戏,演着对他的深情爱恋,实际上不过爱上的是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那些女人是他政治的牺牲品,而同样,他也是那些女人争夺权力的牺牲品,他从来都没有被爱过。
萧梓绾感觉楚原勒住她的腰的手臂一点一点松了下来,楚原松开禁锢萧梓绾的手臂,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萧梓绾的脸庞,划过她的眉梢,刷过她的唇瓣,然后停留在她的鼻梁上,那么温柔。
萧梓绾愣愣地看着他,他专注而温柔的眼神几乎要让她溺死在那里面。
“绾绾,朕放你走。换回来身子,你便离开吧。”
直到萧梓绾僵硬着身体回到文渊殿,楚原温柔地可以叫人溺毙的眼神依旧映在她脑海中。那幽深的眸子中,有太多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让她觉得心颤。
那日起后,萧梓绾便再也没有见过楚原,就连每日上朝的折子,也是交给安玮暗中递给他。至于宁妃,楚原也只让安玮传了话给她,说是他自由定夺。萧梓绾听了之后不可置否,宁妃隐忍二十多年,为的到底是什么?恐怕不仅仅是想要害楚原这么简单。个人恩怨和家国大义,她还是能分清孰重孰轻。
又过了几日,她率领群臣送走了前往南江的楚礼勋。穿着盔甲的楚礼勋意气风发,神采奕奕,完全没有楚原口中纨绔子弟的半分模样。她将圣旨亲手交给楚礼勋时,不经意间触碰到楚礼勋的手掌。楚礼勋看起来白嫩的手掌中却满是老茧,萧梓绾常年呆在军营中自然清楚,那是常年坚持练武留下来。
一个只读圣贤书的纨绔子弟怎么会留下如此厚的老茧?萧梓绾怔了怔,眼前无害的少年其实很可能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她让安玮传了话给楚原,安玮听到之后淡淡应着,面上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是萧梓绾却依旧能看清楚,安玮眸子中闪过的那一丝不安。
她不知道楚原暗中在部署着什么,但却还是能隐约嗅到一丝不安的气息,蔓延了整个皇宫。
楚原本以为自从他把宸妃弄进冷宫之后,后宫中的女人应该会对他避之不及,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亲自上门来幽颜阁。
楚原看着站在门口穿着浅蓝色绣花长裙的女人,一瞬间觉得有些陌生。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眼前的女人便是住在长春宫的良昭仪,要不是白芷从前老是提起这个名字,他大概都会遗忘了长春宫还有这个人物。
白芷口中的良昭仪虽然并不像沈修仪那般仗势欺人,但从前也从未给过萧梓绾什么好脸色看。但自从他与萧梓绾交换了身体过后,良昭仪行事倒是低调了起来,除了每日在太后请安那里见过,倒是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眼前过。只是现在为何突然深夜来访?
楚原黑眸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迟疑了片刻还是让朱红请了进来。良昭仪一进门,刚好对上楚原审视的目光。
“良昭仪,可真是幽颜阁的稀客。”
良昭仪在朱红的引领下坐在楚原对面,楚原这话根本就是毫不掩饰的讽刺。良昭仪款款落座,却也不恼:“从前的很多事儿,都是姐姐不好,咱们姐妹几个都住在这长春宫,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望妹妹多多海涵,不要记怪姐姐才是。”
楚原眸中闪过一丝戏谑,良昭仪莫不是看她不仅得宠还把宸妃弄进冷宫,所以心里才慌了,想要跟他打好关系抬头不见低头见,真是个好借口。
楚原的目光落在朱红刚刚端上来的热茶和糕点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良昭仪:“良昭仪说的是,抬头不见低头见。都在长春宫自然要打理好周遭关系才是。”
良昭仪瞅了瞅那精致的糕点,如此深夜了还能备出这等东西,那还真是只有皇上心尖尖上的人才能有的待遇。
“妹妹果真是盛宠在身,宸妃从前也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呐,如今还不是进了冷宫。这后宫啊,这样的事儿真是多了去了。前一刻你还是人上人,后一刻便低入尘埃,便是那最末等的奴隶也比不得。”
楚原拢了拢背后的靠垫,本以为良昭仪是来跟她打好关系的,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却突然不明白她的目的了。
良昭仪杏眼一眯,伸出修长的手指端起面前的热茶,任由那茶水在舌尖荡漾,一股苦涩便在舌尖上慢慢蔓延,慢慢咽下时,才品味出是回味的甘甜。
“这后宫里说不准那位份就沉浮起落,便是貌美无双的宸妃也是如此,怕也就数永安宫内的宁妃娘娘一如既往了吧。”
楚原的眸色深了深,上扬起来的唇角一点点敛起。宁妃,又是宁妃,良昭仪这话里的意思无一不是充满了告诫意味。
“妹妹实在是愚钝,听不懂姐姐话里的意思。不过,宁妃娘娘那是这宫里最特殊的人,妹妹自然是不会想要和宁妃娘娘相比。”
若他是宸妃那种脾气,听闻良昭仪的话只会对宁妃忌惮不已,想尽办法铲除掉宁妃,只是他不是宸妃。不过,良昭仪这话,难不成想要挑起她对宁妃的不满?
良昭仪伸出修长的手指捻起一块盘子中的糕点,放入口中:“妹妹真是过谦,如今后宫中妹妹身上的圣宠若是说第二,怕是没人敢说第一。只是宁妃娘娘好歹也在这后宫中生活了二十多年,妹妹不过才一年多,怕是不知道后宫中那些手段的。妹妹圣宠在身,可要小心谨慎才是,若是引来旁人的嫉恨倒是不好了。”
楚原深深地看了良昭仪一眼,良昭仪眸中对于宁妃的恨意根本是毫不掩饰的。难不成,良昭仪是来告诫她小心宁妃的?良昭仪为何会对宁妃有如此深的恨意?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原瞅了瞅盘中的糕点,盘中的糕点呈六瓣花朵的样子,做工精致地如同真的鲜花一般。楚原沉吟片刻,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糕点立刻在口中化开,蔓延出浓郁的花香,仿佛鼻间有淡淡的香气传来。
良昭仪拿起袖口的丝绢擦了擦弄脏的手指,盯着楚原迟疑了片刻,眸子中闪过些不知名的情绪。
“天色也不早了,我也就不叨扰妹妹休息了。”
楚原望着良昭仪离去的方向,眸子深了深。垂眸看着良昭仪用过的茶具和糕点,唤来朱红收走。
是夜,夜色寂寂,整个皇宫都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银白色的月光洒在那一片片黄瓦上,给那肃穆的朱墙黄瓦平添了几分柔和。此时正值秋初,不时还能听见草丛里蟋蟀的鸣叫声。皇宫中的一草一木都被笼罩进了月色,带着淡淡的朦胧之感,仿若是仙源的仙葩奇草。
“嘎吱”一声轻微的推窗户声却在这静谧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楚原一直睡眠都是极浅的,再加上深夜中良昭仪那番不明不白的话,更是让他彻夜难眠。他本是半眯着眼的,突然听见窗户的响动声,微微侧头往窗户那边看去。
只看见一个看不清楚模样的黑影,轻手轻脚地推开紧闭着的木窗。虽然看不清楚样子,但从那身形上还是能判断出,这是一个男人,高大而魁梧的男人。
楚原的眉头紧蹙,是太监么?后宫之中虽然有太监,但太监决不会有这样高大的身姿。不论从身形还是动作都能看出,这是一个无比健全的男人。
为什么会有男人突然出现在后宫,甚至是他的幽颜阁?楚原几乎是下意识地意识到了,有人想要陷害他,想要致他于死命!
□□后宫,是皇宫中一顶一的大罪。若是被发现有男人出现在后宫女人的闺阁,那么只有一个结局,那便是处以极刑。
楚原睁大眼睛,想要起身却发现他根本动不了!浑身上下就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他就仿佛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能力。他几乎能断定,他被下了药,而且是能够麻痹全身机能的药。
究竟是谁对他下的手,这药只麻痹了他的身体,但他的思维还在运转。那人便是想要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却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吧?究竟是谁,是谁如此恶毒!
楚原紧盯着那男人的一举一动,那男人似乎是很怕惊醒他,动作轻柔却也缓慢。楚原细想着今日的一幕又一幕,对于朱红他向来都是不信任的。
朱红出现得实在是太巧妙,几乎是在白芷死后立马就接替了白芷的活儿,一切就像是精心策划好的。所以他才会起了疑心,差遣安玮暗中调查了朱红的身份,却发现新进宫的那一批宫女中,根本就没有朱红的名字。
不管朱红是谁的人,带着什么样的目的接近他,他都选择了按兵不动。表面上虽是对朱红百般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