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仓龙忽然蹙紧眉头,一脸很痛苦的样子,阿森见状,把随身都准备好的烟盒递了上去。
仓龙正要伸手去接,一直白皙如玉,指关节优美的手阻止了他。
仓龙抬起眼睛朝手的主人看去,张奇却对他笑了笑,“仓先生,你忘了我告诉你的话吗?”
仓龙直视上张奇的眼睛,蓦地一怔,张奇说的话,他当然没有忘了,这种东西,的确只能暂时让他忘记身体上的痛,维持的时间却不长,更不要说根治。
从第一口吸食那种东西开始,他就知道那东西再好,也只是暂时的在麻痹他的神经。
仓龙因为骨子里传来的剧痛,脸色苍白,额头上渗满豆大的冷汗,“张将,我记得你说的话,可是,有些痛,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真的很难切身体会!”
“是吗?”张奇嘴角噙上若有若无的浅笑,挽起左手衣袖,露出他强健有力的手臂的同时,他也把手臂内侧展现给仓龙看,“仓先生,事实上,我也痛过!”
仓龙眼睛里闪过震愕,“你”
张奇像是没有什么事一样,把衣袖放了下来,“仓先生,我先不给你用药,我带了针灸针,你要真的相信我的话”
后面的话,他只是扬了下眉,没有继续说下去。
仓龙伸手搓揉着隐隐发痛的眉心,沉吟片刻,他猛地抬头,“张将,我相信你。”
张奇神色一如刚才那样平静,内心的波动到底有多大,只有他自己知道。
针灸针很快被人送到仓龙眼前,张奇再一次亲眼见证了仓龙的多疑,哪怕早经过他其他保镖检查过,在针灸针被放到他手上前,阿森,仓龙那个贴身保镖又拿过去好好的检查了一番。
张奇眼底有讥讽一闪而过,这是历经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心血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怎么可能会这么草率。
再说了,即便现在就把仓龙给杀了,只是杀了那个叫仓龙的人,那股威胁着所有人安全的黑势力还在。
正是因为想把那股已经威胁到全球的黑势力,连根拔起,彻底摧毁,才会让他这个既是军人又是医生的少将出马。
针灸针在经过阿森的反复检查后,终于到了张奇手上,张奇起身坐到仓龙身边,对他颌首,“仓先生,我要开始了啊,一开始入针的时候可能稍微会有点痛,只要稍微忍一忍,就会好了。”
仓龙已经被从骨子深处弥漫开的剧痛折磨的快受不了了,连声催促,“张将,你开始吧,我受得住!”
像是一个经历过很长时间阵痛的产妇一样,最后分娩那一刻的痛苦,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当张奇把银针慢慢的,以旋转的方式刺进仓龙的头皮,他根本就没感觉到痛。
阿森深怕这个年轻的军医少将会对他的大哥怎么样,不管自己是不是一窍不通,目不转睛地盯着张奇手里的银针。
他和仓龙不一样,仓龙尽管自己不承认,好歹也的确是中国人,像阿森这样土生土长的柬埔寨人,他真的不懂中医针灸治病之法的奇妙。
十分钟后,仓龙苍白的脸色慢慢有了血色,额头上也不再冒冷汗了,他侧过脸,惊讶地看着正在收针的张奇,“张将!”
他对张奇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道:“果然医术超群,华佗在世,也不过如此。”
吃再好的止痛药都不抵用的剧痛,就这样消失了。
“哪里的话。”张奇微笑,“这只是最普通的针灸,在一般的三甲医院,所有的中医基本都会。”
阿森矗在一边,虽然没有听懂他们两个在说什么,通过仓龙好转的脸色,还有他的手势,对张奇的医术,也暗暗惊叹了一把。
与此同时,十分钟后,傅歆也被人带到了目的地,有人解开蒙在她眼睛上的黑布,长时间的被蒙着眼睛,一时间还真的不适应强烈的光线,她闭了会眼睛才睁开。
即便是傅世诚创造出了傅氏,让傅歆早早的就见惯了各种奢华富贵,还是被眼前的装修惊讶了一把,这也太奢华了。
环顾四周,放眼看去,入目的只有刺到人眼花缭乱的金色,她就只想到了两个字,“金屋”。
想起了什么,她回头一看,一路上始终都跟在她身边的两个黑衣男子不见了,正纳闷着,有小跑的脚步声传到耳边,她抬起眼睛看去,看到了一个胸口系着围裙的,身材比一般女人要强壮很多的,五官像东南亚那边人的妇女朝她跑来。
看她靠近,傅歆下意识地就朝后退了一步,那个女人站到傅歆面前,对她露出个微笑,让傅歆诧异的是,她居然用中文和她打招呼,“小姐,你好,一路上累了吧,是先回房休息还是先吃点东西?”
傅歆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就对她这么殷勤的女人,“你是”
傅歆不笨,她根据她刚次称呼她的那声,不带着姓的“小姐”就知道她也不认识她。
中年妇女双手在围裙上搓了搓,“小姐,我姓时,你随便叫我什么都可以”
那个中年妇女像是很久没和人说话了,话匣子一打开,也不管和傅歆是不是第一次见面,絮絮叨叨的,像是没完没了了。
傅歆吸了吸鼻子,又听她说了一会儿,忍不住出声打断她,“那个时阿姨啊,我能先问你一件事吗?”
被傅歆称为时阿姨的中年妇女,看着傅歆,眨了眨眼睛,“小姐,你问呢?”
傅歆再一次环顾四周,刚要开口,时阿姨像是想起了什么,原地一跺脚,一拍头,“哎呀,煤气上还煲着汤呢,我差点给忘了。”
自言自语的喃喃完,她没再看傅歆,转身就朝厨房走去。
傅歆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就知道自己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这里到底是哪里呢?她是不知道,却敢肯定两点,第一,这个地方离北京应该不远了;第二,把她弄到这里来的人,暂时还不会伤害她
☆、第一百零二十一章:脱离困境
那个自称姓时的中年妇女,在厨房里墨迹了很久,才走出来,看到傅歆依然站在客厅里,惊讶道:“小姐,你没有回房休息啊?”
傅歆转过脸,对她笑了笑,“我饿了。”
“瞧我这记性,饭菜已经做好了,我这就去端出来。”
餐桌边,傅歆看着布在眼前的看着只是家常,却道道精致到令人不忍下筷子的菜,拿筷子的手真的在半空中顿了顿。
时阿姨去厨房端鸡汤出来,看傅歆没吃,忍不住催促道:“小姐,快趁热吃啊。”
傅歆应了声,没有夹菜,就是吃了口白米饭。
时阿姨把鸡汤放下后,就要走,她似乎很讲究身份地位,对傅歆热情中始终带着几分疏离。
她转身时,傅歆喊住她,“时阿姨。”
时阿姨回头看着傅歆,“小姐,还有事吗?”
傅歆放下筷子,对她笑道:“时阿姨,我叫傅歆,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时阿姨愣了愣,犹豫了一下,还真的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傅歆”。
傅歆很响亮的应了声,“哎,时阿姨,一个人吃饭一点都不香,要不,你陪我一起吃吧。”
时阿姨还在犹豫,傅歆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拉上她的手,“时阿姨,你陪我一起吃吧。”
时阿姨还想推辞,傅歆已经拉着她在餐桌边坐下,“时阿姨,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碗筷。”
傅歆的确很聪明,她知道这个自称姓时的中年妇女,肯定是被人告诫过,生怕说错了什么话,不然不会千方百计的不和她单独相处。
想套出消息,不同的人,就要用不同的办法,比如坐在她身边吃饭的时阿姨,她看得出来,她非常寂寞。
傅歆给她盛了一碗鸡汤,“时阿姨,你辛苦了,多吃一点。”
时阿姨似乎很感动,低头看着碗里的鸡汤,除个星期出去买一次菜的时间,她都不知道多久没有和人说话了。
漫长而寂寞的时间,她是真的每一天都在数着手指过,在这个地方有二十年了吧,她都忘了对她来说是母语的东南亚语,一张嘴,一口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普通话,没人知道她是柬埔寨人。
二十年前,她是个正值年轻的女孩,为什么心甘情愿在最美好的年纪就孤寂的守在这个地方,还是和一个男人有关。
家里实在是太穷了,母亲又生了重病,实在没有办法,她只能去夜场,那些男人真是变态啊,她都说了不做那种事,那个脑油肠肥的男人还是硬扯她的衣服。
她努力反抗,只给她招来更大的毒打。
救星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她抬起头看着救了他的男人,一袭黑衣,脸色冷峻,他的五官长得其实并不出众,可是,那种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质,令她都忘了心跳。
男人俯身下去,捏着她的下颌,一双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她,“你愿意跟着我吗?”
她怔住了,脸上的温度慢慢的在升高,“我愿意。”
在很多姐妹羡慕的眼神中,她跟着那个男人走出了夜场,不要说那些夜场的姐妹们,就连她也以为他问她的,愿意跟着他吗?指的是做他的情妇。
其实呢?
他把她带到了中国,把她安置到了这栋别墅里,二十年过去了,他却只来过一次,也是那一次,让她无意中得知了他心中的秘密。
原来这个布置的像金屋一样的地方,正是他为最心爱的女人准备的。
更让她伤心的是,他只是利用她的感恩之心,更好的照顾他心爱的女人。
在知道这个秘密后,她把对他的所有心意都深埋到了心底,每一天,她都在这个除了她,不会再出现第二个人的别墅里兢兢业业的做好自己的事。
也许真的是太寂寞了,偌大的别墅一共有几块地砖她都一清二楚。
今天接到那人打来的电话,她高兴地嗓子眼都在颤抖,只是他接下去说的话,却把她刚涌生出来的希望生生扼杀掉了。
他的话简洁扼要,就是让她准备好,屋子的女主人很快就要到了,让她尽心照顾好。
时静满心的苦涩,却依然高高兴兴的应承了下来。
哦,对了,时静是他给她起的名字,时间过的太久,久到她已经不记得她本来的名字叫什么。
傅歆端详着她,看到她虽然低着头,不大能看到她的表情,通过她颤抖的肩膀,还是能感觉到她波动很大的情绪。
“时阿姨。”傅歆又开口,“你看起来不大像是中国人。”她在慢慢的,诱导她开口。
时静猛地抬头朝傅歆看去,“傅歆,我其实是柬埔寨人。”
“哦。”傅歆很惊讶,脸上却没表现出来,“时阿姨的普通话说的很好啊。”
时静苦笑一声,“我学了有将近二十年了,想不好也难啊。”
傅歆又给她夹了块鱼,“时阿姨,你的手艺也很不错呢。”
不但不错,做的还都是某个人最喜欢吃的菜,这个人,傅歆说起来看似不怎么熟,身上却还流着一半她的血。
傅歆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淡笑,美人的吸引力就是那么的超乎人想象,估计连她叶雪渝自己也不知道,有个人默默的一直在爱着她。
不仅这样,随着她的去世,那个人还爱屋及乌了,她再次换环顾四周,一点男人生活过的痕迹都找不到。
这个男人把她弄到这里来,肯定因为她是叶雪渝的女儿,如果他也觉得她应该拥有像叶雪渝那样的倾城之貌,那么他真的不仅要失望,恐怕还要绝望了。
时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