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落宇像是被傅歆这声突如其来的“谢谢”给惊到了,瞪圆眼睛,定定看着傅歆,“大婶,你没事吧?”
傅歆还真是没有所托非人,沈雅文挂完她的电话,马上打电话给了宫凝袖。
接到沈雅文的电话时,宫凝袖正在藏子恒的厨房里给他熬粥。
这真是一个单身男人的公寓,干净整洁,却没有一点人的味道,这个地方,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旅馆。
她怕吵到藏子恒,把厨房移门拉上后才接的电话。
沈雅文早从傅歆那里知道她在藏子恒那里,却故意装作不知道,“凝袖,在哪里呢?出来逛街啊,水游城的秋装都上市了。”
宫凝袖把声音压得很低,“今天不行,下次吧。”
沈雅文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像是才想起来,一声惊呼,“凝袖,你不会是在藏律师家里吧?”
宫凝袖本来就是个不善于撒谎的人,被沈雅文这么一点破,更是结结巴巴,“没没有”
“真的没有?”
宫凝袖叹了口气,很无奈地承认了,“他喝醉了,我把他送回家。”
“顺带着就给他熬点粥。”沈雅文笑着接上话,一语点破其中的玄机。
宫凝袖正在给藏子恒制作适合清粥的凉拌小菜,电话是夹在耳朵和胳膊中间,实在是不大方便,就想快点结束这个电话,“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沈雅文在电话那头轻描淡写,“我这里有两张音乐会的门票,本来是和老蔡一起去看的,他临时有个手术,票很难买的,丢了实在是可惜,我一个人吧,又不想去,要不给你和藏律师去看吧。”
宫凝袖知道那个音乐会,全世界都很出名,这是第一次到中国来表演,就连站票都已经是一票难求了,学音乐的人,对音乐天生就难以抗拒,她是真的心动了,想到房间里酒醉的藏子恒,还是拒绝了沈雅文。
沈雅文是受人所托,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叹息着说这票是多么的难买,关键是错过了这次机会,那个音乐会不知道多少年后才会再来中国。
沈雅雯如此云云说了不知道多少,宫凝袖意志就是很坚定,今天没空,不管是多么好听的音乐会,她都不去。
厨房的门被人移来,那只搭在移门上的修长的手,在看到厨房里背对着他,显得很忙碌的人时,微微的顿了下。
宫凝袖本来就一心两用着,根本没注意到有人已经走到她身边。
一只手把电话从她耳边抽了过去,清润低醇的男中音在她耳畔响起,“沈女士,谢谢您,晚点我过去拿票。”
沈雅文一愣,随即笑道:“藏律师,把你家的地址给我就兴了,等会儿我让司机送过去。”
藏子恒把家里的地址告诉沈雅文后,就挂了电话。
宫凝袖早在看到藏子恒的那一刻就满脸绯红,脸上的温度,像是烧开的水,滚烫滚烫,她觉得一定是厨房里的温度太热了,不然为什么她觉得这么热。
藏子恒抓起她的左手,哪怕宫凝袖垂着眼睛,也知道有两道视线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藏子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怎么这么不当心。”
她猛地抬头朝自己的手看去,清清凉凉的,有人在摩挲她指腹受伤的地方,随着男人轻轻的摩挲,一种异样的感觉席卷全身,她边抽回手,边低声说:“一点小伤,没事的。”
藏子恒更用力的抓住她的手,不容她挣扎,拉着她,朝厨房外走去。
直到藏子恒黑色的头发映入眼帘,宫凝袖才鼓起勇气去看他,他蹲在她身边,替她消毒不小心切出来的刀伤,动作很轻柔,涂完消毒水后,还细致的贴上创口贴。
这样细微入怀的照顾,宫凝袖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心跳怎么会不加速,眼眶怎么会不红。
☆、第一百六十四章:鄙视我吧
藏子恒抬起眼睛看着她,深褐色的瞳仁里,沉淀着年轻人所没有的,一种让人莫名其妙就感觉到心安的东西。
四目相对,宫凝袖下意识地就要避开,藏子恒却突然起身,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拉近彼此距离后,他凑在她耳边低声说:“凝袖,你知道吗?我早就认识你了。”
宫凝袖一愣,“什么时候?”
藏子恒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三十年前,我曾经到H市培训,有幸看到过你的演出。”
那时年轻,他对舞台上,长发飞扬,手指娴熟在黑白键盘上跳动的长发女孩,一见倾心。
他不是没有手里捧着花,躲在某个角落偷偷的等她,结果等来的却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子对她的围追堵截。
终究是自卑了,眼睁睁地看着心仪的美人投入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
他拉住宫凝袖的手,从沙发上站起来,“凝袖,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啊?”
如果说藏子恒刚才说早在三十年前就认识,并且对她一见倾心,宫凝袖微微的感动了,那么当藏子恒打开书房一个上锁的抽屉,当他把放在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给她看,她已经激动的难以自抑了。
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左手捂住嘴,脸上是压抑不住的震惊,眼泪簌簌地滚下。
放在书桌上的,是所有有她演出的门票。
这是个对她用了多少心思的男人,她睁大眼睛,仰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的男人,
藏子恒看她哭,很心疼,拿出干净的手帕替她轻轻擦拭着眼角,“不哭了啊,以后,有我的日子,我都不会再让你哭。”
时隔三十多再次相逢,是老天怜悯他,他怎么不要好好珍惜这个女子。
忽然响起的门铃,打断两个互相感动着的中年男女。
藏子恒以为是沈雅文让人送票来了,轻轻的在宫凝袖额头上吻了下,走出书房去开门。
门打开,一个他想不到的人,站在门口。
周美丽看藏子恒堵在门口,伸手就要去推他,藏子恒没有像以前那样,哪怕离婚了,也随她自由出入他这里,他拦在门口,就是不让她进去。
周美丽进不去屋子里,一下子就火了,“藏子恒,让我进去!”
藏子恒面无表情,淡淡的陈述着事实,“周女士,我们已经离婚了,这个房产是我私人的地方,没有我的允许,你没有权利进入我的私人地方!”
周美丽一愣,抬起头看着藏子恒,随便冷笑,“藏子恒,我和你多少年夫妻了,你就算是撅个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的是什么屁,什么私人地方,你里面肯定是藏女人了!”
藏子恒再怎么修养好,从三年前离婚到现在,被她一而再的纠缠,也气恼了,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冰冷,“周女士,我再说一遍,我们已经离婚了,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周美丽气得脸涨得通红,“藏子恒,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当年结婚时,你是怎么答应我爸爸的,你答应他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的!”
她情绪越来越激动,嗓门也跟着提高了很多。
藏子恒怕宫凝袖听到,不想再理会她,手搭到门上,直接就要把门关上。
周美丽眼尖手快,在他关门之前把手伸了进去,藏子恒本就是个非常有修养的人,又是律师,有人把手挡在门缝里,他怎么都不可能真的把门关上。
看着周美丽气到几乎快扭曲的脸,他很无奈地叹息道:“周美丽,在三年前,离婚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分的清清楚楚了”
“分的清清楚楚?”周美丽猛地打断藏子恒,声音越发尖锐,“你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一个女儿,永远都不可能分的清清楚楚!”
藏子恒听到身后传来开门声,应该是在书房里的宫凝袖也听到声音了,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虑,他都不想让宫凝袖和周美丽见面。
“周美丽,我一直都不说,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周美丽对他一而再的骚扰,再好的耐性,他也消耗殆尽了。
周美丽瞪圆眼睛,口气依然咄咄逼人,“你知道什么啊,你说啊!”
“你真的要我说吗?”藏子恒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他听到宫凝袖正在朝门口子走来的脚步声。
“我又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我有什么好怕的,你还有什么事,一起说了!”
藏子恒猛地睁开眼,一向都是波澜无惊的眼睛里迸出愤怒,“周美丽,娇娇真的是我的亲生女儿吗?”
周美丽猛地瞪大眼睛,满脸的惊讶和震惊,“藏子恒,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其实并不重要。”藏子恒吐出一口气,不管是脸上还是声音都恢复了平静,“重要的是娇娇,她的确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周美丽再也控制不住,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藏子恒,你冤枉我!”
藏子恒面无表情地看着前妻,一字一句,“我的酒量到底什么样,我心里非常的清楚,还有一件事叫人醉心醒,那天晚上我根本什么都没对你做过,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嫁给我时,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
周美丽骇地浑身发抖,“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
“因为”藏子恒看着她的眼睛,沉痛地说,“你的父亲是我的恩师,恩师之情我无以为报。”
所以才会甘心被他设计,娶了他怀有别人孩子的女儿。
周美丽像是疯了,又是哭又是笑,“藏子恒,这么说来,你真的好伟大啊,心甘情愿地被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哈哈”
藏子恒把她扒在门槛上的手拨开,“你放心,这件事,我永远都不会和娇娇说,在我藏子恒心里,她始终都是我的亲生女儿。”
离婚三年的前妻忽然上门,本来只是小插曲,却偏偏在他关门的瞬间,让周美丽看到了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宫凝袖。
就当那张保养得当,根本看不出到底几岁的脸,跳到眼睛里时,周美丽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下子想明白很多事。
她一咬牙齿,抬起脚,用力朝门踹去,藏子恒猝不及防,真让她把门踢开了。
周美丽看着宫凝袖,眼睛通红,表情凶狠,如果不是有藏子恒挡在中间,早冲过去,把她撕了。
“藏子恒,你这个王八蛋,你原来早和这个贱人勾搭上了,还说什么都是我的错。”她指着藏子恒的鼻子破口大骂,骂着骂着又觉得不过瘾,把手指向宫凝袖,“你这个臭BIAOZI,你破坏别人的家庭,你怎么不去死的!”
宫凝袖被她骂一愣一愣的,她活到这么大了,在年轻的时候,不是没遇到过误会她的女人,像被人这样破口大骂,而且都是很难听的话,还真是第一次。
“你你怎么能随便骂人!”无疑,在骂人这方面,宫凝袖远不是周美丽的对手,结结巴巴,脸涨得通红,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周美丽眯起眼睛,看了看藏子恒,又看了看宫凝袖,“一对狗男女!”
藏子恒脾气再好,也不能容忍周美丽这样骂宫凝袖,抓上她的胳膊,用力把她拽到门外,然后把门反手带上了。
防盗门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宫凝袖并不能听到门外在发生什么,不过,她是真的被周美丽气得够呛,浑身都在抖。
过了很久,藏子恒才回来,在客厅里,他没有看到宫凝袖,厨房有声音传出来,他走了过去。
宫凝袖正在背对着他,继续刚才没调制好的凉菜,他走到她身后,却不敢像刚才那样的去抱她。
“凝袖。”他只喊了她一声,就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
宫凝袖拿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