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意明压抑着心头怒火问来人，“黄秘书呢？”
这么多年，他早习惯了不管从什么会场出来，黄刚都会第一时间给他泡上一杯热茶。
“黄秘书跟公安局行政大队来两个警官走了。”回答他是省长办公室另外一个名不见经传小秘书。
邱意明眼睛倏地下瞪大，“什么时候事？”
他本以为昨天对张玲玲提出离婚后，张建国也从北京赶来了，她怎么都该消停一会儿，没想到她跟着他闹了一晚上，天亮时才离开，他眯了一会儿，就来上班了，精神很不好，心情自然也差到了极点。
那个小秘书看邱意明脸色很难看，说话声音微微带着颤抖，“大概一个小时前”
邱意明没等他说完，就对他不耐烦挥挥手，“你出去忙吧。”
小秘书如释重负退了出去，很轻带上门。
吧嗒关门声传到耳边，邱意明盯着眼前空茶杯看了很久，才拿起电话，他直接按下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笑着寒暄了两句，然后直奔主题，“老唐啊，听说你人把我秘书给带走了？”
看似是询问口气，却带着一点质问。
虽说就官职上唐永宏和他差不多大，他毕竟是省长，这个经济富庶省里，他才是大。
唐永红那头敷衍似笑了两声，说了句，“我去核实一下”就挂了电话。
邱意明也挂了电话，他揉着越来越痛太阳穴，看着桌子上空茶杯，心情烦躁到了极点。
他知道唐永宏刚才是敷衍他，把他身边人带走，没有他点头同意，就算是借个胆子给他手下人，谅他们也没那个胆。
黄刚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而且证据确凿，唐永宏才会这么不忌惮他。
邱意明闭上眼睛，过了半响，再次睁开，眼底已经看不到丝毫怒意，他恢复了外人面前一贯宽厚温和。
这是做领导艺术，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到威而不怒
他打电话让另外一个秘书给他准备车和司机，直接去了B市公安局。
再说张玲玲那边，跟邱意明身边闹了一个晚上，等回到家时，头发蓬乱，双眼布满血丝。
毕竟不是二十几岁年轻姑娘了，一晚上没睡，眼袋出来了，皮肤也是蜡黄蜡黄，如果不是身上衣服华贵，和赶早市买菜大妈们没什么大区别。
张建国起早，正花园里练太极，猛一看到像鬼一样人影推开铁门进来，还被惊了下，等看清这个没什么人样人是自己女儿，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再一次想起了自己早夭亲生女儿。
如果他亲生玲玲还话，一大清早肯定不会以这样一副怨妇姿态出现。
张玲玲也看到张建国，她很想像以前那样对他露出小女儿家甜美微笑，然后喊声爸爸，可是，一整夜闹腾，折腾不仅仅是邱意明，还有她，精疲力竭之下，只能从嘴里勉强挤出两个毫无任何感情字，“爸爸。”
张建国“哼”了声，算是答应她了，看着她身上衣服，眉头拧成麻花似，又问：“昨天晚上又没回来？”
他用了个又字，就知道张玲玲没有结婚以前，还张家时候就经常彻夜不归，这可不是一个好女孩，好妻子会有举动，偏偏她张玲玲不管是做女孩，还是做妻子都有了这个举动，而且还是经常。
宫凝袖边擦手边走出来喊公公吃早饭，没当心，差点和迎面走来，几乎是闭着眼睛走路张玲玲给撞上了。
宫凝袖看她左右摇晃，脚步虚浮，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住，“玲玲，你没事吧？”
听出是宫凝袖声音，张玲玲猛地下就瞪大眼睛，看着宫凝袖脸色满满都是不屑厌恶，“我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看到宫凝袖胸前围着她家佣人才用围裙，心里恨恨到了极点，这是她家，哪怕邱意明铁了心肠要和她离婚，这也是她张玲玲家，这个女人真把自己当成嫂子了，死皮懒脸就住她这里了！
这么一想后，张玲玲火气大了，伸手去推了宫凝袖一把，“这是我家，谁让你住这里了？谁让你用我家厨房了？你给我”
“滚”字刚做出口型，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道中气十足呵斥声已经响彻整个花园里，“该闭嘴人是你！长嫂如母，你没听说吗？啊！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
张建国真被张玲玲给气糊涂了，自己亲生女儿早夭后，为了不让还月子里妻子伤心过度，落下什么病根，骗妻子去给女儿打预防针，亲生埋葬了亲生女儿后，去孤儿院选了差不多大女婴。
已经是四十多年前事了，张建国却历历目。
那一年被遗弃女婴特别多，他身份特殊，孤儿院院长是带着他慢慢挑。
他女儿是个没足月早产儿，先天不足，经过一段时间调养，走时候身体还是没什么分量，小脸也是蜡黄蜡黄。
他必须要抱个差不多孩子回去，不然他妻子肯定会起疑，只不过去打了个预防针，小脸就粉嫩红润。
孤儿院弃婴，很多都是身体有缺陷，张建国看了好多个都不符合要求，就当他失望，打算随便抱一个，哪怕是身体有缺陷，等她稍微长大一点，给她治就行了，国内医术不行，就把她送国外去，他又不是没这个实力，只要妻子能够相信，把身体养好就行。
就这时，一个孩子哭声吸引了他注意，他走到那个孩子身边，惊讶发现，这个孩子和他早夭女儿基本是如出一辙，同样哭起来像小猫叫，稀疏头发，蜡黄小脸，瘦到他轻轻一捏就可能骨折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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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们，关于这章里黄刚，请看三十八章，有提到过，他看似是个打酱油，还真是个不可或缺打酱油
☆、第五十一章：不是什么秘密
襁褓里孩子抱手里软软，他想到了是他亲手放进小棺材里亲生女儿，眼眶都湿了。
还算好，这个孤儿院抱回去孩子没让妻子起疑。
他把原先给亲生女儿准备名字给了这个孤儿院抱来养女，张玲玲看似很普通名字，这当中蕴含着多深厚意义，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妻子四十多岁才生下这个女儿，可想有多疼爱，她溺爱之下，他看到了一个嚣张跋扈娇小姐长成。
那时他不意，像他们这样家庭出来女孩，骄纵一点又有什么关系，直到后来他妻子去世，她骄纵蛮横惯了，为了一件衣服把某位部长千金给打了，他才意识到不能再放纵她。
他严父管理下，张玲玲确乖巧了一段时间，时间不长，骨子里养成习惯让她又变成了老样子。
正准备送她出国，她提出要结婚了。
说是不放心她交朋友也好，说是怕她上当也罢，他抽空亲自去看了邱意明，长得是挺不错，只是他那双阅人无数眼睛，还是看出他深藏皮囊下那颗不甘于平凡心。
这样人，真会是张玲玲良配吗？
他既不相信，也不确定。
张建国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看着张玲玲眼神失望中带着冷漠，“我今天就走，你自己事，自己掂量着办吧。”
张玲玲瞪大眼睛看着张建国，像是不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爸”
张建国不再看她，直接对宫凝袖说：“凝袖，你收拾一下，我们等会就走。”
看张建国真要走，张玲玲扑上去抓住他衣袖，声泪俱下，“爸，你不要我了吗？你真不打算帮我了吗？我可是你疼爱女儿啊。”
张建国低头看着她，也早就老泪纵横，这个女儿是他亲手抱来，抱来时候像只小猫，抱手中，羸弱没有一点分量。
他是一直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看，看她哭成这样，他怎么会不心疼。
“爸，锅里还熬着粥，我去厨房看看。”宫凝袖非常知趣地转身进屋，张建国颤抖着手摸上张玲玲头顶，一声叹息，“玲玲啊，爸爸老了，有些事还能管多久呢。”
张玲玲听出他话里意思，她都低声下气了，还是不肯帮她。
她仰起头，泪眼婆娑看着张建国，“爸爸，只要你说，他一定会听你，我真不想离婚啊。”
她对邱意明管多严，就有多爱他，这就是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可惜，没有任何一个人理解她心情。
回来路上，她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风景，也想了很多，从第一眼看到邱意明，他穿着军装，挺拔威武样子，到现官场上他依然儒雅斯文模样，像是存脑海里电影，一一从眼前闪过。
她对他爱，就像一坛陈年老酒，时间过去越长，也就越沉厚。
同样可惜是，这份感情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懂。
张建国拍拍女儿肩膀，狠下心肠决定把当年秘密告诉她，“玲玲，其实”关于她身世秘密真要亲口说出来，张建国还是觉得很艰难，“你原本并不叫玲玲。”
张玲玲瞪大眼睛看着张建国，不安，惶恐，愤怒，自卑，各种情绪飞眼睛里交替着出现。
张建国避开她眼睛，继续朝下说道：“你是我从孤儿院抱来，真正玲玲出生没满一个月就夭折了。”
张玲玲迷茫地松开手，看着张建国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尖声叫道：“爸，你知不知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是你亲生女儿呢？”
做了四十多年凤凰，忽然有一天被人掀开外表，其实是只鸡，换做谁都接受不了这样现实。
张建国看张玲玲眼睛，很肯定点点头，“你确不是我亲生女儿。”
张玲玲面如土色，失神发了会愣，转身朝铁门外冲去。
张建国伸出手想去拉她，“玲玲”
张玲玲头也不回冲出别墅，宫凝袖从屋子里走出来，把手中拐杖放到张建国手边，“爸，外面凉，当心身体，还是先回屋吧。”
张建国看着张玲玲离开方向，轻声叹了口气，他转过脸看着宫凝袖，“凝袖，你都听到了吧？”
宫凝袖点头，“爸，这件事，其实不止是我，连小奇也早就知道了。”
碍于张建国威严，没人敢张家提起一个字，可是，大家庭里人多嘴杂哪里有真能守得住秘密，只怕，就连当事人自己也早就知道了，她那么多不可置信，只是刻意假装不知道罢了。
张建国望着张玲玲离去方向很久，才缓缓平息好情绪，他拄着拐杖朝别墅里走去，传到宫凝袖声音沧桑而无奈，“联系一下，等会我们就回去。”
宫凝袖看着公公佝偻背影，这可是当年赫赫有名战将，岁月当真是无情，现他和一般老头又有多大区别，同样为子女操碎了心。
宫凝袖望着张建国满头白发，嘴角张了张，想说话终究没忍心说出来，拿出手机拨通张清士电话，“老张啊，我和爸马上就回去。”
挂完电话，她想了想又拨通张奇电话，张奇听她说这么就要回去很惊讶，宫凝袖把刚才发生事告诉了他。
电话那头张奇没有接话，像是想什么，宫凝袖很了解自己儿子，打断他思绪，“小奇，好好照顾小歆，你告诉她，过段时间我再来看她。”
黄刚很紧张，他跟邱意明身边这么多年，什么高档场合没有出席过，唯独没有进过公安局审讯室。
悬挂头上方白炙灯刺得他眼睛生疼，已经三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一个人进来和他说一句话，没有人给他送一杯水。
他知道这是刑警大队那帮刑警惯用手段，他们想从心理上击溃他。
他不是一般罪犯，他官场混了这么久，心思早百转玲珑，不就是晾着他不管吗？没什么大不了，他靠椅子后背上，索性闭上眼睛睡觉。
隔壁监控室里，一个刚分到刑警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