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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筹交错,杯盏鲜亮,衣香鬓影,陆氏的年会晚宴邀请了各色名流,叶凉待在安静的换衣间迟迟没有出来,白宁催了好几次她都没有换上晚礼服,陆遥从贵宾堆里脱身出来,进了换衣间无奈道:“叶凉,我不想伤了你。”
言外之意就是,今天她不出现还不行了?
“如果我不穿这礼服,不出现在宴会上,你想怎么样?”
她转头,漠漠的看着被灯光笼罩的男人。
时光将他雕琢的更加成熟稳重,五官精致如同刀斧雕凿,俊逸斐然,想必是今晚千金名流的重要目标。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家世显赫翩翩如玉的男子,此刻却冷漠狠然的吐出这样一句话:“叶凉,我不想伤害你的孩子。”
怜悯至极,却又残酷至极。
她认命的点头,只说:“好,好,我答应你便是!”
她穿着一身红色迆地的晚礼服,画着精致却不浮夸的妆容,挽着陆遥的手臂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陆遥逢人便说:“这是我妻子,叶凉。”
叶凉面无表情,无喜无悲,像任他摆布的人偶,不言不语,眸底生悲。
正应酬时,苏牧着一身丝绒黑裙纤袅而至,弱柳扶风,却冷得不近人情,气质高贵,吸引了不少名门公子的眼。
叶凉微怔,苏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遥微微一笑,携裹着她的手走去,苏牧恭敬的道:“陆总,贵宾大多到齐,可以开始宴会了。”
叶凉怔怔的看着她风轻云淡丝毫没有任何变化的清秀脸庞,说话时都是有条不紊临危不乱的,叶凉几乎快要破口而出,问她怎么会成为陆氏的人?
陆遥勾唇浅笑,对苏牧说:“你办事我放心。”
苏牧略点头,陆遥看了看身旁的叶凉,对苏牧介绍:“苏秘书,这是我妻子,叶凉。”
这时,苏牧的目光才转移到她身上,可她眼底没有半点惊慌失措,她甚至还大方的伸出手,仿佛对待每一个陌生贵客一般,莞尔道:“陆夫人,你好。”
叶凉慢慢的伸出手掌,交握上去,她的笑意太过平静,叶凉看不穿,只嗫嚅着嘴唇道:“你好。”
苏牧又对陆遥说道:“陆总,我去看看还有什么问题,先失陪了。”
“好。”
她心底的疑团越来越大,从苏牧离职的那一刻开始,就有疑问,现在苏牧出现在陆遥身边,看样子,她应该已经成为路遥的特助,她为什么要离开HK来到陆遥身边?
思绪凌乱一片,脑子里乱哄哄的,她方抬头,视线一点一点被人群挪开,稍稍错眼,那人,陡然映入眼帘。
是惊慌多一些,还是懊悔,还是悲痛,早已分不清,她遥遥的看着那人,几乎失了魂魄。
身边男子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唇角勾笑,在她耳边轻声道:“忘了告诉你,他也来了。”
她的牙齿咬着舌尖,狠狠的咬着,几乎相让自己这么疼晕过去也好,陆遥的脸,在眼前变得格外刺眼,她瞪着他慢慢问道:“这就是你的目的?”
他表演的天衣无缝,握住她肩膀的手又紧了一分,唇边笑意更深,“不,叶凉,我只是想要夺回你。”
因为想要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哪怕被她憎恨?
“你无耻。”
他面上笑意不减,携着她冰凉的手掌道:“走吧,去和你肚子里孩子的爸爸打个招呼。”
她被牵引着一步一步走到萧慕琰面前,她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她看见他眼底的绝望和悲痛,于是,她也跟着将心揪了起来。
“萧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真是抱歉。”
萧慕琰淡淡的笑,那笑,却像刺一般,刺进叶凉的心脏,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不曾从叶凉脸上移开半分半毫,却是不动声色的回答陆遥:“陆总百忙中抽出时间来接待萧某已实属难得。”
“萧总客气了。”
叶凉的眼泪几乎要落下来,她看着萧慕琰的双眸,轻启唇畔,已是唤出一声:“慕琰。”
陆遥的手掌扶住她的腰肢,轻轻按在腰骨上,仿佛预示着什么,他低头在她耳畔温柔至极的道:“叶凉,叙旧时间太久了。”
他扶着她的身子对萧慕琰说:“萧总,内子不适,先失陪。”
陆遥搂着她转身离开,她回眸,怔怔的看着他,面上一凉,无声落下两行清泪。
这样别开生面的开场,已经耗尽了叶凉的所有力气,陆遥却在她耳边甩下第二个平地惊雷,“待会我会向所有人介绍你。”
她冷冷的看他,“你要怎么介绍我?”
“我的妻子,叶凉。”
她仿佛抓住了一个反击的机会,不怒反笑,声音刺骨,“你知道我怀了萧慕琰的孩子,那你知不知道,我和萧慕琰领了结婚证?”
他眼底陡然翻覆,即使片刻以后平缓,叶凉却清楚的看见了他眼底的那抹痛楚以及不可置信。
“就算是这样,那又能如何?结了婚还能离,何况是你和萧慕琰之间?”
叶凉几乎要支撑不下去,白宁在宴会中途发了一次言,她的目光看向叶凉和陆遥这边,她说:“我最高兴的就是我有一个贤能淑德的好媳妇儿,我的儿子能娶到她,是我们陆家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陆遥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道:“该我们上场了,叶凉,不要让我失望。”
她的目光始终看着角落处的萧慕琰,眸色沉痛,萧慕琰现在一定恨死她了,一定是。
她被逼迫着一步一步走上台,走上众人倾羡的目光里,最后一步台阶,她闭上眼睛,眼角落泪,大厅里却忽然响起一道刺耳的女声。
“叶凉,你真不要脸!”
宾客闻声,纷纷瞧过去,陆遥顿住了脚步,拧眉望过去,温岚身着皮草一身浓艳的站在人群里,用鄙视的目光注视着这一片。
“这个女人也配成为陆家的儿媳?你们知不知道,她人尽可夫!她早就上了野男人的chuang!说不准肚子里还怀着野种呢!”
一片唏嘘,陆遥暴怒,一声令下,“保安,把这个一派胡言的女人给我拖出去!”
白宁脸色惨白,气的浑身发抖。
温岚却目淬毒一般的死死瞪着叶凉,她撒泼似的在宴会里大声吼闹:“做了见不得光的事情还不许别人说了?!我偏要说!叶凉从头彻尾就是个第三者!她破坏我和陆遥的感情!又为了上位,犯贱的爬上野男人的chuang!你们都被她骗了,她就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宴会里,唯有萧慕琰和叶凉无声对望,丝毫没有被震惊,也没有任何恼怒,只是平静的看着对方,默默的注视着。
温岚像是豁出去乱咬人的狗,气急败坏,陆遥一面握着叶凉冰凉的手,一面震怒的叫了保安将温岚粗鲁的拖了出去。
他走上台,风清云淡的对宴会宾客说:“刚才只是一场闹剧,我相信,聪明人都不会放在心里。”
一句话,恩威并施。
后来如何结束的,叶凉并不知晓了,只知道双腿一软,跌坐在会场的沙发里,身体像瘫掉一样,几乎使不上力。
陆遥在和最后一波贵宾打招呼,她低垂着眼帘,瘫软在沙发里,无所适从。
视线里出现一双黑色考究的皮鞋,鞋面锃亮干净,西装裤脚也是讲究到极致,叶凉心跳漏了半拍,头顶上方的声音有些喑哑,像极了是因为一晚上没说话的原因,“我的女人,怎么会出现在别的男人怀里?”
叶凉根本不敢抬头,咬着唇,眼泪却还是不争气的啪嗒一声,低落到他鞋面上,瞬间滑下去。
萧慕琰抬脚便要离开,叶凉再也顾不得害怕,腾身站起从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腰身,不再放手。
“慕琰,你不能走!”
他冷然哼声,目光死寂,“留在这里看你和那个姓陆的秀恩爱?”
叶凉的眼泪越淌越多,她的脸埋在他并不算温暖的背上,萧慕琰感觉,那一片,她的眼泪几乎要灼烧了他的肌肤,火辣辣的疼。
她拼命的摇头,手臂锁的铁紧,说什么也不放手,萧慕琰唇角抿的极深,似怒非怒,“叶凉,你可以不爱我,可我无法忍受你骗我。”还是为了陆家人。
她抱的他紧紧的,泣不成声,“我不想,我也不想”
她的解释还没开始,身后白宁就厉声道:“叶凉,你在做什么!”
叶凉浑身一震,下意识的松开了手臂,转身满脸泪痕怔怔看着白宁。
萧慕琰无动于衷,却心底一片冰凉。
看吧,你放在心尖上的人,口口声声说爱你的人,到头来,却比不过一个陆家人。
萧慕琰无声苦笑,提步便走,毫不迟疑。
叶凉一急,顾不得身后白宁,就要追上去。
“叶凉,你!给我回来!”
她不过刚追上去,白宁却气的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叶凉一惊,赶紧回头,蹲身扶住倒在地上的白宁,“伯母,你怎么了?”
萧慕琰微微扭头,唇角轻扬,滑下无声的失望。
第一次,她放手,是因为陆家人,第二次,她停下脚步,还是因为陆家人。
陆家人,到底比他萧慕琰重要。
哪怕,现在她是他萧慕琰户口本儿里的女人,也一样。
深夜急诊,闹腾到医院,白宁被推进手术室抢救,叶凉眼泪凌乱,陆遥沉默不语。
陆遥问:“爸,妈到底是什么病?”
陆正坐在长椅上叹气,“帕金森氏症,你妈一直让我瞒着你,不许我说,陆遥,你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晚期?”他平静的问。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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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宁醒后,叶凉在一边照顾,她刻意将陆遥支开,叶凉猜到她会问什么,也准备好说实话。
白宁脸色惨白,她气息不稳的问:“叶凉,你实话告诉我,你和那个萧慕琰究竟是什么关系?”
叶凉深吸一口气,目光惭愧,即使她和萧慕琰光明正大,在这个喜爱她的婆婆面前也难以不羞愧,“我和慕琰现在是夫妻,我们,刚领的结婚证。”
白宁声音都颤抖了起来,“那,那你,你肚子里的孩子?”
叶凉鼓起勇气道:“是萧慕琰的。”
“你!”
“对不起。”她低头道歉。
白宁恨铁不成钢,甩手道:“你哪怕不和陆遥在一起也好,为什么偏偏是和那个野种在一起?!”
白宁称呼萧慕琰为“野种”,叶凉哪里舍得,一时忘了她的病情,扬言反驳道:“慕琰怎么会是野种呢,伯母,我知道您不喜欢他,可您也不能这么诋毁我的丈夫。”
白宁气的发抖,陆遥从外面倒了水进来,方见此番景象,不免对叶凉生气,恼怒道:“你不知道我妈的病情吗?叶凉,我知道你舍不得那个萧慕琰,但以后请你不要再在我妈面前提他!”
叶凉吸了吸鼻子,垂眸轻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哪里还有真心,这一次,她对陆遥对陆家人已经绝望透顶,他们一手将她对他们的信任摧毁的一干二净,叶凉转身,抬手抹了脸颊上的眼泪,仰头走出了病房。
她回了城南公寓,家里没人,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全是灰色的烟头,星星点点的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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