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庄一愣,松开成祥:“守着西南?你是说以少将军的名义你还要回去西南?”
“是,还要回去。”成祥想了想,一笑,“如果皇上不为难我的话。”
小庄又有种异样的感觉,几分不安,却决定不去想:“那好,你去西南,我也跟着你一块儿去”
“不行!”成祥不等小庄说完,便开口拒绝。
小庄心也跟着惊跳了一下:“不行?为什么?”
成祥平静了一下心绪:“西南那个地方不比岭南要好,只个苦地方,你不能去那里。”
“我不怕什么苦,”小庄皱起眉头:“难道你想跟我再次分开?”
成祥垂眸不语,但是这不是他的性子,若是之前,成祥的答案只有一个,而且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来,但是现在,他竟然,没有回答。
小庄的心也跟着往下一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莫非,还在怪我?那封信我真的”
“不是!”成祥否认,屋内复又沉默,隔了会儿,成祥才说道:“我真的是受人之托,必然要忠人之事,何况,边关的军情并非等闲,我要”
“我不信!”小庄猛地大叫一声:“所以你说,你要离开我跟小虎子,自己回西南去?那你当我是什么?”
成祥垂首,片刻后道:“你是小庄,是懿公主,你该好端端地留在京城,你该有个对你更好的人”
小庄睁大眼睛,怀疑自己所听见的:“成祥?”她满是不信地唤他的名字。
成祥却起身,并不看她:“我来耽搁了许久,也该走了。小庄”他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只是转过身,木讷地走向厅门口。
“成祥!”小庄呆呆地站在原地,一直到成祥要迈步出门了,才反应过来似的猛地转过身,望着那道她魂牵梦萦的身影。
成祥脚步一顿,小庄却不知要说什么,只是心头一片冰冷,像是心变作了冰块,又伤又痛地又怒火无名,只是死死地盯着那道背影,希望他能够回过身来,希望他说一句刚才说的不过是一场玩笑。
但是让小庄失望的是,成祥停了一刻后,终于迈步出了厅,大步往外而去
这一刻,小庄忽然觉得时光竟是这般地荒唐,她仿佛又看到了两年前,那个去解府告辞的成祥,那个她不惜冒着露出破绽也要出面见一眼的成祥,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她而去,但是那一次,他去而复返,但是这次呢?
☆、第124章
季玉兰正哄着小虎子在外头院子里玩;忽地看到成祥大步出来;脸上毫无血色,双眼却亮的怕人。
季玉兰一怔:“虎子哥,怎么这么快”
成祥停了步子;定了定神,才看向季玉兰;目光转动;又落在小虎子身上。
小虎子正牵着季玉兰的手;在原地踱步,见他出现;便呵呵笑了两声;竟撒开玉兰的手;迈步往成祥身边奔来。
小孩儿刚学会走路,但却走的飞快,两只小短腿不停迈动,身子往前倾斜,趔趔趄趄仿佛随时都会栽倒。成祥看得揪心,不由往前一步,张开手臂把小虎子罩住。
小虎子顺势扑在他的怀中,仿佛觉得好玩,欢快地笑个不停,小脸蹭在成祥胸口,仿佛小鸟儿找到了一个可以安身的巢。
成祥拥着他,泪却掉了下来,一滴滴打在小孩的背上。
季玉兰见状不妙,便也走过来:“虎子哥,你怎么了?”
成祥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她,露出昔日般熟悉的笑容,道:“没事,不过,以后我大概不能来了。”
季玉兰的心颤动,睁大双眼:“虎子哥,什么意思?”
脸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却不像是之前一样满是喜气,反而漾着苦涩:“玉兰我如今跟之前不同了,比以前懂了不少,小庄懿公主她身份尊贵,该配个知书达理的斯文夫君,跟我的话实在是糟蹋了,就像是牛嚼牡丹。”
季玉兰一愣一愣的:“我怎么越发糊涂了,虎子哥,别说那些弯弯绕绕,你只说一句话:你这是不要小庄姐姐了?”
成祥拧眉:“我没有不要谁,我也没有资格这么说。”
季玉兰紧盯着成祥:“那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处?日思夜想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了,你这说的什么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你这样我都不敢认你了,这不像是以前的虎子哥!”
成祥低头,看着小虎子在自己腿边蹭动,小孩伸手抱着他的腿,紧紧不放,嘴里还咿呀有声。
成祥不敢去抚摸小虎子的脸,生怕自己粗糙的手掌伤了他嫩嫩的脸蛋,成祥摸摸自己的脸颊:“是啊,我之前说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成祥了。”
成祥说完之后,把小虎子抱起来仔细看了会儿:“真是个好孩子,得有个好父亲教导他才是。玉兰,有你陪着小庄,我放心,你若真为了她好,就让她快些忘了我吧。”
季玉兰大为惊心:“这是什么话?这是什么话!她要能忘了你,这两年能一直都惦念着?当时生了小虎子,差点儿就真的没命了,都是为了你!”
成祥一言不发。季玉兰道:“当初你什么都不是,可却能不顾一切地为了小庄姐姐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你怕过什么啊?现在这是怎么了?怎么官儿越当越大,这心却叫人看不懂了?”
成祥摇摇头:“玉兰,记着我的话,我走了。”
成祥把小虎子抱起来,仔仔细细又看了会儿,才递给季玉兰。
季玉兰赌气不接,嚷道:“不行,话没说明白你别想走,这是你儿子,你给我干什么!”
成祥却不愠不怒,反而笑笑:“是啊,是我儿子我得让他好啊。”
成祥说完,把小虎子放下,小虎子没了怀抱,有些不知所措,原地转了个圈,伸手向着成祥招着,仿佛要他回来。
季玉兰望着孤单打转的小孩,又看看决绝往外而行的成祥,气得泪也冒了出来,季玉兰大叫道:“虎子哥!”
成祥脚步不停,如风出了院子,小虎子蹒跚两步,跌在地上,似哭非哭。
季玉兰忙赶过去,将小孩抱起来,安抚两声,一边惊心自问:“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了?”
与此同时,小庄也同样在想这个问题:这到底是怎么了?
季玉兰心情无法平静,忽然想到小庄,当下顾不上去追成祥,忙抱着小虎子进屋来,却见小庄不在卧房,也不在厅内。
季玉兰慌了神,忙问丫鬟,丫鬟小声道:“公主在书房内写字呢。”
季玉兰一听,心头咯噔一声,这两年她跟小庄同住,自然明白她的脾气习惯,小庄若是不高兴了,发脾气了,她不会对着人,只会一言不发地去练字,抄经,这两年抄写的经文放了有足足地三大箱。
季玉兰领着虎子,提心吊胆地进了书房,果然见小庄正在伏案写字,季玉兰凑上前,看着白纸上那端端正正的隽秀小字,又看看小庄,却见她脸色平静无波,若无其事,只一丝不苟全神贯注地望着纸上字迹。
季玉兰想开口,却又不知说什么,只好暗中示意小虎子,小虎子见了小庄,正也想靠前,当下便含糊叫了几声,走到小庄跟前,胖乎乎的小手用力把她的腿抱紧。
小庄身子一动,字迹便歪了,她扫了一眼小虎子,把那字纸抽了出来,才要团起来扔了,季玉兰忙架住她的手:“这写得好好的,这张纸都快写完了,别扔!”
小庄道:“该扔的自然都得扔了。留着做什么。”声音也极为冷淡。
季玉兰眼皮跳了跳,总觉得话中有话,便笑道:“哪里呢,好好的,写错个把字有什么关系,横竖都是真心写出来的。”
小庄面无表情道:“真心?那是什么?”冷笑一声,把笔扔了,叫了丫鬟进来,让把小虎子带走。
季玉兰见她往卧室而去,便亦步亦趋,道:“姐姐”
小庄道:“我没事儿,你不用跟着了,我要去睡会,有些累。”
季玉兰想问成祥,却又不敢,如今见小庄这般反常,自然知道是成祥之故,越发有些难出口,见小庄翻身上床,玉兰只好扶着躺了,又给她盖了薄被,放下帐子,点了熏香,吩咐丫鬟守着,有动静便即刻告知。
季玉兰出来外头,站在太阳底下,只觉得恍然如梦,她愣了半晌,心中愤懑无处发泄,想来想去,咬牙道:“就算你想当陈世美,可小庄姐姐也不是秦香莲,她也是公主呀!虎子哥,你别干让我瞧不起的事儿!”
玉兰咬牙说了这声,就听见墙外有人笑了笑,道:“陈世美算什么东西?再者说,那不是一个被以讹传讹的故事儿么?何必当真。”
说话间,院外便有人走了进来,季玉兰早听出这来人是谁,也习惯了见他,但每回见他出现,却仍有眼前一亮之感。
解廷毓走到院中,打量季玉兰:“你是在说我么?”
季玉兰正心中有火,闻言便啐道:“呸!谁说你来?好的不捡,偏赶来找骂!”
解廷毓笑道:“我觉着我现在的官职倒是跟陈世美类似,偏又曾是驸马,不许我心虚么?”
季玉兰磨牙:“今日我不高兴,别来惹我。”
玉兰说着,便甩手要走。解廷毓却道:“让我猜猜是谁惹了二公主,等闲的人怕也没这个胆量,应该是那个最近炙手可热传说更能只手遮天的陈少将军?”
“什么陈少将军!”季玉兰脱口说道,忽然惊讶:“你怎么知道?”
解廷毓微笑:“我来的时候遇上他了,有幸跟少将军一谈。”
季玉兰吃惊:“是吗?你你跟他谈什么了?”
解廷毓笑而不答:“不是说让我不来惹你吗?我宁可不说。”
季玉兰怒道:“你这人不是好的,有话从来不直说,非要人催着,可惜姑奶奶不是喜欢催人的,你要再不说,大不了我叫人把你轰出去。”
解廷毓道:“你怎么这么泼辣?这样怎么嫁的出去?”
季玉兰到吸一口冷气,道:“你管我?今儿是什么日子,这么多人关心我嫁不嫁得出去。”
解廷毓问:“还有谁关心?”
季玉兰道:“呸,一个陈世美!”
解廷毓笑:“行了,左右你也不是秦香莲,不用这样怒火冲天的,你不是想知道陈少将军跟我说什么了吗,走了可就听不到了”
解廷毓在出城来庄园的路上,正好跟陈少将军的亲兵队伍相遇。
眼见前方人马滚滚而来,旗帜鲜明,气势如虹。解廷毓驻马观看,因知道今日陈少将军出城围猎,便也晓得来者是谁。
前头先锋官路过,而后是传令兵,卫兵护佑,不疾不徐地经过,解廷毓却并没有看到那两个会令他分外眼熟的人。
一直到中间一辆车经过,解廷毓见兵马走的差不多了,才也打马而行,正走了几步,便听身后有人道:“前头可是解少卿?”
解廷毓一勒马头,有侍卫兵飞马而来,行礼问道:“敢问可是大理寺解少卿?”
解廷毓道:“不错,不知唤住解某何事?”
河畔长堤,有一道人影站在柳树之下,解廷毓打马往前,看清楚那人后翻身下马,行礼道:“陈少将军。”
那人转过头来:“解少卿,好久不见。”
解廷毓迈步上前:“前日家父还宴请过将军,怎说好久不见”
成祥一笑:“少卿,心照不宣,不用我说了吧。”
解廷毓心头巨震,犹豫着说道:“你这是承认了?对我?可是为什么?”
两人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两句,成祥目光从解廷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