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这才微微一笑:“婆婆,我明白的,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提他做什么。”
雅韵公主笑了两声:“那好,行了对了,我听说赢儿把人捉回来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你替我去看看吧。”
李夫人答应,徐徐退出,出了门口,才松了口气,眼中半喜半忧地:雅韵公主虽然是一片疼爱孙子之意,可是如此,却更助长了李赢的任性,知子莫若母,但是李夫人性子软弱温柔,却也知道自个儿是劝不听李赢的何况李赢自幼丧父,李夫人其实也是极疼爱自己的儿子,潜意识里也不愿意多苛责他。
只不过若是长久下去又该如何是好?李赢近来横行霸道,已经惹出多方怨声,如雅韵公主所说,如今她还在,仗着跟太后的交情,倒也说得过去,但倘若一日她老人家不在了
李夫人怀着心事,带着两个丫鬟,往前院去,隔着一重院落,就听到呼喝声响,仿佛是有人打架。
李夫人吃惊道:“干什么?又出事儿了?”扶着丫鬟匆匆忙忙跑到院门口,抬眼一看,却愣了神儿,原来院子中,正是永平侯李赢,正在腾挪跳跃地打拳,嘴里不时发出呼喝之声。
李夫人见状,心才放下来,目光一动,却又瞧见在屋檐底下,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人,长腿翘起来踩在椅子上,正盯着李赢看,不时指点:“你是不是没劲儿了啊,这出拳越来越软绵/绵了,饭也不少吃,都吃哪儿去了?”
李赢听了,双眉紧皱,却又咬牙,奋力复击出一拳,那人才笑道:“这稍微有点儿意思。”
李赢听了,嘴角才露出一丝笑意。
李夫人见了,吃惊不小,试探着迈前一步,道:“赢儿!”。
成祥指指点点中,早也瞧见院门处有人,不过看着李夫人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于是便也不叫停,见李夫人进来了,瞧她打扮,像是府中的女眷,于是便放下腿,缓缓起身。
李赢听了声,一转身:“娘!”手脚却仍不停,打来打去,十分起劲儿,“你来干什么?我练功呢!”
成祥见状,啼笑皆非,正要呵斥李赢停下,却见李夫人慈眉善目地打量着李赢,丝毫责怪之意都无,只是说道:“你留神些,别累坏了。”
成祥见状,就只旁观。
李赢扫一眼成祥,见他不做声,便做不耐烦状道:“知道啦!您还是回去吧,跟祖母说一声叫她也别担心。”
李夫人站在旁边,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儿子,一边温声道:“就是太夫人叫我来看看你的听说你把人捉回来了?你太夫人才放心,可是赢儿,你听我说,别闹得太过了”
李赢听到这里,才手忙脚乱地停下:“你你提这个干吗啊!”
李夫人不解,便又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娘啰嗦,娘就不说了,你记得,出口气就算了,千万别闹出人命啊”
李赢恨不得捂住母亲的嘴,回头看向成祥,却见成祥面上笑盈盈地,并没什么恼意。
李赢面红耳赤,道:“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您快走罢!”
李夫人被李赢轻轻推搡着,又是爱惜又是宠溺,边走边说:“还有,你记得千万留神,别再像是之前一样给人打的那样儿了,太夫人跟我都多心疼的”
李赢脸颊通红如要滴血,胡乱嚷道:“我都不会啦!”
李夫人出了院子瞬间,又看到成祥站在那里,便问:“那位是你新请来的武师吗?看起来人还不错”
李赢含含糊糊回答:“嗯走吧走吧,回头我再跟您细说行吗?”
李夫人笑微微地:“那好今儿天热,中午你想吃什么?”
李赢抱头:“哎呀,什么都行!你有完没完啦耽误我练功呢!”好歹把李夫人应付走了。
李赢终于赶走了母亲,重又回来,成祥看着他红着脸的模样,抬手在他头顶一按:“你娘很疼你呢!”
李赢把头一扭:“哼!”
成祥笑道:“看把你美的!”
李赢跺脚:“胡说什么!你不是要教我成为绝顶高手吗,快点快点,我一定要亲自打败你!”
李赢说着,往后一跳,便摆出个迎战的姿势,向着成祥挑衅。
成祥仰头,哈哈大笑:“老子等着那一天。”
永平侯李赢站在台阶下,望着成祥明朗笑意,心头一阵恍惚,竟觉得有几分幸福之意。
自他在街头头一次遇到成祥,被痛打一顿后,他心中无比之愤怒,势要报仇,第二次又遇上,他仍是跟安宁侯一块儿,李赢被打得卧床不起,那种燃烧的愤怒跟恨,慢慢地掺杂了一丝嫉妒,这样厉害的人,居然站在安宁侯那没用的家伙身边儿还护着他那种掺了杂质的怒变成了变本加厉的恨,就像是发现了天敌一样。
到最后,小侯爷看到请来的高手都被成祥撇下,幸好还有严烈,随着严烈追踪到巷子中,小侯爷一抬眸的时候,正好看到成祥纵身跃起,长刀当空扫落几枚暗器,旋即,他如风一样旋到了解廷毓身前,横刀立马替他挡着!
小侯爷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整个人几乎晕眩了。当时他不顾得罪严烈,也一定要把人带回来,却几乎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如此执着了,只是想着,这个人一定不能落在别人手里,一定要在他的手里!
小侯爷自小失去父亲,他享受了太多的女性关爱,有个公主的祖母,温柔的母亲被宠得无法无天,他也做了更多无法无天的事儿来显示自己十分男/人,但一直到遇上了成祥,永平侯才发现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就仿佛是小孩儿过家家一般,都是胡闹,如许可笑。
他的生命中始终缺乏一个能够彻底左右他的男/性,如今他终于看到了。
中午好好地吃了一顿,永平侯正是少年,精力充沛的无处发泄,吃了饭后也不顾太阳酷烈,便又练了一趟拳,成祥吃着葡萄打量他:“说你是小猴子,你还真是小猴子啊,没一刻消停不过这样好,有老子当年的风范!”
成祥望着永平侯,眉眼闪亮地笑了,仿佛看到少年时候的自己,在山上跑来跑去,上树跳河,无一不能如今的永平侯,简直如他的翻版。
永平侯起初以为成祥是在嘲笑自己,见了他那光明笑容,大太阳底下,却如同吞了冰凉糖水一般,甘凉甜美,沁人心脾。
永平侯这少年经不起夸,被成祥说了一句,差点儿午休也不要了,好歹去沐浴过后,换了衣裳,正要躺了歇会儿,外头却又有人来报,道:“侯爷,外头又来了个丞相府的人闹起来了呢!”
永平侯一听:“别急,我去!”不管来者是谁,横竖他不能放人。
永平侯从榻上一跃而起,快步出外,正好看到一名汉子跟几个家丁叫骂:“快把我祥哥放了,不然你猛大爷就把这什么猴子府给拆了!”
永平侯起初还大怒,仔细一看,却道:“都退下!你不是跟着成祥的那跟班儿吗!”
侯府的家丁闻言都退到一边,猛子抬头,道:“不错,就是我,我祥哥呢?”
李赢如今跟成祥“化干戈为玉帛”,自然不会为难猛子,然而他鬼心眼儿甚多,当下笑道:“他在里面儿被我吊着打呢,你敢进来吗?”
猛子一听,眼圈越发地红,吸了吸鼻子道:“天杀的,你把我祥哥放了,要杀要剐,冲我来!”
李赢笑嘻嘻道:“那好,你进来吧,你进来我便放了他。”
猛子咬牙切齿:“你可不要骗我,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李赢只是鬼笑,猛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入内,一眼却看到成祥躺在床上,半张着嘴,伸腿歪脖,四仰八叉,一动不动。
猛子顿住脚,而后便扑上去,嚎道:“祥哥,你不能死啊!”
成祥抽了抽,睁开眼睛,猛子一扭头,四目相对,一阵沉默。
片刻,猛子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祥哥你、你没死?”
成祥抬手,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道:“老子睡得正香呢,你嚎什么?吓我一跳!”
猛子指指他,又指指身后的永平侯,分不清是什么情形。
李赢走到跟前,看看成祥那不/雅姿态,叹道:“你睡得跟被人砍死了一样也难怪别人误会”
正当永平侯府多了两个解家的仆人之时,下午时候,侯府却又有不速之客来到。
永平侯换了一身白色常服,显得精神抖擞,卓尔不群,出来见客。
李赢负手望着台阶下的来人,笑道:“甘少锋,你是活腻歪了吗,不仅不避着我走,反而自个儿找上门来?”
安宁侯望着在上的永平侯,忽然一声不吭,跪倒在地。
永平侯吃了一惊:“你干什么?”
安宁侯甘少锋低着头,道:“你不是想让我向你求饶吗,现在我就向你求饶,求你放了成大哥,你叫我做什么都行。”
李赢愣住:“原来你是为了成祥来的?”
甘少锋道:“不错,成大哥是因为我才得罪你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他你想怎么样,就冲我来好了。”
李赢皱眉,有点不满:“我说你们怎么”
这一个两个地都来,不顾一切为了成祥,且都把他视作那无恶不作的坏人,他永平侯真的有那么坏吗?
甘少锋当他不许,抬头道:“我是真心实意的,你要如何都成,我绝不会去向任何人告状。只要你别再为难成大哥。”
李赢闷气,索性道:“真的如何都行?那若我让你从我胯/下钻过去,叫我三声爷爷,也行吗?”
甘少锋面色惨白,李赢正欲笑,甘少锋道:“那你说到做到,一定要放了成大哥!”
李赢愣住,甘少锋膝盖挪动,便要往前,李赢睁大双眼,简直无法相信。
正当甘少锋要钻向李赢胯/下之时,却听得一个声音叫道:“少锋!”
李赢抬头,眼前,从门口方向却飞跑来一个少女,正是豆蔻梢头,袅袅娉婷,容颜更如秋月春花,十分貌美,神情却是伤心欲绝,如轻盈飞燕似的飞到这边,蓦地住脚。
李赢只嗅到一阵清雅淡香扑面而来,还未定神,“啪”地一声,脸上就吃了一记。
李赢这才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却望见对方一双含泪带怒的眼眸,水汪汪地,甚是动人。
如此一看,心中那才涌起的震惊跟恼怒,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李赢被这双眼一瞪,竟有几分心虚。
甘少泠打了永平侯一巴掌,才低头把弟弟甘少锋半拉半拖扶起来:“少锋,你这是干什么!”
安宁侯急道:“姐姐,你怎么来了!你这是干什么!”
李赢听了,看看两人,便道:“好啊还说我欺负人,你们却是欺负人到门上了,你为什么打我?”
甘少泠护着安宁侯,厉声喝道:“你敢这么对我弟弟,我就跟你拼命!”
李赢从未见过这般凶悍的女子,心怦怦而跳:“你”
甘少泠其实也算是个教养极好的闺秀,平生不愿出侯府半步,指望平平安安熬到找个好夫婿嫁了,能更好地护着弟弟,没想到风波骤起,无法平息,今日听说甘少锋偷偷地来侯府,甘少泠情知无法善了,便追随而来。
甘少泠方才见弟弟钻向李赢腿间,自然就想到会发生什么,如今她抛头露面,已经没了昔日的矜持,索性一撕到底,当下破口大骂:“你什么你!你平日所做的恶事还少么?瞅着我们少锋好欺负,见一次就欺辱他一次,我也是忍够了,索性今儿就闹一场,也不用忍着藏着了你敢再动我弟弟一根手指头,我豁出去闹到御前,怎么也要同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