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业的腰部还隐隐作痛,走路不太方便,上午通电话时,承业并未和母亲提及。
母亲大惊,忙问承业怎么闹得,现在还疼吗?承业微笑着回答,只是一点轻伤,现在已经没事了,不疼了。
不一会儿,大哥承泽领着小儿子博延过来了,博延已经五岁,长得英俊可爱,见到承业,便亲热地叫着“叔叔”跑了过来。
承业眼泪差点流下来,自己这几年和大哥的沟通太少了,与家人相处的时间太短了,可小侄子对自己还是这样亲近,丝毫没有距离感。
“你看,到底是一家子,骨血关着呢。”
母亲欣慰地笑着,自豪地看着自己的这两个儿子,心里满是幸福。
“大哥,近期厂子怎样?生意好做吗?”
承业和大哥一起在床边,关切地问道。
“还可以,我又扩了一个大炉,产量比原来增了一倍,同时,添加了一种新研制的增白剂,石灰颜色也比原来更加亮白了许多,所以,销路也多了起来。”
承泽面露喜色,笑着说道。
“承业,你的伤,怎么弄的,多危险啊!以后一定要多注意,现在社会,什么人都有,不安定,说实话,我真替你担心呢。”
承泽看着承业,满怀忧虑。
“大哥,我知道把握分寸,没事的,这次只是偶然,以后不会了。”
承业心中感激,真诚地安慰承泽,心里却想,自己有时真是把握不好分寸,否则,自己也不至于受伤。
“承业,你看你大哥,二儿子都这么大了,我真希望你也赶快要个孩子,也三十来岁了,别再拖了。”
妈妈看着承业,目光中充满期待。
“这段日子实在太忙,等忙过这一段就好了,您别着急。”
承业微笑着看着妈妈,耐心地解释道。
“我就不信忙得连生孩子的时间都没有,可别再推了,年纪太大,会有影响的。”
妈妈继续絮叨着,承业微笑着听着,心里说,自己现在与芳蕤的关系越来越僵了,转眼已经两个多月没见面了,打过几次电话也是没说几句就吵,不知道这次听到自己受伤以后她回不回来。
晚上,大哥承泽、嫂子秀芬、侄子博延、母亲和保姆围坐在一起,共进晚餐。
保姆二十多岁,身材略胖,可是长相甜美,总是微笑着,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总是充满好奇地看着四周的一切。
秀芬面无表情,很少说话,她总觉得父亲偏心承业,把产业的大部分给了承业,自己和承泽得到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为此,她怪承泽无能,怪老公公和婆婆偏心,所以,家中的事很少过问。
承泽和承业谈得很热闹,从经营规模到营销策略,从人事管理到财务管理,一直没停过。保姆不停地忙碌着盛饭端菜,笑意盈盈地看着承业哥俩。
吃完晚饭,承泽一家走了,家里只剩了母亲和保姆和承业三人,承业让保姆把靠椅拿到了院子里,他要独享这种难得的宁静。
刚过九点,小村里就没有了人声,西边还有一点灯光,那是一家小卖店,店主名叫孙守福,也许他还希望着有谁有什么意外再给他的小店带去一块两块的收入。
天上,群星闪烁,每一颗星星都那样璀璨耀眼,晶亮夺目,他们好像都不甘平庸黯淡,在尽力眨着自己晶亮的眼睛,向人们证明着自己的卓绝不凡。
忽然,那闪烁的星光成了一双双清澈的明眸,她们在齐刷刷地看着自己,仿佛要让自己评判一下谁最靓丽,谁最妩媚。
霍姆洛娃、采萱、秋影、谷雪、芳馨、芳蕤、融雪、蓝蕙还有李睿,这些自己都很中意的美妙女子,真像此刻璀璨天宇的明亮的星星,在和自己眨着眼睛。
那么,自己是哪一颗呢?会成为哪一颗呢?是像那颗流星那样稍纵即逝还是像那颗恒星那样永灿夜空呢?
当然,自己不甘平庸,要做就做最亮的那颗恒星光亮不熄,永垂天宇,可是自己的愿望能否如愿以偿呢?这些,都有着不可预知的变数。
此刻,她们都在干什么,是否也和自己一样想起了她们。
承业也在问自己,这些年来是否太过浪荡了呢?自己的做法是否伤害了她们呢?
天已有了凉意,院中秋虫的鸣叫更加清脆响亮,承业听了,心中不免有些凄凉。
十一点多了,母亲已经睡觉了,承业还坐在院子里,不肯进屋。
“李总,十一点了,快进屋休息吧,天也凉了。”
保姆手里拿快毛毯,轻轻地搭在了承业的肩上,承业心里觉得有一种久违的温馨。
“好的,谢谢你啊!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回来的少,真忘了你叫什么了。”
承业还不想进屋,坐在靠椅里和保姆聊了起来。
“啊,李总回来的少,肯定记不住的,我叫迟艳芬。”
保姆微笑着,轻声说道。
“在这里住得惯吗?”
承业扭过头来,看着艳芬,关切地问道。
“刚来时有些不习惯,现在已经好了,老太太对我很好,一天活儿也不多,我很愿意陪老太太说话。啊,对了,老太太经常提起你,说你小时候淘气的事,想起来真好笑。”
迟艳芬不再拘束,和承业越说越投机。
“你家离这儿多远,有对象了吗?”
承业忽然发现,星空下,这个年轻的保姆目光清纯,在璀璨的星空下别有一种脱俗的美丽。
“以前谈过一个,去北京打工了,第二年,他就又领回一个,把我甩了。”
迟艳芬说着,语气变得凄凉起来。
“搞对象靠的是缘分,有些分手也别太在意,缘分未到嘛。”
承业望着浩瀚的星空,慢慢地说着,心里却在想,自己的缘分在哪里呢?
“进屋吧,李总,天不早了。”
迟艳芬说着,扶着承业走进了一楼的一间卧室。
第七十三章 小博延天真说稚语 精蓝蕙迢迢探故交
第二天,承业给商贸会其他负责人打了电话,说自己有事,脱不开身,有事让他们处理着,几人一致让承业尽管放心,北京有他们,安然无虞。
承业心里安定下来,开始尽情享受难得的片刻宁静。
他的腰已无大碍,除了每天三个小时打点滴外,可以慢慢运动了。于是,白天,他和小侄子博延一起,来到村前的小河,帮着博延拦水抓鱼,或者来到村前的山坡,看着满山的各种树木浮想联翩。
村前的小河不宽,不到两米,河水不深,刚及脚踝,在深秋灿烂的阳光下,像一条银亮的带子飘向远方。每次站在河边,自己儿时的笑影便自然地浮现在脑海中。
那时,自己经常和几个小伙伴一起,来到这里洗澡抓鱼,小河不大,可鱼儿真多,每次来都能抓到满满的一罐头瓶,抓回来后,却很少吃,于是承业便用线穿起来,挂在房檐,留给小猫吃,或者直接给那只黑白相间的小馋猫吃,手里拿条小鱼,逗弄馋得心急火燎的小猫,别有一番情趣。
此时,自己还不能下河运动,承业便站在一旁,指导小博延在哪儿拦水,在哪儿下网,每网上一条,博延便欢呼雀跃。
有时,博延不顾承业的劝阻,踩着自己扔到河里的石头,蹲下身子,把红嫩的小手放到河里,寻找小鱼的影子,于是不知不觉,脚也进到了河里,妈妈秀芬见到,便忍不住一阵大骂。
“博延,长大了做什么?”
承业拉着博延的小手,低头问道。
“当警察,抓坏蛋!”
博延没有丝毫犹豫,不假思索地回答。
“坏蛋有枪,会打人,你不怕吗?”
承业不明白,为什么孩子都把自己的理想说成是当警察,也许,在影视剧中,警察威武强悍,正符合了孩子们最原始的审美理想。
“我能像超人一样,把坏人打死!”
博延说着,双手前伸,做出了超人的样子,令承业哈哈大笑。
很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了,忙碌的工作,不尽的应酬,还有费尽心机的周旋,真使自己笑容消减了许多。
儿时的欢笑是多么纯真多么开怀,而现在,虚伪的笑容却常常浮现在自己的脸上,其实,不仅是自己,身边上上下下,不都这样生活在这种无尽的虚伪之中吗?
“叔叔,你在想什么?”
博延真可爱,看到承业站在河边沉思,便用童稚的声音问道。
“叔叔想,怎样才能回到童年,像你一样大。”
承业笑着,说着实实在在的心里话。
“我却想怎样快些长大,长得像叔叔一样高大。”
博延说着,仰头看着承业,又补充了一句,“叔叔真高!比我爸爸高多了。”
“博延,用不了多久,你也会像叔叔一样长大的,那时,你又想自己这时候的样子了。”
承业耐心地解释,他喜欢听博延真诚无邪的声音和想法。
“我才不呢,长大了才能有劲儿,才能把坏人都抓没。”
博延说话果断,令承业喜爱万分。
承业和博延一直玩了四天,第五天,博延又早早地过来,让承业领着自己去西山摘各种各样的野果玩儿。
承业还没输液,医生来到之后,便迅速地为承业扎好血管,承业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着博延在地下玩耍。
“你看,小博延多可爱,你那么喜欢,快自己生一个吧。”
母亲看着承业,又一次充满期待地提起。
“妈,别急嘛,我会考虑的。”
承业凝望着母亲期望的目光,郑重地说道。
正在这时,门口进来一辆黑色轿车,承业正在纳闷,蓝蕙从车上走下来,又打开后备箱,拿下一大堆各色物品。接着,给完司机车钱,把车打发走了。
承业大惊,她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当时办理出院手续之后,承业并未告诉蓝蕙他要回家休养,没想到她还是找来了。
“你怎么来了?”
承业面色阴郁,不快地问道。
“我实在不放心,走时你的伤还未痊愈,呆在北京实在不踏实,心里七上八下,费了很多周折才打听到这里,今天就打车过来了。”
蓝蕙站在承业面前,反复解释着。
“这位是?”
母亲走上前,疑惑地问道。
“集团一位同事,不放心了,来看我的。”
承业简单地解释完,便领着蓝蕙走进屋里。
“怪不得你回来,你这里真是山清水秀,美不胜收啊,在这里休养,真是清静啊。”
蓝蕙打量着院落和房屋设置,不由得惊叹道。
“再清静不还是让你找到了。”
承业面色沉静,冷冷地回答。
“姑娘跑这么远,辛苦了!来,喝杯茶。”
承业母亲看着眼前这位漂亮姑娘,心想,真漂亮!承业这小子,一定还和原来一样不老实。
“多谢伯母,您快休息,我年轻,没事儿。”
蓝蕙快人快语,说着站起身,扶着承业母的肩膀坐在沙发上。
“姑娘是哪里人?长得可真清秀。”
承业母笑吟吟地看着蓝蕙,热情地询问着。
“我祖籍广东,现在在北京居住。”
蓝蕙微笑着回答完,又继续亲切地问道,“伯母今年高寿?身体还很硬朗吧?”
“还不错,前些日子得病刚好,现在还可以。”
母亲的目光一直在承业和蓝蕙之间逡巡游移,她早已觉察出两人不同寻常的关系。
承业坐在一旁,默默无语,此刻,他最大的担心是芳蕤此刻突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