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锦然异常简洁,“明天下午两点,你去海关边检科找吴科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出了海关大门,燕笙第一时间拨打燕白的电话。可惜,回应她的仍是几天来始终不变的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恨恨地低咒一声,燕笙干脆给燕白留言:海关的事已经解决。你要是还想走就马上滚,有种这辈子别回来!
收起电话,燕笙畅快地呼出一口气,压在心头的阴郁一扫而光。今天这天气也来对应她的好心情,天空出奇的蓝,金灿灿的阳光清澄透亮,极目远眺下,城市边缘的慈云山绵延起伏。燕笙目光一转,竟看到了魏锦然,他伫立在台阶下,倚着车子在吸烟。他欣长挺拔的身影,令燕笙的心没来由地停了一拍。
燕笙想起,店里服务生们花痴某个来消费的男生时,总爱惊呼:好MAN啊。此时此刻这个词也跃进她脑中。不过,魏锦然与她们口中的MAN稍有不同。在他身上,你看不到贲张的肌肉、胀鼓鼓的线条,他的‘硬’更多展现在气度上,是一种由内而外、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硬朗沉毅。
好象心有感应,背身而立的魏锦然徐徐转过头,看到燕笙出现,他紧锁的眉峰倏地展开了。燕笙不禁有种错觉:他已经在此等了很久,并且等得心焦。
燕笙自己都没察觉,几十级台阶仿佛一瞬间就被她甩在了身后,站到魏锦然面前,她极力压抑着微微的喘息。
“顺利吗?”魏锦然首先发问。
“顺利。”燕笙凝视着他乌黑的眸子答。
其实,面孔还是那些面孔,但处理这事的态度与几天前大相径庭,几乎能用‘周到而客气’来形容。燕笙不想愤世嫉俗,更无心顾及细枝末节,她只求一个结果,只求能驱除压在燕白头顶的乌云,至于其它的都不重要。
下午的太阳正足,阳光从燕笙身后照射过来,印出一道清晰的影子,而这影子中头的部分恰巧覆盖在魏锦然胸口处,象是幻化出另一个‘燕笙’依偎在他胸口。无意中看到这一幕,难以察觉的绯红爬上燕笙面庞。
“顺利就好。”魏锦然没解释自己为何刻意跑来一趟,他拉开车门,说:“我送你回去。”
“谢谢。”燕笙佯装整理衣领,偷偷抚了一下自己发热的脸颊。
汽车汇入街上的车流中,车厢内静悄悄的,两个人不约而同都保持了缄默。最终,是燕笙打破了沉寂,“真的没想到今天你来,本来我准备了一点心意,要谢谢你的帮忙”
“不用。”魏锦然拒绝得很是干脆。
“那怎么行?上回我无缘无故冲你发了一顿脾气,我已经觉得很过意不去了。”
魏锦然回过脸,从燕笙微微赫然的面庞上读懂了她没有说出口的歉意,他淡然一笑,“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事我真的不敢居功。吴科长是我外公的学生,看我外公的面子他才肯帮忙。”
“那”燕笙想说那给老人家买些补品,谢谢他。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魏锦然直截了当地堵了回去,“我外公已经去世了。”
这噎得燕笙无话可说,车厢里再次沉寂。等红色信号灯时,魏锦然悄悄瞟了她一眼,他也感到自己的话过于生硬,遂清清嗓子解释道:“我外公很了不起,他创建了燕都大学,一生桃李满天下。但是他告诫子女们,要自强自立,谁都不要借着他的福荫给自己谋取利益。我妈大学毕业那会儿完全有可能留在燕都大学任教。但外公不愿意,他说那样不利于她成长,因为所有人都会关乎外公的面子。结果,我妈去了另一所大学。直到她事业上有了建树,燕都大学去教育部要人,我妈才调到燕都大学任教的。”
信号灯变了,魏锦然徐徐启动车子,“所以,我妈也这么教育我,凡事靠自己,不要打着外公的旗号为自己谋取利益。现在,这事能顺利解决,咱们就不提了,好么?”
听他提及自己母亲,燕笙心头涌起那个存在已久的疑问。关于魏母去世,燕笙总感觉跟唐俊弄出的‘人肉搜索’有关,是受了很大刺激导致的。燕笙对魏母印象颇好。因为独特的成长经历,燕笙深知隐藏于自身性格中的冷漠。而魏母开朗豁达,尤其她那种亲热之中不含侵略性的平和,都是燕笙仰慕以及渴望拥有的品质。
燕笙鼓起勇气问道:“魏锦然,你妈妈去世是因为网上那件事吗?”
魏锦然正欲开口作答,车厢内响起突兀的手机铃声。
燕笙一阵欣喜,忙从包里掏出电话,接通后却不是她以为的燕白。那端是慈云寺里的师傅,他告诉燕笙,蓝妈妈出事了——下台阶时踏空了,现在整个人摔到地上动弹不得。寺里已经打电话叫了救护车,他通知燕笙马上赶过来。
蓝妈妈已经七十多岁,这一跌怕是凶多吉少。挂断电话,燕笙马上联系燕白和唐俊。不用说,燕白仍旧联络不上,但燕笙猜,唐俊肯定知道他行踪。跟唐俊通话时她直来直去,“把燕白带来。今天他要是敢不来,你告诉他,等我抽死他吧!”
唐俊没敢推脱,诺诺应了。稍后,他还想替自己申辩几句,可燕笙听也不听,径自挂断了。
望着车窗外,燕笙发现车子已经驶上了往慈云山的路。她很是歉意的对魏锦然说:“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魏锦然全神贯注地在车流中找寻超车机会,轻轻‘嗯’了一声算是作答。
他们与救护车差了十来分钟,赶到慈云寺时正遇上救护车拉了蓝妈妈往山下驶。魏锦然当机立断,调转车头一路尾随。非常巧,送蓝妈妈来的正是春天里燕笙发病那次,魏锦然送她来的那家医院。
蓝妈妈情况危急,医生马上安排了手术。
等在手术室门口,燕笙懊恼地咬了下唇,说:“都怪我,我光想着怎么把燕白留住,没考虑我妈胆子小,心里存不住事。寺里师傅说,我妈这几天恍恍惚惚的,干活老丢三落四。她一定因为这个才出事的。”
魏锦然宽慰她,“别这么说,你做的也没错。”
燕笙望着紧闭的手术室门,喃喃低语,“我妈瘫痪了怎么办?”
魏锦然使劲给她鼓气,“大夫仅仅说了有那种可能,实际上不见得发展到那一步。”
“其实,我也不是怕她瘫痪,她怎么样我都会照顾她。我就是觉得对不起她。从小她照顾我们,对我们好。好容易熬到我们有能力回报她了,她却”
燕笙双手捂上了脸,低低啜泣。
魏锦然抬起自己的手,堪堪触到她肩头那一刻停住,停顿许久后他又默默收回。
“我妈活到七十多都没去过北京。那时候她老说,等将来我们都工作了,挣钱了,让我们带她去看看□□,还有长城”
“我刚入狱那年,春节的时候她来看我。那天雪下得特别大,她两只鞋都灌湿了。我心疼死了,埋怨她不改个日子再来。她说,早就说好的了,要是不来怕我心里别扭”
“周爸去世,家里一下子没了收入。她带着我们上山挖蘑菇、采药材,就想把这个家维持住。她老说,老天让我做一家人,所以不能散。”
越说越是哀怮,源源不断的泪珠从燕笙指缝中滴落,已经将她前衣襟打湿。
魏锦然倍加心疼,强行拉开她手,“我知道,燕笙,你现在很后悔,觉得没好好报答你妈妈。你怕再也没机会了。”
燕笙已然泣不成声,只能抽噎着点头。
“不会的,不会的。”魏锦然轻声细语,象抚慰伤心至极的孩子,“一切都是你的担心。等会儿大夫出来你就知道,这些担心都是没必要的。”
他笃定的语气再次发挥奇效,燕笙虽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心底里莫名添了些许安定。
“阿笙!”一声近乎咆哮的怒吼在两人耳边炸响。是唐俊,熊熊燃烧的妒火将唐俊白皙俊秀的面庞染得通红,他气咻咻质问道:“你疯了吗?你竟然跟他在一块?”
跟在他身后的燕白也变了脸色,不过,他没对燕笙发难,他针对的是魏锦然,“姓魏的,告诉你,离燕笙远一点。老子道上有朋友,砍死你分分钟的事。”
燕笙抹一把脸上的泪水,站起来狠狠瞪着燕白,“你终于露面了。”
唐俊一个箭步抢到魏锦然跟前,他的指尖快要戳上魏锦然眼睛,“你卑鄙!你无耻!你还有脸跑到这来?”
啪!
燕笙不客气地拂开唐俊的手。当着魏锦然,她不想发作,同时也不愿魏锦然搅进这锅浑水里。于是歉意的对魏锦然说:“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久,我送你下楼。”
面对唐俊的歇斯底里,魏锦然始终镇定,他绕开两个怒目而视的人,与燕笙并肩走向楼梯。刚走出没几步,就听身后唐俊怒喝,“阿笙,你回来!”
燕笙回头,映在她眼中的是一张被愤怒烧得狰狞扭曲的面孔,毫无疑问,积聚在他身上的怒火足矣炸飞这整个大楼。燕笙想了一下没再往前走,她对魏锦然说:“对不起,只能送你到这了。”
魏锦然对周遭的剑拔弩张视而不见,他和气的点点头,“如果有需要,尽管联系我。”
等魏锦然消失在楼梯拐角,燕笙转身,缓缓走到唐俊面前,她泪痕犹存的脸上绽开一丝讥讽,“我跟谁在一起,轮得上你管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手术室门□□发的那场争吵异常激烈。燕白虽不像唐俊那么歇斯底里,但他态度鲜明,即燕笙不该与魏锦然接触。向来亲密的三个人吵得几乎翻脸。后来,蓝妈妈手术成功的消息都没让他们消融掉脸上的冰霜。
当夜,燕白自告奋勇留下陪床。借着这机会,他添油加醋地对蓝妈描述了整个过程。在燕白看来,燕笙鬼迷心窍了,竟跟魏锦然那个冤家对头搅在一起,他应该并且必须把燕笙从执迷不悟的境地拉回来。
蓝妈妈一听也是急得不行。挨到第二天,燕笙来医院换班。她忙喊了燕笙到她床边,拉了她手说:“燕笙,我都听燕白说了,你咋那么糊涂呢?他姓魏的没安好心,指不定后面憋了什么坏主意,你跟他搅在一起,能有啥好事?”
燕笙很没好气,冲燕白说道:“你又瞎说八道什么?我不是告诉你了,海关的事多亏魏锦然帮忙才解决的。我不指望你当面道谢,可也别在这里面乱掺和。”
燕白一个劲地翻白眼,“你真是脑袋进水了,那姓魏的跟你什么关系,你竟替他说话?”
蓝妈妈接过话来,“燕白,你去吃早饭吧。我跟燕笙说会儿话。”
临出门之际,燕白回过头来敲敲自己太阳穴,“蓝妈,你帮她清清脑袋瓜里的水,让她搞清楚,谁是自己人?坑她的永远不会是自己人。”
等门掩上了,蓝妈妈招呼燕笙坐下。拉着燕笙的手,蓝妈先叹了口气。她真的不安。自打知道燕笙从魏锦然那儿拿了一大笔钱,她就在心里打鼓。魏锦然心甘情愿赔钱,后面会不会存了阴谋?偏偏燕笙还替魏锦然说话,跟燕白和唐俊吵得不可开交,莫非真叫燕白说中了,她鬼迷心窍?
蓝妈妈缓缓捏着燕笙的手,“燕白是为你好。他怕你吃亏。你这丫头不会看人,没旁人替你把关,你容易走眼。”
燕笙很不服气,“谁说我不会看人?”
蓝妈妈握着燕笙的手用力在床沿磕了一下,表示自己非常生气,“嘴硬吧你!天底下最傻的就是你!你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