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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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令- 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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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璧武功高强,耳目何等敏锐,方才锋刃相交,听出声音不对。目光一注,登时发现自己手中一柄百炼精铜长剑,剑尖已被对方削断了寸许长一截。心头又惊又怒,一张俊脸,气得通红,大喝一声,踊身飞扑,剑挟劲风,又急攻过来。

这一下,他含愤出手,剑光如轮,招招狠辣,眨眼之间就攻出了一十三招。

蒙面人轻笑道:“田公子好重的杀气。”身形左右闪动,有如风摆杨柳,飘忽靡定。田中璧剑发如风,何等快速,但你刺到东,他就闪到西,你刺到甫,他就闪到北,就是没有还手。田中璧这一十三剑寒芒流动,剑光如银蛇乱闪,几乎笼罩了一丈方圆,也几乎把蒙面人一个人圈在剑光之中,看去每一剑都像要刺中对方,就是毫厘之差,每一剑都从他身旁擦过,兀自连衣角也刺不到半点。一时逗得田中璧双瞳喷火,几乎气疯了心,口中大声喝道:“朋友既敢挺身挡横,怎么不敢接本公子几剑,像这般躲躲闪闪,又算得什么,难道你师娘就只给了你一口短剑,没教你剑法?”

蒙面人突然站定身子,冷冷一笑道:“田中璧,我是给你留面子,好让你知难而退,既然你想见识我的剑法,那就小心了。”

话出口,他手中握着的那柄只有尺许长的短剑,突然迎风一振,登时漾起八九道剑影,朝田中璧身前错落飞来。这八九道剑影,长短多差,虚实难辨,变化倏忽,不可捉摸。

田中璧自幼练剑,精于剑术,只道是一片幻影,因为一般剑法,也常常幻起一片剑影,只是使你虚实难辨,实际上只有一支是实,其余的都是幻影。他心中暗暗冷笑,不待对方剑影近身,右腕疾翻,长剑一招“分光击影”,同时洒出一片寒光,不退反进,迎着对方剑影击出。双方一迎一往,来势何等快速?剑影寒光乍然一接,登时响起连珠般的“叮”“叮”轻震。这一下田中璧轻敌躁进,估计错了!对方这八九道剑影,如果只有一剑是实,其余都是幻影,就应该只有一剑接实,哪会接连响起九声剑鸣?既然发出九声剑鸣,那就没有一剑是幻影了。这原是电光石火间的事,田中璧已然觉出不对,对方每一剑都削下了自己一截剑身,九剑下来,一柄三尺长的长剑,已经只剩了一个剑柄。

豪面人脚下忽然一停,收住剑势,冷冷说道:“田中璧,你该认输了吧?”

田中璧原是个心高气傲之人,他出道江湖,从未受人这般奚落,心头急怒交攻,大喝一声:“打!”手腕一拾,一截剑柄,当作暗器,脱手朝蒙面人迎面打去。剑柄出手,五指钩曲,一记“毒龙探爪”,闪电般朝对方当胸抓落!要知方才两人一迎一往,双剑交接,相距不过三尺,田中璧这一突起发难,相距既近,自然使人狩不及防。但见剑柄脱手后,疾若流星,一下就射到蒙面人面前,他钢爪般五指,同时也己触到蒙面人胸口的衣衫!

蒙面人似是早已料到他有此一着,直等飞射而来的剑柄,快到面前,才上身微仰,手中短剑一竖,“当”的一声,把剑柄劈作两截了这真是快得如同掣电,田中璧五指箕张,也在此时触到蒙面人衣衫,正待抓落,突觉脉腕一紧,已被蒙面人扣个正着。心头猛吃一惊,还待奋力挣脱,哪知蒙面人比他还快,左手一指,像是使了一招“顺水推舟”,向前轻轻一连。田中璧简直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身不由己,一个人就腾云驾雾股地直飞出去一丈来远,砰然一声摔倒在船头甲板之上,差点就滚落江心去。

田中璧一身武功终究不弱,他在跌下之时,四肢用力向上一提,一记“金蝉戏浪”,直跃而起,站定身子,双目厉芒闪动,恶狠狠地瞪着蒙面人喝道:“阁下报个万儿,田某立时就走。”

蒙面人早已收起短剑,笑道:“在下用不着报万儿,胜负已分,阁下带着手下走吧,咱们迟早会碰面的。”话声一落,走得比田中璧还快,飞身朝江上停着的一艘快艇跃去。蒙面人从现身到飞身落艇,前后最多不过一盏熟茶工夫,直把百花帮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直到此时,玉蕊看他要走,才急忙叫道:“这位大侠请留步。”蒙面人早已跃落快艇,好像没听到玉蕊的喊声,自顾自运浆如飞,朝船后驶去。这艘快艇,原来也不是他的,却是田中璧等人的四艘快艇之一。

这时田中璧也已解开了侯铁手、天狗星和两个黄蜡脸汉子的穴道,低喝一声:“走。”率着手下,飞身跃落快艇。

他们来时是有四艘快艇的,此刻蒙面人乘去了一艘,大家只得分乘三艘,鼓浪而去。江老大在双方激烈拼搏之际,已命水手把落水的两个紫衣劲装汉子救起,敷上了刀创药。

玉蕊目送蒙面人乘坐的那艘快艇,从船头绕到船尾,突然去势加快,像箭一般冲浪驶去,心中暗暗觉得奇怪:“这人方才突然在船头现身相救,走的时候,又乘走了田中璧他们的快艇,他是从哪里来的呢?”

陆建南眼看着玉蕊望着船尾,怔怔出神,忍不住道:“花公子是否看出此人来历来了?”

玉蕊微微摇头道:“此人武功高绝,出手奇快,我看不清,也想不出他的师承来历……”

寥花插口道:“这人会不会是祝庄主?”

玉蕊“呵”了一声,急着说道:“咱们快去瞧瞧。”

知机子在卜卦之前,点燃了三支线香,然后要万人俊、许家骅、祝靖三人自报姓名,毛病自然出在那三支线香上面。因为香上加了迷药,你一经开口说话,吸入自然更多,焉得不被迷翻过去?就在万人俊等三人仆倒地上,知机子得意地仰天大笑一声,离座站起之际——

突听茅屋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屋里有人么?”

知机子微微一惊,沉声问道;“什么人?”

清朗声音道:“我们是找知机子先生来的。”

“我们”,那是说来的不止一人了!知机子皱皱眉,看了倒在地上的三人一眼,掀帘走出,只见来人已经走进屋中,站在客堂之上,那是两个身穿青拎的读书相公,年约十七八岁,生得玉面朱唇,好俊的人品!

知机子一手捻着疏朗朗的几根黄须,朝两个青拎相公一阵打量,干咳了一声,问道:“两位有什么事?”

年纪略大的一个含笑道:“我们是来请知机子先生求卜的,你就是知机子先生吧?”

知机子道,“二位来得不巧,知机子不在家。”

年纪略小的一个眼珠四处乱转,咦了一声道:“他们人呢?”

知机子道:“相公说什么?”

年纪小的说:“我们有三个朋友,比我们先来一步,怎么不在这里?”

知机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哦了一声,微笑道:“相公说的,可是三位年轻人么?”

年小的道:“是呵,他们中间,有一个是我表兄,他们到哪里去了?”

知机子阴笑道:“不错,方才确是有三个年轻人,来找知机子,老朽告诉他们知机子不在,他们已经走了。”

两个青拎相公互望了一眼,年小的说:“不会吧,我表哥的马匹还留在山上,他人怎会走了?”

知机子不悦道:“老朽一把年纪的人,难道还会骗你们不成?”

年小的忽然轻笑一声道:“我看你一定就是知机子先生了,表哥一直不让我们跟着来,说知机子先生不喜闲人打扰,又说卜卦要虔诚庄敬,人不能来的大多。是不是表哥故意要你出来说他们已经走了,把我们支开,对不对?哼,我才不信呢!他们明明就躲在里面。”

知机子脸色倏变,身形一闪,拦在前面,喝道:“站住。”右手横出,一掌朝年小的肩头拍来。就在他手掌拍出,还未碰上年小的肩头之际,忽觉手背上像是被毒蚊子叮了一口,整条手臂,突然力道尽失,麻木不仁,心中不禁大骇,急忙低头看去,只见自己手背上赫然插着一支闪着青莹莹光的锈花针儿。

知机子看得脸色大变,骏然道:“唐门青芒针!”这句话的工夫,他感到两条腿也在逐渐麻木。

唐门“青芒针”毒量不重,却是专门用来制敌的,打中四肢,敌人立时会四肢麻木,失去抵抗能力。

年纪较大的冷笑道:“不错,你还有些眼光。”

知机子望着年纪较大的相公,苦着脸道:“你相公……是……

是唐门……”

年纪较小的咭的笑道:“你不用多说,好好给我站着。”

就在此时,东首厢房门帘掀处,闪出两个手执单刀的黑衣劲装汉子。

西首厢房同样的门帘一掀,也闪出两个手执单刀的黑衣劲装汉子。这四个黑衣人身手颇为矫捷,闪入堂屋,人影倏然一分,刀尖远远地指着两个青拎相公,已把他们围在中间。

年纪较小的目光一溜,披披嘴道:“你们这要干什么?”

站在他对面的一个黑衣汉子狞笑道:“龟儿子,这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自己找死,可怨不得老子。”

年纪较小的道:“我们是找知机子来的,谁找死人?”

那汉子道:“老于是说你们两个龟儿子死定了。”

年纪较大的似已不耐,一双星目,隐射寒光,冷峻地道:“兄弟,别和他们噜嗦,这些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把他们打发了就是。”

年纪较小的点点头道:“二哥说得是。”抬手之间,但听“锵”的一声,从身边抽出一支两尺七八寸长的宝剑,那年纪较大的也在此时从身边掣出长剑。

方才发话那黑衣汉子轻蔑地大笑道:“这两个小龟儿子。还是会家子。”

知机子站在边上,说道:“他们是四川唐门的子弟。”

年纪较大的叱道:“你敢多嘴,本公子先劈了你。”

他冷峻目光跟着一扫,长剑指点着四个黑衣汉子,说道:“你们哪一个先来领死?”

方才那黑衣汉子道:“你们四川唐门,和咱们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但你们硬要闯到这里来多事。既然进来了,就算你是天王老子的独生儿子,也不能放过。”说到这里,单刀一晃,另外两个黑衣汉子一声不作,朝年纪较大的身前扑来。那说话的黑衣汉子和另一个汉子也同时单刀一举,欺身直进,朝年纪较小的扑来。他们四个人,正好两个对付一个。年纪较大的手持长剑,站着没动,两个黑衣汉子一个欺到他右侧,单刀疾发,削向他持剑右臂。一个欺到面前,单刀递出的招式,却是十分平实,刀光一闪,直探心腹。

年纪较大的仍然没动,直等对方两把单刀,快要沾身,他才发出一声冷笑,突地后退半步,抖腕发剑,划出一道森冷的剑光。但听“当当”两声,封开了两人的刀势,回腕一剑,横扫而出。那两个黑衣汉子一身武功,却也不是弱手,身形轻轻一闪,便自避开一剑,随又举刀还击。两人联手,双刀如风,着着指向年纪较大相公的要害。年纪较大的手中一柄长剑,施展开来,十分了得,剑光如匹练镣绕,幻起重重剑影,没有几招工夫,以把两个黑衣汉子的刀招压了下去。两个黑衣汉子联手合击,以他们平日搏斗的经验,竭力配合施展,依然无法占得半点优势。

这对另外两个黑衣汉子也己和年纪较小的动上了手,而且已经占了上风。年纪较小的是一柄短剑,他功力较浅,对付一个,还差不多,要他以一敌二,就显得力不从心,十儿招下来,渐渐落了下风,短剑左封右架,剑势支绌,现出败象,心头又气又急,大声道:

“你们两个该死的东西,真要惹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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