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很慌,四处寻找:“阿恒,阿恒”
终于看着一个直立是身影。
他的整个人都隐在黑暗中,她只能看到他的轮廓,但是她确定那个人是阿恒。
是他,没有错!
那个黑色的暗影朝她张开了手臂,阳光从他背后的窗口透出一丝亮光,就像是一条线,而他一只手正好在那束阳光里面,就好握着一束阳光,那样的温暖。
他伸出一只手,缓缓的摘掉自己的面具,他轻轻说了一句:“小雪,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一颗悬着心终于安然放回心房。
他终于为她摘掉了面具,此刻,即便处在一片黑暗中,她也觉得像是在沐浴阳光。
她亦张开手臂,朝着他奔过去。
她想抱住他,只想抱住他。
砰——
毫无预兆的一声沉闷的声响,就好像是瞌睡的人不小心摔了一跤。
可是,却因为这一声响,所有的一切都停滞了。
她停住了呼吸,停住了脚步,停住了眼角的泪水,停住了脸上的笑容。
因为她眼睁睁看着眼前的身影直直朝后面倒下去,倒下去
“阿恒——”她大叫一声,狂奔过去。
她摔在地上,而凤天仇直直的躺在她的怀里。
她坐起来,终于看清楚了凤天仇的脸。
手上传来热热湿湿的感觉,血,全部是血,像是一朵正在绽放的玫瑰,在他的胸前开的热烈。
怎这样这样,怎么会这样,她看着自己满手的血,完全不能接受。
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对不起,小雪。”凤天仇忽然出声,声音透着一股苍白。
她能够明显感到他的温度在一点一点的流失。
“医院,医院,阿恒,你撑住,我们去医院,我带你去医院,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她说着就要将他扶起来。
可是,她根本没有办法将他扶起来,他似乎一点都站不起来。
只是中了一枪,只是中了一枪而已,司徒玥也中了一枪,阿恒那样厉害,一枪而已,一枪算什么,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司徒雪竟然将他背起来,艰难的一步一步往外走。
“阿恒,你要坚持住,我们去医院,马上就就好了,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对不起,我恐怕不能陪你到老看夕阳了。”凤天仇的声音很低。暗哑的像是从虚无飘渺之中传过来的。
司徒雪一下子摔倒地上,终于再也站不起来。
怎么会这样,刚刚明明还是好好的,谁来告诉她,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能让人从天堂掉下地狱。
周围毫无声响,这一枪根本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莫少沉也早已没了踪影。
可是她却清楚的知道这一枪正中心脏。
火势越来越大,借助火光,她看到了他苍白的面容。
“阿恒,你答应过我的,你要陪我到老,等我老的走不动了,你要背我,你还要给我当拐杖,阿恒,你已经让我承受了一次这样的痛苦,不要再有第二次,你要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她又想站起来背他。
被他一下子握住了手掌:“没用的,小雪,来不及了,听我说些话吧。”
司徒 雪绝望的一下子瘫倒原地,将凤天仇紧紧的抱在怀里:“阿恒,不要死,求求你,你别抛下我啊。”
凤天仇的表情极其痛苦,嘴角却是勾出一抹笑意:“小雪,我想着大概是天意,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雪,太阳出来了,终究是要融化的。”
他咳了两声:“但是,如果能活着,就不要死了,要开心,好好的活着,连同我的那一份,我在下面等你,不管多少年”
这句话,她刚刚不久前才和他说过,一模一样,可是眨眼间又听到,心痛的快要死掉了。
不要,不要,不要,老天,求求你,不要这么残忍。
“阿恒,你别说话了,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将他抱的紧紧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他躺在她的臂弯里,微笑
伸出一只手摸索,触碰到她的手指:“好好的活着,就当凤子恒七年前已经死了,就当这是一场梦,明天梦醒了,阳光就会,出来了”
他忽然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他猛地住着她的手。
然后就像是暴风雨后出现的那道彩虹,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意,头慢慢的埋进她的怀里
至死抓住你的手
做到了
不要,不要,阿恒,为什么又要抛下我一个人。
没有你的世界怎么可能有阳光。
今晚的梦,再没有人叫醒她
她看着他埋在她怀中的脸,也笑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股眷恋:“阿恒,我们快要结婚了呀,你怎么能够这个时候走?你说过要陪我到老,要陪我看夕阳,做人要守承诺啊。”
她没有哭,将他静静的放在地上。
然后也静静的躺下来,缩在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闭上眼睛。
外面火海滔天,她已经不能呼吸,意识也逐渐模糊,模糊中听见有人在喊她,像是司徒玥,像是姐姐,像是云舟。
可是她再也无暇顾及了。
阿恒,我去找你,可好?如果你很快看见我了,不要骂我,因为怕你走的太远,就追不上了
刺眼的阳光窗口传过来。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眼睛很痛,像是被烟火熏伤了。
她看见了很多人,爷爷,姐姐,司徒玥,还有外公。
七公竟然和老爷子站在一起,她笑了,所以这一定是在做梦。
一定是在做梦
“小雪,小雪,你终于醒了,要是你再有事,我真的也不想活了。”七公竟然用袖口去拭眼泪。
谁出事了?
她猛地做起来:“阿恒呢,阿恒呢”
他在这里。
司徒玥拿出一枚以白色的戒指递给她:“他在这里。”
司徒雪低头,拿起那枚戒指。
“他已经走了,这时用他的骨灰做成的戒指,他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骨灰做成的戒指吗,她听过这种技术,在六十年代就有了。
因为没有人骨灰的化学成分和比例都不相同,所以这种戒指是独一无二的。
而这个就是阿恒吗?
原来,这不是梦。
原来,他,真的死了
她将戒指我在手里,又静静的躺回去:“你们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大家面面相觑,有些不放心,幸亏当初阿玥发现的及时,否则她就陪着天仇一起死了,她现在这个样子,总是叫人不放心。
司徒玥轻声说:“你们都出去吧,我会陪着她。”
人群散尽之后,司徒玥就坐在床边看着她。
她一直闭着眼睛,他说:“小雪,我知道你很难过,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她不说话,也不哭,就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就这样过来好几日。
司徒玥始终不离她左右,喂她吃饭,哄她睡觉。
她就像是一个玩偶一般,再也不说话。
就算是云舟来了,她也不再说话。
她将那个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喜欢看着它发呆。
她喜欢到医院楼下的花坛里晒太阳,有时候一呆就是一整天。
她喜 欢抬头看着太阳,看到阳光刺伤眼睛,流出眼泪。
司徒玥刚刚拿了一杯温热的牛奶走过来,看见她又在仰着头看着阳光。
他慌忙跑过去,将她的头扭过来:“司徒雪,你够了,你不要老是做这样伤害自己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你的眼睛早晚会瞎掉,这样,你就满意了?”
他这些天都很温柔,他的手臂受伤了,可是他还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可是,现在他是真的生气了。
似乎被他这一声吼吓着了,她怔怔的回过头。
司徒玥抓住她的手:“对不起,小雪,我不该这么凶,可是,你要知道,你这样对自己,凤子恒走的也不会安心的,你要好好的活着,你要帮凤子恒活着。你难过,就哭出来,大哭一场,就当做了一场梦。”
就当做了一场梦?
阿恒也是这么说的。
“我哭不出来,我哭不出来啊,怎么办,哥,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死了我要怎么办,我一个人怎么办?”
她终于大声哭了出来,狠狠的流着眼泪。
司徒玥将她抱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你还有云舟,你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她在他的怀里哭了很久,直到睡着了。
似乎很久没有睡过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反正天色已黑,外面还有月光。
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二点。
不知道为什么再也睡不着了。
阿恒,我想你了
我该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
她起身,想去天台吹吹风,她要好好想想,她需要好好想想。
**
医院的天台很高,她一步一步的走上去,大概走了也有十分钟,可是走上最后一步阶梯的时候,却看到了两个身影。
有人,她便不想待了。
她转身欲走,背后却传来略显熟悉的声音。
“最后那一枪是你开的吧。”阴沉冰冷。
他笑了一声,也没有否认:“谁开还不都一样吗,只要他死,不就行了吗?”
他的心情似乎很是愉悦:“我们合作愉快。”
那个人只是淡淡的说:“答应我的事情不要忘记。”
司徒玥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我司徒玥向来说话算话。”
那个人转身,走路有些僵硬,就好像很多年没有走过路一样。
那个人是莫少沉。
司徒雪躲在门后面,指尖嵌进肉里。
牙齿狠狠的咬着唇瓣,这样才能够将她的一丝理智拉回来。
眼泪像是洪水一般汹涌而来,她的世界洪荒泛滥,绝望像是魔鬼一样张着血盆大口将她一口吞噬干净。
整个世界全部颠覆过来,没有阳光,没有空气,没有色彩,没有黑白,只有灰色,绝望,死气沉沉的灰色,只剩下欺骗,残忍,崩溃,倒坍,血腥
她站在那里不敢动,一动也不敢动,不敢哭出声音,不敢呼吸,甚至连眼睛都一眨不眨,任凭里泪水泛滥。
原来,原来是他,竟然是他!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哥哥,我想去看日出,我们去看日出吧。”
凌晨四点的时候,他推门进来。
可是,今天她却看到她整齐的坐在床头,刚刚似乎和谁通了电话,刚刚从耳边放了手机。
看见他进来,回过头来,竟然对他微笑,笑的很甜,很美。
他怔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