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德摩斯久久地凝视这头被杀的毒龙。后来他又看了看四周,发现从天而降的帕拉斯?雅典娜站在他身旁,她命令卡德摩斯立刻把毒龙的牙齿种到翻过的土里,它们将生出人的后代。他听从女神的旨意,用犁在土地上犁出一条很宽的垄沟,把龙牙撒到沟里。土块突然开始活动,从垄沟里首先冒出来的是枪尖,然后冒出一顶晃动着彩色羽毛的头盔,很快就出现了肩、胸、手持武器的胳膊,最后站出一个全副武装的战士,他从头到脚整个儿都是从泥土中生长出来的。在许多地方同样从泥土中长出人来,于是,一整队装备齐整的战士在腓尼基人面前长了出来。
卡德摩斯不禁大为吃惊,准备与新的敌人战斗。但是从土里生出来的一个人朝他喊道:“不要拿起武器,不要介入内部战争!”这时,在地下冒出来的战士当中开始了一场毁灭性的斗争,最后只有五个人活了下来。其中有一个后来被称做厄喀翁的,首先按照雅典娜的旨意放下了武器,自愿求和,别的人也跟着这么做,在这五个泥土所生的战士的帮助下,从腓尼基来的外乡人卡德摩斯,如神谕所示,在这里建立了新的城市,并命名该城为忒拜。
珀耳修斯
一个神谕向阿耳戈斯国王阿克里西俄斯宣示:他的外孙将夺取王位,把他杀死,因此,他把他女儿达那厄和宙斯所生的儿子珀耳修斯锁在一个箱子里抛进了大海。宙斯保护着他们穿越大海的风浪,他们漂到塞里福斯岛靠了岸,那里是狄克堤斯和波吕得克忒斯两兄弟统治的地方。狄克堤斯正在捕鱼,箱子漂了过来,他就把箱子拖上了岸,两兄弟都很喜爱被遗弃的母子,于是波吕得克忒斯便娶了达那厄为妻,珀耳修斯则得到他精心的抚育。
珀耳修斯长大成人以后,他的继父鼓励他外出探险,建功立业,这个勇敢的青年表示愿意去冒险,父子二人很快就取得了一致的意见:让珀耳修斯去砍下墨杜萨可怕的头,然后把它带回塞里福斯交给国王。
珀耳修斯出发了。在诸神的引导下,他来到远方的一个地方,众怪之父福耳库斯就居住在这里。珀耳修斯首先遇到的是福耳库斯的三个女儿:格赖埃姊妹。她们一生下来就长了满头白发,轮流使用共有的一只眼睛和一颗牙。珀耳修斯夺取了她们的眼睛和牙齿,当她们恳求他把她们必不可少的眼和牙还给她们时,他提出了这样的交换条件:她们必须告诉他去女仙那里的路。
这些女仙都是奇异的造物,她们占有三件奇宝:一双飞鞋,一个用做衣袋的皮囊,一顶狗皮做的头盔。无论是谁,只要穿上这双鞋,他就能飞,想飞到哪儿就飞到哪儿;只要戴上这个狗皮头盔,他就能看见他想看的东西,别人却看不见他。
福耳库斯的三个女儿带路,把珀耳修斯领到了那些女仙的住地,从他手中拿回她们的牙和眼。在女仙这里,他找到并拿到他想得到的东西。他挎上皮囊,绑上飞鞋,戴上头盔。此外,他还从赫耳墨斯那里得到一个青铜盾。他这样装备起来以后,就飞向大海,到福尔库斯另外三个女儿戈耳工们的住地去。
福尔库斯的第三个女儿墨杜萨是凡人肉体,珀耳修斯只能砍掉她的头。他发现这些怪物正在酣睡:她们的头部遍布龙的鳞甲,头上没有头发而是盘着许多蛇;长着野猪一样的獠牙和可以飞翔的金翅膀。珀耳修斯知道,凡是注视过她们的人,都要变成石头。因此,他背着脸站在这些熟睡的怪物前面,只从他当镜子用的闪光的青铜盾里搜寻她们的面影,他就这样认出了墨杜萨。雅典娜指挥他的手砍掉这个还在酣睡中的怪物的头。这件事刚刚完成,就从墨杜萨的躯干里跳出来一匹飞马珀伽索斯和一个巨人克律萨俄耳——他们俩都是波塞冬的儿子。珀耳修斯把墨杜萨的头装在皮袋里,像来时那样往回飞奔。墨杜萨的两个姐姐起床后,看见被杀的三妹的躯干,立刻展开翅膀去追凶手,但女仙的头盔使珀耳修斯成了隐形人,她们怎么也看不见他。
珀耳修斯飞在空中,被大风吹得不停地左右摇摆。他一直向西飞行,为了稍事休息,他降落在阿特拉斯国王的国土上。
阿特拉斯国王有一个结满金果的小树林,那里有一条巨龙看守。珀耳修斯——戈耳工的征服者,请求在这里得到一块栖身之地,但没有得到允许。因为担心金果被盗,阿特拉斯狠心地把他赶出宫殿。珀耳修斯大怒,说:“尽管你根本不愿意帮助我,你却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一件礼物!”他自己背过脸去,从皮囊里掏出墨杜萨的头,把它伸向国王,国王立刻就变成了石头。实际上,因为国王特别高大而变成了一座山,他的胡须和头发延伸出去化为森林,他的双肩、他的手和骨头变成了山脊,他的头变成了直插云霄的高峰。
珀耳修斯又绑上飞鞋,挎上皮囊,戴上头盔,飞腾在空中。在飞行中,他经过刻甫斯国王统治的埃塞俄比亚的海岸。在这里,他看见一个少女被绑在朝大海方向突出的悬崖上。如果不是一股微风吹动她的头发,他还以为她是一座大理石雕像呢。他被她那诱人的美迷住了。“告诉我,美丽的姑娘,”他跟她攀谈道,“你为什么被绑在这里?告诉我你的家乡在哪里,告诉我你的名字!”
这个被绑在那里的姑娘面带羞色,默默不语,她害怕跟陌生的人说话,要是她动得了,她早就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了。她只能两眼涌出泪水,最后,为了不让外乡人以为她对他隐瞒什么罪过,她才答道:“我是埃塞俄比亚的国王刻甫斯的女儿,名字叫安德洛墨达。我的母亲曾经自夸她比涅柔斯的女儿们即那些海中的女仙还要美。那些海洋仙女听了这话,怒不可遏,于是她的朋友海神便让大水泛滥成灾,让一个什么都吞得下的大鲨鱼随着洪水来到这个国家。一道神谕宣示,只有把我——国王的女儿,抛出去喂鲨鱼,才能躲过这场灾难。人民逼迫我父亲采取这个拯救措施,在绝望中,父亲被逼无奈,只好把我锁在这个悬崖上。”
她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汹涌的波涛就“哗”的一声分开,从海底钻出一个怪物,它用宽大的胸俯卧在水面上。少女大哭大叫起来,她的父母急忙赶来,他们拥抱这被捆绑着的女儿,但他们除了哭泣和悲叹又能干什么呢?
外乡人说:“要哭,你们有的是时间,救人的时间可是不多的。我叫珀耳修斯,是宙斯和达那厄的儿子,我征服了戈耳工,现在正由神奇的翅膀托着我在空中飞翔。即使她是自由的,让她来选择,我也不是不配做她的丈夫!现在,我要向她求婚,我要救她。你们接受我的条件吗?”在这样的处境下谁还会犹豫呢?万分喜悦的父母不仅答应把女儿嫁给他,而且许诺把自己的王国作为嫁妆。
这当儿,那个怪物像一只快船似的游了过来,离悬崖只有一投石那么远。这青年突然脚一踏地,腾到云端。怪物看到海面上人的影子,立刻狂暴地追去,珀耳修斯像一只雄鹰从空中冲下来,腾空踏在怪物的背上,用杀死墨杜萨的剑刺入大鲨鱼的身体。他刚把宝剑拔出来,那大鲨鱼就忽而高高地跳到空中,忽而沉入海涛,像一只被猎犬追逐的野猪似的狂吼。珀耳修斯左一剑右一剑地刺它,直至殷红的血汩汩地从它的咽喉往外冒,这巨大的怪物才断了气被海浪卷走。
珀耳修斯跳上岸,爬到悬崖上,解开捆绑少女的锁链。那少女在他为她开释时不断地用眼神向他表示感谢和爱慕。他把少女带到了她幸福的双亲面前,而国王则把他当做新郎来欢迎。婚宴正兴高采烈地举行时,国王金殿的前院忽然响起了沉闷愤怒的喧嚷。原来是国王刻甫斯的弟弟菲纽斯来了:过去他曾向她的侄女安德洛墨达求过婚,但在最近遇到灾难时他抛弃了她。现在他带着一队武士来重提他的要求。他挥舞着长矛闯进举行结婚典礼的礼堂,冲着惊讶的珀耳修斯喊道:“瞧着我!我来了,我要为我的被抢走的未婚妻报仇!”说着,他就摆开架势,准备用矛刺杀。国王刻甫斯见势不妙立刻站起来呵斥他:“胡说!我的兄弟,你怎么会想到干这种不正当的事情?不是珀耳修斯抢走了你的未婚妻。我们被迫让她牺牲的时候,是你抛弃了她,你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绑在悬崖上,你既没有以叔叔的身份也没有以未婚夫的情义救助她。为什么你不自己从悬崖上把她解救下来呢?这个人救了她,而且由于救了我的女儿而使我的晚年得到安慰,你至少不该搅扰他吧!”
菲纽斯不回答,他只是转动着愤怒的目光一会儿看看他的哥哥,一会儿看看他的情敌,好像是在考虑首先应该对谁下手。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使出因愤怒而爆发的全部力量,把他的矛投向珀耳修斯,但他没有投准,整个矛插在床垫上。珀耳修斯跳起来,把他的矛投向菲纽斯闯入的那扇门,要不是菲纽斯一跃躲在祭坛后面,那枝矛非刺穿他的胸脯不可。这枝矛却刺中了菲纽斯的一个同伴的前额,于是,一场格斗便在菲纽斯的随从和参加婚礼的宾客间展开了。这场搏斗十分残忍,延续了很长时间。岳父岳母和新娘站在珀耳修斯一边要求他保护。最后,珀耳修斯被菲纽斯和他的扈从们包围了,箭四处乱飞,珀耳修斯把肩靠在一个大柱子上,遮住后背。他掉过头来面对大群敌人,阻止他们的进攻,放倒一个又一个武士,但敌人很多,最后,他只好决定使用最后的又是最可靠的手段。
“谁还是我的朋友,就把脸转过去!”他说,同时从他一直挎在身上的皮囊里取出墨杜萨的头,把它伸向第一个冲向他的敌人。“让你的魔法去降伏别人吧!”那人轻蔑地看了一眼喊道。他举起手刚要投掷标枪,但他就这样举着手变成了石头,很像一个雕刻的石柱。其他的敌人也一个接着一个都落了个这样的下场。最后只剩下了二百人,这时,珀耳修斯就把墨杜萨的头高高地举在空中,让大家都能看见,于是这二百人也突然变成了坚硬的岩石。
现在菲纽斯才后悔不该发动这场不义的战斗。他左右一看,除了姿态各异的石像以外什么也没有。他呼叫他朋友们的名字,他疑惑地触摸站在周围的人体:所有的人体都成了大理石的。他心惊胆战起来,他低三下四地祈求:“饶我一命吧,王国和新娘都归你!”他喊着,同时把他沮丧的脸转向一边。但是,珀耳修斯因他新朋友的死而无比悲痛,已经不能大发慈悲了。“反贼!”他愤怒地说,“我要为你建立一座永久的纪念碑!”尽管菲纽斯竭力躲闪,不看墨杜萨的头,他的目光还是很快就与那伸向他的可怕的形象相遇了:他的脖子僵硬了,他那含泪的眼睛变成了坚硬的石头。他站在那里,双手下垂,一脸胆怯的表情,完全是奴仆的卑贱的姿态。
现在,珀耳修斯毫无阻碍地把他的爱妻安德洛墨达带回了家,等待他的将是漫长的幸福的岁月。他又找到了他的母亲达那厄,但他的外祖父阿克里西俄斯却没有躲过厄运,老人由于害怕神谕所预示的灾难,逃到了珀拉斯戈斯,当了异乡人的国王,他正在这里举行赛会时,珀耳修斯来了。珀耳修斯是在准备到阿耳戈斯看望外祖父的途中路过这里的,珀耳修斯也参加了比赛,他投掷的铁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