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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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海东- 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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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6年5月28日。绥远宁条梁。
  夜星闪闪,春风怡人。红十五军团指挥部里,一盏菜油灯照亮了整个房间。徐海东伏桌研究着地图。
  他想:为了扩大陕甘根据地,19日从延川贾家坪西征以来,经安塞、靖边越长城,仅十天的时间走了近六百里,又是一次远征啊!他在静等第七十三师夜袭小桥畔的好消息……
  “咣咣!”指挥部的门被撞开了,七十三师师长张绍东(张绍东后于1938年叛逃。)和政委赵凌波(赵凌波后于1941年皖南事变中被俘叛变。)都挂了彩,跑了进来。张绍东惊慌地说:“第二一七团团长牺牲了,我军伤亡惨重!”
  徐海东惊愕了,急忙把他俩扶上炕坐下,经了解,情况清楚了:小桥畔位于红柳河岸,两面是水,两面是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寨子并不大,但围墙坚固,而且寨内民团为外国教学神父控制,顽抗拒不投降。显然,徐海东是小看了这个目标。
  徐海东马上得出结论:只可智取,不可强攻!
  有人提出反对,说:“我们死了那么多人,就白死了吗?要为死难的烈士报仇!”
  “集中第七十三、七十五师的兵力(七十八师由韩先楚率领在北部单独行动),杀进寨子,杀他个片瓦不留!”
  “攻进去,抓住神父,点他的天灯,为烈士祭奠亡灵!”
  ……
  屋里空气顿时紧张,个个义愤填膺、磨拳擦掌。
  “住嘴!”徐海东断喝一声,“我不想为他们报仇吗?他们都是我的好战友、亲兄弟!”
  他们知道徐海东的脾气,谁也不说话了。
  徐海东沉痛地说:“我们西征,除了扩大红军和根据地,还有个重要的任务,就是争取尽可能多的抗日力量,有拥护红军、也不抗日的,只要保持中立,也是我们争取的对象。外国教学在这里,其政治影响,不是死几个人能挽救回来的。况且,要想强攻,伤亡还会很大!”
  他顿了顿,最后坚定地说:“只许智取,不准强攻!”
  接着,徐海东把军团政治部的唐天际、刘华清找来了,交待了一番,让他俩作为使者,进寨谈判。
  唐天际、刘华清冒着生命危险迈进了龙潭虎穴——小桥畔寨。唐、刘二人不辱使命,唐天际和刘华清以红军的正气、大度和正确的民族宗教政策赢得了谈判的胜利,凯旋而归。
  徐海东率领红十五军团通过围寨时,神父领民团还送来些大米和布匹。这一行动受到了彭德怀司令员的嘉奖。
  6月9日。豫旺东滩。
  豫旺是位于宁夏东南部的一个古老回民县城,是宁(夏)西(安)公路的必经之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城内有马鸿逵部一个骑兵营和一个壮丁总队防守,共六百余人。城内用水全靠北关的泉水。
  徐海东率领红十五军团从宁条梁向西长驱直下,6月9日,到达豫旺北五公里之红城水及以东五公里之东滩。
  军团指挥部正在开会。
  “北关泉水源头,有敌人一个排把守;豫旺县城城墙高八米,宽两米;城内有六百守敌!”侦察连长向徐海东汇报着,“居民的绝大部分是回民。城外还有二十一座碉堡,两道防线!”
  大家议论纷纷。坐在墙角的徐海东站起来说:“这个县城必须拿下来!断水源、困孤城!大家看怎么样?”
  大家茅塞顿开。会场又热烈起来,经过反复讨论,一个“断水源,困孤城”的详细作战方案拿出来了:第七十五师担任围困豫旺县城的任务,先肃清外围碉堡和两道防线,进行坑道作业,步步进逼城池;第七十三师沿公路向北寻查、军团骑兵团沿公路向南寻查,担任打援的任务,并伺机扩大根据地;警卫营解决北关水源,并保证对城内断水。
  同时,军团政治部发动政治攻势。每天有小宣传员对敌喊话,或化装进城张贴、散发油印的传单,以瓦解敌人。这些口号有:“停止内战,一致抗日!”
  “马鸿逵是回民的败类,是回民的敌人!”
  “红军是农民的军队!”
  “红军宽待俘虏,发路费回家!”
  ……
  徐海东拉开了打持久战的架势。此时的徐海东与以前大不一样了。他从毛泽东、张闻天、周恩来等中央领导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他的政治素质和思想水平明显提高。打仗时,更重视政治攻势的威力;更重视正确政策的效果;更体会到,一个高级指挥员,最主要的是每一个战斗或战役的正确战术、方针和部署,而不是一味地带兵去拼杀。这一切集中到一点。就是:保护自己、消灭敌人。
  计划在顺利实施着。城内无水,守敌惶恐不安,纷纷出城投降。27日,第七十五师攻入城内,歼守敌一部,俘三百余人,缴获战马一百五十余匹。
  宁夏城。马鸿逵寝室。
  秘密客厅装饰得比大客厅要古朴典雅得多,象牙、玉雕、宝石、古画,应有尽有。
  马鸿逵把白帽放在衣架上,对马鸿宾,马步芳、马步青,还有那个日本军事代表说:“各位请坐!”他指着紫擅木制成的法式沙发。
  “徐海东这批‘孩子军’还真够厉害,不到两个月使我损失了两个步兵团、两个骑兵团!我们必须联合起来,消灭共军。”马鸿宾气愤地说。
  “我如集大家来,就是商议我们的合作问题和作战原则”。马鸿逵坐在太师椅上,呷了口茶说,“我要徐海东有来无回!为他举行‘天葬’!”
  马步芳、马步青虽没有受到徐海东红十五军团的打击,但中央红军和现在继续北上的红二、四方面军给予他们以沉重打击,所以,他们两个对今天的秘密聚会也是很积极。
  “我们的优势是骑兵多,机动作战能力强,”马步芳吸着鸦片烟说,“可是现在,这些骑兵都分工用在各个围子寨子和县城中,很容易被共军各个击破,近半年来的损失就说明了这一点。我们必须把他们集中起来。对付善于游击战的共军!”
  “好!”坐在末端的日本军事代表,身穿和服,留有一缕日本胡,鼓掌说,“马主任高见,各县城寨子由民团担任守备,步兵和骑兵集中,担任出击、救援之任务!”他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马鸿逵那双深陷且冒着凶光的眼睛不停地眨巴着,他在想怎么借这个机会再敲“老头子”(蒋介石)的竹杠。他狡黠地说:“还可以向南京要钱嘛!”
  此时,马步青、马鸿宾已经哈欠连天,浑身无力,眼泪直流,是来大烟瘾了。
  “装四锅上等好烟,再把娇娣、彩花、媚姐、秀梅叫来!”马鸿逵对秘书吩咐道,“叫厨房准备一桌丰盛酒宴,我要磊宴宾客!”
  日本军事代表用眼角瞥了一眼这四位“病夫”,暗想:像这样怎么能成大器呢?!失望地回去了。
  马氏集团的作战方针形成了:各县寨由民团担任守务,所属部队接建制集中,担负出击、救援任务。
  徐海东率领红十五军团,三个多月的西征作战,给“蒋介石的走狗”——马鸿逵、马鸿宾等部以沉重打击,在盐池、预旺、同心、海原开辟了纵横数百里的新根据地,扩大了部队,发展了地方武装,征集了大量资财。同时,积极宣传党的抗日推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发展。
  豫旺县城南预旺堡。西方野战军司令部。
  豫旺堡和豫旺县城一样,也是个回民城池,同处在宁西公路上,不过一个在山北,是个山城;一个在山南,是个盆地小堡。据说,豫旺堡比豫旺的历史还悠久,是古丝绸之路经过的地方。堡有三座阿拉伯式穆斯林清真寺,圆圆的拱门,可走过马车;高高的塔楼,直插云霄。头戴白帽或头裹白巾的伊斯兰教信徒熙熙攘攘地走在大街上。
  西方野战军司令部,好响亮的名字,其实,不过就是一间简单的屋子。一条板凳摆在唯一的桌子孙旁,桌面右侧有台野战电话,左边放着两只铁制的文件箱,自绘地图铺在桌面中央。土墙上唯一的装饰品就是搭在木钉上的一条毛巾,地上唯一的家俱是一个磕没漆边的脸盆。
  彭德怀穿着他那件感到很得意的衣服——长征途中击下敌机后用缴获的降落伞做的背心,正在招待徐海东和程子华吃饭。因为红一军团就驻扎在周围,首长们开完会,就回去了。彭德怀把红十五军团的领导留下,说要给他俩改善伙食。虽然只有两道菜——炒白菜和水煮毛豆,每人一碗面条,但气氛很活跃、融洽。
  谈话中听彭德怀说他的表坏了,徐海东便从军衣兜里摸出一块怀表,给彭德怀说:“你先用着吧!”
  彭德怀瞅瞅徐海东,又看看那块表说:“你怎么办?”
  徐海东一捋袖口露出手表,说:“看!我还有呢!”
  “你真是财神爷呀!上次没有你那‘雪中送炭’的五千元,我们恐怕早冻城冰块啦!好吧!就算我借你的!”彭德怀说着接过怀表,放到耳边听了听,怕是这位徐老虎开他的玩笑。顿时,他那古铜色的脸上闪出了笑意。
  “当然是暂借给你的喽!”徐海东认真地说。
  “难道是小护士送你的定情物?!”彭德怀开起徐海东的玩笑来了。
  “不!不是!”徐海东沉着脸说,“它是瞿秋白同志从苏联带回来的,后来送给沈泽民同志,沈泽民同志在鄂豫皖时又送给了我,可惜沈书记他已经……”
  彭德怀听着,又把它放到耳边,好像在听它的那桩说不完的故事……1946年,彭德怀同志把它交还给瞿秋白的夫人杨之华同志。
  彭德怀和徐海东性格相近: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喜欢说笑……他俩从第一次见面,就好像故友重逢,结成了莫逆之交。
  “那个‘洋鬼子’又来了!”警卫员说。
  彭德怀前几天就给徐海东说过,有个著名的美国记者要采访他和他的部队。徐海东曾接受过许多记者的采访,但与外国人打交道还是第一次,心里没底。彭德怀却说:“飞机大炮都不怕,还怕一个‘洋鬼子’?直说就是了!”经彭德怀这么解释,才稍放下点心。
  警卫员的话音刚落,一位满面春风的外国青年走了进来,和彭德怀、程子华打过招呼后,两眼盯着徐海东,因为他从没见过徐海东。
  彭德怀介绍说:“这个人就是著名的赤匪,你认出他来了吗?”
  徐海东面露笑容,脸涨得通红,嘴里露出掉了两个门牙的大窟窿,像个顽皮的孩子,大家不由得都笑了。
  “他就是你一直要想见的人。”彭德怀又补充说,“他要你去访问他的部队。他叫徐海东!”
  “就是被蒋介石称他为文明社会的一大害的徐海东?!”斯诺表示惊讶,他从挎兜里掏出传单,递给了彭德怀。这是最近南京的飞机飞到根据地上空,散发的反动宣传传单。传单上写着:……红军战士携枪投奔国民党,每人可获一百元奖金……凡击毙彭德怀或徐海东,投诚我军,当赏洋十万。凡击毙其他匪首,当予适当奖励……(见斯诺著《西行漫记》,三联书店1979年版,第267页。)
  斯诺不相信,对面这个像个顽皮孩子的人竟是南京悬赏十万大洋取他首级的徐海东;更不理解,南京政府重奖缉拿的“匪首”,门前却只有一个“哨兵”。
  “见到您,我很荣幸!”斯诺伸出那只毛茸茸的手,和一位中国窑工,又是红军将领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你要访问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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