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尔马克把远征的结果报告斯特罗加诺夫,并直接给沙皇伊凡雷帝写信,请求宽恕他过去的罪行。沙皇得知叶尔马克的成就,非常高兴,取消了对他及其手下人的所有判决,而且还示以特殊恩惠,赐予他一张取自自己肩上的昂贵毛皮、两套装饰华丽的盔甲、一只高脚杯和大量金钱,作为礼物。叶尔马克这时显示了一位帝国缔造者的远见,试图与中亚建立商业关系。他派出的使团最远到达古老的布哈拉城。但是,叶尔马克注定不能活着完成其野心勃勃的计划。南方的老古楚一直在煽动凶猛的游牧民反对俄罗斯人。1584年8月6日夜间,他的一支突击部队趁叶尔马克及其同伴在额尔齐斯河岸睡觉之机,向他们发动进攻。叶尔马克为保住性命济死作战,并试图游过河去逃走。据传说,因沙皇赐予他的盔甲过重,他淹死了。
鞑靼人尽管取得这一胜利,却是在打一场不可能取胜的仗。他们的敌人过于强大,他们无法把敌人向后推到乌拉尔山脉以西。甚至古楚最后也意识到作进一步抵抗无济于事,提出投降。随着他的降服,俄罗斯人挺进西伯利亚的第一阶段结束。通向太平洋岸的路打开了。
叶尔马克的功绩给民众留下的印象反映在描述他冒险活动的一首民歌中。以下两节叙述了叶尔马克在远征之前对哥萨克们的告诫,还表明了他与沙皇的关系:
“哈,兄弟们,我的勇敢的首领们!
为你们自己准备好船只,
预备下杉木浆架,
预备下松木浆!
靠上帝的帮助,我们将上路,兄弟们;
让我们翻越陡峭的群山,
让我们到达异教徒的王国,
让我们征服西伯利亚王国,
那将使我们的沙皇、我们的主人喜欢。
我要上公正的沙皇那里,
我将披上黑色斗篷,
我将归顺公正的沙皇。”
“啊!贤明的沙皇,您是我们的希望;
请别下令将我处死,而叫我讲出我要说的话,
因为我是叶尔马克,齐美菲叶的儿子!
我是顿河强盗的首领;
是我,曾渡过蓝色的大海,
渡过蓝色的大海——里海;
又是我,曾毁坏许多船只;
而现在,我们的希望、我们贤明的沙皇,
我给您带来了我那叛逆的脑袋,
还一起带来了西伯利亚帝国。”
贤明的沙皇开口了;
他—一令人敬畏的伊凡·瓦西里维克说:
“哈!你是齐莫菲叶的儿子叶尔马克,
你是顿河勇士们的首领。
我宽恕你和你的那伙人,
我宽恕你,是因为你那忠实的服务,
我将壮丽的、静静的顿河作为永恒财产赐予你。”
四、征服西伯利亚
俄国对西伯利亚的征服是一个非凡成就。西伯利亚的俄罗斯人同美洲的西班牙人一样,以小得惊人的力量在短短几年中赢得一个庞大帝国。事实证明,古楚的额尔齐斯河流域的汗国仅仅是一个内部没有坚固实体的薄弱外壳。一旦外壳刺破。俄罗斯人便能行进数千哩而遇不到严重对抗。他们的推进速度是令人惊愕的。叶尔马克在1581至1584年间出征。当时,沃尔特·雷利爵士也于1584年在北卡罗来纳的罗厄诺克岛登陆。到1637年,半个世纪内,俄罗斯人已到达太平洋的鄂霍次克海,跨越的距离比美国的太平洋岸至大西洋岸间的距离多一半,而英国殖民者在这期间还没翻越到阿勒格尼山脉的另一边。
俄罗斯人推进迅速的原因可用各种因素来说明。正如我们已知道的那样,气候、地形、植被和河流系统均有利于入侵者。各土著民族由于人数少、武器差、缺乏团结和组织而处于不利地位。此外,还应考虑到哥萨克的毅力和勇气;他们跟法属加拿大的非法猎取毛皮者一样,在荒原忍受了极大的困苦和危险。他们这样做的原因可概括为一个词——“毛皮”。黑貂皮引诱他们从一条河流经过陆上搬运继续前进到新的河流、如此地不断东进。
哥萨克一边椎进,一边修筑象美洲边远地区的碉堡那样的设防据点或要塞,来保护他们之间的交通。西伯利亚的第一个要塞建在靠近锡比尔、位于托博尔河与额尔齐斯河汇流处的托博尔斯克。俄罗斯人发现这两条河流是鄂毕河的支流后,就划船顺鄂毕河而下,结果,发觉自己把船搬上陆地运一段距离便可进入下一条大水路叶尼塞河。至1610年,他们已大批到达叶尼塞河流域,并建立了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要塞。在这里,他们遇到自征服古楚以来最先极力抵抗他们的一个好战的民族布里亚特人。俄罗斯人避开布里亚特人,折到东北部,遂发现勒拿河。1632年,他们在那里建立雅库茨克要塞,并与土著、温和的雅库特人进行可牟厚利的贸易。但是,布里亚特人不断进攻他们的交通线,因此,俄罗斯人发起一场野蛮的灭绝性战争。最后,俄罗斯人获胜,并继续推进到贝加尔湖;1651年,他们在那里建立伊尔库茨克要塞。
在此期间,一支支探险队已从雅库茨克朝四面八方进发。1645年,一伙俄罗斯人到达北冰洋岸。两年后,另一批人行抵太平洋岸,建立鄂霍茨克要塞。次年,1648年,哥萨克探险家西米诺·杰日尼奥夫从雅库茨克出发,进行一次非凡的旅行。他顺着勒拿河往下游航行。他发现某些河段非常宽阔、令他见不到两岸;有如大陆般大小的三角洲填满了一道分水岭的碎石。杰日尼奥夫经过三角洲之后,便沿北冰洋海岸向东航行,直至到达亚洲真正的顶端。然后,他顺一条后来被称为白令海峡的水路而下。在一次风暴中失去两条船后,他驶抵阿纳德尔河;在那里建立阿纳德尔要塞,距莫斯科不少于7,000哩!杰日尼奥夫送了一份有关其旅行的报告给坐镇雅库茨克的总督;总督将报告归档后便遗忘了。这份报告直到维图斯·白令进行官方的探险之后才被重新找到;白令是于1725年出航去确定美洲与亚洲是否在陆上相连的——这问题,杰日尼奥夫早77年就出色地解决了。
至此,俄罗斯人未曾遇到任何能阻挡他们的力量。然而,当他们从伊尔库茨克向前推进、抵达阿穆尔河流域时,他们不仅仅遇着对手,他们碰到了当时正臻于鼎盛的强大的中国帝国的前哨基地(见第四章,第二节)。
饥饿驱使俄罗斯人来到阿穆尔河流域。严寒的北方出产的是毛皮而非粮食,而欧洲俄国的谷仓则好比是在另一行星上。因此,俄罗斯人怀着希望、向南折到阿穆尔河流域;据土著传说,那里土壤肥沃、长着金黄色的谷物,是一块极好的地方。哥萨克瓦西里·波雅尔科夫接受了从勒拿河到阿穆尔河开辟一条小道的任务。他的非凡的远征和杰日尼奥夫治北冰洋岸的旅行一起,在西伯利亚探险史上据有突出地位。
波雅尔科夫于1643年6月15日率132人从雅库茨克出发。他溯勒拿河及其支流而上,在一个地方穿过42道急流,失去一条船只。他在途中过冬后,次年又顺阿穆尔河而下。当波雅尔科夫驶抵松花江时,他派遣地人去勘探这条支流。这群人除两人外,全遭伏击,一天后被杀死。主力队伍到达阿穆尔河口,他们在那里过冬,因天气寒冷和缺乏食物,备尝了可怕的艰辛。转年春天,他们大胆地驾小船驶入公海。他们向北沿着海岸前进,抵达鄂霍次克海,然后经由陆路返回雅库茨克。几乎占原探险队的三分之二的80名成员,在这为期3年、行程 4,000哩的旅行中丧生。波雅尔科夫带回480张黑貂皮,还写了份报告;他在报告中宣称对阿穆尔河的征服是可行的。
一连串冒险家继波雅尔科夫之后进入阿穆尔河流域。他们攻占阿尔巴津城,修筑一系列要塞,以典型的哥萨克方式屠戮抢掠。他们在中国边缘犯下的这些暴行最终使中国皇帝极其恼怒,他于1658年派一支远征队北上。中国人夺回阿尔巴津,把俄罗斯人从整个阿穆尔河流域清除出去。但是,他们一撤离,俄罗斯冒险家就成群结队地回来。于是,又一支中国军队被派到阿穆尔河,与此同时,两国政府为解决边界问题开始谈判。经过许多争论,尼布楚条约于1659年8月27日签订。
这条约除了极其重要的条款外,还对两个问题具有特殊的重要性:它是中国与欧洲一大国签订的第一份条约;由于中国代表团有耶稣会会士任译员,条约用拉丁语拟定。边界确立在沿阿穆尔河以北的外兴安岭一线上,所以,俄罗斯人不得不完全地从有争议的流域地区撤走。作为回报,第四条条款授俄罗斯人以商业特权;该条款规定,两国臣民可以自由地超过边界、不受干涉地从事买卖。以后年代中发展起来的贸易是由商队从事的,它包括了黄金和毛皮;俄罗斯人用黄金和毛皮交换茶叶。正是从中国人那里,俄罗斯人获得了日后成为其民族饮料的东西。俄罗斯人很快就成为甚至比英国人更爱喝茶的人。
随着尼布楚条约的签订,俄罗斯人在亚洲扩张的第一阶段终于结束。以后170年中,俄罗斯人一直遵守条约规定,停留在阿穆尔河流域以外的地区。他们直到19世纪中叶才又继续南进;那时,他们比在瓦西里·波雅尔科夫的时代时强大得多,而中国人则相对地衰弱了。
五、西伯利亚的行政管理和发展
既然西伯利亚是俄罗斯人在短时期内,通过一阵连续不断的扩张浪潮获得的,俄国政府自然将把它看成一个整体,并作为一个整体加以管理。负责西伯利亚事务的政府机关乃西伯利亚管理局;它先设在莫斯科,在彼得大帝于1703年把首都转移到圣彼得堡后,它也迁往那里。行政中心在托博尔斯克,除有过一度短暂的间断外,它在那里一直保持到1763年。那年,叶卡捷琳娜大帝把西伯刘亚划分为其行政中心分别设在托博尔斯克和伊尔库茨克的两个地区。这一措施之所以成为必需,是因为贴近祖国的西伯利亚西部地区比遥远的东部地区发展得快。
整个17世纪中,皮毛贸易一直支配着西伯利亚,而且在程度上甚至超过了它对法属殖民地的支配。政府是主要的皮毛商;实际上,毛皮是政府最重要的岁入来源之一。政府通过各种手段获取毛皮:它向土著收取毛皮形式的贡物即税,向俄罗斯的设陷井捕兽者和商人征收10 %的以最好的毛皮缴纳的税;另外,它还保留了购买土著和俄罗斯人所获得的最好的毛皮的权利。到1586年,国库从上述各种来源收到了20万张黑貂皮、1万张黑狐皮、50万张松鼠皮以及许多海狸皮和貂皮。此外,政府还对毛皮方面的对外贸易实行有利的垄断。现在,关于17世纪中叶从西伯利亚毛皮中得到的岁入的估计数,从占国家总收入的7%到30%不等;较低的数字可能更接近事实。有位研究这问题的最杰出的学者下结论说,“政府从皮毛贸易中支付掉在西伯利亚的行政开支后,保有大量盈余,并使国家增加了一块巨大的地区”。
俄国扩张对西伯利亚诸部落的影响同美国扩张对北美印第安人的影响一样,是灾难性的。一方面,莫斯科政府再三指示官员们要“宽厚、仁慈地”对待土著,另一方面,又命令这些官员“热忱地为君主寻求利益”。由于官员的晋升受到他们所收集的毛皮数量的影响,土著的福利得不到基本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