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些家俬,后被上司知道,革职回来。
他这女儿生得十分标致,崔司狱夫妇爱之如命,故起他个小名叫做命儿。舍不得把他嫁与寻常人家,要选一个做官有钱的佳婿,谁知姻缘不凑,总无其人。到了二十多岁,吴老儿素闻其美,烦人去说,崔司狱虽知道他是要做小,因上边没有夫人,一心情愿,【婿虽官而有钱,未必甚佳。】才嫁了这个富贵全备的老汉,做了一位尖夫人。【尖字新奇】你道何为尖夫人?他要说是小,上边又无正室,公然与大无异,要说是大,却又是娶来做小,在又小又大之间,所以有此美称。【第十回内,童自大说贾文物云:“你是半大不小的个老爷,此处又有这又小又大之夫人,俱是奇称。辱翁曰:然则杨贵妃亦尖夫人也。】吴老儿那夜同他交合之时,见他:
樱唇微绽,星眼生波。腰肢纤弱傍人倾,做尽千般婀娜。玉手揉荑挽绣襦,装成万种妖娆。听他莺声巧啭,不觉魂教呼去。经他阴中微锁,早已精泄难收。口内声声喝采,好个娇娃。心中暗暗踌蹰,这回断送。
还有一个《江西月》说他两人。道:
白发苍髯老叟,红颜绿鬓娇娃。枯藤缠绕嫩柔花,也算凤鸾同跨。吴友心中自喜,命儿口内频嗟。元红可惜付之他,断送老奴方罢。
吴友又叫媒人觅了两个美婢。他道名花不可无美叶以衬之,即有佳人,岂可无艳婢为侍儿。得了两婢,一个才十六岁,小名做姐,一个只十四岁,叫做寻姐。这是他一个厚朋友见他纳婢,替他取此二名。吴老问其大义,那朋友道:“兄要他们,名曰相伴新嫂嫂,无非也要图生子之故。寻姐者,要在他身上寻出儿子来;做姐者,要向他腹中做出儿子来。”吴老见此两字新鲜,从古来侍儿小名录上并无此二字,就依他命了此名。那朋友向别人道:“此老这样年纪,纳此少艾,做孽寻死耳!”【这老儿有了一个崔命儿,也就危乎危乎了,又添上两个粉骷髅,不死何待。】这吴老儿望子心切,二来守着那奇妒的老媪过了—生,今日得了这三个少年娇艳,正合了两句:
杖藜扶入销金帐,一树梨花压海棠。
这老儿不知死活,【不止此老,世上不知死活少年亦不少。】终日在他们身上做工夫,你想一个古稀将至的老翁,还济得甚事。初时还勉强支撑,到后来,弄得腰也弯了,背也驼了,眼也花了,耳也聋了,黏痰鼻涕,咳咳嗽嗽的,有些动不得了。【他的油也将尽了,命也将完了。】思量要递个病呈宽限。那崔命儿二十多岁的嫩妇,才尝此道,正是欲火发动之始,不额外加征就是他的恩惠了,可还容得躲避,不住啯哝道:“你要我们,原图生儿育女,难道娶我来看样儿的么,还挣着命来是呢。”吴老儿道:“我也巴不得呢,他不替我争气,叫我也没奈何。我身子虽动不得,我有南乡的田,北庄的地,家俬尽够你受用一辈子。”崔命儿冷笑道:“这才是笑话,女人嫁丈夫,只图穿吃两件罢,你说有多少庄田。你这样大年纪,就不曾听见人说的两句话,古语道是:家有良田万顷,不如肏进些须呢。”【命儿这两句成语套得甚通。】每夜替他百般搓弄,间或也还有略硬的时候,拿他将就应差,不想又过了些时,那阳物竟犯八法中的一条,道是罢软两个大字。
起先用两个指头做篾片帮扶着,还填得进去,入销金帐既用藜杖,此道自然离不得指头篾片。后来竟像一条大蚰蜒虫,鼻涕般缩做一团。此时不但崔命儿着急,连吴老儿也急了,原是要他们生子,取乐还在次之,如今把一个生子之具都没有了,不能下种,如何望得收成。只得去弄些春药来助力,虽不能坚举,又微有些硬意。崔命儿见颇有应验,日里不劝他强饭加餐,到晚来便劝他春药多用些下肚,或多搽些在阳物上,那老儿也只得惟命是从。他一个血枯精败的时候,可禁得这大热助火的东西常常不离,不上年余,儿子还不见一些影响,早把个老子弄做别人家的儿子去了。吴老儿素常守着这些财物,只知道自己受用,并不知骨肉亲友是个甚么东西,待族间极其刻薄寡情,曾有个朋友说个笑话给他听,道:
“一个财主死后,尚未入殓,忽然醒转,伸了一只手向儿子道,我偌大家俬,死了不带一文,我舍不得,你把元宝给我一个拿了去。”那儿子将他卵子一刀割下,放在他手中,道:“你死了,银子还拿得去么,只好攥着个卵子走罢。”
吴老儿听了,并不悔悟。他在日亲友都不上门,今日死了,他没儿女,是个绝户,众族人都要来分他的家产。【这一无子儿更吝的人,天下极多。岂皆无心肝者也,冥冥中自然有个定数。昔一富翁,家资巨万而无子,又鄙吝至极,连衣食皆不舍。一日,忽悟:我既无子,积了与谁,何不自己受用?夜梦一神怒谓曰:“尔何敢想擅用官银?”一惊醒来,吝心复萌,又复不舍。死后,无一族人,家资入官充饷,可见有定数焉。此辈人之产,焉知非族间人之福,他代为聚积耳。】对崔命儿道:“你不曾生育儿女,若要嫁人家,东西丝毫拿不去,只好带你随身衣饰之类,你若是愿守,少不得分一股与你为养赡之资,房子是我们要的,你只好到慈悲庵去守,却要剃了头出了家才行得。不然,一个少女嫩妇住在那里不便,这两条路凭你的主意,”那崔命儿如何拗得过众人,明知道众人要撵他罄身出嫁,拿出家二字唬吓他,量他小小年纪,决不肯做那削发披缁的苦事。他暗想道:我青春年少的,本要去嫁人家,他们定然一丝东西不肯与我,我这两年受用惯了,知道嫁个甚么人家,不如且出家守着,后来再做计较。便道:“我虽是与老爷做小,老爷也不曾把我薄待,也是夫妻一场,他骨肉未寒,我怎忍就去改嫁他姓,我如今情愿出家,到庵中去守。但这两个丫头的原是老爷买给我的,我要带了去,”众人见他愿出家,倒没法了,只得依允。拨了些佃房与他讨租用度,又拨些田地与他,以供口粮,也有一二千金之产,分与他两房老人家在外替他照管,余者尽瓜分而去。
崔命儿自己私房也将及有千金之蓄,众人把吴老儿开丧殡葬之后,崔命儿同两个美婢,并他的箱柜器皿之类,也就搬到慈悲庵。众人托请一个老尼替披剃了,按宗门法派起了个法名,叫做信悟。那个大丫头做姐也剃了,做了他的徒弟,法名元品,【好做儿子不曾做出,做了尼姑。】小丫头寻姐做了徒孙,法名妙炎。此时庵中先那些仆妇,三四个老的死了,那几个年小些的,也都老迈了,仍留他们在内服侍。崔命儿在庵中,虽夜间在被窝中没得事干,觉冷清难过,日里却穿吃不愁,庵中景致甚是爽心,倒也自在。
一日,天色将晚,见一个老仆妇进来,道:“外面有一个道姑要进来借宿,我们不敢做主,请问师太许不许,”崔命儿道:“既是女流,又都是出家人,这有何妨,可请了来。”不一时,进来了。向命儿打了个稽首,命儿也回了个问讯,让了坐下。
仔细把他一看,好个道姑,生得端端正正,白白胖胖,头戴妙常巾,身穿水田服,明眸皓齿,净袜凉鞋,洁净可爱。命儿问他道:“师傅法号,仙乡何处?” 那道姑道:“贫道贱名本阳,别号守雌,扬州人氏,云游到此,无处栖止,敢借宝庵,暂宿一宵。”命儿道:“但恐敝庵无甚管待,简亵师傅。”那道姑道:“岂敢。若蒙师太见容,就是大慈悲了。”说着,妙炎拿了上茶来吃了。须臾天黑,点上了灯,送上夜饭。吃罢,元品也来陪着说了一会话,那道姑谈论风生,着实投机。崔命儿道:“师傅不弃,我们同榻一宵,说说清话罢。”那道姑喜动颜色道:“但恐贱躯有污尊榻,即承见爱,敢不奉陪?”谯楼鼓动,夜漏将沉,二人上床,各被而寝。
那道姑逗他一句道:“师太法腊几何,年少青春,为何就入了空门?” 崔命儿叹了一口气,道:“我今年才二十五岁,因夫主仙游,故在此出家守节。”因道:“师傅,你今年贵庚多少,为甚做了道姑,又出来云游?”那道姑道:“贫道与师太同庚的,也为先夫没了,无子,族中将产业占去,贫道发恨出家,无处归着,所以四处遨游。”复长叹了一声。道:“别人多少夫妻团圆相守过日子,我贫道年又不老,半路孀居,身子都无处着落,言之令人伤心。”崔命儿笑道:“既然如此,你既无所恋,何不嫁了人去,夫妻热闹不好么?”他也笑道:“实不瞒师太说,贫道生来命苦,别人嫁的丈夫,恩恩爱爱的几年,就不幸中途抛闪,守寡也自甘心。我当日父母被人误了,把我嫁了一个老汉,师太不要笑话,我虽不叫做标致,也不为很丑。嫁了几年丈夫,被窝中连一次遂心畅意的风流事也没有受过,我这样小年纪苦守的是些甚么?料道贞节牌坊也轮不到我的身上,我何尝不想嫁,又恐为人所误,不如不嫁,还得自由。”崔命儿听了他这话,真是同病相怜。也叹了一口气,笑着道:“我住在这庵中内,总不见一男人的面,倒也罢了。你终日在外边云游,男女混杂,也动心么?” 他道:“师太,你看蚂蚁虫子这样微物,也知个阴阳交媾之道,何况人为万物之灵,那有不动心的。间或见了风流少年,心中爱得要死,春心一动,彻夜无眠,日间连饭食都咽不下。这是我以心腹相告,师太不要见笑。”命儿道:“你我都是同病,况且这都是人之常情,有何笑处。据你这样说,必定有外遇了,可实告,不须隐讳。”他道:“不瞒师太说,我当日嫁了那个老儿一个饧如鼻涕软如绵的物件,弄得不疼不痒的。我出家这几年,虽不曾遇着男子,常同妇人们在一处闲话。俗语说,三个男人没好话,三个女人讲诨话。他们这个说男人的物件有多粗多大,那个说有多长多久,我想若遇了这样东西,也不枉失节一场,若还是同老儿差不多,又不如不做这事了。或一时兴动起来,可是陈妙常那一首《西江月》道得好。
一念静中思动,遍身欲火难禁。强将津唾咽凡心,怎奈凡心转盛。
那心只一动,那里还按纳得住,到了万分忍不得的时候,寻女伴中两阴相合,扇打一会,人叫做磨镜子,将就解解罢了。“命儿道:”男女干事,全要那物件放在内中才有乐趣,女人对女人,光挞挞对着挞挞光,有甚妙趣?“道姑道:”师太,你没有做过不知道,怎么没有趣,我觉得做起来,比那没用的老头弄的还受用些。你这么一想,便知道了,妇人对妇人,虽少了那件东西,都精壮有力,乱摸乱揉,还有些乐趣。同那老儿弄时,那物件软叮当,已是不堪,再动不得几下,不是腰疼,便是腿疼,更觉难过。你不信,我同你试试看,你尝着了这乐趣,才知道妙处呢。“
那崔命儿一个少年寡妇,他是没奈何出了家,那一日一夜不想此道。今听了道姑这些话,火已动到十分,却不好应他。只笑着道:“我到底不信这事有趣。”那道姑见他虽不应承,却是也想试试的口气。先自己脱光,钻了到他的被窝,就替他褪裤。那命儿也不推辞,笑着任他脱下。他一翻身上来,两件光挞挞的东西对着扇打一会,那道姑乱拱乱耸的,引得命儿阴中淫水长流。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