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给你的佣金里支付?”
要说她性格温吞吧,可她怎么敢穿着条破裙四处乱走?
矛盾的女人。
不禁莞尔:“也可以。”
黑色的连身小裙,浅V领,高腰设计,优雅但低调的款式,剪裁并无繁琐,吴桐穿上,不仅腰身大小合适,连胸围也合适,也不知他怎就能估计的这么准。
吴桐在浴室镜前思考这个问题,猛地就想起两个人在电梯里那样紧贴的姿态,不觉暗惊:这个男人
摇摇头,不多想。
她回到客厅,向佐已换上一身职业西装坐在那,脸上没有多余表情,手里拿着文件夹。见她到场,他抽出夹在文件上方的录音笔,按下,“现在,开始计费。”
向佐听听她的意见,然后一条一条分析给她听,声音的起伏都带着十足的职业性,十分严谨,无从挑剔
时间“滴答”走过。
向佐放下文件,身体后仰,斜倚沙发,“建议和解,我可以帮你争取到最高额度的赡养费。”
“不需要。我只要我的儿子。”她态度坚决。
向佐思忖片刻,微微颔首。
“胜负几率各半。原则上孩子会判给母亲,可谁知道呢,法官一定对厉氏有好感。而且,如果要玩阴的,我们玩不过厉仲谋。”
吴桐不禁哑然,若有所思许久,“我来这里可不是要听这些丧气话的。你到底有几成把握能赢?”
向佐思忖片刻,关掉录音笔,声音陡然低沉起来:“那,介不介意我用一些,非常手段?”
吴桐面色紧绷等着他继续。向佐却突然全然放松开来,看看时间,笑容可掬地回视她,就是不说话。
吴桐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电话铃声解救了她。
他顿了顿,接起电话,对方那边很吵,嘈杂的声音连吴桐都听得分明,向佐说了句“就来!”挂了电话。
“要不要上去喝一杯?他们把气氛吵得很high”
吴桐摇头。
他似乎有些失望,但是没有勉强。
吴桐见他要走,有些慌,亦步亦趋跟着:“你还没说是什么非常手段!”
向佐闻言蓦然定住脚步,回身看她。
吴桐收步不及,差一点撞进他怀里。好不容易刹住车,她刚凝聚起来的镇静被这个男人陡然欺近的脸庞击了个粉碎。
“陪我去狂欢,我就告诉你。”最后三个字说的尤其轻,吴桐退后一步,抬头就见他在笑。
这个男人的眉目间分明写着挑衅。
逗她很好玩?
坐在顶层PUB的吧台旁喝着兑酒的吴桐,有些头昏脑胀地想。
她抬头,把视线拉长,一眼就可以看到舞池里的向佐。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很出挑,人群中一眼就找得到的那种人。
吴桐恍惚察觉,此人有多面性格,胆小如鼠的幽闭恐惧症患者,刻板的工作狂,还有现在,舞池里,与性感女子贴面辣舞的公子哥。
吴桐换了一杯酒,DJ换了一支音乐,公子哥换了一个舞伴。
她本来没打算多看的,毕竟她对公子哥没兴趣。但是吴桐并没有因此收回视线。她感兴趣的是向佐刚换的那个舞伴。
张曼迪?
吴桐又看了几眼。
没错,是她。
两个人搂得紧,跳华尔兹,周围有人起哄。这是私人会所,女明星也可以大胆放肆。
看了好半天吴桐突然意识到:关她什么事?!
于是悻悻然收回目光。
吃晚餐,逛车河,游维多利亚港,兜风,吃宵夜两个孩子精力旺盛,厉仲谋全程陪同。
只中途回了趟公司。带紧急文件给他批阅的林建岳,被迫陪同,万分不明白这“初”为人父的男人心态。
明早要飞新加坡,他今晚还有工夫陪两个孩子疯?!
再怎么精力旺盛,终究累了,孩子们撑不住,缩在车后座,眯着眼犯困。
“我送你们回家。”厉仲谋说着,示意司机返程。
张翰可疲累地点点头,童童却突然警醒,偷偷看手机,没有未接来电。
妈咪还没回家
到了自家楼下,厉仲谋抱一个,牵一个,张翰可下巴撑在厉仲谋肩上,打着哈欠望一眼吴家暗着的窗口,重又窝回来。
厉仲谋送他们到了家门外,就要道别:“回去好好睡一觉。”
眼看他连房门都不进,童童几乎是脱口而出:“爹地!”
突然间听到这两个字的厉仲谋,彻底怔住。
爹地太陌生的词。
趁厉仲谋出神,童童赶紧想留他的方法,“我家里有你的照片,要不要去看?”
说着,童童忙朝张翰可使眼色。
张翰可揉揉眼睛,慌忙从厉仲谋怀中跳下地。一个拉着厉仲谋的手,一个赶紧开门。
不由分说,再拉着厉仲谋朝主卧走去。
主卧不大,被家具挤得满满当当,写字台,电脑桌,衣柜,化妆台,单人床。
厉仲谋意识到,这个简单至极的房间,属于那个女人。
顺着童童的示意,厉仲谋在衣柜顶层翻出一个剪贴盒。
这是别人的隐私,他本不该窥看,可还是在童童晶亮的注视下打开了盒盖。
盒内的东西有些杂乱,最上方是一本剪报本。剪报本足有一厘米厚,厉仲谋翻开第一页,一愣。
那是一张配了文字的图片。“香港厉氏华尔街挂牌上市,总裁厉仲谋莅临。”八年还是九年前的新闻了,图片中,二十岁出头的他,意气风发,锋芒毕现。
厉仲谋的手有些机械地翻到第二页。
还是他。
第三页,第四页,第五页不知翻到了第几页,报纸上剪下的图片文字下,娟秀的字体备注着:总有一天,我会像他一样成功!
Eric Li is my goal!——
厉仲谋猛地合上剪报本。
张翰可也在旁边看着,童童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早就偷偷看过这些了,我问妈咪照片里的人是谁,她也不告诉我。可可说妈咪不告诉我,是因为我爹地死了,我听了还偷偷哭过。所以啊,上个月我在医院见到爹地你,刚开始吓得都不会说话!”
医院里那一刻的记忆,厉仲谋一生都不会遗忘。当时孩子坐在病床上,直勾勾地盯着他,小心谨慎地问:“你是谁?”
那也是厉仲谋当时心中的疑问:这个孩子,是谁?
此时想来,亲情注定与血脉相连,无从割舍。
厉仲谋揉揉童童的发顶。手上这本剪报,承载那个女人的秘密,如有千斤重。
他滞了滞呼吸,勉强笑笑。正要将剪报放回盒中,结束这个荒唐的夜晚——
盒中的一张支票吸引了他的目光。
支票的兑现时限早在七年前就已截止。
厉仲谋认得支票上自己的笔迹,这是他在一个亲狭的清晨醒来后,理智驱使下亲笔签出的。
他记忆中,那一场荒唐的一夜情缘,还有那一个隔日收下了他的支票、在他的生命中匆匆过境的女子
这一切,也都该在七年前截止。
不是么?
无爱承欢09
吴桐拿着酒杯上天台,至于那什么所谓“非常手段”,向大律师没说何时给她答案,她只能等。
天台宽阔,无遮无拦。夜风吹乱头发,也吹乱泳池的波面皱褶。泳池旁有侍者送酒,送茶水。
在香港这个花花世界,多的是跟红顶白、趋炎附势之徒。有人肯包下整个顶层和天台来办派对,也不稀奇。
有些无聊,便躲在这一隅数名人。
那个谁谁谁家的千金。那个某某名媛,坊间传言的某人的姘头。
她又向侍者要了一杯,喝的有点上瘾了。
生下童童后她有段时间酗酒,明知不可以这么浑浑噩噩,偏偏管不住自己的脑子,每天就想着要麻痹,麻痹。
这么过了几个月,儿子都会开口叫“妈咪”了,在童童懵懂无知的目光下,她顿时觉得,无地自容。
那之后才开始乖乖去看心理医生,精神渐好,酒也是在那段时间慢慢戒掉。
有人轻拍她的肩头。
回头看,向佐。
她冲他微笑,向佐一愣,仔细观察她的脸:“喝了不少吧?”
吴桐用力揉揉眼睛,“还很清醒。说吧,什么非常手段?”
向佐肃然,沉默片刻,仿佛有些挣扎,吴桐见他很明显深呼吸了一下,继而听见他说:“就说你们发生关系的那一晚,你是被□的。”
吴桐呆住。半天,蓦地笑出声来,“神经病!”
骂完这句就走,可是走的不顺,趔趄的步态看的向佐不放心,赶紧过去搀她,手一碰到她,她就尖叫:“放开我!”
向佐被她喝住,手背轻易地被她挥开,她重心不稳,猛地撞翻端盘的侍应生,一头栽进了泳池。
冰凉水雾瞬间从四面八方袭近,无孔不入。四月天的水,不是起码该有些温度的么?
怎么还这么
冷
水并不深,吴桐没有摔伤,只是浑身湿透。发丝滴下的水流过眼睛,在下巴上交汇成溪流,她视线模糊,隐约看到一个人蹲在泳池边,朝她伸出救援的手。
那样平静的、面无表情的脸。
她恨他。
恨他的冷漠,恨他亘久未变的波澜不惊——
向佐一怔。他以为自己看错,这个女人,这种眼神,似乎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他伸向她的手此时被她握住。
他此时只有一个感觉:她的手很冷。
不料她忽然间用劲一扯,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向佐整个人被她拽进水里。
这边动静闹得太大,吴桐爬上岸时周围已聚集一圈看热闹的人。
张曼迪也在其中。
她看了看吴桐,神色不明。随后绕过她去拉向佐。
岸上的吴桐,水里的向佐,彼此角色颠倒、置换,向佐不知哪里得罪这个女人,冷着张脸爬上岸。
经理连声抱歉,在场都是贵客,谁都不能怠慢,“两位的衣服可以拿去干洗,很快就”
吴桐摇头,转身就走,走出众人视线焦点。
向佐在身后低喊,有些焦急,“你这样怎么回去?”
她没有理他。
向佐站在原地,告诉自己,冷静。回顾几十年人生,还从没有哪个女人有本事气得他想要跳脚。
吴桐出了酒店,在路边等车。
夜风一吹,清醒很多。
她在风中瑟瑟发抖,头发滴水。湿透的洋装贴在身上,马路上车灯一照,即刻曲线毕露。
抱着胳膊,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一团。
一辆敞篷车按着喇叭停在她面前。
探出个脑袋,登徒浪子的表情,车灯大亮的状况下将吴桐身体上下看了一轮。
“Hello”这人正要开口说话,吴桐扭头就走。
车子在后面跟着,吴桐走快,它就加速,她走慢,它就减速,车里的人冲她吹口哨。
吴桐头也不回,咬着牙齿捏着拳头。今晚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她拐上另一条道,后面半天没了动静,吴桐以为终于摆脱,却不料忽然又是“滴——!”的一阵喇叭声。
生可忍孰不可忍,她站定,回头,想都没想,比中指——
吴桐一愣。
车内两人也都是一愣。
林建岳反应过来,咋咋舌,看看旁侧一脸阴沉的厉仲谋:“其实,如果一位美人对我比中指,我会对她说——”
“”
“我会说,”林建岳迎接上厉仲谋看似慵懒实则黑穹的目光,“e on,fuck me baby。”
“建岳。”
“嗯?”
“闭嘴。”
以厉仲谋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