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个砸门,俩人没打通宵,打到半夜两三点就睡了,这会儿八点多正困着呢,不情愿地出了被窝,问她怎么了,大清早的就咋咋呼呼。
“朝阳不见了!他走了!”
是有点儿意外,不过哪天走都一样的吧?不就是没通知他们吗?
楚天骐扭身回去睡觉,沈佳琪也想回去,被令狐小丫抓住,“你是不是知道他今天走?”
“小丫妹妹,动动脑子,我要是知道他今天走,能不去送他吗?”
唔,好像是这样。
令狐小丫敲门,没得到楚天骐的允许就开门进去,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舅舅除了凶我话都没一句。”
“”这怨念深的,令狐小丫也终于察觉这段时间的确是忽略了他,连他放假回来都没带他好好玩,也没跟他聊天。
“出去,我要睡觉。”
令狐小丫笑嘻嘻地坐过去,说要给他讲故事。
“哼,少装好人了,明明是没人陪你玩了。”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承认这段时间忽略了你,但是”
“哼,你自己生孩子去吧,生十个八个玩去吧,别跟我说话,我要睡觉。”
“啥?十个八个?国家政策不允许吧?”
“哼,你爱生几个生几个去,让你的孩子自己玩去,别理我。”
“”
令狐小丫反应了下,听懂了,知道他是在气什么了,弹他一个脑瓜崩,“小天骐吃醋了。”
“哼,你才吃醋。”
“好啦,我道歉好不好,生个小朋友出来跟你玩好不好?”
“不稀罕。”
“我只生一次好不好?一定不会不理你,小天骐这么乖,我怎么舍得呢?”
楚天骐还是不理她,扭过身去撅着嘴,忍着不让眼泪掉出眼眶。
他不想再相信了,也不敢再抱期待了。以前没人疼,没朋友,也习惯了,没觉得有难过多辛苦;忽然冒出来个笨小丫,又冒出来个刘小云,哇,以为好日子来了,有人疼有人陪了。
谁知道,没俩月,刘小云就走了,笨小丫也嫁给了舅舅,不仅没给他更多的爱,反而还把全部的精力都转移到了楚朝阳和没出世的宝宝身上,连楚朝阳也飞澳洲公干去了。幸好,他也开学了。
想着想着,眼泪还是掉下来了,令狐小丫见他一直不吭声,还以为他睡着了,想给他掖好被子走人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他的眼泪。
126 一滴眼泪
“天骐”
令狐小丫皱着脸看他,眼睛里也满是忧郁,似乎随时都要掉眼泪似的。
楚天骐一脸委屈,搂着她脖子“呜呜”哭,说她不守信用。
令狐小丫酝酿几下,还是没哭出来,“扑哧”笑了,拍他头,“好啦好啦,不要哭了,男孩子不可以这么敏感,要像你舅舅、不对还是别像他了,反正,你要乖乖的就对了。”
楚天骐抹着眼泪推开她,觉得刚才很丢脸,臭着脸凶她:
“走开啦笨小丫,不要你来教训我。”
“你笑一个我就走。”
“”
楚天骐直接蒙被子在头上,两条小腿踢得很欢实,嚷着要令狐小丫走。
“小丫妹妹,出事了。”
沈佳琪拿着手机穿着睡衣出现在门口,脸上满是焦急,“收拾下跟我去医院。”
“啊?”
令狐小丫安顿好楚天骐,跑上楼去换衣服,出门的时候才看到手机上好几个未接来电,还看到了楚朝阳在机场发给她的短信,只有短短四个字:“与你同在”。
瞬间,花朵儿在心底绽放,笑得如同水。蜜。桃一样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只是,此时没人来欣赏她的甜蜜。
“小丫妹妹,快点。”
楼下沈佳琪不断催促,令狐小丫来不及回短信就跑了下去,上了车沈佳琪一路疾驰,也没说谁出了什么事,只让她抓紧扶手。
“慢点慢点,有车要红灯了啊慢点啊”
到了市区,速度果然慢下来,令狐小丫捂着嘴,终于没吐出来。
——到底是谁进了医院,让沈佳琪这么担心?
沈佳琪到护士站问了句,直接带着令狐小丫上电梯到顶层,出了电梯左拐走到长长的走廊尽头终于停住。在哪儿,已经有一个人在焦急地走来走去。
“舞静语?”
那人闻言回头,是舞华。
如果这是舞华,那手术室里的人是静语还是橙天?
舞华走过来,看了沈佳琪一眼抱着令狐小丫开始哭,沈佳琪问她:“静语呢?她怎么样了?”
“我在这儿,我没事。”
静语头上缠着绷带,左臂也吊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朝他们挪了过来,声音里透露着疲惫和虚弱,不知道是受伤的缘故,还是她真的很累。
沈佳琪迎过去扶住她,小声地安慰着,原本爱笑的静语,此时阴着脸塌着眼,满是失落。
“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着。”
闻言,静语再也控制不住,右手抓着他的袖子匍匐在他胸前呜咽,“都怪我,都怪我”
“我干嘛要在他开车的时候告诉他,我干嘛要跟他吵架明明知道他受不了刺激明明知道他是个病人”
迟疑了下,沈佳琪抬头轻轻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轻拍她后背,安慰她会没事的。
接到舞华电话匆匆赶来的司徒翎刚好看到这一幕,她强迫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但她还是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心碎掉的声音,散落一地的碎片被碾成粉末,秋风徐徐吹来,地上连粉末都没了
当没看见似的,绕过沈佳琪和静语,走过去安慰舞华。
“先别哭,你哭坏了也是无济于事,通知他家里没有?”
舞华摇头又点头,哭得喘不上来气,哪里还能完整地说句话回答她的问题?
“司徒,怎么了,手术室里的是橙天?”
司徒翎点头。
橙天送静语去上班,路上静语说:
“我收到那家研究所的邀请了,月底解决完这边的事情就可以过去了。”
橙天笑得灿烂光辉,“好啊,我陪你一起过去。”
“不要吧,你不是才刚进公司吗,要好好跟前辈们学习才是。”
橙天不悦,“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三年五年吧,我是去工作又不是去玩,哪有那么快回来?”
随后,橙天斜眼瞪她,“你就是想避开我吧?你还是嫌我烦对吧?”
“怎么会,我没有。”
“还说没有,你什么时候跟那个研究所有联系的,怎么不告诉我?不是说好要陪我在蓝山的吗?不是说好年底就跟我回家见家人吗?”
“你不是小孩子了,别这么任性好不好?是你自说自话,我没有答应好吧?”
“想反悔?”
橙天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静语脸上。
静语吃痛闭嘴,脸颊火辣辣地燃烧着,知道自己不该激怒他,可还是忍不住回嘴:
“橙天,请你冷静。”
“我很冷静!就是你,你为了钱勾引我,为了钱跟我在一起,现在你玩腻了就想甩了我?拔腿飞米国去抛弃我?你当我是傻子?你”
“小心”
“砰”!
橙天迎面撞上载满货物的大卡车,车上的钢筋架失控砸了下来。
半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了。
橙天的家人没有来,橙天的父亲派了秘书过来询问情况,得知橙天抢救无效,那秘书浅笑着点头说“谢谢,再见。”
令狐小丫不明白,人都死了,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得知橙天的死讯,舞华直接昏倒在司徒翎怀里。
那边的静语像是被吓傻了,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静静地掉着眼泪,一声不吭。
令狐小丫手足无措,不知道做些什么才能帮上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安慰她们两姐妹。
舞华哭着醒来,不住地摇晃着心碎掉了的司徒翎,“告诉我那是假的,告诉我橙天没事,告诉我”
静语抬头看她,大大圆圆的眼睛不断掉出些透明晶莹的泪珠儿,想走过去跟她道歉,可是这个时候道歉又有什么用?舞华会原谅她吗?橙天会原谅她吗?那条鲜活病态的生命能回来吗?
舞华挣开司徒翎的双臂,推开沈佳琪,甩了一耳光在静语脸上,眼睛瞪得溜圆,眼泪不断簌簌落下,狠狠咬牙骂了句:“贱人!都是你害死了他!”
沈佳琪拉开舞华,责备的话却说不出,她是真心爱着橙天的啊,她不理解静语,虽然静语的确是无辜的。
不,或许车祸发生的确是由于二人发生争吵导致橙天分神,但是归根结底,还是橙天自己的问题不是吗?
只是,这些事现在说出来只能被当做是为静语开脱的借口。
沈佳琪选择沉默。
司徒翎走过来拉走舞华,自始至终,没再看沈佳琪一眼。
令狐小丫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这个场合,不是应该伤心地掉几滴眼泪吗?她跟橙天是四年的大学同学,也算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明明心里很难过,可是眼泪怎么就是不出来?
橙天被推出手术室,舞华哭着扑过去,跪在地上,拉着医务人员不让他们推走,歇斯底里地嚎啕着,也在大骂着静语。
这一点,其他几个人也都很惊讶,平日里文静如斯的舞华,居然也会爆粗口?刚才那句“贱人”几个人都觉得是她极限了,没想到还有更恶毒的
被推开几次,司徒翎也放弃劝阻了。
爱人死掉了,就让她任性一下,多看几眼吧
令狐小丫被吓住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死人,不对,死人不是活生生的。
沈佳琪上前,把舞华抱在怀里,箍住她双臂,让开走廊让他们把橙天推走了。
“舞华,冷静点。”
舞华捶打着沈佳琪,双腿已经站不住了,不停地往地上瘫,拽着沈佳琪的衣领,把他也往地上带,听见他让她冷静,大吼: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他死了,他死了!”
“对,他死了,他回不来了。你就算把医院闹翻天他也回不来了。”
127 心深伤透
“你怎么能那么冷血,那是橙天是橙天!他是橙天,不是随便的路人甲路人乙!”
沈佳琪冷眼看她,“我知道,全世界都陪你一起哭,他就能回来吗?”
“”
舞华无言以对,找不出话来反驳,迟钝地松开他的手他的衣袖,任由自己仰瘫在地,如同一只上了岸的乌龟般,蜷缩四肢抽搐、摇摆着。
娴静优雅的舞华居然如此狼狈,令狐小丫看不过眼,司徒翎已经快她一步把舞华扶起来,狠狠推开沈佳琪搀着她走了。
“那个佳琪,我跟去看看。”
沈佳琪扶起静语,拿了药问了医嘱之后送她回家;走了之后不放心,又跑去超市买了一堆速食商品和水果填满她的冰箱,叮嘱她嫉妒按时吃东西,有事就打给他。
静语点头,牵强地笑笑,“好了,我不是小孩子,冷静下来就没事,不用担心。”
沈佳琪沉默着。
“好啦,真的没事,你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静语的故作轻松更让沈佳琪心疼,他走过来,蹲在静语脚边,抬头盯着她的眼睛看,轻轻握住她缠着绷带的左手,垂下眼睑,掉落一滴泪在她手上。
静语嘴角抽动,被他握住的手也抖了下。
“我没有喜欢你,别误会。”
沈佳琪默然。
良久,静语抽回冰凉的左手,反握住他的手,“谢谢你,佳琪。”深吸一口气,咽下鼻腔流到气管里的液体,笨拙地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