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瞪口呆的同时,更加怀疑我不是我父母的亲生女儿,否则怎会如此荒谬地想要把我卖出去。我更恨的是若虞,我又不是商品,我父母如此无礼的要求居然也一口应承下来。
我挖了他几眼以后,他就心虚了,解释说:“这些都是叔叔婶婶的意思,我只是照做。”
我那伟大的母亲马上来了一句:“若虞呀,还叫什么叔叔婶婶,该改口叫爸妈了,否则被别人听了笑话。”
若虞是巴不得了,马上利落地喊:“爸,妈。”
他话音刚落,就被我扔过去的矿泉水瓶砸到了脑袋,他居然还很委屈地想狡辩,被我一句话逼得噎了回去:“苏若虞,你再叫一声试试!”
我母亲一边上去看若虞被我砸到的额头,一边嘟嘟囔囔地罗嗦:“你说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死丫头。”
我冷笑了,指着若虞说:“以后你就不用再埋怨了,从今天起,你就让这个人叫你妈吧,我没有你这个妈,你也当我死了好了。”
我母亲被我吓坏了,愣了半天,竟呼天抢地的大哭起来,一边让我父亲为她评理,一边诉说着养我的辛苦与功劳。我就在母亲大哭声中无动于衷地上了阁楼。
关上门,我开始后悔反省,我的母亲虽说罗嗦唠叨贪财爱占小便宜,但对我却是真心的好,就如她所说的,我小时候身体就不好,每次生病的时候都是她守候在我身边,晚上醒来几次为我盖被量体温。白天里还要开店照顾一家老小。
我总是埋怨她不够温柔不够善良,不像别的母亲一样和风细雨地和我说话,不会讲故事给我听,也不会唱催眠曲哄我睡觉。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为她做过什么事情,反而是动不动就死呀活呀的威胁她和父亲。还有她和父亲因为我们姐妹两个不争气而吵了架,坐在门口大哭的时候,我从来就没有去劝过她,反而觉得她很丢脸。
仔细想一想,我原来是一个这么自私的人,一味地接受着父母的照顾,总觉得他们是应该对我如此,反而他们为我伤了痛了晚上不能入眠悄悄守在我楼梯口的时候,我从没有表示过感激。我这样一个人,是不值得别人爱的,不值得。
若虞上来找我的时候,我对若虞说:“我还是需要再想一想,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爱人,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爱你。”
25 你不走我就不走
若虞倒是出奇的冷静,他很爽快地说:“西西,你是应该想一想了,哪有一个女儿那样对待自己母亲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若虞说的是对的,因此我虽然不服气他用这样教训的口气和我说话,却也没有理由反驳,就坐到一边默不作声的不说话。
过了一会,他悄悄地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双手在膝盖上交错着,对我说:“西西,我从小就很羡慕别人有妈妈,经常想如果自己能够有一个妈妈,她就是打我骂我我也觉得是高兴的。只是我妈妈早在我还没有记事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甚至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婉姨虽然对我很好,但毕竟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连叫声妈妈的机会都没有。因此一来到你家里,看到叔叔婶婶,我就有一种亲近感,觉得他们就象我身边那些孩子的父母一样,很真实。我特别喜欢和他们相处,听他们说话,哪怕是骂街,我也觉得也是好听的,因为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他从没有这么认真的和我说过话,从来是说半句闹半句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我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他,他温暖地笑了一下,将我的手拿过去放在他的手心握住了,说:“我喜欢的西西一直就是一个面冷心软的人,她说话很大声,但是心底很善良,她表面很柔弱,但内心很倔强,她敏感,是因为不肯屈服于物质之下,她最喜欢自由,不喜欢被人约束,最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心爱的人一起浪迹天涯,我们看到的那个表面的西西都不是真正的西西,真正的西西懂得爱,也值得我去爱她。”
我的内心乱到一塌糊涂,我一路跌跌撞撞,就是为了寻找到一个能够懂我,了解我的人,我一直以为他会是景然,他深刻,不肤浅,我一直以为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聪明伶俐的西西,和景然分手后,我几度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总以为命运不济,造化弄人,就算是一头栽进了若虞的怀里,内心却还是有遗憾,犹犹豫豫的,总觉得再也找不到可以让自己深爱的人,就想找个爱自己的人了事的,却被灰尘蒙蔽了眼睛,不知道那个人原来就在身边。
我随着若虞下了阁楼,母亲正在楼下的铺子里整理货架,她总是这样,再怎么生气都不会耽搁料理铺子和这个家,我走过去帮忙,她还在生气自然是不理我的,自顾自地忙活着。
我的小时候,最喜欢拉着母亲的衣襟撒娇,遇到自己喜欢的衣服和物品,只要是拉着她的衣襟扭动几下身子甜甜地喊上几声“妈妈”,她是指定抵抗不住的。
我故伎重演,拉了她的衣襟,软声软气地喊“妈”,若虞在一旁偷偷地笑,恐怕从没有见过我这么撒过娇。我母亲回过头来,扯开我的手,说:“我不是你妈,你认错人了!”
我耍赖,拉着她的衣襟不放,说:“你就是我妈,这辈子下辈子都要是我妈。”
我母亲瞪了我一眼,夸张地说:“你饶了我吧,下辈子求你千万另找户人家托生。”那语气已是缓和了许多,再加上我调皮地一笑,母亲也被我逗笑了,却还是记仇,推了我在一边,我不依不饶地跟着她,殷勤的为她递东西,过了一会,她已经开始和颜悦色地喊“西西”了。
若虞在我们家过了春节,就再也赖不下去了,那边婉姨催他回去的电话一个接一个,而且他腿上的伤也完全好利索了,每天剩下的事就是缠着我和他一起回苏家去。
我不是不想和他一起回去,只是有太多东西害怕面对。我和若虞的感情已是与日俱增,每日已经能像一对恋人一样手拉着手从街道上走过,我也再没有反对过他称呼我的父母为爸妈。至于那份嫁女儿的清单我已经当它是儿戏,有空的时候就拿出来和若虞肩并肩趴在床上研究补充条款,若虞总是急出一头的汗。我也知道,他和父母也就是吹牛,以他现在的收入和工作半年就出去玩半年的随心所欲的生活状态,如果不依靠苏家的话,恐怕没有十年八年的就别想把我娶回家了。
意外接到婉姨的电话,她大致说了苏家的一些情况,原来苏老爷子的身体在这个冬天已是每况愈下,苏母已经在筹备让苏明哲接任的事情,苏老爷子一直没有松口就是想等若虞回来,他还是希望两兄弟能够共同来管理苏家的所有企业。说到最后,又说:“玖儿从你走了以后,每日睡觉前都会问:西西姐姐什么时候回来?西西,你还是和若虞一起回来了,我们大家都很想你,而且家里没有你和若虞在,就太冷清了。”
她最后的这些话我是相信的,也知道她必是受了若虞所托才打这个电话的,想想这个若虞在苏家确实也没做过什么正经的事情,难得苏老爷子肯如此体恤他这个傻儿子。
我心里也明白,若虞终究是要回到苏家的,我却是能拖一日是一日,唯恐这个单纯善良的若虞被卷入苏家的是是非非当中,尤其不想让他面对和景然的决裂。不能否认,景然依旧是我心底最难以割舍的那一部分。
在另一条街的店里找到了若虞,他正在帮店主做一款收银系统的软件,这个人对我这些乡里乡亲们一向都是有求必应,既不收取任何费用,又不嫌麻烦。
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电脑前教店主怎么用,看到我进来,也只是抬头说了一句:“等我一会,马上就好。”
他这个“马上”和“一会”让我足足等了半个小时之多,我从店内转移到店外,店外又转移到店内,反复几次,这才看到他笑吟吟地出来,拉过我的手塞了几块巧克力给我,说:“你喜欢吃的。”
我怒瞪了他一眼,说:“我们家没有卖的吗,需要你来这儿给我挣巧克力吃吗?”
他一脸无辜,说:“你不是说铁妈妈不给吃吗?不喜欢就不吃呗,用不着这么凶吧!”
我母亲是小气了一点,铺子里的零食但凡价值高的,我要是想吃必须经过一番斗争,但也不是真的不给吃,大不了挨几句骂,我和姐姐都觉得这是一种乐趣。
若虞就是这样,有时候单纯的又可气又可笑,只是我随口的一句话,他倒是记下了,却也难得。他在前面走,我紧追了两步,说:“我帮你订了明天的火车票,明天回去!”
他一下子就站住了,看着我说了一句:“你不去我就不走!”那目光也是倔强的紧。
“随你!”我扔下两个字就走。
我们两个就像是两头在独木桥上迎面撞上的倔驴,谁也不肯让步,我父母也搞不清状况,也懒得管我们。反正我们两个一向都是这样,好的时候甜蜜的像一个人似的,恼了就谁也不理谁,一个屋子里撞到了也是眼一翻就过去了。
不过每次都是若虞先让步,这次也不例外,我躺在床上听歌,他就上来了,在我床边坐了,说:“西西,我想了很长时间,你不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只能有两个原因,一就是因为我做的还不够好,你还不够爱我,不放心就这样跟我一起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害怕见到景然,你还是放不下他。”
我揪掉了耳机,坐了起来,反问道:“那你是想听我说第一个呢还是第二个?”这个傻瓜,永远是画一个圈给自己跳,前面是悬崖,后面是断壁,我倒想看他怎么选择。
他咬着嘴唇不说话,显然我没有给他他想要的答案,他也只能自己折磨自己,过了一会,眼睛都红了,只怕我再不说话,他真的会被我逼到掉下眼泪来。
也是,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我看了,我却总是瞻前顾后,不肯稍稍为他做任何努力,让他一个人回去面对兄弟反目,父子成仇。我叹了口气,说:“为了证明你的猜测都是子虚乌有的,冤枉我的,我跟你一起走,回苏家。”
若虞立刻就笑了,一下把我抱在了怀里,说:“好西西,我就知道西西是爱我的。”我想他最高兴不是我能跟他回苏家,而是这样就可以让他确定我是爱着他的。
我心底泛起一阵涟漪,不知道自己这样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26 不要骗我们小孩子
苏家派来接我们的车子快到苏家的时候,若虞让司机停了车,他牵着我的手下来,忐忑地望着我说:“西西,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婧如已经醒了。”
“真的!”我惊喜不已,但随后就沉默了,因为若虞的表情告诉我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他不可能说的这么吃力。
果不其然,他停了一下,又说:“她现在和景然在交往。”
我简直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第一个感觉就是若虞在骗我,然而若虞说:“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担心你知道了这件事情不肯和我一起回苏家,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你到房间里找我的时候我在发短信,我骗了你,短信不是婉姨发来的,是婧如,我也是那天才知道原来婧如醒过来以后就离开了苏家,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也就在那个时候她和景然走到了一起。”
景然在做什么?他不可能喜欢婧如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