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照蹲在地上把穹月扶到自己的怀里,听到皇上的话,不由得顿了一下。
“刚刚···刚刚···”阿照支吾着。
“皇上···”穹月这时醒过来。
“小姐···”阿照见她醒了犹如看到了救星。
“阿照,扶我起来。”穹月被扶着站好。
她看向已恢复理智的皇上,说道,“刚刚皇上进来看望王爷和民女。王爷恰巧不在,民女本想去给皇上沏杯茶,不小心绊了一跤。”
皇上听着默不作声的点点头。看了穹月有些苍白的脸色,听不出情绪的问道,“你的身子还是不见好转吗?”
“民女的身子已经好多了,只还有些咳嗽,多谢皇上关心。”穹月略低下头,恭敬答道。
“皇上,民女是瘟疫患者,皇上龙体要紧,不应在此逗留太久。”
穹月强忍住咳嗽,一手抓着阿照,一手撑着桌沿。
皇上听到此话,不着痕迹的看了穹月一眼。穹月恍惚看到皇上的眼里有瞬间的迷惘,不知是否又想起了那个叫阿帘的女子。
皇上又看了看穹月,说道,“你别忧心,朕会尽快找出治病的办法的。”
他的语气此刻像极了一个父亲在安慰病中的女儿。这一番下来,穹月的心中早已暗涌翻腾。现在又听到这样的话,不由想起了父母在世时承欢于他们膝下的欢乐,眼圈不由得红了。穹月一面又不由暗叹,自病了,好像比以前更容易感伤了。
“皇上···皇上···”张德申突然跑进来,也顾不得行礼,匆匆道,“长倾殿走水了。”
“什么?淑妃呢,她怎么样了?”
“走水了?那青姐姐呢?”
皇上和穹月几乎同时问道。
“奴才也不清楚,想是应该没事。长倾殿火势虽大,但源头在偏殿,淑妃娘娘住在正殿寝宫,想来在火势蔓延前就逃出来了。”
穹月稍稍放下心来。皇上已经边问边走了出去。
穹月本想请求皇上让她去看看青姐姐,但一想到自己的情况,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这个时候,还是不要逾矩,免得落人话柄。
皇上走到朝露宫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过头对屋中仍然站在桌边的穹月说道,“你好生养病,其他的不要担心。我会让姬婴一直守着你的。”
皇上说完就转身匆匆忙忙的走了。
穹月听到这话,内心起伏不定。皇上的意思是让她不要担心,姬婴不会有事的,是这样吗?
皇上赶到长倾殿的时候,看到满宫的宫人都来去匆匆的提水救火。宫殿已被烧得不成样子了。
皇上心中惊怒,这么多宫人和侍卫竟不能看守好一个宫殿。
“淑妃呢?”进来后,只看到院中一些受伤的宫女太监,毫不见淑妃的身影。
“回···回皇上···”一个躺在地上的满脸全是烟黑的宫女爬过来跪在地上,语气惶恐,“淑妃娘娘她···她···被烟呛得窒息了,现在正在太医院抢救呢···”
宫女说完,那些受伤的躺在地上的宫人全都匍匐着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头抵在地面,身子剧烈颤抖着。
“你们都是干什么的?”皇上气极,一脚踢在宫女身上,“好好的长倾殿怎么会着火?”
“你们这儿守夜的太监和侍卫呢?”皇上低吼道。
“他们···他们都已经被烧死了···火势蔓延后,小春子和侍卫大哥把还困在偏殿的淑妃娘娘救出后,在偏殿门口被倒下的大梁砸中···”
“那淑妃娘娘也被砸中了?”张德申问道。
“淑妃娘娘没有被大梁砸中,小春子情急之下把淑妃娘娘推到了殿外,淑妃娘娘摔在了地上···”
“摔在了地上?”皇上又惊又气,焦急的走来走去,“你们···你们···”
“皇上···”张德申走到皇上身边,“是否要去太医院看看淑妃娘娘?”
太医院中,淑妃正躺在偏房内的床上,昏迷不醒。梁文道被深夜召入宫,他到时,淑妃已经被宫女擦洗干净。皇上端坐在床边,面色阴沉。众太医都伏跪在地上。
“参见皇上。”梁文道跪下行礼。
“梁大人,快看看眉儿。”皇上见梁文道进来,站起身,面露期盼。
梁文道走到床边,用丝帕搭在淑妃的手腕,细细把脉。
皇上紧紧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料梁文道刚把手搭上淑妃的脉上不久就突然瞪大了眼睛。随后他抬头看了皇上一眼,又恢复平静,仔细的把起脉。
良久,梁文道终于收回手,伏跪在地上,沉痛道,“皇上节哀,小皇子···没了···”
满屋的太医都伏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皇上呆怔了半晌,一下站起来。
“张德申!”皇上吼道,“速宣秦大人入宫。”
他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谁,要害他的眉儿,和他们的孩子。
皇上坐在御书房的御座上,等着秦澈的到来。淑妃此时正安睡在御书房偏殿的龙床上。
“皇上,三王爷求见。”张德申回禀道。
“让他进来。”
姬婴从殿外进来,“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吧。你来找朕所为何事?”
“儿臣或许知道谁是今日纵火之人。”姬婴沉沉回道。
“你说什么?”皇上前倾着身子,说道。
“儿臣今日傍晚去太医院处为穹月取补药药材,回来的时候路过长倾殿外。见一人鬼鬼祟祟的从长倾殿后门处出来。淑妃娘娘与穹月姐妹情深,儿臣便上了几分心。儿臣见那人形迹可疑,便偷偷跟着他···”
皇上静静地听着姬婴不徐不缓地说着。
“我跟着他来到了容嫔娘娘所住的摘花宫,看他闪身走了进去。不久,长倾殿便走水了。”
“那人现在在哪儿?”
“恐怕还在容嫔娘娘宫中。”
“微臣奉皇上之命前来搜宫。”秦澈手中拿着皇上的圣旨。
姬婴和秦澈突然来到摘花宫,容嫔大惊失色。
“给我搜仔细了,不得遗漏任何一个角落。”姬婴大声吩咐着前来搜宫的侍卫。
“容嫔娘娘,可否把你宫中的宫女太监全部叫过来?”姬婴对紧张的站在他面前的容嫔说道。
姬婴看着跪在殿内的宫女和太监,来回踱着步,眉头紧紧皱着。
没有,没有今天他看见的那个人。
“娘娘确定所有的宫人都在这儿了吗?要知道,现在是皇上下令搜查。娘娘应该知道轻重吧,欺君可是大罪啊。”姬婴一步步走近容嫔,沉声说道。
容嫔害怕的往后退了退。
“都···都在这儿。”容嫔强自镇定的说道,手紧紧抓着身旁扶着她的宫女。
“站住!”秦澈突然冲出去,殿外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姬婴狠狠瞪了容嫔一眼,紧跟着追了出去。
黑衣人轻功极好,翻腾跳跃,不一会儿就出得摘花宫。秦澈和姬婴前后紧随,不让他有片刻喘息的机会。
黑衣人见甩他们不掉,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粒毒药。秦澈眼疾手快,脚尖轻点,一下便飞至他身后,从后面扼住了他的手腕。黑衣人惨叫一声,毒药掉在了地上。
姬婴随后赶到,指尖翻飞,封住了他的七经八脉。
姬婴摘掉黑衣人的面纱,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男子。
“容嫔为什么让你去长倾殿放火?”姬婴问道。
黑衣人脸上不见一丝波澜,嘴一动未动。
“你现在被我们抓住,左右都是一个死。不过你若能交代清楚,本王可以赐你个全尸。”
黑衣人仍是无动于衷。
“先回摘花宫去吧。”秦澈说道,“看看是否还有什么其他的罪证。”
黑衣人听到摘花宫,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王爷,秦大人,”侍卫长看两人进来便回禀道,“刚刚从容嫔娘娘宫中搜出了这个。”
姬婴和秦澈顺着侍卫长的手势看过去,桌上放着一个木偶做的小人,上面插满了绣花针。
姬婴眉头微皱,这种把戏竟然后宫中还有人深信不疑。结果反倒害了自己。
“娘娘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姬婴走到桌边拿起那个小人,对着容嫔摇着。
“是我!”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突然开口,“是我做的。木偶小人,放火烧宫,所有的都是我做的,娘娘什么都不知道。”
容嫔惊讶的看着黑衣人,眼中有深深的震撼和感动。
“你?你一个小小的太监有何动机要害淑妃娘娘?”
“我···我···”
黑衣人看着容嫔,终于平静说道,“我和容嫔娘娘是老乡,她入宫那年我也跟着进宫做了她的贴身太监。淑妃自入宫后皇上便很少再来看娘娘,娘娘每夜每夜的叹气。我和娘娘自幼一起长大,我早已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虽然我不过是个太监,但是···”
黑衣人深深看了容嫔一眼,“我不愿看到娘娘每天以泪洗面,我要帮她除掉淑妃。”
容嫔似乎受了极大的震动,眼里又惊又痛。
黑衣人看着容嫔,言语温柔,轻轻笑道,“娘娘,奴才先走一步。”说完,口角渐渐流出鲜血。
他咬舌自尽了。
秦澈反应不及,只得叹了口气。
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姬莘只好让侍卫把黑衣人的尸体抬下去,拿着桌上的小人带着侍卫们走出摘花宫。
摘花宫重新恢复平静。
宫女轻轻喊着仍然怔愣着容嫔,“娘娘···娘娘···没事了。”
容嫔听到这话,眼泪从眼睛一滴滴掉落。
☆、拼得浮生尽一笑
卫青眉缓缓睁开眼,腹中传来隐隐的痛楚。她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不禁咳嗽出来。
“眉儿你醒了?”皇上正在批阅奏折,听到声音便从房外走进来。
“皇上···”卫青眉想要坐起来,不料腹中的痛楚更加剧烈。
“皇上,我这儿好痛···”卫青眉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
皇上一听这话,故作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痛惜的神色。他紧紧握住卫青眉的手,久久不能言语。
卫青眉感觉到皇上的异样,不祥之感涌上心头。她想要看着皇上的眼睛,但皇上却一下躲避开。
卫青眉神色大变,口中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
“眉儿,”皇上终于开口,“没事的,没事的,我们来日方长。”
卫青眉一下停止了言语,眼睛直直的看着皇上。
“那么,皇上,这是真的?”卫青眉的眼泪流出来,“我们的孩子···没了?”
皇上轻轻点点头。
卫青眉在皇上点头的一刹那,紧紧闭上双眼,眼泪不断地从眼角流出。
“是容嫔宫中的一个太监放的火。昨天他已经自尽了。”
“太监?一个太监为什么要这样害我?皇上难道相信这话?”卫青眉紧紧盯住皇上的眼睛,手使劲攥着身上的被子。
皇上不说话,轻轻叹了口气。
“皇上心里也以为这事真如那太监所说那般简单吗?”卫青眉嘲讽道,“入宫前我母亲就跟我说,后宫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当时我还不信,心想大家都是女人,每天聊天说话,说说笑笑,吵吵闹闹,肯定很好玩。入宫后我也一直尽着自己的本分,待人以礼,不去招惹是非。为什么···”
卫青眉哽咽不能语,肩膀因哭泣剧烈颤动着。一手拼命按住小腹,想要把从身体深处传来的深切的痛苦抹掉。
“眉儿,你不要哭。朕一定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