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在华岩池回响,四面传来‘丑八怪’‘变态’的声音。
风无痕眼睛通红,两手使劲捏着川画知的肩膀,川画知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大张着嘴,神色痛苦。
风无痕看着眼前痛苦的女子,狠戾一笑,低头吻上女子的唇。川画知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逃不掉了,心里难过后悔憎恨交织在一起,最后绝望地闭上眼睛。
此时一个人突然从温泉池中跃出,水花溅到风无痕正要吻上川画知的嘴上。
☆、东风不解情,枉凝眉
沈子衿跟丢了女子,自嘲的笑了会儿,也不再理会。便在温泉池中慢慢逛着,找一处清净所在。穿过假山岩洞,还有形形□的男人,沈子衿最后在容清池前停了下来。
这个池子跟刚刚沈子衿走过的那些温泉比,可算是最小的。小小的一处泉眼汩汩的冒着热气,池身仅可容纳两到三人。容清池所在的地方,三面都是墙,只有一面连着假山,可与外面相通。
沈子衿走了这许久,终于找到一处满意的,便脱下外袍,慢慢滑坐到池中。泉水温热,沈子衿懒懒的靠在池壁,闭目养神。谁知刚闭上眼睛又想起刚才那个女子,想知道她到底是谁。又想起她的背影还有最后那坏坏的一笑。
就这样自顾自的想了一会儿,沈子衿不禁又觉得好笑。不过一个女子罢了,还是连面都不曾见到的,自己怎么会一再的放不下。想到这儿,便告诫自己不要再想。
沈子衿身子往下滑,让水没过头顶。
温泉池池底有些凹凸不平,懂针灸的大夫有时便推荐病人来这泡温泉,让病人踩着池底慢慢走。沈子衿虽不懂针灸,但习武之人对于穴位再熟悉不过,也慢慢地在池中走着。
走了差不多一圈,沈子衿突然觉得此时自己所站的这处的泉水温热异常。他又再往回走了走,又往前走了走,确定此处的泉水确是要热一点。如果不仔细感知,根本发现不了。
沈子衿疑惑的蹲□,两手在光滑的池壁上摸索。
突然他的眼里满是讶异,心里却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每个小的温泉池池壁都有一个洞与邻近的温泉池相连,所以有一处的池水便要热些。沈子衿用手感觉那洞的大小,刚好能容一个青年男子通过。洞也不深,一个手肘的长度。沈子衿突然有一种穿过洞去看看的冲动。许是和羡鱼呆久了,对什么事都想探探究竟。
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过去,邻池突然传来模糊不清,细微的争吵声。中间夹杂着女子的声音。
沈子衿大骇,这男子浴所怎么会有女子的声音。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女子睨着眼坏坏的笑,心里一惊。想也没想便悄悄顺着洞穿了过去。
原来容清池和华岩池仅有一墙之隔,且都小而僻静,很少有人相约到这儿来泡温泉。沈子衿闭气静静呆在邻池,仔细听着池上两人的纠缠。
听了一会儿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听到男子的惨叫,沈子衿轻轻一笑。再往下听,沈子衿不得不佩服,没想到那女子胆子挺大,如此紧急关头还有那么多鬼点子,居然懂得调虎离山。
所以如果有第四人在场,便会看到一个奇特的场景。华岩池中,池上川画知绞尽脑汁和风无痕周旋,隐身池中的沈子衿闭了嘴笑得无比开心。
沈子衿呆了许久,脸渐渐通红。此刻池上的两人情势急转,女子的声音渐渐沉寂。沈子衿再也忍不住,跃出了池面。
感受到脸上的湿热,风无痕和川画知都转过头来看着。川画知从头到脚将浑身湿透的沈子衿看了个遍,沈子衿感受到她的目光,也顺着她的目光打量了下自己。中衣中裤紧紧贴在身上,沈子衿有些尴尬的轻轻咳了咳。
风无痕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沈子衿,放开川画知,笑道,“不知阁下是谁,怎会突然从池中冒出来?”
风无痕一放开川画知,她便跑到沈子衿身后。
“风无痕,你少装腔作势。”川画知躲在沈子衿身后鄙夷的看着风无痕,然后拉了拉沈子衿的衣袖,“大哥哥,他想害我,你快把他抓住。你若救了我,我一定让哥哥重重谢你。”
风无痕阴冷的看了眼川画知,随后对沈子衿笑道,“这个女子诡计多端,阁下千万别被她迷惑了。”
“你···”川画知还想争论,身子却渐渐无力,头越来越晕。
沈子衿感受到川画知的异样,把她扶到池边坐好。风无痕静静看着,嘴角牵起一抹残忍的笑。
沈子衿感到脑后一阵阴风,右手急翻,接住了一枚淬着毒的飞镖。
“好阴险的手段。”沈子衿心下暗道,心里也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面前这人不简单。
川画知靠在池边的大石头坐好,硬撑着想要闭上的眼睛看着池上两人的打斗。风无痕招招阴险狠辣,沈子衿一面接招,一面又要保护川画知免受风无痕的暗箭,渐渐有些不敌。川画知心中着急,又恨自己贪玩大意,仗着有一身的武功和麻痹针便可以整治别人,结果现在却要连累他人。眼看沈子衿露出的破绽越来越多,从小到大不曾哭过的川画知急得掉下眼泪。
“啊···”川画知突然大叫一声,一枝飞镖直冲她面门而来。川画知想这次是真的玩完了,却感到一阵风过,再看时,飞镖已经被沈子衿接住。川画知不由得冲沈子衿感激的笑着,沈子衿看着女子的笑,也笑笑,嘴角却流出血来。
风无痕趁沈子衿转身接飞镖的时候,拼力一掌打在他的背上。沈子衿倒在川画知脚边,却无力再支撑着站起来。川画知哭着,慌乱的擦着不停从沈子衿口角流出的血。
风无痕冷笑着走近池边的两人,“我好心想给你一个难忘的夜晚,你不领情。现在好了,既然他要救你,不如我让你们做一对同命鸳鸯,去阎罗殿慢慢诉衷肠去吧。”说着,便举起手掌,拍在川画知的头顶。
风无痕出掌迅速,沈子衿半跪在石边,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川画知条件反射般的闭上眼,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
川画知睁开眼时,风无痕已经倒在了地上,眼睛狠狠瞪着池中。川画知向池中一看,终于大声的哭了起来。
“哥哥···”
川御安从池中上来,从怀里掏出两个瓶子,分别喂了两颗药丸给川画知和沈子衿。
“哥哥···”川画知拉住川御安的手,哭得无比委屈。
“没事了,没事了···”,川御安轻轻抱住川画知,拍着她的背,“哥哥在这儿,别怕。”
川御安走近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风无痕,他的脖颈处有一枚闪着寒光的银针。此时邻近的众温泉池的人都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华岩池中聚满了人。
川御安蹲□,撕下风无痕面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他布满疤痕的脸。众人都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风无痕!”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呼,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跑到风无痕面前,“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人气愤的讲述着当年风无痕如何轻薄他的妻子,他却因中了迷魂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当年他妻子在挣扎中扯下了他脸上的面具,那狰狞的脸,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许多江湖人士都听过风无痕的名号,只是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现在看见这么一张令人心惊的脸,想到他曾做过的那些让人不齿的事,心里泛起阵阵恶心。众人你一言我一眼的控诉着风无痕的恶行,躺在地上中了麻痹针的风无痕却毫不在意。川御安看着他,只见他眼里闪过一丝空洞的凄凉。川御安不由一惊,以为自己眼花,再看时,风无痕的眼里满是怨毒。
“不好了···不好了···”华岩池外面突然冲进一个人,“藏经殿失火了,各位快去救火吧。”
本来吵嚷的华岩池突然安静下来,反应过来后,众人都蜂拥而出,向藏经殿奔去。
川御安扶起已经好多了的川画知和沈子衿,绑了风无痕,也跟着众人离去。
等川御安他们赶到的时候,藏经殿前已经围满了人。净慈寺的僧人们还有一些参会的人都提了水一桶接一桶的泼在被熊熊燃烧的大火包围的火场。
姬莘看着川御安身边的虚弱的沈子衿,走过去扶着他,也没多问。
羡鱼站在穹月身旁,看着几步开外一脸静默的玄一,想起那天在菜园听虚言说的关于他的事,心下突然无比感慨。
原来每个人背后都有一段不欲为人知的事,黯然情伤,寂静无言。
骆平山站在暗处,静静看着殿前的每个人,他的眼睛突然在远处的两个人身上停了下来。那两人一人身形瘦削,一人矮小肥胖,正是那天在净慈寺前的‘词不达意’的老孙和他的同伴。两人鬼鬼祟祟的缩在角落,有些惊慌的警惕的看着燃烧的藏经殿。
刚刚老孙和吴肥正在藏经殿中寻宝。他们听说净慈寺有宝藏,想来藏经殿藏书最多,宝藏的事肯定有记载,便趁夜悄悄来殿中翻找。不料被巡夜的僧人发现动静,两人慌不择路,碰倒了盛香油的陶罐,火折子掉在上面,火势瞬间蔓延。老孙和吴肥趁乱跑出了藏经殿,躲在角落提心吊胆的看着火越少越大。
“玄一方丈···”“师父···师祖···”人群突然一阵惊呼,骆平山的思绪被打断,转头便看见玄一避过众人阻拦冲进了燃烧着的藏经殿。
玄一的背影看上去那么着急,骆平山突然想起母亲离家时留给他的那幅画。上面是一个一身白衣,临风玉立的翩翩少年。母亲说,还有一张画,画上是她,在那个人手中···
骆平山看着那人的背影消失在大火中,又惊又痛,难道那幅画在殿中···
可是那人怎么会···
☆、东风不解情,枉凝眉
藏经殿已经被大火包围,玄一刚冲进殿内一股灼热便铺天盖地而来。玄一不做多想径直冲上二楼的藏经室。
门已经被烧毁了,架上的经书也多半处在大火中,玄一闭气跑到室左侧。坚硬的石墙处有一扇暗格。玄一打开暗格,里面赫然放着一副卷轴画,被人很好的妥善用丝线系着。玄一脸色动容,手有些颤抖的把画拿了出来。
熊熊大火中,一个年逾五十的僧者,手中拿着一副画,仿若置身浩渺沙尘的天地外,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那今日不能再回首的恋恋风尘。
‘轰’的一声,藏经室的一根横梁被大火烧断,离玄一不过咫尺。
“师父···”虚言的声音响在耳畔,玄一这才惊醒。
“师父,火势越来越大,先出去吧。”虚言是被寺中的骚动吵醒的,今夜他喝了点酒,早早就躺在床上睡下了。听到动静,拦住一个小僧一问才知道藏经殿出事了。虚言毫不犹豫的向藏经殿跑去,因为藏经殿不能有事,那儿有师父最珍视的东西。
玄一清醒过来,拉起虚言跑到窗口,纵身飞跃而下。
众人见两人没事都松一口气,人群又不时传出称赞声,说方丈的武功如何如何好,能在大火中毫发不伤。川御安看向离他几步外的两个黑衣男子,微微点了点头。
玄一不理众人,抱着画独自离开藏经殿,向自己的禅房走去。
“你终究还是放不下。”皇上坐在禅房中的椅子上,对走进来的玄一说道。
“我以为我已悟得佛法,参透人世,原来竟还是俗皮囊一个。”
“你似乎不难过?”皇上看着玄一平静的脸上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