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凉默默地望着天际,白云似乎化成了那抹笑靥,蓝儿,等着我
☆、(三十一)
(三十一)
盛夏的六月,到处一片闷热,虽然杭州美景还是美不胜收,却也少了许多游人,西湖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除了鱼儿偶尔跳跃的身影,便是蜻蜓不时点起的涟漪了。只有到了夜幕低垂,湖面上才会出现画舫游船,灯红酒绿,轻歌曼舞,一派热闹景象。
而在闷热的午后,西湖畔揽月楼上一间精致的闺阁里,却有着丝丝凉意。房间四周放着几个脸盆,里面竟是硕大的冰块,随着小丫鬟手中羽扇上下扇动,屋里竟是凉风习习,若没有窗外知了恼人的鸣叫,屋里简直舒适的如同秋天了。伏案对弈的两人,似乎根本没注意知了的吵闹,各自气定神闲地落子。
随着棋局的进展,两人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往往凝神半晌才慢慢落下一子,终于,在左侧的女子落下一子之后,右侧男子凝视了许久,脸上露出笑意,叹口气道:“想赢你还真不容易啊!不过这局你也无法赢我,算和局吧!”目光移到女子脸上,现出赞许之色。
女子轻笑道:“棋逢对手也不错啊,否则有什么乐趣?平时想赢你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小丫鬟是时候的端来两杯茶,笑道:“小姐,路公子,尝尝奴婢刚刚煮的酸梅汤,冰镇了半天,正好解暑!”
示意小丫鬟收拾棋盘,女子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赞道:“清凉爽口,好!”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冰块,叹口气道:“谢谢路公子,其实,你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弄来这些的!”她,无以回报啊!
男子温柔地笑笑,“我想让你舒服些!”
女子沉默了下来,抚着茶杯,低头不语,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男子眉头泛起了一丝忧郁,为什么,她就是不能接受他呢?即使他无条件地对她好,对她来说,也是一桩负担吗?
他默默地望着这个优雅的女子,自从遇见她,这抹蓝衣身影就再也无法离开他的眼底,甚至,已渐渐刻入他的心底。可是她的心中,一直只有另外一个人,从来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能为我抚琴一曲么?”低低的语声打破了尴尬。
女子抬头笑了笑,颔首,坐到窗边琴前,望着窗外粼粼的湖水,轻轻抚向琴弦,清澈的琴音流淌在她的指尖,流向他的心中。
他,路遥,是江南路家的主人,路家是江南最大的商家,水路陆路各种生意均有涉猎,势力庞大,而最为人称道的是,路家主人竟是个刚过而立之年的年轻公子。十年前路家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商家,可自从路老爷去世之后,生意由刚刚二十岁的独子接掌后,却在短短的三年间就成为江南一带最大的生意龙头。年轻有为再加上英俊潇洒,更难得的还有文武双全,几年来路遥便一直成为江南最受欢迎的黄金单身汉,多少未婚女子心目中的最佳夫婿人选。但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环肥燕瘦都无法入得他的眼,以致至今路家还没有当家主母。
可自从遇见了她——西湖畔揽月楼的蓝韵姑娘,路大公子踢到了人生中第一块铁板。
这揽月楼也是路家名下的生意,是西湖畔一众烟花场所中最繁华的。他还记得,第一次在这里见到蓝韵姑娘的情景——
他平时并不经常来这种烟花之地,只有谈生意的时候,偶尔来坐坐,毕竟让对方舒舒服服了生意比较好谈。
这日一进门,便见到知府大人的公子拍着桌子,怒气冲冲地叫道:“不识抬举,今天你非得答应本公子不可!”
而他面前的女子,一袭海蓝色的衣裙,不同于其他女子的浓妆艳抹,只是一抹淡妆,却衬得容颜更吸引人,优雅的声音却透着坚定:“本姑娘卖艺不卖身!”
他身边的王老板低声对他道:“路公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蓝韵姑娘!”
哦?他提起一丝兴趣,刚才在路上便听王老板不断地谈论这个才来不久的蓝韵姑娘,揽月楼虽是路家的,但他平时并不太关心,有个能干的杜嬷嬷,很少有事情让他操心。而这个蓝韵姑娘,据说才来一个月而已,就已经让杭州城人尽皆知,而她出名的原因,不光是因其绝色容貌,才艺无双,还有她一堆规矩。
抚琴一曲二百两,每日限三曲,每位客人限一曲,还不能指定曲目,弹啥听啥;
献舞一场五百两,每日限一场,若身体不适有权取消;
对弈一局八百两,但若能得胜,不禁可免费,还可奉送一曲或者一幅字画,任选其一,每日限一场;
每次见客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对弈除外,因为每局棋时间不好控制,下上两个时辰也有可能。
一开始人们便被蓝韵姑娘的美貌所吸引,而这些苛刻的条件更引起人们极大的兴趣,不知她的才艺是否值得这么多银两。当得知第一日的曲舞免费时,揽月楼竟座无虚席,还有不少人站着。
当迷人的曲舞停歇,人人如痴如醉,蓝韵姑娘的名字一日之间便传遍了杭州,每日的曲舞都早早的结束,以致后来竟要提前三天预定才能排到。
而每日的对弈,蓝韵姑娘的棋艺也在几个杭州公认的棋艺高手来挑战失败后,得到一致的认同。但每日还是有各式人等来挑战自己的运气,包括曾经落败的人,因为赢了不光是免费听曲儿和字画什么的,更是一种荣耀了。输了也无所谓,来得起这里的都不在乎这些银两,与美人对弈也是一种乐趣。偶尔也有高手赢个一两次,在美人崇拜的目光下,都乐得不知所以,偶得的字画竟也是难得的佳作,四处炫耀之下,更多慕名的文人雅士前来拜访,以能和杭州公认的才女谈诗论词为荣。
在傲人的才艺之下,卖艺不卖身的规矩也不是让人那么难以接受了,反而给人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连本来只知酒色财气的一些草包也很少破坏规矩,无理取闹了,以示自己也是知道风雅的。
而今日这个知府大人的公子,显然是个连附庸风雅也不知道的草包,见了美人只会想到床的无耻之徒,仗着自家的官威便想一逞私欲。
见厅中人只顾看着对峙的两人,没人注意到他们进来,路遥向王老板示意,两人坐到一旁角落,注意着事情的进展。
☆、(三十二)
(三十二)
知府公子——李明文瞪着眼吼叫:“这是青楼!这里的姑娘哪个不是卖的,你有什么了不起,端这么大的架子?”
“我没什么了不起,但这是我的规矩,李公子不满意可以另寻佳丽,揽月楼中出色的姑娘多的是!”蓝衣女子不愠不火地道。
“什么破规矩!不就是钱吗?一千两一夜够了吧?”李明文掏出一叠银票拍在桌上。
一旁的嬷嬷杜艳娘见到银票,两眼放光,李明文见她贪婪的神色,冷笑一声,瞥向蓝衣女子。
“小女子虽然不幸沦落风尘,却也不愿自甘堕落,凭些微薄才艺,混口饭吃就满足了,不求锦衣玉食。这些钱我不需要,谢李公子抬爱!”
李明文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五千两!”说完伸手又掏出一叠拍向桌子。
杜艳娘霎时双眼睁得更大,心花怒放,五千两啊!赶紧伸手推了推蓝衣女子,“我说蓝韵姑娘,你看李公子多有诚意,人家还是知府大人的公子,伺候好了,给你赎身都不一定!何必这么固执呢?”
“嬷嬷,既然我们当初签好了协议,您同意我卖艺不卖身,就不用再多说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哎呀,你怎么这么死心眼?靠你卖艺那点钱你猴年马月能给自己赎身啊?你不是想离开吗?这样来钱多快啊!说不定碰上个豪爽的,直接就把你赎回去做少奶奶了!”杜艳娘一脸替她着急的样子。
蓝韵姑娘微微一笑,“不,我想干干净净的离开!”
杜艳娘摇头道:“干干净净?进了这种地方,还想干干净净吗?就算真的如你所愿,谁会相信你是真的干净的?人言可畏啊!你等的那个人,也未必还会要你!”
蓝韵姑娘轻声道:“这并不是自甘堕落的理由,我只求问心无愧!”
李明文有些恼羞成怒,正想发作,杜艳娘对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李公子,您看,蓝韵姑娘不同意,还是算了吧!再说,您也不是第一个了,上次,有人出到八千两了,蓝韵姑娘一样不同意。”
李明文不置信地道:“你就任她这么嚣张?”
杜艳娘有些得意地笑道:“这是我揽月楼与众不同的地方啊,我这里的姑娘,都有自己独特的格调,只要能给我赚钱,我管她立什么规矩?越是与众不同,越是吸引更多客人啊!”
“若我今天就是不答应呢?”李明文有些不甘心。
“那也没办法,虽然您是知府大人的公子,我们不敢得罪,但我揽月楼的规矩也不能随便被破坏的,此例一开,人人效仿,我这生意以后怎么做下去?我也无法对我们东家路公子交代啊!还请李公子体谅一下,莫要为难,艳娘感激不尽!”杜艳娘故意将‘路公子’三字说得重了些,言下之意,知府大人也不能不卖路家一个面子吧?
李明文一时语塞,路家确实不太好得罪,可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蓝韵姑娘向杜艳娘笑道:“嬷嬷,瞧您说的,李公子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又通情达理,怎会为难我们呢?”
这番话让李明文舒服了不少,又见到蓝韵姑娘转身向他璀璨一笑,顿时让他飘飘然。
“李公子,多谢您对小女子的抬爱!只是揽月楼的规矩虽说可能有些苛刻,但正好有别于其他风月之所,也因此来光顾的都是些文人雅士,而不是酒色之徒,像李公子这样才高八斗的文雅之人,断不会是只重容貌的肤浅之辈,您说是吧?”蓝韵姑娘笑吟吟地说道。
李明文顿时有些郁闷,这话让他怎么接?能说不是吗?那岂不是承认自己是肤浅之辈酒色之徒?尴尬了半天终于道:“那当然!”一肚子气发作不得。
“蓝韵虽然身份卑贱,但能保留一点微末的自尊,全仗各位来捧场的客人对小女子的爱护,李公子数次捧场更是难得的抬举,蓝韵感激不尽。今日得罪,蓝韵深感抱歉,这样如何,今日特别为李公子弹奏一曲,以表歉意,可好?”蓝韵姑娘深施一礼,一脸诚恳地道。
路遥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心中赞许,这蓝韵姑娘倒是聪明,一番连损带捧,让李明文有气不能出,又给足了面子,铺好了台阶,让他不至于翻脸,正好趁势下台。
李明文沉着脸不说话,杜艳娘有些着急,开口叫道:“李公子”
蓝韵姑娘接口道:“嬷嬷不必担心,李公子大人有大量,必定不会怪罪!”说罢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李明文更郁闷了,这要再翻脸岂不是成了气量狭小的小人了吗?不过这番吹捧好歹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也不算太丢面子,若是闹翻了,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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