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来。这一原则之下,目前朱毛红军无疑的是要开到东江去工作……②中国人民解放军政治学院党史教研室编:《中共党史教学参考资料》,第十四册。
朱德向来以“军人服从命令”为天职,接到中共福建省委的指示信,便坚决贯彻执行。 毛泽东在病中闻讯,焦急万分,他以为红四军在闽西立足尚不稳,应着重于建设一个根据地,不宜离开闽西去广东。上次进军闽中便吃了败仗,到广东也会如此,因为那是敌军势力强大的地区。朱德觉得毛泽东的见解不无道理,但是中共福建省委的信中说,进攻广东东江,是“中央对前委的指示”,不可不从。这样,朱德以红四军前敌委员会名义,于十月十八日致函中共福建省委转中共中央。信中说:
(一)根福建省委转来紧急信一件,四军全部立即开往东江潮梅一带游击。
(二)我们在十月十三日接此信后,立即调三个纵队向潮梅布置游击,准于十月二十日集中粤边,十月二十一日以后,进攻焦岭……信中这样写道:
陈毅同志仍未回来,毛同志久病,现虽起床,尚不能行走,此次去东江,尚不能出发,负责同志更觉困难……中国人民解放军政治学院党史教研室编:《中共党史教学参考资料》,第十四册。
信刚发出,十月二十日,红四军第一、二、三纵队便分三路,从上杭、武平向东江推进。
陈毅晚了一步,他从上海回到闽西时,红四军已经出发。
十月二十二日,陈毅从闽西追到广东北部的松源,才在那里追上红四军前敌委员会机关,见到了朱德。陈毅离开上海时,周恩来也主张红四军向广东进军。这样,朱德、陈毅便共同率领红四军,南下广东。谁知红四军出师才一星期,便在广东梅县打了个大败仗,一下子损兵一千多,成为红四军离开井冈山后蒙受的最大损失!梅县,乃叶剑英的故乡。南昌起义失利后,叶挺、贺龙、陈毅率部南下,亦在梅县打过一仗,损失颇大。
这时的红四军,由于否定了毛泽东所主张的前委的集中领导,实行所谓“由下而上的民主制”,什么事都得“大家谈,大家议”。为了打不打梅县,竟然“讨论了数日”中共福建省委:《红四军部队情况报告》,一九二九年七月至一九三○年四月。最后,终于“官兵一致”决定攻打梅县。十月三十一日拂晓攻进梅县县城,却遭到敌人猛烈反击,损失惨重——红四军全军损兵近三分之一!后来,红四军前委向中央报告(一九三○年一月六日)时,这么谈及失败的原因:“四军第八、九、十纵队,三个月中,前委机关不健全,毛泽东同志去地方养病,陈毅同志去中央,前委只余朱德同志一人,因此应付不来,政策上出现许多错误,党及红军组织皆松懈。”这一次大败仗,使红四军的士气顿时大为低落,向广东进军的计划也就告吹——这表明毛泽东当时反对进军广东的意见是完全正确的。
诚如中共福建省委的《红四军部队情况报告》所言:“东江的失败,大家都疲倦了,红军也削弱了!”失去毛泽东的红四军,处于危机之中!红四军在十月三十一日吃了败仗,不得不于十一月二日从广东北部的石上和矮嶂子之间向西北方向退去,进入江西寻乌县境内。朱德和陈毅商议,决定班师。十一月十三日,红四军退入闽西,进入武平县。十一月十八日,朱德和陈毅在兜了一个圈子之后,率红四军回到原地——闽西上杭县官庄。
直到这时,红四军才算喘了口气,陈毅有机会召集前敌委员会会议,传达中共中央的“九月来信”。“九月来信”是一封颇为重要的指示信。此信支持了毛泽东。信中指出:集权制问题。党的一切权力集中于前委指导机关,这是正确的,绝不能动摇。不能机械地引用“家长制”这个名词来削弱指导机关的权力,来作极端民主化的掩护。②③《中央革命根据地史料选编》,中册,江西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三年版。显而易见,周恩来以中共中央的名义,明确地表示了对毛泽东投赞成票。因为毛泽东向来主张,军队必须置于党的绝对领导之下,即“党指挥枪”。信中还指出:
纠正一切不正确的倾向。红军中右倾思想如取消观念、分家观念、离队观念与小团体倾向,极端民主化,红军脱离生产即不能存在等观念,都非常错误,皆源于同志理论水平低,党的教育缺乏。这些观念不肃清,于红军前途有极大危险,前委应坚决以斗争的态度来肃清之。②信末提及:
详细解释及具体办法已向陈毅同志面谈,当由其口达前委及全军同志。③这表明,中共中央授权,陈毅是中央指示的最权威的传达者和解释者。陈毅传达了周恩来的重要嘱咐:要请毛泽东复职,仍任前委书记,并召开一次党的会议,统一思想,分清是非,作出决议。周恩来强有力的支持,使毛泽东摆脱了危机。
朱德当即表示,坚决执行中共中央的指示。他很爽快地对陈毅说:“过去的那些我收回,我们请他回来!”《党史研究资料》,一九八四年第十二期,第十页。在前敌委员会结束之后,朱德和陈毅当即修书一封致毛泽东,转达中共中央关于他复职的指示,并派出一支部队前往上杭县蛟洋,迎接毛泽东回红四军。
毛泽东终于回来了!十一月二十六日,毛泽东抵达长汀县,在那里与朱德、陈毅会合,重新出任红四军前敌委员会书记,重新成为红四军的最高首长——从他六月中旬失去这一职务,到此时复职,历时将近半年!
毛泽东结束了危机,红四军也结束了危机。朱毛紧密合作,红四军又成了“朱毛红军”。
第三部分:驰骋赣南复出的毛泽东着力整顿红四军
毛泽东刚刚官复原职,马上修书一封致中共中央。信中跃动着他复出的喜悦。信不长,意在向中共中央报告自己已经复职:
中央:
我病已好,十一月二十六日偕福建省委巡视员谢同志(即谢汉秋——引者注)从蛟洋到达汀州,与四军会合,遵照中央指示,在前委工作。四军攻梅县失利,损失虽不小,但士气仍振奋,目前一时期当在福建境内工作。闽西已有八十万赤色群众足以掩护红军,刘(和鼎)金(汉鼎)张(贞)等“会剿”,形势并不严重。现决定整理一时期,即向刘张进击。打破“会剿”局面,才是出路。正在准备一个月给养。
四军党内的团结,在中央正确指导之下,完全不成问题。陈毅同志已到,中央的意思已完全达到。唯党员理论常识太低,须赶急进行教育。除请中央将党内出版物(布报,《红旗》,《列宁主义概论》,《俄国革命运动史》等,我们一点都未得到)寄来外,另请购书一批(价约百元,书名另寄来),请垫付,寄付地点“”引者注:现保存在中共中央档案馆的此信是抄件,引号内的地点空缺。。我们望得书报如饥如渴,务请勿以事小弃置。余详前委报告。
毛泽东一九二九年十一月二十八日于汀州信中提及的“布报”,即当时中共中央的机关刊物《布尔什维克》杂志。《红旗》,则是当时中共中央机关报。
写罢致中共中央的信,毛泽东又给老朋友李立三写了一封信,交给地下交通员一起带往上海。毛泽东致李立三的信也很短,全文如下:
立三兄:
多久不和你通讯了,陈毅同志来才知道你的情形。我大病三个月,现虽好了,但精神未全复元。开慧和岸英等我时常念及他们,想和他们通讯,不知通信处。闻说泽民在上海,请兄替我通知泽民,要他把开慧的通信处告诉我,并要他写信给我。
我知识饥荒到十分,请你时常寄书报给我,能抽暇写信指导尤幸。
独秀近来行动真岂有此理,中央的驳议文件已经到此,我们当普遍地宣传。
共产主义的敬礼
毛泽东
这里提及的“泽民”,即毛泽东之弟毛泽民,当时在上海负责中共中央出版部的工作。
“独秀”,即陈独秀,当时在中共党内散布托洛茨基观点,成立了反对派小组织。
毛泽东发了这两封信之后,便着手整顿红四军。他发觉,在他离开红四军这半年时间里,红四军中各种错误思潮泛滥,已经到了非整顿不可的地步了!
中共红四军“七大”撤了毛泽东的前委书记之职以后,又在十月上旬召开了中共红四军“八大”。那时否定了“由上而下的家长制”,而实行“由下而上的民主制”,以为无产阶级应实行最彻底的“民主”。于是,什么事情都要开会讨论。调一个人,拨几枝枪,都得开会讨论,一讨论便是几个小时。前委不再是红四军的最高领导机构,却成了各纵队的“联席会议”。起会来,非得各纵队的头头脑脑全部到齐,少一个人就得等,等齐了才开会。“一开会就得争论半天,前委还认为这样才是无产阶级的办法。因此当时全军政治上失掉领导的中心。”共福建省委:《红四军部队情况报告》,一九二九年七月至一九三○年四月。
中共红四军“八大”在上杭县召开时,成了一次争论不休的会议。光是为了选举前敌委员会委员,就争论了很久,最后来一个平均分摊,每个纵队都有人参加前委,选了十七人之多。内中有个谭玺,是中共中央派往红四军工作的,当时正在一纵队,没有出席会议,可是有人提议他应该进入前委,说他如何如何的好, 会上宣传了两次,结果谭玺竟成为前委的常委!其实,当时他初来乍到,还没有几个人认得他……为了补充兵员的不足,很多俘虏兵加入了红四军,由于没有及时进行教育,他们把国民党的作风带进红四军:有人骂党代表是“卖狗皮膏药”的;有人打骂士兵,所谓“不打不成兵”;有人赌钱,谁赢了钱谁请客;纪律松懈,搜俘虏腰包、偷嫖女人……
毛泽东复出之后,下力气整顿红四军。他在作了一个月的准备之后,决定召开中共红四军“九大”。他反对“八大”的做法,否定了那种“分割式的以各纵队为条件”分配前委委员的方法。鲜明地提出,只有符合三个条件的人才可当选前委委员,而不必考虑各纵队之间的入选比例。毛泽东提出的三个条件是“政治观念正确,工作积极,有斗争历史”。
一九二九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至三十日,在陈毅的主持下,中共红四军“九大”在福建上杭县古田镇召开。古田是上杭县最北的大集镇,地处群山之中,有一千多户人家。这是中共党史上的一次重要会议,史称“古田会议”。一百二十多名代表出席了会议。
中共红四军“九大”的气氛跟“八大”的截然不同。“八大”时“什么事都是民主,大家要怎样干就怎样干”,“无组织状态的开了三天毫无结果”中共福建省委:《红四军部队情况报告》,一九二九年七月至一九三○年四月。。这一回,会议开得井然有序,红四军的“三巨头”分别作报告:陈毅传达中共中央的“九月来信”,毛泽东作政治报告,朱德作军事报告。会场上高悬四条标语,即“中国共产党万岁”、“反对盲动主义”、“反对冒险主义”、“反对机会主义”。会议只开了两天。在听了三个报告之后,通过了十二项事先起草好的决议,即《纠正党内非无产阶级意识的不正确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