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他把吴树兰搂得更紧,又问她道:“对我说句老实话,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推事大人?”
吴树兰听后,沉默了好长时间,才说:“我喜欢他的温顺,事事由着我的脾气;但是,到了晚上,特别是往床上一躺,俺就想到了你,特别是想那……”
这是武里堪与她发生关系后的第一次心理交锋,当然,这是与胡里、兀佳商量后,有备而来,想试探这个女人。看她能否充当这次行动的主要角色。
再说开原城里的几名守将,参将高贞的父亲高飞翔是一名退役的老将,虽然年过七旬,毕竟是武将出身,至今还眼不花,耳不聋,身子骨儿很硬朗的。当努尔哈赤攻破抚顺城之后,焚烧房屋、劫掠财产、杀害汉人等事连续发生,这位老将再也坐不住,平静不下来了。看到朝廷腐败,官吏无能,特别是武备废驰,军队不能打仗,更感忧虑。
在萨尔浒战后,马林的行动人使老人大失所望,对郑之范的人品,老人早已深恶痛绝。经过再三斟酌,老人决定站出来,要振臂一呼。
他让儿子高贞把城里的那几位将领全都请到家里,他们是副将于化龙、游击于守志、守备何懋宫、把总徐梦祥,还有他儿子——参将高贞,一共五人。
他们迅速坐到一起,议论出一个方案,决定由王化龙、于守志、何懋宫、高贞分别去东、西、南、北的四门城楼上,抓紧组织士兵守城,积极增加城上的滚木、礌石、箭矢。把火铙、大炮布列好,时刻准备轰击来敌。把总徐梦祥负责战马的喂养与牧放,随时准备被征用,再不能让战马活活地被饿死了!对城里的百姓,要进行宣传教育,动员全城人都来护城、守城,这事由老人高飞翔来做。
这“守城保家”的口号一提出,不仅城上的士兵积极参加,连城里的平民百姓也都踊跃行动起来了。四门城楼上的士兵们,在将领的组织下,城门管起来了,有的在加固城墙,更多的是在搬运滚木、石雷石,增加弓弩射位,大家干得热火朝天,再累也没有怨言。
老人高飞翔每天身背干粮口袋,提着一壶水,到处劝说,动员,按街、按巷组织人们做守城的准备,领着年轻人到四门城楼,为守城士兵增强力量。老人走累了,就坐下来啃口干粮;讲渴了,就喝口自带的凉水。老人的行动,感染、教育了开原城里的男女老少,使全城掀起了一个守城的热潮。
居住在推事衙门东跨院里的胡里、武里堪、兀佳三人,得到这一消息之后,有些惊慌失措,他们一连商量了大半天,也没有拿出一个大家都满意的方案。
胡里坚持他自己的意见,要武里堪向吴树兰摊牌,让她以全城人的抗敌行动会激怒后金,努尔哈赤会立即派兵前来攻城为由,逼迫郑之范立即采取压制行动,并拘押老人高飞翔。
武里堪认为时机不到,等汗王发兵来到开原城下时,才能向她公开自己的身分,然后再逼着郑之范去做内应的工作。
兀佳的意见,是要把城里的情况如实向汗王报告,这看法得到胡里与武里堪的支持,他们立即派一人回赫图阿拉去了。
努尔哈赤得到胡里等送回的情报以后,立即于六月一日召开四大贝勒、五大臣、以及有范文程参加的军事会议。
依据胡里等提供的情报,又听取了贝勒与大臣们的意见,决定六月十日出兵。
不料,十日那天竟下雨了,努尔哈赤冒雨跨上白龙马,率领四万人马,由靖安堡深入明朝境内。
努尔哈赤佯令队伍先向沈阳进发,另派一支小股队伍,去沈阳以东的村寨进行掳掠,做出真的要攻打沈阳的姿态,以吸引明军的注意。
居住在推事衙门东跨院里的后金谍报人员,整日出出进进,特别是吴树兰与武里堪之间,一会儿不在一块儿就如隔三秋似的。
一天,郑之范好不容易才见到吴树兰,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说道:“怎么啦?连续好多天了,去哪里了?”
从丈夫的话里,吴树兰听出了弦外之音,她也毫不示弱地回敬道:“这些天,你不是一直住在春香院里,与那个名叫丝光兰的女人在一起么?”
“胡说!你们小娘们能跟咱大老爷们比么?”
“哟嗬!只兴你们大老爷们任意出入妓院,就不许咱小娘们找个男人陪陪么?”
吴树兰说到这里,两手掐着细腰儿,一下子跳到丈夫面前,气急败坏地骂道:“打今儿开始,你那不干不净的身子,敢再碰老娘一下,我就将你喂狗吃!”
郑之范气得脸色变青,正要发作时,忽见门外王化龙、高贞、于守志、何懋宫四位将领站在那里,也不好再说什么。看那于守志领着五百士卒,先把推事衙门的东跨院包围起来,手提大刀,带领一百多士卒,走进院里。
原来这帮后金的谍报人员全在呼呼大睡,他们早已得到攻城的准确时间,准备今夜三更时行动,武里堪将他们安排好休息了,自己与吴树兰走了出去。
于守志让士卒把间谍的衣服全抱到院里,当那些睁开惺忪睡眼的间谍,发现手提大刀的明兵时,刚想起来反抗,于守志走过去,连着砍死了几个,那些人才就范。
于守志指挥士卒将他们个个四马蜷蹄地捆个结结实实,一共一百三十五人。然后把门窗关紧,留了二十多个士卒守着。
刚走出东跨院,有一个老头儿对于守志道:“有个后金的间谍头儿在后院小屋里。”
于守志一听,高兴地说道:“谢谢大爷的指点,请老人家带咱们去!”
于守志一脚将房门踹开,眼前的一幕画面把大家惊得连退几步!只见床上两男女光着身子搂在一块,正在耕云播雨呢!
于守志向士卒喊道:“把他们捆起来!”
此时,武里堪一个后滚翻下了床,就想夺门逃走,被于守志一刀砍在腿上,只听“唉呀”一声,两条小腿全被砍掉了,顿时血流如注,吴树兰全看到了,光着身子,抖作一团。
那老头儿走到于守志身边,小声对他说:“这女人是郑之范的夫人,不如也让她……”
于守志点了点头,走前几步,来到床前,伸手抓住吴树兰的头发,向下一摁,她那雪白两腿刚刚跷起来,他便一刀砍去,她的两条小腿也被齐刷刷地斩断了!
然后,于守志向士卒们一挥手:“走!到兴隆客栈去!”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向外走去。
以后,于守志赶到兴隆客栈,把住在那里的六十多个后金间谍,连同他们的头目胡里与兀佳一起抓住。于守志让士卒把后金派来的这二百多谍报人员,一起关在衙门后院那间小屋里连同吴树兰一起,全部一火焚之。
办完了这事,他带领那些士卒奔向北门,与高贞一起,与八旗士兵展开了殊死的搏斗。
努尔哈赤于六月十日夜里三更多天,四万多兵马直抵开原城下。
次日,即六月十一日清晨开始,努尔哈赤命令八旗士兵,先从南、西、北三门攻打,东门虽然有重兵前去,只是佯攻。
大贝勒代善带领一万人马,来到南门城下,向城上喊话,要守将出来说话。这南门守将于化龙乃锦州人氏,父亲于京国,是明朝老将,已去世多年。在父亲影响下,于化龙不仅学得一身武艺,也学会了做人。他正直、稳重,要求自己极严。
在他的感召下,士兵们互表决心,立下誓言,准备与敌人拼杀到底。
代善喊话,要城上守将出来说话时,于化龙始终没有与代善搭话。
攻城开始了,代善指挥八旗士兵先用战车在前开路,后面的士兵抬着云梯,迅速往城上架去,又用了弩手在后面掩护,不停地向城上的守军射箭。
开始,于化龙不让士卒反击;当旗兵爬上云梯,快到城头时,他一声令下,礌石、滚木如雨一般砸打下去,旗兵们死亡很大,一个也没有爬到城上。尽管代善一次次组织八旗士兵攻城,尽管那些旗兵勇如猛虎,仍是一次次地被打下去,或是被打得头破血流,或是被砸得腿断胳膊伤,有的已被摔死。
代善心里非常不服气,还要继续组织进攻,被大臣安费扬古劝阻才决定。白天,以少数兵力进攻,以折其锐气,使其疲劳,留下大部分兵力于夜间强攻。
于化龙在城上看得分明,见攻城的策略变了,兵力少了,也只留下少数人守城,其余的人去搬运滚木、礌石,与后金军针锋相对。
于是,南门的攻守都在修正打法,改变策略,各自积蓄力量,将预示着夜间要有一场艰苦的拼杀,残酷的血战。
西门的战事,三贝勒阿敏率领一万人,从上午开始猛攻硬打,却被城上用滚木、礌石,一次次地打下来,伤亡不小。
这西门的守将何懋宫,也是出身将门。此人沉稳老练,性格内向,但作战勇敢,顽强,能与士兵打成一片。
他善于利用火炮袭击,当八旗士兵蜂拥攻城时,何懋宫一边指挥守兵打滚木、礌石,一边命令炮手瞄准八旗兵的后续队伍,连续开炮,打得旗兵血肉横飞,首尾不能相顾。
三贝勒莽古尔泰攻打北门的情况,也不理想。
北门的守将是高贞,面对莽古尔泰的人海战术,他毫不慌张,指挥士兵们一边用礌石、滚木和弓箭,一边让火炮发挥重大威力。
三贝勒莽古尔泰的集团式冲锋,一次次地遭到重创之后,他与众将领研究了一下,决定只以部分旗兵继续攻城,吸引城上明军的注意力,让大部分旗兵休息,准备夜里起来“挖墙脚”。
老人高飞翔在城里百姓当中连续几天的鼓动宣传,收效很大,居民都积极踊跃地参加了护城抗敌活动。老人粗略地统计起来,报名守城的老壮年人数,足有六千人以上;六十岁左右的人数为八百人;十四、五岁的男孩子也有四、五百人,总共近万人要求上城守卫。
为把这些人的积极行动,化作实实在在的抗敌力量,老人又与四门的守将一起合计,要求守将们热情地欢迎,并把他们接纳到守城的队伍中去,对这些人给予指导、训练,要求他们准备兵器,或刀、枪,或剑、戟,或铁棍、木棒也可,凡能致敌于死命的工具,皆可用作兵器。
把这近万人的抗敌力量安置好之后,老人来到北门城头,这是他的儿子高贞的防地。
高贞把八旗士兵攻城的情况向父亲叙述之后,认为受到炮火重创的旗兵胆小怕死了,现在只以少数兵力来攻城了。
高老头立刻意识到儿子的情绪有了问题,立刻提醒儿子不要放松警惕。
这东门的守将郑之范,他见后金的兵马只是攻打南、西、北三门,留下东门不攻,心中万分庆幸。
郑之范认为努尔哈赤不攻打东门,就是对自己的关照,就是想讨好自己,想与自己套近乎,留下一份人情。
于是,他决定:你们不来攻,俺也不守了,趁这机会回家收拾细软,让吴树兰先回关内去,把那些元宝、珍珠等全带走,我也就心安了。
谁知他是赔了夫人又挨骂。
努尔哈赤见在三门连续攻打了一整天,旗兵伤亡不少,攻城没有进展,便立刻召开阵前会议。
散会后,各自回到旗里去,没过多久,便听到震天的呐喊声,各门的攻城开始了。
四贝勒皇太极在攻城前,先把旗里的牛录额真喊来,把他的攻城四步骤仔细地对其部下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