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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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第1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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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义,皆此书为长。其体例虽仿荀悦书,而悦书因班固旧文,翦裁联络。此书则抉择去取,自出鉴裁,抑又难於悦矣。刘知几《史通·正史篇》称:“世言汉中兴,作史者惟袁、范二家,以配蔚宗。要非溢美也。”
  △《元经》·十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旧本题隋王通撰。唐薛收续,并作传。宋阮逸注。其书始晋太熙元年,终隋开皇九年,凡九卷,称为通之原书。末一卷自隋开皇十年迄唐武德元年,称收所续。晁公武《读书志》曰:“案《崇文》无其目,疑阮逸依托为之。”陈振孙《书录解题》曰:“河汾王氏诸书,自中说以外,皆唐《艺文志》所无。其传出阮逸,或云皆逸伪作也。”唐神尧讳渊,其祖景皇讳虎,故《晋书》戴渊、石虎皆以字行。薛收唐人,於传称戴若思、石季龙宜也。《元经》作於隋世大业四年,亦书曰若思何哉?今考是书,晋成帝咸和八年书张公庭为镇西大将军,康帝建元元年,书石虎侵张骏。公庭即骏之字,犹可曰书名书字,例本互通。至於康宁三年书“神虎门”为“神兽门”,则显袭《晋书》,更无所置辨矣。且於周大定元年直书杨坚辅政。通生隋世,虽妄以圣人自居,亦何敢於悖乱如是哉?陈师道《后山谈丛》、何薳《春渚纪闻》、邵博《闻见后录》并称逸作是书,尝以稿本示苏洵。薳与博语未可知,师道则笃行君子,断无妄语,所记谅不诬矣。逸,字天隐,建阳人,天圣五年进士,官至尚书屯田员外郎。《宋史·胡瑗传》,景祐初,更定雅乐,与镇东军节度推官阮逸同校钟律者,即其人也。王巩《甲申杂记》又载其所作诗,有“易立太山石,难芳上林柳”句,为怨家所告,流窜以终,生平喜作伪书,此特其一耳。《文献通考》载是书十五卷,此本止十卷,自魏太和以后,往往数十年不书一事,盖又非阮逸伪本之全矣。至明邓伯羔《艺彀》,称是书为关朗作。朗,北魏孝文帝时人,何由书开皇九年之事。或因宋人记《关朗易传》与此书同出阮逸,偶然误记耶。其书本无可取,以自宋以来,流传已久,姑录存之。而参考诸说,附纠其依托如右。
  △《大唐创业起居注》·三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唐温大雅撰。大雅,字彦宠,并州祁人,官礼部尚书,封黎国公,事迹具《唐书》本传。是书《唐志》、《宋志》皆作三卷,惟《文献通考》作五卷。此本上卷记起义旗至发引四十八日之事,中卷记起自太原至京城一百二十六日之事,下卷记起摄政至即真一百八十三日之事。与《书录解题》所云记三百五十七日之事者,其数相符。首尾完具,无所佚阙,不应复有二卷。《通考》殆讹“三”为“五”也。大雅本传称高祖兵兴,引为记室参军,主文檄。则此书得诸闻见,记录当真。今取与《高祖本纪》相较,若刘仁恭为突厥所败,炀帝驿系高祖。此书称高祖侧耳谓秦王曰:“隋运将尽,吾家继膺符命。所以不早起兵者,为尔兄弟未集耳。今遭羑里之厄,尔昆季须会盟津之师。”是兴师由高祖,而《本纪》则谓举事由秦王。又此书载隋少帝以夏四月诏曰:“今遵故事,逊於旧邸。”而《本纪》则系之五月戊午。凡此之类,皆颇相牴牾。书中所谓大郎即建成、二郎即太宗,於太宗殊无所表异。胡震亨《跋》谓大抵载笔之时,建成方为太子,故凡言结纳贤豪,攻略城邑,必与太宗并称,殆其然欤。抑或贞观十七年敬播、房玄龄、许敬宗等所修《高祖实录》,欲以创业之功独归太宗,不能无所润色也。
  观大雅所讳,独宫婢私侍一事耳。至於称臣突厥,则以不用“书”而用“启”,隐约其词。而於炀帝命为太原道安抚大使,则载高祖私喜此行,以为天授。於炀帝命击突厥,则载高祖私谓人曰:“天其或者将以畀余。”俱据事直书,无所粉饰。则凡与唐史不同者,或此书反为《实录》,亦未可定也。
  △《资治通鉴》·二百九十四卷(内府藏本)
  宋司马光撰,元胡三省音注。光以治平二年受诏撰《通鉴》,以元丰七年十二月戊辰书成奏上,凡越十九年而后毕。光《进表》称精力尽於此书。其采用之书,正史之外,杂史至三百二十二种。其残稿在洛阳者尚盈两屋。既非掇拾残剩者可比。又助其事者,《史记》、前《后汉书》属刘攽;三国、南北朝属刘恕;唐、五代属范祖禹。又皆通儒硕学,非空谈性命之流。故其书网罗宏富,体大思精,为前古之所未有。而名物训诂,浩博奥衍,亦非浅学所能通。光门人刘安世尝撰《音义》十卷,世已无传。南渡后注者纷纷,而乖谬弥甚。至三省乃汇合群书,订讹补漏,以成此注。元袁桷《清容集》载先友《渊源录》,称三省天台人,宝祐进士,贾相馆之。释《通鉴》三十年,兵难稿三失。乙酉岁,留袁氏家塾,日手抄《定注》。己丑寇作,以书藏窖中得免。案:三省《自序》,称乙酉彻编,与桷所记正合。惟桷称《定注》,而今本题作《音注》,疑出三省所自改。三省又称,初依经典释文例,为广注九十七卷。后失其书,复为之注。始以考异及所注者散入《通鉴》各文之下。历法、天文则随《目录》所书而附注焉。此本惟《考异》散入各文下,而《目录》所有之历法、天文书中并未附注一条。当为后人所删削,或三省有此意而未及为欤。《通鉴》文繁义博,贯穿最难。三省所释,於象纬推测,地形建置,制度沿革诸大端,极为赅备。故《唐纪》开元十二年内注云:“温公作《通鉴》,不特纪治乱之迹而已。至於礼乐、历数、天文、地理尤致其详。读者如饮河之鼠,各充其量。”盖本其命意所在,而於此特发其凡,可谓能见其大矣。至《通鉴》中或小有牴牾,亦必明著其故。如《周显王纪》“秦大良造伐魏”条注云“大良造下当有‘卫鞅’二字”。《唐代宗纪》“董晋使回纥”条注云“此韩愈状晋之辞,容有溢美”。又“严武三镇剑南”条注云“武只再镇剑南,盖因杜甫诗语致误”。《唐穆宗纪》“册回鹘嗣君”条注云“《通鉴》例,回鹘新可汗未尝称嗣君”。《文宗纪》“郑注代杜悰镇凤翔”条注云“如上卷所书杜悰镇忠武,不在凤翔”。凡若此类,并能参证明确,而不附会以求其合,深得注书之体。较尹起莘《纲目发明》附和回护,如谐臣媚子所为者,心术之公私,学术之真伪,尤相去九牛毛也。虽徵摭既广,不免检点偶疏。
  如景延广之名,出师表败军之事,庾亮此手何可著贼之语,沈怀珍之军洋水,阿那瑰之趋下口,乌丸轨宇文孝伯之误句,周太祖诏今兄之作“令兄”,顾炎武《日知录》并纠其失。近时陈景云亦摘地理讹舛者作《举正》数十条。然以二三百卷之书,而蹉失者仅止於此,则其大体之精密,益可概见。黄溥《简籍遗闻》称是书元末刊於临海,洪武初取其版藏南京国学。其见重於后来,固非偶矣。
  △《资治通鉴释文辨误》·十二卷(内府藏本)
  元胡三省撰。《通鉴释文》本南宋时蜀人史炤所作,浅陋特甚。时又有海陵所刊释文,称司马康本。又蜀广都费氏进修堂版行《通鉴》,亦以注附之,世号“龙爪通鉴”。皆视史炤本差略,而实相蹈袭。三省既自为《通鉴音注》,复以司马康释文本出伪托,而史炤所作讹谬相传,恐其疑误后学,因作此书以刊正之。
  每条皆先举史炤之误,而海陵本、龙爪本与之同者,则分注其下。其已见於此书者,《音注》之中即不复著其说。然如《唐德宗纪》韩旻出骆驿一条,《音注》云:“史炤谓骆谷关之驿。余案韩旻若过骆谷关驿,则已通奉天而西南矣。炤说非也。”此类随文考正者,亦不尽见於《辨误》。盖二书本相辅而行,故各有详略,以便互为考证也。其书援据精核,多足为读史者启发之助。所云音训之学,因文见义,各有攸当,不可滞於一隅。又云晋、宋、齐、梁、陈之疆里不可以释唐之疆里。其言实足为千古注书之法,又不独为史炤一人而设矣。
  △《通鉴胡注举正》·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陈景云撰。景云里贯已附见《三国辨误》条下。是书皆参订胡三省《资治通鉴音注》之误,凡六十三条。而所正地理居多,颇为精核。然如周赧王五十七年大梁夷门监者注,以夷门为大梁北门,不知《史记·信陵君传》本作东门。
  又隋炀帝大业元年奇章公牛弘注,但引《隋书》、《新唐书》作“其章县”,不知《旧唐书》本作“奇章”,谓以县东八里奇章山得名。又后汉明帝永平十四年隧乡名见《汉书·地理志·泰山郡虵邱县条》下,唐高祖武德三年溱州见《隋书·炀帝纪》大业元年及《地理志·汝南郡》条下,后晋高祖天福四年康化军见陆游《南唐书·烈祖本纪》,而注皆云无考。凡斯之类,尚未悉举。考书后附载王峻所作《景云墓志》,称作《通鉴胡注举正》十卷。而卷末其子黄中《跋》亦称书本十卷,屋漏鼠齧之馀,仅存什一。然则是编乃残阙之稿,其多所挂漏宜矣。
  要此所存诸条,亦未始不足资考据也。
  △《通鉴地理通释》·十四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宋王应麟撰。应麟有《周易郑氏注》,已著录。是书以《通鉴》所载地名,异同沿革,最为纠纷,而险要阸塞所在,其措置得失,亦足为有国者成败之鉴,因各为条列,釐定成编。首《历代州域》,次《历代都邑》,次《十道山川》,次《历代形势》,而终以《唐河湟十一州》、《石晋十六州》、《燕云十六州》。
  书本十四卷。《宋史》本传作十六卷,疑传刻之讹也。其中徵引浩博,考核明确,而叙列朝分据战攻,尤一一得其要领,於史学最为有功。原书无《序》,后人以书后应麟《自跋》移冠於前。所云“上章执徐橘壮之月”,乃元世祖至元十六年庚辰八月。是时宋亡已三年,盖用陶潜但书甲子之义。书内称“梓慎”为“梓谨”,亦犹为宋讳云。
  △《资治通鉴考异三十卷》(安徽巡抚采进本)
  宋司马光撰。此书於元丰七年随《通鉴》同奏上。高似孙《纬略》载:“光编集《通鉴》,有一事用三四出处纂成者。”《文献通考》载:“司马康所述有司马彪、荀悦、袁宏、崔鸿、萧方等,李延寿及《太清记》、《唐历》之类。”
  洪迈《容斋随笔》所摘,有《河洛记》、《魏郑公谏录》、《李司空论事》、《张中丞传》、《凉公平蔡录》、《邺侯家传》、《两朝献替记》、《后史补金銮密记》、《彭门纪乱》、《平剡录》、《广陵妖乱志》之类。不过偶举其数端,不止是也。其间传闻异词,稗官既喜造虚言,正史亦不皆实录,光既择可信者从之,复参考同异,别为此书,辨证谬误,以祛将来之惑。昔陈寿作《三国志》,裴松之注之,详引诸书错互之文,折衷以归一是。其例最善,而修史之家,未有自撰一书,明所以去取之故者,有之,实自光始。其后李焘《续通鉴长编》、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皆沿其义。虽散附各条之下,为例小殊,而考订得失则一也。至陈桱、王宗沐、薛应旂等欲追续光书,而不能纲罗旧籍,仅据本史编排,参以他书,往往互相牴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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