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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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第7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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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也。惟九僧之名,顿遗其八,司马光《续诗话》乃为补之,是则记忆偶疏耳。
  △《续诗话》·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宋司马光撰。光有《易说》,已著录。是编题曰《续诗话》者,据卷首光自作小引,盖续欧阳修《六一诗话》而作也。光传家集中具载杂著,乃不录此书。
  惟左圭《百川学海》收之。然传家集中亦不录“切韵指掌图”,或二书成於编集之后耶?光德行功业,冠绝一代,非斤斤於词章之末者。而品第诸诗,乃极精密。
  如林逋之“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魏野之“数声离岸橹,几点别州山”;韩琦之“花去晓丛蝴蝶乱,雨馀春圃桔槔闲”;耿仙芝之“草色引开盘马地,箫声吹暖卖饧天”。寇准之《江南春诗》,陈尧佐之《吴江诗》,畅当、王之涣之《鹳雀楼诗》,及其父《行色诗》,相沿传诵,皆自光始表出之。其论魏野诗误改药字,及说杜甫“国破山河在”一首,尤妙中理解,非他诗话所及。
  惟“梅尧臣病死”一条,与诗无涉,乃载之此书,则不可解。考光别有《涑水记闻》一书,载当时杂事。岂二书并修,偶以欲笔於彼册者,误笔於此册欤?
  △《中山诗话》·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宋刘攽撰。攽有《文选类林》,已著录。当熙宁、元祐之间,攽兄弟以博洽名一世,而吟咏则不甚著,惟此论诗之语独传。宋人所引,多称《刘贡父诗话》。
  此本名曰中山,疑本无标目,后人用其郡望追题,以别於他家诗话也。花蕊夫人《宫词》本一百首,攽称仅见三十馀篇。疑王安国初传之时,或好事者有所摘抄,攽未见其全本也。其论李商隐《锦瑟诗》,以为令狐楚青衣之名,颇为影撰。其论“赫连勃勃蒸土”一条,亦不确当。不但解杜甫诗“功曹非复汉萧何”句,考之未审,为晁公武所纠;至开卷第二条所引刘子仪时,误以《论语》“师也辟”
  为“师也达”。漫无驳正,亦不可解。所载嘲谑之词,尤为冗杂。攽好诙谐,尝坐是为马默所弹。殆性之所近,不觉滥收欤?北宋诗话惟欧阳修、司马光及攽三家号为最古。此编较欧阳、司马二家虽似不及,然攽在元祐诸人之中,学问最有根柢。其考证论议,可取者多,究非江湖末派、钩棘字句以空谈说诗者比也。
  △《后山诗话》·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旧本题宋陈师道撰。师道有《后山丛谈》,已著录。是书《文献通考》作二卷。此本一卷,疑后人合并也。陆游《老学菴笔记》深疑《后山丛谈》及此书,且谓《丛谈》或其少作,此书则必非师道所撰。今考其中於苏轼、黄庭坚、秦观俱有不满之词,殊不类师道语。且谓苏轼词如教坊雷大使舞,极天下之工,而终非本色。案蔡绦《铁围山丛谈》,称雷万庆宣和中以善舞隶教坊。轼卒於建中靖国元年六月,师道亦卒於是年十一月,安能预知宣和中有雷大使借为譬况。其出於依托,不问可知矣。至谓陶潜之诗切於事情而不文,谓韩愈《元和圣德》诗於集中为最下。而裴说《寄边衣》一首,诗格柔靡,殆类小词,乃亟称之,尤为未允。其以王建《望夫石诗》为顾况作,亦间有舛误。疑南渡后旧稿散佚,好事者以意补之耶?然其谓诗文宁拙毋巧,宁朴毋华,宁粗毋弱,宁僻毋俗。又谓善为文者因事以出奇。江河之行,顺下而已,至其触山赴谷,风抟物激,然后尽天下之变。持论间有可取。其解杜甫《同谷歌》之“黄独”,百舌诗之“谗人”,解韦应物诗之“新橘”三百,驳苏轼《戏马台诗》之“玉钩、白鹤”,亦间有考证。
  流传既久,固不妨存备一家尔。
  △《临汉隐居诗话》·一卷(编修程晋芳家藏本)
  宋魏泰撰。泰有《东轩笔录》,已著录。泰为曾布妇弟,故尝托梅尧臣之名,撰《碧云騢》以诋文彦博、范仲淹诸人。及作此书,亦党熙宁而抑元祐。如论欧阳修则恨其诗少馀味,而於“行人仰头飞鸟惊”之句始终不取;论黄庭坚则讥其自以为工,所见实僻,而有“方其拾玑羽,往往失鹏鲸”之题;论石延年则以为无大好处;论苏舜钦则谓其以奔放豪健为主;论梅尧臣则谓其乏高致。惟於王安石则盛推其佳句。盖坚执门户之私,而甘与公议相左者。至“草草杯柈供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一联,本王安石诗,而以为其妹长安县君所作,尤传闻失实。然如论梅尧臣《赠邻居诗》不如徐铉,则亦未尝不确。他若引韩愈诗证《国史补》之不诬,引《汉书》证刘禹锡称卫绾之误,以至评韦应物、白居易、杨亿、刘筠诸诗,考王维诗中颠倒之字,亦颇有可采。略其所短,取其所长,未尝不足备考证也。
  △《优古堂诗话》·一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宋吴幵撰。幵字正仲,滁州人。绍圣丁丑,中宏词科。靖康中,官翰林承旨。
  与耿南仲力主割地之议,卒误国事。又为金人往来传道意旨,立张邦昌而事之。
  建炎后窜谪以死。其人本不足道,而所作诗话乃颇有可采。其书凡一百五十四条,多论北宋人诗,亦间及唐人。惟卷末载杨万里一条,时代远不相及,疑传写有讹,或后人有所窜乱欤?所论惟卷末“吏部文章二百年”一条,“裹饭非子来”一条,王僧“绰蜡凤”一条,“荷囊”一条,“阳燧”一条,“阳关图”一条,“珠还合浦”一条,“黄金台”一条,“以玉儿为玉奴”一条,“东坡用事切”一条,“妓人出家诗”一条,“蒸壶似蒸鸭”一条,“望夫石”一条,“落梅花折杨柳”
  一条,兼涉考证。其馀则皆论诗家用字炼句,相承变化之由。夫夺胎换骨,翻案出奇,作者非必尽无所本。实则无心闇合,亦多有之。必一句一字求其源出某某,未免於求剑刻舟。即如李贺诗“桃花乱落如红雨”句,刘禹锡诗“摇落繁英堕红雨”句,幵既知二人同时,必不相袭。岑参与孟浩然亦同时,乃以参诗“黄昏争渡”字为用浩然《夜归鹿门》诗,不免强为科配。又知张耒诗《夕阳外》字本於杨巨源,而不知《夕阳西》字本於薜能。可知辗转相因,亦复搜求不尽。然互相参考,可以观古今人运意之异同,与遣词之巧拙。使读者因端生悟,触类引申,要亦不为无益也。其中“蓬生麻中”一条,“畜不吠之犬”一条,“韩退之全用列子文”一条,“韩退之学文而及道”一条,“定命论”一条,“富郑公之言出元璹”一条,“宁人负我勿我负人”一条,皆兼论杂文,不专诗话。又“手滑”
  一条,“应声虫”一条,更诗文皆不相涉。盖诗话中兼及杂事,自刘攽,欧阳修等已然矣。
  △《诗话总龟前集》·四十八卷、《后集》·五十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宋阮阅撰。阅有《郴江百咏》,已著录。案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序曰:“舒城阮阅,昔为郴江守,尝编《诗总》,颇为详备。盖因《古今诗话》,附以诸家小说,分门增广。独元祐以来诸公诗话不载焉。考编此《诗总》,乃宣和癸卯,是时元祐文章,禁而弗用,故阮因以略之”云云。据其所言,则此书本名《诗总》。其改今名,不知出谁手也。此本为明宗室月窗道人所刊,并改其名为阮一阅,尤为疏舛。其书《前集》分四十五门,所采书凡一百种。《后集》分六十一门,所采书亦一百种。摭拾旧文,多资考证。惟分类琐屑,颇有乖於体例。
  前有郴阳李易序,乃曰:“阮子旧集颇杂,月窗条而约之,汇次有义,棼结可寻。”
  然则此书已经改窜,非其旧目矣。
  △《彦周诗话》·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宋许顗撰。顗,襄邑人,彦周其字也。始末无可考。书中有“宣和癸卯予游嵩山”之语,下距建炎元年仅三年,当已入南宋矣。观书中载与惠洪面论《冷斋夜话》评李商隐之误,惠洪即改正。又极推其《题李愬画像》诗,称在长沙相从弥年。惠洪《冷斋夜话》亦记顗述李元膺《悼亡长短句》。盖亦宗元祐之学者,所引述多苏轼、黄庭坚、陈师道语,其宗旨可想见也。顗议论多有根柢,品题亦具有别裁。其谓韩愈齐梁及陈隋,众作等蝉噪语,不敢议,亦不敢从。又谓论道当严,取人当恕。俱卓然有识。惟讥杜牧《赤壁》诗为不说社稷存亡,惟说二乔。
  不知大乔,孙策妇。小乔,周瑜妇。二人入魏,即吴亡可知。此诗人不欲质言,变其词耳。顗遽诋为秀才不知好恶,殊失牧意。又以適怨清和解李商隐《锦瑟》诗,亦穿凿太甚。至汉武帝《李夫人歌》本以之时为韵,乃读立而望之偏为句,则此歌竟不用韵,尤好奇而至於不可通。其他杂以神怪梦幻,更不免体近小说。
  然论其大致,瑕少瑜多,在宋人诗话之中,犹善本也。
  △《紫微诗话》·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宋吕本中撰。本中有《春秋集解》,已著录。本中历官中书舍人,权直学士院。故诗家称曰吕紫微,而所作诗话亦以紫微为名。其中如李鼎祚《易解》诸条,偶涉经义;秦观《黄楼赋》诸条,颇及杂文;吴俦《倒语》诸条,亦间杂谐谑。
  而大致以论诗为主。其学出於黄庭坚,尝作“江西宗派图”,以庭坚为祖,而以陈师道等二十四人序列於下。宋诗之分门别户,实自是始。然本中虽得法於豫章,而是编称述庭坚者惟“范元实”一条,“从叔知止”一条,“晁叔用”一条,“潘邠老”二条,“晁无咎”一条,皆因他人而及之。其专论庭坚诗者,惟“欧阳季默”一条而已。馀皆述其家世旧闻,及友朋新作。如横渠张子、伊川程子之类,亦备载之,实不专於一家。又极称李商隐《重过圣女祠》诗“一春梦雨常飘互,尽日灵风不满旗”一联,及嫦娥诗“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二句,亦不主於一格。盖诗体始变之时,虽自出新意,未尝不兼采众长。自方回等一祖三宗之说兴,而西昆、江西二派乃判如冰炭,不可复合。元好问题《中州集》末,因有“北人不拾江西唾,未要曾郎借齿牙”句,实末流相诟,有以激之。观於是书,知其初之不尽然也。王士祯《古夫于亭杂录》曰:“《紫微诗话》载张子厚诗‘井丹已厌尝葱叶,庾亮何劳惜薤根’,三韭二十七,乃杲之事,与元规何涉?张误用而居仁亦无辨证,何也?”今考《南齐书·庾杲之传》,杲之清贫自业,食惟有韭菹、沦韭、生韭、杂菜。或戏之曰:“谁谓庾郎贫?食鲑尝有二十七种。”则杲之但有食韭事,实不云薤。《晋书·庾亮传》载:“亮啖薤,因留白。陶侃问曰:‘安用此为?’亮曰:‘故可以种。’则惜薤实庾亮事,与杲之无关。此士祯偶然误记,安可反病本中失於辨证乎!
  △《四六话》·二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宋王铚撰,铚有《侍儿小名录补遗》,已著录。其书皆评论宋人表启之文。六代及唐,词虽骈偶,而格取浑成。唐末、五代,渐趋工巧。如罗隐代钱镠《贺昭宗更名表》,所谓“右则虞舜之全文,左则姬昌之半字”者,当时以为警策是也。宋代沿流,弥竞精切。故铚之所论,亦但较胜负於一联一字之间。至周必大等,承其馀波,转加细密。终宋之世,惟以隶事切合为工。组织繁碎,而文格日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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