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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府仪同三司段韶夹涡而军,潜于上风纵火,景帅骑入水,出而却走,草湿,火不复然。
开府仪同三司段韶驻军于涡水两岸偷偷地顺风纵火,侯景率领骑兵进入水中,从水中出来向后撤退,草被打湿以后,火便不再燃烧。
'33'魏岐州久经丧乱,刺史郑穆初到,有户三千,穆抚循安集,数年之间,至四万余户,考绩为诸州之最;丞相泰擢穆为京兆尹。
'33'西魏岐州长期经受战乱,刺史郑穆初到任时,只有三千户人家,郑穆安抚百姓,让他们休养生息,并让他们聚集而居,几年之间,岐州便有了四万多户人家,朝廷考绩时在所有州刺史中他的政绩最好;丞相宇文泰提拔郑穆为京兆尹。'34'侯景与东魏慕容绍宗相持数月,景食尽,司马世云降于绍宗。
'34'侯景与东魏的慕容绍宗相持了几个月,侯景的粮食吃完了,司马世云投降了慕容绍宗。
资治通鉴第一百六十一卷
梁纪十七 高祖武皇帝十七太清二年(戊辰、548)
梁纪十七 梁武帝太清二年(戊辰,公元548年)
'1'春,正月,已亥,慕容绍宗以铁骑五千夹击侯景,景诳其众曰:“汝辈家属,已为高澄所杀。”众信之。绍宗遥呼曰:“汝辈家属并完,若归,官勋如旧。”被发向北斗为誓。景士卒不乐南渡,其将暴显等各帅所部降于绍宗。景众大溃,争赴涡水,水为之不流。景与腹心数骑自硖石济淮,稍收散卒,得步骑八百人,南过小城,人登陴诟之曰:“跛奴!欲何为邪!”景怒,破城,杀诟者而去。昼夜兼行,追军不敢逼。使谓绍宗曰:“景若就擒,公复何用!”绍宗乃纵之。
'1'春季,正月,已亥(初七),东魏慕容绍宗带领五千精锐骑兵前后夹击侯景的军队。侯景欺骗他的士兵们说:“你们这些人的家属,已经被高澄杀掉了。”侯景手下的士兵都相信了他的话。慕容绍宗从远方高喊着:“你们的家属都平安无事,如果你们回归,官职和勋爵会象从前一样封给你们。”说完,他披散着头发面向北斗星发誓。侯景的士兵们不愿意南渡,他的将领暴显等人各自统率自己的部队投降了慕容绍宗。侯景的人马全面溃败,士兵们争相抢渡涡水,河水都被败兵们阻断、不再奔流了。侯景与自己的几个心腹之人骑马从硖石渡过了淮河。他们逐渐收集了一些溃散的士兵,步兵、骑兵共有八百人。他们向南经过一座小城时,有人登上了城墙上面呈凸凹形的短墙对侯景谩骂道:“跛脚的奴才,看你还想做什么!”侯景听完恼羞成怒,攻破了这座小城,杀掉了骂他的人之后带兵离去。他们昼夜兼行,追击他们的东魏军队不敢逼近。侯景派人对慕容绍宗说:“侯景如果被抓去,您还有什么用呢?”慕容绍宗于是便放过了他。
'2'辛丑,以尚书仆射谢举为尚书令,守吏部尚书王克为仆射。
'2'辛丑(初九),梁武帝任命尚书仆射谢举为尚书令,守吏部尚书王克为仆射。
'3'甲辰,豫州刺史羊鸦仁以东魏军渐逼,称粮运不继,弃悬瓠,还义阳;殷州刺史羊思达亦弃项城走;东魏人皆据之。上怒,责让鸦仁;鸦仁惧,启申后期,顿军淮上。
'3'甲辰(十二日),豫州刺史羊鸦仁因东魏军队逐渐逼近,声称粮草运输接济不上,舍弃了悬瓠城,回到了义阳;殷州刺史羊思达也丢弃了项城逃走。这些地方都被东魏军队占领了。梁武帝十分恼怒,斥责了羊鸦仁,羊鸦仁很害怕,启奏梁武帝申请宽限一段时期,并把军队驻扎在淮河上游。
'4'侯景既败,不知所适,时鄱阳王范除南豫州刺史,未至。马头戍主刘神茂,素为监州事韦黯所不容,闻景至,故往候之,景问曰:“寿阳去此不远,城池险固,欲往投之,韦黯其纳我乎?”神茂曰:“黯虽据城,是监州耳。王若驰至近郊,彼必出迎,因而执之,可以集事。得城之后,徐以启闻,朝廷喜王南归,必不责也。”景执其手曰:“天教也。”神茂请帅步骑百人先为乡导。壬子,景夜至寿阳城下;韦黯以为贼也,授甲登陴。景遣其徒告曰:“河南王战败来投此镇,愿速开门!”黯曰:“既不奉敕,不敢闻命。”景谓神茂曰:“事不谐矣。”神茂曰:“黯懦而寡智,可说下也。”乃遣寿阳徐思玉入见黯曰:“河南王,朝廷所重,君所知也。今失利而投,何得不受?”黯曰:“吾之受命,唯知守城;河南自败,何预吾事!”思玉曰:“国家付君以阃外之略,今君不肯开城,若魏兵来至,河南为魏所杀,君岂能独存!何颜以见朝廷?”黯然之。思玉出报,景大悦曰:“活我者,卿也。”癸丑,黯开门纳景,景遣其将分守四门,诘责黯,将斩之;既而抚手大笑,置酒极欢。黯,睿之子也。
'4'侯景战败后,不知道该投奔哪里。这时鄱阳王萧范被任命为南豫州刺史,还没有上任。马头戍主刘神茂,平素不被监州事韦黯所容。当他听说侯景来到,便前去迎候侯景。侯景问他:“寿阳离这个地方路途不远,城池险要、坚固。我想要前往投奔,韦黯他能接纳我吗?”刘神茂回答说:“韦黯虽然占据着寿阳城,但他只是监州官罢了。如果您率兵到了寿阳近郊,韦黯一定会出来迎接,趁此机会拘捕他,事情就可以成功。得到寿阳城之后,再慢慢地启奏皇上,让皇上知道此事。朝廷对大王南来归顺很高兴,一定不会责怪你的。”崐侯景听完握住刘神茂的手说:“真是天教我也。”刘神茂请求率领一百名步兵和骑兵先去做向导。壬子(二十日)。侯景夜间来到了寿阳城下。韦黯以为是贼盗来了,披上铠甲登上了城墙。侯景派手下人告诉韦黯说:“河南王侯景战败前来投奔此镇,希望赶快打开城门!”韦黯说:“我因为没有接到皇帝的圣旨,不敢听从你的命令。”侯景对刘神茂说:“事情不妙了。”刘神茂回答说:“韦黯懦弱并且缺少智谋,可以让人劝说他改变主意。”于是,侯景派寿阳人徐思玉进城拜见韦黯说:“河南王是朝廷所器重的人,您是知道的。现在他失利前来投奔你,怎么能不接纳他呢?”韦黯说:“我所接受的命令,只知道要守卫寿阳城,河南王战败了,与我有什么相干!”徐思玉说:“国家付予你统兵在外的权力,现在你不肯打开城门,如西魏的军队追来,河南王被西魏人杀掉,你怎能独自生存呢!你还有什么脸去见朝廷?”韦黯认为徐思玉说得很对。徐思玉出城秉报了侯景,侯景非常高兴地说:“救活我的人,正是你啊。”癸丑(二十一日),韦黯打开了城门接纳侯景。侯景派他的将领分别把守四个城门。他斥责韦黯不马上接纳他,要斩杀韦黯。不久,侯景又拍手放声大笑起来,摆出酒宴,尽情欢乐。韦黯是韦睿的儿子。
朝廷闻景败,未得审问;或云:“景与将士尽没。”上下咸以为忧。侍中、太子詹事何敬容诣东宫,太子曰:“淮北始更有信,侯景定得身免,不如所传。”敬容曰:“得景遂死,深为朝廷之福。”太子失色,问其故,敬容曰:“景翻覆叛臣,终当乱国。”太子于玄圃自讲《老》、《庄》,敬容谓学士吴孜曰:“昔西晋祖尚玄虚,使中原沦于胡、羯。今东宫复尔,江南亦将为戎乎!”
朝廷听说侯景战败,没有能详细地查问。有人说:“侯景与他的将士全军覆没了。”朝廷上上下下都为此而担忧。侍中、太子詹事何敬容来到东宫,太子说:“淮河北面又有消息了,侯景一定会免于身亡,并不象人们所传说的那样。”何敬容说:“得知侯景终于死了,这实在是朝廷的福分啊。”太子听完大惊失色。问他为什么这样说。何敬容说:“侯景是个反复无常的叛臣,他将会使国家大乱。”太子在玄圃亲自讲读《老子》、《庄子》,何敬容对学士吴孜说:“昔日,西晋始祖崇尚玄妙、虚无之说,结果使中原沦丧在胡人、羯人手中。现在东宫太子又这样做,江南恐怕也将成为胡人的天下了吧!”
甲寅,景遣仪同三司于子悦驰以败闻,并自求贬削;优诏不许。景复求资给,上以景兵新破,未忍移易。乙卯,即以景为南豫州牧,本官如故;更以鄱阳王范为合州刺史,镇合肥。光禄大夫萧介上表谏曰:“窃闻侯景以涡阳败绩,只马归命,陛下不悔前祸,复敕容纳。臣闻凶人之性不移,天下之 恶一也。昔吕布杀丁原以事董卓,终诛董而为贼;刘牢反王恭以归晋,还背晋以构妖。何者?狼子野心,终无驯狎之性,养虎之喻,必见饥噬之祸矣。侯景以凶狡之才,荷高欢卵翼之遇,位台司,任居方伯,然而高欢坟土未干,即还反噬。逆力不逮,乃复逃死关西;宇文不容,故复投身于我。陛下前者所以不逆细流,正欲比属国降胡以讨匈奴,冀获一战之效耳;今既亡师失地,真是境上之匹夫,陛下爱匹夫而弃与国。若国家犹待其更鸣之辰,岁暮之效,臣窃惟侯景必非岁暮之臣;弃乡国如脱屣,背君亲如遗芥,岂知远慕圣德,为江、淮之纯臣乎!事迹显然,无可致惑。臣朽老疾侵,不应干预朝政;但楚囊将死,有城郢之忠,卫鱼临亡,亦有尸谏之节。臣为宗室遗老,敢忘刘向之心!”上叹息其忠,然不能用。介,思话之孙也。
甲寅(二十二日),侯景派遣仪同三司于子悦飞马返回建康,把自己战败的事启奏朝廷,并且自己请求革职贬官。梁武帝下诏没有答应。侯景又请求为他补充财物和给养,梁武帝因为侯景的军队刚刚被打败,没有忍心把他调动。乙卯(二十三日),梁武帝就让侯景担任南豫州牧,他原来的官职还依然保持;又任命鄱阳王萧范为合州刺史,镇守合肥。光禄大夫萧介上表进谏说:“我私下听说侯景在涡阳打了败仗,单枪匹马前来归顺。陛下您不追悔他从前造成的灾难,又敕免并容纳了他。我听说恶人的秉性不会改变,天下的恶人是一样的。昔日吕布杀死了丁原,来侍奉董卓,而最终又杀死了董卓,成为叛贼。刘牢反叛王恭,归附晋朝,但又背弃了晋朝,制造邪恶事端。为什么呢?因为狼子野心,最终也不会有驯服、顺从的秉性,以喂养老虎为例,一定会出现被饥饿的老虎吃掉的祸患。侯景凭借着他的凶狠与狡猾 的才能,受高欢的豢养和保护,身居高位独据一方,然而,高欢死后坟土还未干,他就反叛了高氏。只是因为叛逆的力量还不足,他才又逃奔到了关西。宇文泰没有收容他,所以他崐才投靠了我们。陛下您以往这所以不拒细流,接纳了侯景,正是为了象汉代在边境上设置属国安投降的胡人来对会匈奴那样,欲让侯景来对付东魏,希望他同东魏打一仗;而现在侯景既然亡师失地,吃了败仗,那么他便只是边境上的一个平常之人,陛下您舍不得区区一个侯景,却失去了与友好国家的和睦,如果国家还等待他自新之时,晚年效力,我私下认为侯景必定不是晚年效力的臣子。他抛弃家国象脱掉鞋一样轻率,背弃国君、亲人象丢掉草芥一样容易,他怎么会懂得远慕圣德而来,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