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鸾弟万岁,子宝行、宝信,并开府仪同三司,万岁仍兼侍中,宝行、宝信皆尚公主。每群臣旦参,帝常先引长鸾顾访,出后,方引奏事官。若不视事,内省有急奏事,皆附长鸾奏闻,军国要密,无不经手。尤疾士人,朝夕宴私,唯事谮诉。常带刀走马,未尝安行,嗔目张拳,有啖人之势。朝士咨事,莫敢仰视,动致呵叱。每骂云:“汉狗大不可耐,唯须杀之!”
'2'戊寅(十一日),北齐任命并省尚书令高阿那肱录尚书事,总管外兵和宫内的机密,和侍中城阳王穆提婆、领军大将军昌黎王韩长鸾一同担任朝廷中枢的要职,号称“三贵”,祸国殃民,一天比一天厉害。
韩长鸾的弟弟韩万岁,他的儿子韩宝行、韩宝信,都是开府仪同三司,韩万岁仍兼侍中,韩宝行、韩宝信都娶公主为妻。每当群臣早朝,北齐后主常常先召韩长鸾入殿咨询,等他下殿后,才让奏事官上朝奏事。后主如果不上朝,内省有紧急的奏事,都由韩长鸾去向后主奏报,军事和国家的重要机密,没有不经他的手。他尤其痛恨士人,早晚朝见、宴会、私下朝见皇帝时,专门说别崐人的坏话。他经常驰马带刀,从不缓步而行,瞪眼伸拳,摆出吃人的架势。朝廷的官员同他商量事情时,不敢抬头看他,动辄遭到他的责骂。每次都骂道:“汉狗使人很不耐烦,只能杀掉他们!”
'3'庚辰,齐遣崔象来聘。
'3'庚辰(十三日),北齐派崔象来陈朝聘问。
'4'辛巳,上祀南郊;甲午,享太庙;二月,辛丑,祀明堂。
'4'辛巳(十四日),陈宣帝到南郊祭天;甲午(二十七日),到太庙祭祀;二月,辛丑(初五),到近郊东南的明堂祭祀。
'5'乙巳,齐立右皇后穆氏为皇后。穆后母名轻霄,本穆氏之婢也,面有黥字。后既以陆令萱为母,穆提婆为外家,号令萱曰“太姬”。太姬者,齐皇后母号也,视一品,班在长公主上。由是不复问轻霄。轻霄自疗面,欲求见后,太姬使禁掌之,竟不得见。
齐主颇好文学。丙午,祖奏置文林馆,多引文学之士以充之,谓之待诏;以中书侍郎博陵李德林,黄门侍郎琅邪颜之推同判馆事,又命共撰《修文殿御览》。
'5'乙巳(初九),北齐立右皇后穆氏为皇后。穆后的母亲名叫轻霄,原先是穆家的婢女,脸上有刺字。穆后认陆令萱为母亲,以穆提婆为外家,称陆令萱为“太姬”。太姬,是北齐皇后母亲的称号,相当于一品,等级在皇帝的姐妹以上。皇后因此不再理轻霄。轻霄把脸治好,要求见皇后,太姬叫人禁止并用手掌打她,结果不能见到。
北齐后主很爱好文学。丙午(初十),祖奏请设立文林馆,延揽了许多文学之士到馆里,称为待诏;任命中书侍郎博陵人李德林、黄门侍郎琅邪人颜之推为同判馆事,又叫他们共同编写《修文殿御览》。
'6'甲寅,周太子巡省西土。
'6'甲寅(十八日),北周太子宇文巡察西部的疆域。
'7'乙卯,齐以北平王坚录尚书事。丁巳,齐主如晋阳。
'7'乙卯(十九日),北齐任命北平王高坚录尚书事。丁巳(二十一日),北齐后主去晋阳。
'8'壬戌,周遣司会侯莫陈凯等聘于齐。
'8'壬戌(二十六日),北周派司会侯莫陈凯等人到北齐聘问。
'9'庚辰,齐主还邺。
'9'庚辰(疑误),北齐后主回邺城。
'10'三月,己卯,周太子于岐州获二白鹿以献,周主诏曰:“在德不在瑞。”
'10'三月,己卯(十三日),北周太子在岐州捉到两只白鹿献给武帝,北周武帝下诏说:“在品德不在祥瑞。”
'11'帝谋伐齐,公卿各有异同,唯镇前将军吴明彻决策请行。帝谓公卿曰:“朕意已决,卿可共举元帅。”众议以中权将军淳于量位重,共署推之。尚书左仆射徐陵独曰:“吴明彻家在淮左,悉彼风俗;将略人才,当今亦无过者。”都官尚书河东裴忌曰:“臣同徐仆射。”陵应声曰:“非但明彻良将,裴忌即良副也。”壬午,分命众军,以明彻都督征讨诸军事,忌监军事,统众十万伐齐。明彻出秦郡,都督黄法氍出历阳。
'11'陈宣帝计划讨伐北齐,公卿之间意见不一,只有镇前将军吴明彻决策请求行动。宣帝对公卿们说:“朕的主意已经决定,你们可以共同推举元帅。”大家商量认为中权将军淳于量地位最重要,共同签名推选他。唯独尚书左仆射徐陵说:“吴明彻家在淮左,熟悉那里的风俗;将略和才能,当今也没有超过他的。”都官尚书河东裴忌说:“我同意徐仆射的看法。”徐陵应声说:“不但吴明彻是良将,裴忌就是好的副帅。”壬午(十六日),分别命令众军,任命吴明彻为都督征讨诸军事,裴忌为监军事,统率十万军队进攻北齐。吴明彻向秦郡进军,都督黄法氍向历阳进军。
'12'夏,四月,己亥,周主享太庙。
'12'夏季,四月,己亥(初四),北周国主到太庙祭祀。
'13'癸卯,前巴州刺史鲁广达与齐师战于大岘,破之。
'13'癸卯(初八),陈朝的前巴州刺史鲁广达和北齐军队在大岘交战,将北齐军队打败。'14'戊申,齐以兰陵王长恭为太保,南阳王绰为大司马,安德王延宗为太尉,武兴王普为司徒,开府仪同三司宜阳王赵彦深为司空。
'14'戊申(十三日),北齐任命兰陵王高长恭为太保,南阳王高绰为大司马,安德王高延宗为太尉,武兴王高普为司徒,开府仪同三司宜阳王赵彦深为司空。
'15'齐人于秦郡置秦州,州前江浦通涂水,齐人以大木为栅于水中。辛亥,吴明彻遣豫章内史程文季将骁勇拔其栅,克之。文季,灵洗之子也。
'15'北齐在秦郡设置秦州,州前连通长江的水渠通滁水,北齐人用大树做栅栏放在水中。辛亥(十六日),吴明彻派豫章内史程文季率领勇猛矫健的兵士拔掉栅栏,攻下秦州。程文季是程灵洗的儿子。
齐人议御陈师,开府仪同三司王曰:“官军比屡失利,人情骚动。若复出顿江、淮,恐北狄、西寇,乘弊而来。莫若薄赋省徭,息民养士,使朝廷辑睦,遐迩归心。天下皆当肃清,岂直陈氏而已。”不从。遣军救历阳,庚申,黄法氍击破之。又遣开府仪同三司尉破胡、长孙洪略救秦州。
北齐商议怎样抵抗陈朝的军队,开府仪同三司王说:“官军近来屡次失利,人们的情绪骚动不安。如果再派军队驻屯长江、淮河一带,只怕北面的突厥和西面的周朝,乘我军的弊疲来进犯。不如轻徭薄赋,与民休息善待士人,使朝廷和睦,远近都从心里归附。天下都应当肃清;岂只陈朝而已。”后主不听。派军队去援救历阳,庚申(二十五日),被陈朝黄法氍打败。后主又派开府仪同三司尉破胡、长孙洪略援救秦州。
赵彦深私问计于秘书监源文宗曰:“吴贼侏张,遂至于此。弟往为秦、泾刺史,悉江、淮间情事,今何术以御之。”文宗曰:“朝廷精兵,必不肯多付诸将;数千已下,适足为吴人之饵。尉破胡人品,王之所知,败绩之事,匪朝伊夕。国家待遇淮南,失之同于蒿箭。如文宗计者,不过专委王琳,招募淮南三四万人,风俗相通,能得死力;兼令旧将将兵屯于淮北。且琳之于顼,必不肯北面事之,明矣。窃谓此计之上者。若不推赤心于琳,更遣余人制肘,复成速祸,弥不可为。”彦深叹曰:“弟此策诚足制胜千里,但口舌争之十日,已不见从。时事至此,安可尽言!”因相顾流涕。文宗名彪,以字行,子恭之子也。
赵彦深私下向秘书监源文宗讨教计策,说:“吴地的贼寇十分嚣张,竟然到了这种地步。老弟以前曾经是秦、泾二州的刺史,熟悉长江、淮河间的情况,现在用什么办法去抵抗他!”源文宗说:“朝廷的精兵,一定不肯多配给将领,人数在几千以下,正好成了陈朝的食饵。尉破胡的人品,您是知道的,打败仗的事,不是早晨就在晚上。国家对待淮南,有如将蓬蒿当箭,失去它并不可惜。按照我的想法,不如专门委派王琳,到淮南去招募三四万人,因为风俗习惯相通,能够出力卖命;同时派以前的将领带兵驻屯在淮北。况且王琳对陈顼,一定不肯俯伏称臣,这是很清楚的。我以为这是最好的计策。如果不对王琳推心置腹,还派别人去对他予以牵制,反会酿成祸患,更不能这样做。”赵彦深长叹说:“老弟的计策确实能取胜于千里之外,但是争论了十天,已经不被采纳。时局到了这种地步,没有什么可说了!”两人相视流泪。源文宗名彪,以字行于世,是源子恭的儿子。
文宗子师为左外兵郎中,摄祠部,尝白高阿那肱:“龙见当雩。”阿那肱惊曰:“何处龙见?其色如何?”师曰:“龙星初见,礼当雩祭,非真龙也。”阿那肱怒曰:“汉儿多事,强知星宿?”遂不祭。师出,窃叹曰:“礼既废矣,齐能久乎!”
源文宗的儿子源师是左外兵郎中,主管祠部,曾经告诉高阿那肱:“龙出现了,应当举行求雨的雩祭。”高阿那胧惊问:“什么地方有龙出现?它的颜色怎样?”源师说:“是龙星刚出现,按礼应当举行求雨的雩祭,并不是真龙出现。”高阿那肱发怒说:“汉儿多事,硬充懂得天上星宿的变化!”不举行祭祀。源师出来,私自感叹说:“礼仪都废除了,齐朝能长久吗!”
齐师选长大有膂力者为前队,又有苍头、犀角、大力,其锋甚锐,又有西域胡,善射,弦无虚发,众军尤惮之。辛酉,战于吕梁。将战,吴明彻谓巴山太守萧摩诃曰:“若殪此胡,则彼军夺气,君才不减关羽矣。”摩诃曰:“愿示其状,当为公取之。”明彻乃召降人有识胡者,使指示之,自酌酒以饮摩诃。摩诃饮毕,驰马冲齐军。胡挺身出陈前十余步,彀弓未发,摩诃遥掷铣,崐正中其额,应手而仆。齐军大力十余人出战,摩诃又斩之。于是齐军大败,尉破胡走,长孙洪略战死。
北齐军队挑选身材高大四肢有力的兵士做前队,又有苍头、犀角、大力等队,战斗力量都很锐利,还有西域地方的胡兵,善于射箭,弦无虚发,其他军队特别怕他们。辛酉(二十六日),在吕梁进行战斗。战斗开始前,吴明彻对巴山太守萧摩诃说:“如果消灭了这些胡兵,那么对方军队的气焰就被打掉,您的才能就不在关羽以下了。”萧摩诃说:“希望能告诉我胡兵的样子,一定替您消灭他们。”吴明彻便召来投降者中能识别胡兵的,叫他向萧摩诃指点,还亲自斟酒给萧摩诃。萧摩诃饮完酒,驰马向北齐军队冲去。胡兵挺身突出阵前十几步路,引满弓弩还没有来得及射箭,萧摩诃远远地向他们投掷铁制的小凿子,正打中他们的额头,应手跌倒在地。北齐军队中的大力队十几人出阵应战,又被萧摩诃斩杀。于是北齐的军队大败,尉破胡逃走,长孙洪略战死。
破胡之出师也,齐人使侍中王琳与之俱。琳谓破胡曰:“吴兵甚锐,宜以长策制之,慎勿轻斗!”破胡不从而败。琳单骑仅免,还,至彭城,齐人即使之赴寿阳召募以拒陈师,复以卢潜为扬州道行台尚书。
尉破胡出师时,北齐派侍中王琳和他一齐去。王琳对尉破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