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确定了,你这个臣子,至少还值得我救。”
听到他的用词,我的身体已完全冰冷,白玉的事他早已知晓,只不过是要我点破,如果我有一丝隐瞒,他非但会立刻把我赶出去,而且不会再管我的死活。
这种被试探的感觉,非常不好!如果要我在他和魂之间选一个,我倒宁愿被束缚在魂的宅院中,至少他怒便是怒,笑便是笑,想杀我也绝不会先对我展颜欢笑。
我无比忐忑的跟在他后面,出了云雾,竟又看到了那条琉璃路。
从那灵力门出来,立刻闻到一股青草香味,人也顿时感觉轻松多了,但是一回头看到白夜,心又不自觉的提了起来。
等王开了通往冥罗界的路,走进去时,那突然在鼻尖环绕的湿气,也极不舒服。想到又要见到那个杀气腾腾的魂,我心里却并不紧张,也并不害怕,这种感觉让我自己都觉得诧异。
“你知道路怎么走吗?”
见王突然问我,我也摇摇头,那日刚进来时太迷茫,我自己也不记得是怎么走到那里的,我转了转眼珠子,问道:“你能把地精叫出来吗?跟它们说去魂大人那里,就可以了。”
他没有答话,指尖一动,已有三只地精吃痛的打滚在地上,他瞥了一眼,说道:“带路,去找魂大人。”
我隐约看见地精身上紧紧被一条细丝束住,勒进了肉里,沾染了红色显现出来,我忙扯了扯他的袖子:“它们在喊疼,松开它们吧。”
白夜身未动,那些丝线已经断开,地精解了束缚,立刻颤抖的缩在一起,却不敢逃窜。我见它们吓得不轻,也伤得厉害,从怀中拿出一瓶膏药递给它们:“你们先擦下这个吧,带路的事不急。”
地精们紧盯着这蓝色药瓶,一伸手几乎是以夺的方式拿走的,却并不使用,颤巍巍的往前走了几步,示意我们跟上去。
跟着地精走了许久,穿过那热闹的街市,鼻子一动,又闻到那股鸢尾花诱惑的气味,差点又忍不住被牵引了过去。
走到那大门前,已经能嗅到魂的气息,我的心微微紧张起来,看了一眼王,他的神情已有些奇怪,似乎在困惑着什么。
大门一开,一个小童什么也没有问,便领着我们进去,走至大厅中,看到那一袭黑衣,我又忍不住多看他两眼,那张脸果然还是像冰块一样,瞥了我一眼,几乎立刻就透出杀气。
或许是想到王在身边,胆子大了起来,回瞪了他一眼。
白夜打量了一眼四下,笑了笑:“我是南海的王,白夜,不知怎么称呼?”
他缓缓道:“青魂。”
白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里以前是魂妖的居所,我们也还算熟识,不知你是他的什么人?”
青魂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似乎很是不屑回答。白夜笑了笑,并不在意,说道:“我今天来并不是要打探什么,我是来协商解决这只小狐狸灵兽丹的事。”
“哦?协商?”青魂瞥了瞥他,有些讥讽,“这十天来她气息全无,我还以为她死在哪个阴沟里了。现在看来她还活的好好的,既然你有本事让她消失,那为什么不一直这么做,还来协商什么。”
听到他的话,我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白夜笑道:“南海臣子的事,我虽然不能每件都帮,但是灵兽丹对于一只灵兽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小事。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能与你共同商量出一个互利双方的办法,对你对我都没有坏处。”
青魂斜乜他一眼:“哦?那敢问南海王想出了什么好办法?”
“据我所知,小狐狸身上的灵兽丹只有一半,剩下一半还在你身上。不如这样,她留在你这里,直到完全拿回灵兽丹,而你在她恢复之后,不对她有任何惩罚,她也不会再来这里,你们两人,就当做从未见过面,也未发送过这种不愉快的事。”
“如果我不答应呢?”
白夜叹了口气:“那我只好把她藏在隐蔽的地方,让你们的命运相连,如果她哪天不开心了,你也只能跟着伤心。要是她不小心受了伤,你也只好忍受下来。”他看了看我,似乎眼里有极大的叹息,“对这只笨狐狸,你实在要随时担心自己。”
青魂又忍不住嘲讽般的一笑,说道:“就算我事后杀了她,你又能如何?为了一只狐狸跟我们开战?”
白夜笑了笑:“所以我现在才跟你口头约定,作为冥王最信任的人,总不会言而无信。”
青魂冷哼一声,说道:“如果她拿回灵兽丹之后没有立刻消失在我面前,我就杀了她。”
白夜一笑,没有再说什么。青魂已是转身离开,我问道:“我留下,那你呢?”
他哑然失笑:“当然是回去了。”他又凑了过来,附耳低语道,“如果有事,可以拜托地精,你刚才救了它们,它们就算是死,也会帮你忙。”
我瞪大了眼,似乎明白了什么,蓦地问道:“刚才你是故意那么做的?就是为了让地精欠我一个人情?”
“嘘。”白夜眼中带着笑意,“是不是都好,时间一到,我会来接你。你父亲那边,我待会去打个招呼。”
我愈发不明白王的用意,他的人也让我看不清。我摇摇头,目送他离开,心里竟微微松了口气。正准备到处走一下,就见青魂走了出来,见到他手上拿着的碗,我的心又冰冷了起来,转身要逃。
“你想让我再封印你的灵力,给你戴上个脚镣?”
背后传来冷冷的声音,我的身体僵住,就算我想逃,也打不过他,而且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乖乖喝完这些,然后早点回去。我缓缓转过身,看着一脸嘲讽的他,定定看着他。
他手一伸,那一碗的血红已映在我的眼中:“喝了。”
“给我变成血珠。”
他冷笑一声:“给你变成血珠?”
我气息一弱:“帮我变成血珠。”
话一落,那血已经幻化成五六颗鲜红的珠子,我微微张口,它们立刻冲入我的嘴里,直入腹中,漾了开来,一股血腥味又猛地冲了上来。我忍不住轻咳了起来,好一会才恢复。
“你不许离开这个宅院,如果要我派人找你,找到后我会立刻掐死你。”
“哦。”
“不许碰鸢尾花,要是死了一棵,我就拿你去喂花。”
“哦。”我看了看他,见他仍是冷着一张脸,想到他真要是掐死我,就等于是自己掐自己,想到那场景,我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笑得他莫名其妙,狠狠瞪了我一眼,甩袖而去。
第十一章 锁灵
比起之前更像人质那样待在这里,现在更加自由,只要我不离开这个小院,就不用担心他跟我吹胡子瞪眼的,某种程度来说,这里倒很自在。
虽然他说过不许靠近鸢尾花,但是每天我还是会跑到屋顶去,远远看着它们。看得久了会入迷,有一次又跑进去,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青魂很少出去,一出去就要去很久,不知他在忙什么。在这待久了,我也烦心起来,这里的婢女侍童虽多,但要跟他们聊天,却总是毕恭毕敬言简意赅。这日起来见天气不错,一大早就听见青魂出门的声音,心里不安分起来。
吃过早点,趁满院子的人不注意,人已从墙上翻了出去。
上次在这里待了那么久,却没有在外面吃过一顿,现在认真一闻,满鼻飘香,顿时食欲大开。摸了摸身上,却发现没有一点钱。
我四处晃悠,想找家赌坊,却没有看到有,街上甚至连个叫花子也没有,往酒楼里看去,人来人往,我也不敢跑到里面吃白食,要是让那人知道,非得把我剥了狐狸皮。
我叹了口气,走了半日,肚子已经感觉到微饿。正耸拉着脑袋走着,鼻子一动,好像闻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我眨了眨眼,往一家酒楼楼上看去。只见青魂正饮着茶,对面坐了一个身着灰色衣服的人。我忙收回视线,匆匆往人多的地方挤去。
一直走到郊外,才松了口气,这地方得多小,才能一出门就撞见他,这难道就是北海人说的,冤家路窄。
见这里是郊外,再往前走一点,或许能看到森林,运气好的话能找到好吃的果子。我往前走了进去,穿过小路,进了树林中。
树林中的湿气比外面的湿气更重,但是地面的枯叶却是干的,踩上去咔嚓脆响。
树上垂吊着不少果子,但是采了下来,却并不好吃,有些看起来不错,一尝却呛得我舌头苦涩半天。
一路上有许多奇怪的生灵往我身旁穿过,还有一些很凶猛的灵怪,我朝它们打招呼的时候,它们大多数会礼貌的点头,也有一些不理会我的,还有些会环绕我三圈,仔细嗅了嗅我,才离开。
走进深山中,一路尝那果子,直到肚子填饱了,才满意的伸了个懒腰,往上一跃,找了个舒适有一点阳光的位置躺着,不一会睡意渐浓,睡了过去。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出现很多不认识的人,他们围着我,叫我妖狐,叫我半妖,寒冷中一袭袍子将我裹住,暖意顿时从心底散了开来,抬头去看那人,却看不清楚那张脸。
我极不舒服的动了动身子,从这梦中惊醒,一看,天已经黑了。我一个激灵坐起身,穿过层层密叶踩到树顶上,看到那一轮已歪斜的明月,心中叫苦不迭,这么晚了,估计那家伙都已经回到宅院里了。
确定了方向,便准备往那边跑回去,余光瞥见左手,忽然一顿。那锁灵链的一根骨头,竟出现了缝隙,虽然极细,但是那里的青光比其他地方要亮些。我诧异的看着它,叔公曾说这条链子是用了极强的灵力施与咒术,保我平安的,无论用什么,都无法破坏它,甚至无法丢弃它。
现在它却无端的裂了一条缝隙,我提起手,凑近了些看,刚到脸颊处,突然一阵青光照来,眼睛和脑袋都顿时生疼,脚下无力的往下掉去。 感觉到背后冷风袭来,我顿时清醒了些,念了咒术,下面的枯叶聚成一座高山。只听见一声声枯叶碎裂的声音,我脸上身上已满是枯叶。
我慢慢爬了出来,大开口喘着气,手脚竟然还没有恢复气力。我心里又骂起了叔公,他说的话,没有一句可以信的,就跟他每次都会对北海的酒楼说,他是千杯不倒,结果没喝两坛酒就醉了。
我摇摇头,好不容易有力气了,才缓缓站起身,还没来得及拍掉身上的叶子,就见青魂那一双明亮锐利的眸子盯着我,我怯怯笑了笑,只希望他不要又想什么法子折磨我,上次戴着脚镣,现在脚踝上还有淤青。
“不知死活的狐狸。”他冷冷说道,“你不知道晚上深山有很多灵怪出没?”
“我不招灵怪惦记。”我拍了拍手,又低头拍去枯叶,“我可是一只不吃肉的狐狸,相对于我来说,你现在更危险。”
我示意他往后面看去,他的背后已经站了一群的灵怪,虎视眈眈,我得意道:“灵怪可是很强的,你要是求我的话,我可以帮你,让它们放你走。”
青魂看也没有看它们一眼,眼底却满是讥讽,缓缓吐出一字:“滚。”
那些灵怪哀嚎一声,已瞬间退散。我惊愕的看着它们,就算是绿木叔公,也从未见它们如此害怕,犹如逃命般。
见我满脸的不甘心,他似乎在笑:“你不解释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宅院百里之外的深山里?”
我试探性的问道:“我说了,你不会打我也不会骂我?”
他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