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愚弄和欺骗,他们还会有什么高尚目的?屈辱和愤怒很快控制了我。此刻,如果他们在我面前,我会狠狠地给每人一个耳光!
“你们现在敢站在我面前吗?”我怒不可遏地问。
“先别瞎猜,免得动气伤身体。”
“怎么,难道你们这么干还有什么高尚目的?”
“我不敢说自己是高尚的,但是,文栩在我眼中历来是最高尚的男人。”
“算了吧。高尚男人能干出这样的把戏吗?”
“既然事情弄到了这种地步,相信他会给你一个交代。”
“怎么交代?”
“相信他是个负责的男人,是个好男人。”
我握着听筒的那只手心竟出了一层汗。无处发泄的火气几乎使我窒息了,心里积聚了太多话,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他和我常有很奇异的感应,一点没错!昨夜,恰恰是那种时候,他的心脏忽然出了问题。当时他幸好在公司工作,被同事们及时送进了医院。我在海边接到的那个电话,就是公司同事打的……现在,他已经脱离危险,但医生说出院起码还要很多天。”
尽管林榭已经说出了一部分事实,但我脑子里还是一团模糊。我想象不出文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林榭已经完全把我对文栩的想象搅混了。文栩当了一回导演,林榭是演员,但显而易见,他们干得都不算出色。
“既然你是演员,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我愤怒地问。
“为了文栩!”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想,这个问题让他回答比较好。如果他愿意回答。”
“你为什么甘愿受他左右?”
“这不叫左右,我们亲如兄弟。时间会让你理解这一切的。”
“但你们的表演伤害我有多深,你明白吗?”
沉默了一会儿,林榭似乎非常痛苦地低声说:“你也许意识不到,你说的‘伤害’二字刺伤了我!”
“怪事!我刺伤你?我又是被谁刺伤的呢?”
“一直以来,你的怀疑和追问不停地刺伤我!文栩让我幸运地做了一次演员,能在过程中接触你。但我不是傻瓜,你的心思和行为一直在提醒着我,故事永远是你和文栩的故事!”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受伤?”
“第一次和你见面,我是为了文栩。可是,后来……”
我的怒火很快被林榭的那句话浇灭了,并开始对他产生一股怜惜。毕竟都是人,不是神。他喜欢上我,也不奇怪,他把自己混同于扮演的角色了。见面时的感性接触往往会把理智遮掩。如果他就是从网上走下来的文栩,我很有可能在习惯中依赖他,甚至爱上他。他确实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优秀男人。
但是现在,事实已经彻底洗去所有虚浮的泡沫,他不是文栩,而是林榭!我和他的关 系变得不是滋味。我沉吟了一声,不知该和他说些什么。
“不可思议,我竟真的把假戏真做了……好在陷得还不算太深,也很清楚你对我的感情的性质。放心,我不会再为你们的那团乱麻添乱的。”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文栩住院期间,我就不和你联系了,等他出来,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我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怯懦地说:“我可以去医院看看他吗?”
“不!医院那种场合不适于见面。你还是安心等他出院吧!”
电话被林榭强行挂断了,我心中的千头万绪、千言万语,都被那种枯燥的嘟嘟声堵了回来。
我已经想象到了,属于我和文栩的路一定充满荆棘。该勇敢地面对?还是懦弱地逃避?勇敢冲上去的结果可能是粉身碎骨,懦弱逃避换来的可能是一生的平静。但反过来说,冲上去可能收获美满的爱情,逃避等于甘心一辈子死守半死不活的婚姻……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面对文栩,我能拿出与年龄身份不符的勇气吗?
天已经大亮了。我又加服了两粒安定,倒在床上,很快便睡去了。
以后的日子,我是数着日历过的,每一天都像走在火海里、刀刃上。我得耐心等着文栩出院后给个交代。
几天之后,百合度假回来了。
午后,她来找我,打扮得出奇的喜气,大红色的羊毛连身裙子,腰间斜系着一条金色腰带。脸上的妆依然化得一丝不苟,连睫毛膏都涂得颇具匠心。
我笑着打趣道:“你每时每刻都无可挑剔地美丽着,永远唇红齿白,像个小瓷人那么精致。小心男人会担心把你的打扮弄乱不敢碰你!”
她没有像往日一样顺着我的话把所有男人都奚落贬低一顿。她诧异地盯着我,看了好久,才不可思议地说:“分开不到一个月,你怎么瘦得像个鬼?又和那个网上男人联系了!你骗不了我!”
我赶忙心虚地摇摇头说:“没有。我这段时间食欲不振。”
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闪过一丝把我看穿之后的得意。接着,她又痛心地说:“我出去度假之前,花了那么多时间和工夫改造你,现在看来都白费了!”
“不要再说他了,好吗?”我近乎哀求。
她没有不依不饶地讨伐我。她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茶,低着头思索了很久,又盯了我好长时间,终于放下茶杯,从皮包里拿出两支香烟,把其中的一支递给我。
我拒绝了。
她点着了烟,靠在沙发背上,眯起眼睛抽了一大口,再朝着天花板潇洒地吐出一股青烟,像个玩熟了吐火魔术的高超艺人。她历来是个反传统的女人,谈过的所有男友的父母们没有一个可以接纳她。单是她抽烟的模样,就足以叫那些长辈们大跌眼镜。
她忽然转过头看着我,若有所悟地张大眼睛说:“好像不一样!你和那个网上男人给我的感觉好像不一样!你们玩的就是传说中的‘地狱之爱’吗?”
“也许那还不是实实在在的爱情。”
“既然你还不敢承认,就说明其中还有泡沫。千万别被那男人骗了,你太傻,我最怕你被男人骗了!”
我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隐瞒这段时间的生活和交往。事到如今,结果几乎是明摆着的悲剧了,除非有奇迹发生。文栩既然不敢见我,除了有“缺陷”,我再也想不出别的可能了。如果是真的,我能不能把想象中的感情成功地延续到有“缺陷”的文栩身上?即便能做到,极度害怕面对现实的他恐怕也不会轻易应和。一想到前路,我顿时感到万念俱灰。
“我最害怕的就是他有致命的缺陷,那对我对他都是巨大的难关。”我忧心忡忡地说。
“你有预感了?”
“他不见我!”
“当初,你笃信他是完美无缺的!看你当时那股劲儿,即便他是魔鬼,也会飞蛾扑火。”
“就事论事好吗?”
“时间才过多久?你就开始害怕他有缺陷了。看来,誓言根本不可信!”
“就事论事!”
她依旧不依不饶地说:“看来你不过是好龙叶公,还是比较习惯花拳绣腿式的男女关系。”
“你不了解,如果他有缺陷,绝不是一般缺陷!”我羞愧难当。
“还是投降吧!有血有肉的人想做‘情圣’是很难的。别把他当回事儿好了,他不重要。对于你来说,舒鸣最重要!对舒鸣不满的时候,就偶尔红杏出墙,也是一种很不错的活法。OK?”
我一筹莫展。
“唉,算了,你好像一时半会儿也忘不了。去见见也好,一见就有结果了,不见永远是悬着的,你反而会把他想得越来越好。以我看,快刀斩乱麻,现在就约他出来!你要是不敢,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不,现在先别忙着决定!”
“怕我抢他吗?”
我觉得她那句话很不该说,她应该知道,我在她面前很忌讳那个“抢”字。
“别瞎说!他现在有事不能出来见面,过几天再说吧。”我烦躁地说。
我没把文栩住院的事情告诉她。我该开始把秘密深埋了,埋在一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角落。
“放心,你和那种男人才是一路的,我绝对不适合他,他也绝对不适合我。如果他在聊天室碰见我,早就被我的尖刻吓跑了,更别说发生什么感情了。看来,人家说来说去的所谓‘缘分’还是有些根据的……”她揶揄道。
过了一会儿,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匆匆地说:“好了,我们先不谈那个网络男人。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有什么事吗?”
我再次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相对了这么久,她满身的喜气依然扎眼。
“今天的打扮好像有点不一样,为什么?你不是最不喜欢红色吗?”
她笑得似乎有些羞涩。“算你有眼力,知道从我的打扮上找突破口。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了。先跟我走再说吧!”
“怎么,又换男人了?”
她点点头,认真地说:“是的。不过这次可能是永久的了!不,应该说‘长期’的更准确点儿。”
“又换了谁?”
“先别问!我今天是专门来请你一起吃晚饭的。”
我狐疑地跟着她出了门,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也没兴趣问她,我猜她这次外出度假肯定是和新男人去的,不知在外面又演出了一场什么好戏。
她拉着我逛了好几家商场,挑来挑去,才选定了两瓶进口香槟。看来她真是有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
傍晚时分,百合把我推上了一辆出租车,她自己坐在前排指挥着司机。随着车子临近目的地,我的疑惑越来越深。终于,我忍不住,问道:“这不是通往梁医生家的那条路吗?你在搞什么名堂?”
她回头看了看我,笑而不答。
出租车真的停在了梁医生家门口。我不解地说:“你要是还想做那种恶心的手术,不是来这里,该去梁医生的医院!”
她还是不言不语,拉着我按响了梁医生的门铃。
梁医生在门内兴奋地尖叫一声,很快把门打开了。他身着家居服,竟围了一个围裙,手里还拿着一把削菜的双刃刀。当我看见他身后的墙壁上贴着的一个大红烫金双喜时,不禁惊叫了出来。天!我瞬间明白了百合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紧接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强烈地袭击了我,我的周身很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看看梁医生,又看看百合,怀疑地摇了摇头。我非常不得体地说:“世界这么大,你们两个没有别人可找了吗?”
梁医生突兀地说:“紫蝶,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像我这样的男人眼观六路只会浪费时间力气,这辈子就盯紧你和百合两个美女的话吗?既然你给了我绝望,我只有抓紧百合啦。至于百合图我的啥,我就不知道了。”
百合娇嗔道:“好啊,梁博士,原来你对紫蝶也存了歹心!”
我笑了笑,一时还是回不过神来。
梁医生看我对他们仍表示怀疑,赶紧跑回卧室拿了两个小红本,翻开来凑到我的眼前。他非常认真地说:“紫蝶,现在相信了吗?我这种人是不会乱来的。我和百合是办了结婚证之后才有肌肤之亲的哦。”
百合紧接着昂首挺胸地站在了梁医生身边,不怀好意地踮起脚尖,居高临下地说:“怎么,你觉得我和他不般配?”
梁医生甜蜜地望着百合说:“有什么值得沾沾自喜?站着的时候你是比我有优越感,但躺下来咱俩一样高嘛。”
我和百合都被梁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