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身后墙壁道:「此壁某处肯定有活门,不过我们不用费神寻找,因为找到也只是出入 方便点。」
安世清凝望三丈许外的崖缘,喃喃道:「我明白了!并没有逃生的秘道,却有藏身的秘穴,是我们少年时大家玩捉迷藏时无意发现的。我记起来哩!唉,有十年哩!我差些儿忘掉呢!」
接着弹起来,朝前奔去,雀跃道:「快来!迟则不及!今趟我们有救哩!」
安世清在崖边止步,脱下宽大的外袍,道:「换了平时,我可以运功以掌吸壁,下攀半丈,可抵达深只丈许的凹洞。现在却不行,如此运劲,恐怕立即引致内伤发作,所以只好借助工具。」
燕飞正朝崖壁瞧下去,正是夜临深渊,纵深莫测,最使人脊生寒意是崖壁往内倾斜,孤崖悬空在广阔的虚空处,看不到崖壁的情况。
可以想象当年于此立观的道家高人,以此作为修身之所,自有一番情怀。
看着安世清把宽袍卷成一束,像一条粗索,怀疑的道:「我该没有能力劲贯你的袍索,你 的袍子可靠吗?」
安世清将另一端送入燕飞手里,笑道:「我此袍并非普通之物,而是以冰蚕丝织成,坚韧无比,不怕刀剑,放心吧!」
又深吸一口气道:「你先助我下降入凹穴内,然后往下跃来,我会把你扯进凹穴里去。」
燕飞沉腰坐马,勉力运转真气,两手抓着袍索点头道:「去吧!」
安世清抓紧另一端,深深望他一眼,似是有点犹豫,然后轻轻跃离崖缘,倏忽间消没在崖缘下。
袍索猛地扯直。
燕飞浑身一震,差点抓不紧袍索,难过得五脏翻腾,想不到拉扯力如此狂猛。
他感到另一端的安世清在摇荡着,接着手上一轻,显然安世清已成功登穴。
燕飞抹掉额上汗珠,心忖内伤的严重,恐怕超乎自己估计。
安世清在下面低喝道:「快跳下来!」
燕飞心忖这叫赌命,如安世清一个抓不稳袍索,自己便要掉往百丈深渊,摔个粉身碎骨。不过摔死怎都胜过落入尼惠晖手上,猛一咬牙,先尽力提气轻身,始往下跳去。
耳际生风,倏忽间已下沉近丈,安世清出现眼前,正立足于一凹洞内,双目奇光闪闪。
袍索再次扯个笔直,燕飞虚悬凹洞下方半丈许处,山风拂至,更添摇荡虚空的险境。
燕飞抬头仰望,刚好安世清从凹穴探头出来,两人四目交投。
在星月的微光下,安世清现出个诡异的笑容,道:「如不是我舍不得放弃随我纵横天下数十年冰蚕衣,我就这么放开双手,小子你便要一命呜呼。哈!我安世清略耍点手段,便把你骗得服服贴贴,也不想想我岂能容见过天地佩合璧的人活在世上?小子你去吧!」
一手扯着袍索,另一手往燕飞面门拍下来。
燕飞哪想得到他会忽然反脸,乘人之危,人急智生下急叫道:「丹劫!」
袍索猛颤,安世清拍来的一掌迅即收回去,抓着袍索,双目亮了起来,道:「你在说甚么?」
燕飞体内血气翻腾,眼冒金星,抓得非常吃力,忙道:「丹劫在我身上,若有半字虚言,教我不得好死。」
他说的确非虚言。
安世清难以置信的道:「不要骗我,这是没有可能的,丹劫怎会在你手上?」
燕飞心中大骂,口上却道:「你要找的是否一个刻上丹劫两字的密封小铜壶呢?」
纵使在寒风呼呼声里,燕飞仍感到全身冒熟汗,奇怪的是体内真气反有复苏之象,开始于丹田内结集。
燕飞忙施拖延之计,苦笑道:「我哪来的手去取壶给你看呢?」
安世清大怒道:「勿要弄鬼,否则我索性放手,让你掉下去,过几天养好伤再设法到下面去寻回宝衣铜壶。」
燕飞待要说话。
上方异响传至,似是衣服拂动之声。
安世清双目立现凶光,燕飞心叫不好,知他想放手害死自己,忙腾出一手指指嘴巴。
安世清双目凶光消散,变成呆瞪着他,额角渗出汗珠,显示他再支持不了多久。
燕飞打出着他往上拉的手势,又二度指着嘴巴,表示如不答应,会张口狂呼。
上面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道:「启禀佛娘,寻不到半个人影。」
尼惠晖的声音道:「没有可能的,我清楚感觉到他正在孤绝崖上。」
燕飞心忖幸好自己正意守丹田,封闭了心灵,使心神不外泄。
尼惠晖道:「你们四人给我护法,我要立即施术,看这小子逃到哪里去?」
燕飞开始逐寸上升,显示安世清终于屈服。
燕飞心中好笑,故意加重拉力,尽量消耗安世清所余无几的真气。他并不是要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而是因伤势大有起色,即使安世清抓不住袍索,他也有把握扑附崖壁,以吸盘之劲攀往石穴。
燕飞的头先到达洞穴边缘,见到扯得满头大汗、脸红如火的安世清。忽然松手,正用尽力气把他扯上来的安世清哪收得住拉势,登时变作滚地葫芦,连人带袍直滚往洞穴另一边,「砰」的一声撞在尽端的岩壁处。
燕飞两手早抓着穴边,运力升起身体,翻入穴内去。
外面山风呼呼,把穴内所有噪音掩盖,不虞会惊动敌人。
燕飞长身而起,瞧着安世清灰头土脸的从穴内的暗黑处狼狈的爬起来,笑道:「老哥别来无恙啊!」
安世清也是了得,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拍拍身上的尘土,笑道:「老弟勿要误会,我只是想试试老弟你在生死存亡之际的应变之才吧! 你过关哩!」
倏地冲前,一手挥袍迎头照脸的向燕飞卷来,惑其耳目,另一手探出中指,点往他胸口要穴。
燕飞也不知好气还是好笑,此刻的安世清只是个恬不知耻的小人,哪来半点高手风范,谁想得到清丽如仙的安玉晴竟有这么一位亲爹。此时他使出的招式架势十足,却没有他先前的半成功力。
从容矮身坐马,避过冰蚕衣,以指对指,命中他指尖。
安世清惨哼一声,断线风筝似的抛开去,二度撞上洞壁。
这次他再爬不起来,骇然道:「你的内伤好了吗?」
燕飞踏前两步,低头俯视,微笑道:「只是好了点儿,幸好已足够收拾你这无情无义的老头子有余。」
安世清挨着洞壁发呆,不住喘息,艰难的道:「丹劫是否真的在你身上?」
燕飞讶道:「人死了便一了百了,知道与不知道有何分别?」
安世清毫无愧色的道:「正因我快要死了,方有资格问你。有种的便下手吧!」
燕飞怒道:「杀你还须有种或没种吗?让开好吗?给我到穴口处去。」
安世清怀疑的道:「你是想逼我跳崖吗?不要忘记只要我大喝一声,惊动尼妖妇,黄泉路上你便要与我作伴。」
燕飞没好气道:「念在你找到秘道的入口,今次便放过你。」
安世清一震下别头朝背靠洞壁瞧去,又伸手抚摸,大喜道:「还是老弟你了得,这后壁竟变得平滑了。」
燕飞道:「你想讨好我,便立即让路。」
安世清忙从地上爬起来,燕飞移往一边,让他移离穴口处。
燕飞来到石穴尽端,双手开始探索。当第一次安世清撞上石壁,他仍未觉察,可是安世清二度撞上石壁时,他终于听到回声空空洞洞的,壁后显然是空的。
「找到哩!」
安世清大喜趋前,似没和他发生任何过节的样子,道:「在哪里?」
燕飞右手按着壁边,笑道:「这叫天无绝人之路,看着吧!」
用力一按,半尺见方的石壁凹陷下去,发出「得」的一声。
安世清哈哈笑道:「老江这兔崽子真想得到,把逃生秘道设在这里,难怪能避过尼妖妇的毒手。」
燕飞知道死壁已变成活门,运力一推,石壁洞开,内里黑暗得以两人的目力仍看不到其中情况。
安世清从怀内掏出火熠子,说了声「看我的」,把火熠子燃亮。
洞内大放光明。
一道往下延伸至无尽暗黑处的石阶梯,出现眼前。
安世清叹道:「真令人不敢相信,却又是眼前的事实。」
燕飞淡淡道:「这条秘道不可能太长,若直通往山脚,恐怕数百年也开凿不出来。」
安世清朝他望来,低声道:「我们仍是朋友,对吗?」
燕飞哈哈笑道:「我们不是朋友是甚么呢?」
领先步下石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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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五 卷 第十二章 火劫水毒
燕飞睁开双目,漫空雨丝从天上洒下,把山区转化为烟雨迷蒙的大地,远处隐见山峦南面起伏的丘陵平野。
如不是他生出感应,晓得安世清从冥坐里醒过来,他可以如此坐上多一天,直至完全复元。
不过出乎他意料之外地,经过半晚静修,他的伤势已好得七七八八。
果然不出他所料,秘道石阶往下二十多级后,往横延展百丈,穿过孤绝崖下的泥层区,把他们带到置身的巨岩来。岩石嵌在山坡处, 林海幡然淆乱,虽仍是没路可通,但当然难不倒像他们般的高手。
两人身负重伤,不敢在深夜下山,于是盘膝打坐,直至此刻。
燕飞朝在岩石另一边打坐,距他只有丈许的安世清瞧去,后者正把目光投往远方,脸上现出失意伤感的神情。
他的伤势显然也大有好转,对燕飞的注视生出反应,叹道:「我完了!安世清完了!竟斗不过你这毛头小子,天下再没有我的份儿,再没有人把放我在眼内。」
燕飞心忖他心内又不知在转甚么鬼念头,然而不论他装出任何姿态模样,再不会轻易信他。
道:「为何要杀我呢?」
安世清仍没有朝他瞧来,心灰意冷的道:「我不是说过吗?因为你看过天地佩合壁的情况。」
燕飞不解道:「可是我未见过心佩,看过又如何呢?难道在缺少心佩的情况下,我仍可寻到《太平洞极经》吗?」
安世清淡淡道:「因为你不明白,心佩只是一片平滑如镜,没有任何纹样的玉石,所以天 地佩大有可能载的已是寻宝全图。」
燕飞愕然道:「为何肯告诉我这个秘密?」
安世清终于朝他瞧来,眼中射出说不尽的落泊无奈,语气却平静得似在说别人的事,道:「因为我已失去雄心壮志,又见你不念旧恶,所以感到和你说甚么都没有问题。唉!我已十多年没有机会和别人谈心事。」
燕飞领教过他的反复无常,对他深具戒心,忍不住截其破绽道:「令千金呢?你难道从来 不和她谈心事吗?」
安世清现出苦涩的表情,道:「玉晴自六岁便随她娘离开我,到近几年才时来看我,虽只是一峰之隔,可是我已十多年没见过她的娘。」
燕飞一呆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何事?因何弄成这样子?嘿!我只是顺口一问,荒人本不该理别人的私隐的。」
安世清目光移回细雨漫空的林涛,无限欷嘘的道:「是我不好!终日沉迷丹道,终于闯出祸来,中了丹毒,不但性情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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