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奉三道:“这方面可以交给我去办,但须和司马元显合作。首先是建立一个庞大的情报网,以我的手下为骨干,巨细无遗地掌握天师军的兵力布置和虚实。其次是成立一支精兵,人数不用多,只二千人便足够,他们会成为你的班底,助你转战南方。”
刘裕道:“司马道子肯定不容许我们这么做。”
屠奉三道:“在一般的情况下,司马道子当然不会如此不智。可是当天军大举进犯,桓玄又蠢蠢欲动,司马道子还有选择吗?”
刘裕皱眉道:“到时才仓卒组军,不嫌太迟吗?”
屠奉三笑道:“别人办不到,但却难不倒我们,这批人由我和大小姐的人组成,只要略加整合,便可成军。平时是隐形的,只负责情报工作,以掩人耳目,当紧急时,便可以成为你的子弟兵。”
刘裕同意道:“这确是个办法。”
屠奉三道:“所以必须说服司马元显,在各方面予我们方便。在对抗天师军的战争里,任何人都可以吃败仗,惟独你绝不可以失手,如此你将可以建立无敌统帅的威名。”
刘裕道:“桓玄又如何呢?”
屠奉三道:“我们便施用边荒集第二次战役的办法,先避其锋锐,再组织反击,只要我们能保着广陵、寿阳、淮阴、高邮所有这些北府兵的重镇,把淮水置于我们绝对的控制下,我们便有本钱和桓玄周旋到底,更营造出你刘爷一跃而成众望所归的救星的大好形势。”
刘裕叹道:“桓玄失去了你,是他最大的损失。”
屠奉三双目闪动着深刻的仇恨,道:“桓玄还有一个很大的弱点,就是与聂天还的关系。聂天还明白桓玄是怎样的一个人,在目前他们的关系不会出问题,但当桓玄势力不住膨胀,问题便来了。”
刘裕点头同意。
屠奉三道:“所以情况是凶中藏吉,只要我们绝局求生的策略成功,我们便有机会。”
刘裕喜道:“经屠兄清楚分析形势,我有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
屠奉三道:“有了方向后,我们会晓得该朝哪方面努力。明早你见到刘毅,千万勿要意气用事,还要装作向他推心置腹,早晚何谦的人会投向你。哼!他们有别的选择吗?”
刘裕笑道:“受教了!”
屠奉三欣然道:“你回复信心哩!我是旁观者清,所以可以看见你看不到的东西。”
刘裕道:“待我们今晚见过司马元显,便知甚么事可行,甚么事不可行。”
屠奉三微笑道:“有一件事他必肯全力合作,不会拒绝。”
刘裕讶道:“是甚么事你这么有把握他不会拒绝呢?”
屠奉三眼睛亮起来,沉声道:“就是杀死干归。”
【 BBS 精心收藏:黄易大师小说】第 二十九 卷 第 七 章 枉作小人
第 二十九 卷 第 七 章 枉作小人
刘裕一觉醒来,天已大白。
自淡真死后,他少有这么躺到床上立即不省人事,再睁眼时便天明。昨晚和屠奉三见过司马元显,果如他所料,司马元显感到两人真的当他是战友、尊重他,所以对合作之事比以前更积极。
司马道子父子现在最大的恐惧是桓玄,而屠奉三则是深悉桓玄的实力和策略的人,其用处显而易见。兼且屠奉三是人人害怕的人物,又对荆州的情况了如指掌,如此人物肯为晋室效力,当然大受欢迎。
刘裕心中浮现出谢钟秀的花容。
他真的可以对她的苦难视若无睹吗?若淡真在天有灵,自己对她的挚友袖手旁观,她会怎么想?玄帅又会如何看他?他刘裕之有今天,全赖谢玄一手提拔照顾有加,而他却为了功利,任由谢钟秀受苦,算甚么英雄好汉,对得住良心吗?
连宋悲风这爱护谢钟秀的人,也劝他绝不宜插手她的事,吋知如他管谢钟秀的事,情况是如何严重。
刘裕坐在床沿,大感矛盾。
内心一个声音警告他必须以大局为重,另一个声音却骂他对不起玄帅和淡真;骂他是懦夫。
谢钟秀牵涉到高门寒门不可逾越的分隔,更直接关系到司马元显,一个处理不好,会毁掉他千辛万苦才在建康争取得来的生存空间。换言之一切都会完蛋。
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卓狂生。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对!只有疯狂的荒人,才会想出疯狂的办法,去做疯狂和明知不可为的事。
宋悲风的声音在门外道:“小裕!是时候去见刘毅哩!”
刘裕跳将起来,匆匆梳洗,见刘毅去也。
※ ※ ※
云龙在洞庭湖破浪面行。
郝长亨奉召来到舱厅,聂天还正神态悠闲的在喝茶,看来心情极佳。
聂天还道:“坐!”
郝长亨请安后,在他对面坐下。
聂天还亲自斟茶给他,随口问道:“你的新‘隐龙’进展如何?”
郝长亨有点摸不着头脑的道:“该可在这个月内举行下水礼。”
聂天还连说了两声“好”,然后道:“桓玄的准备工夫已做得八八九九,随时可以动手,你有甚么意见?”
郝长亨道:“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只要桓玄除去殷仲堪和杨全期,凭荆州之力,足可攻陷建康,为何要如此巴结我们呢?”
聂天还欣然道:“桓玄当然有他的如意算盘,首先可以去了我们这个如芒刺在背的祸患,令他没有后顾之忧;其次是不宜出手的便交由我们去为他出手,例如大江帮。至于我因何肯与他合作,道理很简单,因为没有桓玄点头,我们是奈何不了江海流的。荆州紧锁着我们到大江去的所有出口,只有借助桓玄的力量,我们才可把势力扩展到南方所有水道去。”
又微笑道:“告诉我,我们最近几个月的收入情况如何?”
郝长亨道:“自大江帮退往边荒集后,我们每个月的收入都有明显的增长。到上个月,收入比大江帮雄霸大江时增长了一倍,令我们有足够的财力去做任何事。”
聂天还道:“这就是互相利用的好处,在桓玄攻陷建康前,我们仍可以保持良好的关系。”
郝长亨忍不住问道:“如桓玄当了皇帝又如何?”
聂天还双目精光一闪,道:“桓玄要我助他攻打建康,必须先做到一件事,就是须把大江帮在边荒的残余势力连根拔起,如此南方水道,将成为我们的天下。”
郝长亨道:“成为南方之主后,桓玄肯定会掉转刀锋来对付我们。”
聂天还微笑道:“若我没算过此点,还用在江湖混吗?桓玄这人心胸狭窄,寡情薄义,根本不是治国的人才,他凭甚 去收拾南方这个烂摊子?到时我们将成为桓玄外最大的力量,在民怨沸腾下,我们可效法昔日的汉高祖刘邦,以布衣得天下。明白吗?”
郝长亨佩眼的道:“帮主确是高瞻远瞩。”
聂天还道:“在桓玄身边,我还布下了一只非常厉害的棋子,肯定让桓玄着道儿,所以你再不用担心,最要紧做足准备的工夫。眼前当务之急,是杀死江文清,以证明给天下人看,与我们为敌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郝长亨道:“明白了!”
聂天还舒服的挨在椅背,举茶道:“喝了这一杯,让我告诉你一件值得欣慰的事。”
郝长亨忙把茶喝掉,好奇的道:“我正奇怪为何大清早起航回巴陵去,是否与清雅有关系呢?”
聂天还淡淡道:“高彦死了!”
郝长亨大吃一惊,连他自己也有点不明白自己的反应,为何不是惊喜而是害怕。深心处却明白自己是因关心尹清雅,对他来说,与尹清雅的关系比亲兄妹更要好。
聂天还像放下心头大石般道:“昨夜收到荆州来的飞鸽传书,桓玄的人已成功刺杀高彦,至于用甚么手法杀死那小子,信内没有提到。”
郝长亨道:“帮主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聂天还道:“高彦的死讯绝不可从我们的口中说出来,否则必令清雅怀疑是我们暗中主使的。咦!你的脸色为何这般难看?”
郝长亨颓然道:“我怕清雅承受不起打击。”
聂天还不悦道:“这么说,你是认定清雅爱上了那小子?”
郝长亨苦恼的道:“我不知道,只知清雅会为此不开心。”
聂天还道:“我已经回复桓玄,除了表示感谢外,还请他把高彦身亡的消息广为散播,当我们反回巴陵,消息将从广陵顺水传至。”
郝长亨道:“燕飞会有甚么反应呢?”
聂天还道:“我管他有甚么反应,只要不是我们的人干的,我便没有违背承诺。他娘的!如果燕飞再敢来我的地头撒野,我还求之不得!”
稍顿后道:“你去把清雅唤来吧!”
郝长亨骇然道:“我们是否该先想清楚怎样和她说呢?”
聂天还道:“接到信后我一直在想,还想不够吗?快唤她来!”
※ ※ ※
“宗兄真的是误会了我!”
在铺子宁静的角落,刘裕与刘毅相对而坐,低声说话。
刘裕心忖假若自己确是真命天子,现在该说怎样的话呢?又暗觉好笑,令人认为自己是真命天子只是一种手段,像刘邦的甚么斩白蛇起义,事实上哪有这回事?
道:“着我去刺杀刘牢之这样的蠢事,难道不是你出的主意?”
刘毅苦笑道:“真的与我无关,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还劝过刺史大人,说这是行不通的。可是你该清楚刺史大人,想到了便三思孤行,不会听别人的劝告。”
事实上刘裕早消了气,如果不是得到谢琰如此对待,也逼不出他与司马道子合作的计策,说起来还要多谢谢琰,当然感觉并不良好,且是非常矛盾难受。
刘裕道:“你有甚么打算呢?”
刘毅道:“你似乎并不看好今次的出征。”
刘裕淡淡道:“天师军达三十万之众,占尽地利人和,我们北府兵则分裂作两大阵营,朝廷更居心叵测。你说吧!教我如何看好呢?”
刘毅道:“天师军人数虽众,但大多是没有经过训练的乱民,而我们装备整齐、训练有素,且曾随玄帅历经大小战役无数,作战经验丰富,只要策略得宜,绝不会输给天师军的。”
刘裕心中暗叹,道:“你们士气如何?”
刘毅道:“坦白说,我们归附刺史大人,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而是所有人的决定,更清楚今次是我们唯一翻身的机会,否则早晚会被刘牢之那奸贼逐一害死。”
刘裕失去听他废话的耐性,岔开道:“可以安排我和朱大将军见个面吗?”
朱序是淝水之战的大功臣,是北府兵内握有兵权的将领,与谢家渊源深厚,与刘裕亦关系良好。只有通过他,才有机会影响谢琰,论影响力刘毅远及不上朱序。
刘毅现出古怪的神色,道“宗兄是指朱序朱大将军吗?”
刘裕心想这不又是废话吗?北府兵内难道有另一个姓朱的大将,何况现在谈的是有关远征军的事,宋序是谢琰的剐帅,刘毅是没有可能不知他指的是朱序。由此观之,刘毅是拖在廷时间,好想出办法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