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各战略据点的营地,派出精骑携恶犬追截,我们肯定劫数难逃。倒是白天较安全,只要我们能凭地势先一步推断敌人岗哨的位置,便可以如入无人之境。这个包在我身上,我走遍整个边荒之时,燕人还躲在娘的怀里吃奶。”
尹清雅嗔道:“你只懂夸大。照你说的,愈接近北颖口便愈容易被人发觉,加上神出鬼没的秘人,我们是没有可能接近敌人营地的。”
高彦探手搂着她香肩,笑道:“别人做不到的,怎难得倒我高彦?嘿!我高彦之所以能成为边荒集最出色的风媒,全凭老子比别人灵活的脑袋,懂得未雨筹缪。像北颖口这类特别具战略性的地域,老子设有隐秘的观测台,只要能潜到那里去,便可以如欣赏风景般,把敌人的情况看个一清二楚,还可以一边和雅儿亲热。哈!真爽!”
尹清雅皱眉道:“谁和你亲热?快放开你的臭手!”
高彦回复一贯本色,再没有风媒的沉着和冷静,嬉皮笑脸道:“搂搂肩头有甚麽问题?你不舒服吗?”
尹清雅耸肩道:“搂一搂并没有问题,何况早给你搂得习惯了。问题在怕你控制不住自己,而我又不敢揍你,出了事时,不但我们完蛋大吉,你的荒人兄弟也要完蛋大吉。嘻!你认为我说得对吗?”
高彦颓然收手,狠狠道:“打死我也不相信有这麽可恶的练功心法。”
尹清雅站起来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只是告诉你事实。休息够了吗?我们必须于入黑前到达泗水南岸,这可是你说的。”
高彦蓦地起身,一手拂掉沾在身上的雪花,一手正要搂住小白雁,尹清雅早滑了出去,娇笑道:“你当我不清楚你占人家便宜的招数吗?快来吧!那个姓向的家伙说不定正四处搜索我们呢?”
高彦恨得牙痒痒的追在她身后去了。
“蓬!”
哈远公的尸身掉在地上,几块石板立告粉碎。早在落地前,这魔门高手已断了气。
屈星甫避过掷来的尸身,鬼魅般迅速地从左方掠向燕飞,但这麽给阻了阻,始终慢了一线。
正是这一线之差,决定了卫娥的命运。
燕飞晓得已收先声夺人之效。
一个照面下,他不但逼退屈星甫和卫娥,还斩杀哈远公。事实上他胜得极险,只要有任何错失,又或时间上拿捏失准,现在伏尸街头的当会是他。
现在,他的危机尚未过去,只是眼前两大魔门高手连手之威,实有毁掉他“肉身”的力量。
两人的魔功已臻化境,幸好蝶恋花及时鸣叫,令他们的心灵出现了不该有的间隙,加上仙门诀的出奇不意,始能创下如此战功。
今次敌人卷土重来,再不会犯刚才的错误,燕飞的唯一保命之法,就是杀死卫娥,而眼前更是唯一的机会。
飘带分别从卫娥两袖内射出,从空中卷往他的脖子,另一拂往他的胸口。
燕飞往长街另一端退去。
卫娥的飘带像长了眼睛般,随他斜斜降落地面的势子,一攻他面门,另一直取下阴,毒辣刁钻。她的白发往上扬起,显示她的内功已达贯气毛发境界,脸容却如不波止水,不透露心中情绪。
屈星甫仍落后她两步之遥。
蝶恋花画出大小不同的十多个圆圈,布下一重又一重的太阴真气。
卫娥的飘带先撞上第一圈太阴气,立即受阻,现出波纹的形状,诡异而好看。
燕飞知是时候,化进阳火为退阴符,登时剑啸声大作,太阳真劲从蝶恋花锋尖喷射而出,串连起十多重凝而不散的太阴气。
“啪啦”一声震摄长街的激响,电光暴闪,卫娥身前闪现似能撕裂虚空的呈树根状的闪电,胜负立分。
卫娥的飘带碎裂,厉叫声中,往后抛飞。
燕飞也被她真气的反震力撞得踉跄后退,尚未回气时,屈星甫已从卫娥的下方赶上来,幻出漫天掌影,向他狂攻猛打,奇招异法,层出不穷,一时间杀得燕飞全无反击之力,只能见招拆招,节节后退。
燕飞一时再无力施展仙门诀,只好忽然太阳真劲,再使太阴真气,令屈星甫无从捉摸,逐渐扳回劣势。
“蓬!”
劲气交击,燕飞先以太阴真气吸着屈星甫扫往颈侧的手刀,再以太阳真气把他逼开,震得对方旋身退避。
历经艰辛后,他终于争取得喘一口气的致胜机会。
燕飞晓得对方积数十年魔功,气脉悠长,回气后势将展开另一波排山倒海的攻势,哪敢大意。燕飞身往前倾少许,足尖撑地,登时如炮弹般往对方射去,蝶恋花分中下劈。
屈星甫尚未旋身,蝶恋花至。
“啪”的一声,当屈星甫仓卒应战,以双掌封格下劈的蝶恋花,电光在剑掌间爆炸。
屈星甫惨哼一声,挫退三步。
燕飞的蝶恋花在空中挥动,又往他左肩扫去。
屈星甫怒叱一声,以手刀对真剑,硬劈蝶恋花。
电火爆闪。
屈星甫被蝶恋花劈得横跌开去,眼耳口鼻全渗出鲜血,样貌凄厉,再无复先前深藏不露的高手风范。
此时比之当日对上史仇尼归,燕飞的仙门诀已不可同日而语,不但能操控自如,且能选择攻入对方经脉的角度,开始具备“招式”的规模,威力当然倍增。
何况屈星甫正处于旧力刚竭,新力不继的要命时刻,哪还不立即着了道儿。
燕飞如影随形,抢往他后背的死角位,剑随意动,横扫他左腰侧。
屈星甫狂喊一声,不理正斩往腰部的厉器,一拳往燕飞的面门击去,使的是同归于尽的招数。
燕飞说退便退,拖剑后撤,在气机牵引下,屈星甫疾扑而来。
蝶恋花又在空中画出一个又一个的圆圈,不同处是没有用上太阴真劲,纯碎是虚招。
有卫娥作前车之鉴,正杯弓蛇影的屈星甫哪想得到燕飞会在此时刻使诈,慌忙横移开去。
燕飞已蓄满真力,大喝一声,蝶恋花直搠而去。
“啪!”
闪电由剑尖逸出,以连燕飞也看不清楚的惊人速度,赶上屈星甫,命中他胸口。
屈星甫像个完全不受自己力量控制的布偶般被抛上半空,全身骨折声响,再重重坠跌在石板路上,着地后,尸身不自然的扭曲着。
“哗!”
燕飞张口喷出漫空鲜血,身体几近虚脱,往横退去,坐落一间民房前的台阶上,不住喘息。
三大魔门高手伏尸街头,令寂静无人的街道更添诡异阴森的气氛。
燕飞喘息着把蝶恋花还到剑鞘内去,心中百感交集。他实无意杀死三人,只恨在刚才生死一发的险境里,他再没有别的选择。
魔门的人以后会怎样对待他呢?会否从此不敢惹他?又或会倾巢而来,找他算帐?看来后一个猜测的可能性较大。
今次魔门派出此三人来杀他,显示魔门正进行他们夺天下的阴谋,否则何用理会他?目下有资格逐鹿南方者,不出桓玄、聂天还、徐道覆、刘牢之和刘裕等数人。刘裕当然与魔门无关,但其他人中,哪个是魔门的人,又或是魔门属意和支持的人呢?他真的没法弄清楚。
燕飞再吐出一小口鲜血。
此三人虽然厉害,但伤他的却是仙门诀的反震之力。
每次施展仙门诀,他本身多少也受到点伤害,因而也削弱了他施展仙门诀的能力,令他不能无休止的施展下去,否则即使孙恩也要饮恨在他燕飞剑下。
燕飞虽然受了不轻的内伤,但却丝毫不放在心上。
对于心脉断了仍可重新接上的燕飞来说,还有甚麽可令他害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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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十四 卷 第 四 章 亡命鸳鸯
雪花又从天而降,天色暗沉起来。
高彦和尹清雅伏在一座小丘上,遥观两里外敌人一组营地。
尹清雅凑到高彦耳旁道:“现在该怎办好呢?我们可以绕过它们吗?”
十多个敌营,设于丘陵高地,俯瞰远近平野,紧扼着通往泗水之路,右方是绵延的山脉,隔断东西。
高彦忽然道:“听到吗?”
尹清雅凑起耳朵道:“好像是狗吠的声音。”
高彦欣然道:“正是狗儿的叫吠声。哈!它们的叫声真悦耳。”
尹清雅嗔道:“亏你还有心情说反话,今回想不绕远路都不行。”
高彦微笑道:“兵贵神速,我们干风媒这行,更要来无影去无终,关键处在一个‘快’字,否则纵然把消息带回去,只是贼过兴兵,最新的消息变成了旧闻,给钱也没有人肯听,遑论卖个好价钱。我们黎明前定要抵达我的北颖口观察台,看足一天,把对方换哨的时间亦弄个一清二楚,日落后溜回边荒集去,便大功告成。唉!从未想过作探子可以这么风流快活,一边搂着雅儿的小蛮腰,一边观看敌方千军万马的调动。”
尹清雅气道:“可以少点废话吗?今回如何闯关呢?”
高彦指着绵延在东面的山脉,道:“我们荒人称此山为纵横山脉,颖水便在山脉之东六十多里处,只要我们越过此山,再沿山脉北行,黎明前当可抵达观察台。”
尹清雅担心地问道:“山中有秘道吗?这么黑,又下着雪,攀山越岭太危险哩!”
高彦神气地道:“我的其中一项本领就是走夜路,这方面老燕也比不上我。另一长处就是懂得利用地理形势,山内当然不可能有秘道,但我却清楚最容易攀越的路线,保证不会迷路,我前前后后试过十多次攀越此山,可说是十拿十稳。”
尹清雅道:“如果迷了路,我便宰了你这最爱自吹自擂的小子。”
高彦正要答话,忽然露出注意的神色,接着脸色微变,别头向后方瞧去。
尹清雅随他目光望去,只见雪花飘飘的深远处,雪尘扬起,还隐传来狗吠的声音。
高彦一震道:“糟糕!我们被敌人的巡军发现了。”
尹清雅道:“或许只是凑巧经过,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此时已可隐见来者是数十敌骑,狗吠声已趋清晰。
高彦一边探手到百宝袍的袋子里掏东西,一边道:“若只是路过,不会全速奔驰,更不会放出恶犬领路,肯定犬儿是嗅到我们的气味。”
然后从其中一个袋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布囊,除去布囊后,原来装的是个开了十多个小洞的瓷瓶子,还有绳子系着瓶颈。
高彦一手把布囊塞回袋内去,另一手把瓶子挂在颈项处,接着把尹清雅扯得站起来,道:“甚么风浪我没有见过,这只是小儿科吧!”
话犹未已,“砰”的一声,一枝火箭于来骑处冲天而上,爆开血红的烟火,在茫茫雨雪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尹清雅一呆道:“他们在干甚么?”
高彦急道:“他们要通知己方营地的人,派出人马来协助,走吧!”
牵着尹清雅的柔软小手,一阵风般滑下丘坡去,朝纵横山脉全速逃逸。
※ ※ ※
燕飞坐在太湖北岸最著名的鼋头渚。
鼋头渚是沿岸接山向西伸入湖中的半岛,层峦迭嶂、山环水复。位于此处,近观则湖岸巨石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