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父亲“活”过来了,伤透的心却一直没有活过来。所以,自己用上网来宣泄无奈痛苦的寂寞。
这时候,雾风出现了……曾经以为自己将要用繁重的军务和寂寞的空虚填满每天的二十四小时,荒度那一千多个不分黑白的日日夜夜,幸好,有他不时陪伴自己在虚拟世界中聊天、打架、嬉笑怒骂、打发时间。
渐渐地,无聊的空虚不再虚无乏力。因为,自己的生命再次有了颜色。
因为,只有他能够脸色大变但心不动摇地承受自己的刁蛮。
只有他能够在承受自己的冷嘲热讽、雷击剑砍之后,依然如打不死的蟑螂般重新站到自己的面前。
也只有他,有资格品味到自己刚强外表底下的软弱……但……为什么那玄之又玄的命运之神,偏偏让你就是我必须打倒的敌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丽奈找不到答案,也不可能得到自己的答案。或许是心底的潜意识使然,她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不能按理智去行动。
“女人是什么?把男人的理性和责任感去掉之后,那就是女人……天!我到现在才知道,这句话说得这么正确……原谅我吧!父亲……”
心中做出一个在军事上并不妥当的决定,丽奈按下通讯按钮,再次恢复了自己和父亲影像的同步动作。
“传令下去,全力攻击!但炮火只能瞄准军火库号以外的舰艇,我要活捉飞云……”
丽奈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就像自己的心情,开始剧烈颤动着。她的脸庞恢复了冷静,可是未曾恢复的,是她激荡的心情。而且,这份异样的思念已经开始突破她盘石般坚强的自制力,反应在那渐渐湿润的美丽眼眶上。
她不得不再次切断了同步动作,从怀里掏出了手帕。
第七集 命途多舛
第一章 死亡追逐战
命运之神总是公平的,当他慷慨地赐予了飞云智慧的砝码时,又悄悄在天平上拿走了感情的砝码。
在挤满了生与死、希望和绝望的战场上,飞云木言木语。
自己残存的理智机械式地指挥着自己的大脑发出一条又一条准确无误的命令。可是他清楚,自己的灵魂已经不在这里。
沐浴在冷寂的无尽星空之下,飞云忽然觉得自己很无奈,孤独地守卫着家族的荣耀,却要在掺杂了爱情的友情在自己面前撕裂时,硬为自己戴上一副坚强的假面具。
残酷又冷漠的现实已经击碎了飞云的幻想,使他不敢奢求有朝一日,可以让丽奈幸福地依偎在自己的怀里。
太多的往事,仿佛使人麻木的酒精,慢慢地浸透着自己的灵魂,让自己爱恋的心声越发微弱。
不舍得伤心,下不得狠心,无法忘却从丽奈侧脸上折射过来的阳光,更无法忘怀那段美好的时光。
如果可以,飞云愿意用自己一切的金钱和地位,换取不要跟丽奈决战。
可惜,不可以。因为,他不再是飞云。今天的他,已经离昨天越来越遥远。现在,他应该是飞云·埃菲尔德,克萨斯的将军。
正因如此,在他察觉到丽奈刻意避开,不攻击他的旗舰之后,他的心更痛了。
怎么办?我还要依照计画,出动那些东西,发动计画吗?
在心底反复默念着这个问题数十遍之后,飞云发现,他只能无奈地给出肯定的答案。
不可能停手,这对自己如此,对丽奈也是如此。恋爱和友情可以不分国界,但恋人和朋友本身却是有国籍的。
丽奈是一个很好强,很率直的女孩子,如果,给她知道我手下留情,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苦涩的心灵沸水,沿着同样滚烫的血脉传导到飞云的脸颊上,使之抽搐了几下。脸部传来的异样感觉,也仿佛正提醒着飞云,残忍的战况正慢慢地割切着整支军队的生命线。
已经到了军队所能承受的极点了。
“大人……大人……”
雪梦莲的呼唤,让飞云在沉思中醒来。
“怎么了?”好像是为了维持发型,飞云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暗中把额角渗出的汗水擦掉。
“大人,刚才的你好像失落了自己的灵魂似的……奈尔特舰队中有大人认识的人吗?”
飞云一听,心中顿感骇然,立即把持住自己心灵方舟的船舵,尽可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哪有,只是奈尔特的攻势使我想起了一场古战役。”飞云敷衍着她。
看着远远近近飘浮在旗舰四周的残骸,开始加速乱舞,雪梦莲有种因死亡贴近而产生的寒寂冷意。奈尔特舰队的炮火豪雨已经够可怕的了,如果再不发动计画,或许,舰队被即将到来的宇宙风暴冲垮之前,会先毁在奈尔特舰队投射过来的能量风暴中。
“大人,在十分钟之内我们又后退了八万公里。再退的话,我们就无法实行计画了,大人你……”
“知道了!暴风计画马上实行。”仿似不耐烦地打断了美丽副官的提醒,飞云大手一挥,发动计画了。
飞云的命令和动作,依然精准无误。在一旁安静地端详着飞云的雪梦莲,却悄然把一些连飞云都没注意到的东西印留在自己的视网膜上……
十万枚外表和速度都跟常规导弹无异的飞弹,附着飞云彻夜想出的鬼谋,运载着足够让敌方身心皆灭的绝望,悄然地射向目标。
一如所料,海恩斯军被破坏得裂痕处处的飞弹截击系统只截住了头八万枚。剩下的则成功地穿越了海恩斯人的防线。
突然,飞弹爆炸了。
奈尔特的舰队中发出的爆炸闪光最初看来像是一大堆小火苗,然而,火苗立刻又重叠堆积在一起,形成一串串一排排发亮的小火球。
爆炸的威力太小了,使人联想起鞭炮这种古代的消遣玩意儿。
面对这种虚弱无力的爆炸鸣动,连海恩斯人也大感不解。
既没有产生爆炸特有的白热光漩涡,又没有足以让舰艇四散分解的可怕威力。无论是舰体结构还是主引擎都没受损,坏掉的只有舰上的副炮和部分侧向引擎。根本就是一只蚂蚁在背上帮犀牛瘙痒,怎么搔都是不痛不痒。
克萨斯人到底在干什么?飞弹用光了改用伪劣产品吗?
强压着心中的狐疑,奈尔特的重型战舰继续猛烈进攻。
就在海恩斯人大惑不解的时候,飞云却向全军发出了不惜一切代价强行撤退的命令。
壮士断臂固然英勇,但血肉四溅绝对少不了。
“既然我们已经布下恶魔的树种,就绝对没必要在此久留,为将要迅速成长的魔树添加不必要的肥料。”飞云只字不提自己的计画,只是对莫亚和皮科特说出如此话语。
出于对飞云的信任,两人没说什么,照着执行了。
或许,他们的无条件信任,正是因为飞云的战场鬼术已经到了旁人无法理喻的境地了。了解飞云的他们,十分清楚飞云手段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其手段的渺小,而在于当这种小手段累积到一定程度之后,其爆发出来的威力将会是这些小玩意儿威力的几何级数的加乘。
克萨斯和埃克罗联军后退了,看似不恰当地后退了。可他们的后退,却悄然地将不安的毒素溢流到对面的海恩斯军中。
“又是阴谋吗?”出于对飞云诡计的忌惮,缪特·雷斯马上下令暂缓追击。这正是飞云想要的。飞云正是算准了这一点。
如果缪特真的是完全不动大脑的莽将,为了复仇不惜任何代价,他一定会对飞云他们死缠不休的。然而,他不是。拥有海盗作风的他,虽然骁勇无比,但他不是命令一下就一往无前至死方休的骑士。
在他血脉里流淌的是枭雄的鲜血。一击不中马上退走,等待下一次机会,这就是他们的作风。
何况,飞云这次又是以飞弹作为攻击的前序,单凭这点,就足以让曾在飞弹群下吃遍苦头甚至牺牲了兄长的雷斯大为紧张了。
“走在心理学的钢丝上虽然危险,可一旦走了过去,必定是海阔天高。”飞云的嘴角边上拉出了苦涩的浅笑。
监控器上的各项气象资料开始猛烈地飙升着,这份紊乱的律动预示着飞云最想要的东西——宇宙风暴,来了。
风,渐渐地狂烈起来,它是那么的严酷,那么的可怕,仿佛它正在回廊的每一个角落中同时形成,没有方向地向四面八方滚涌吹拂,又毫无规则地朝着立体全方位地散奔而去。
战舰大片大片的残骸,变成了风暴中的飞屑开始满天滚舞着,使人的视界也慢慢地拥挤了。
飞云的手指头似乎随意地点着触控式萤幕,翻动着一页页的资料,在电子文档中的最后一页,也是标着绝密字样的那一页中写着一大串能量指标,表示只要在回廊中心散出的能量达到这一指标后,就有可能人为地引发出三级或以上的宇宙风暴。
宇宙风暴共分为五级,五级为最高。现在,在飞云面前的,至少是四级。
“吱……吱……呜……呜……”狂烈的宇宙风暴中充满了足以把海恩斯人所有电子通讯回路淹没的干扰粒子。此刻,那一条条原本通畅清晰的通讯之路,就像是被暴风雨引起的海啸一下子侵袭吞没的沿海公路,几乎是一瞬间就消失在风雨造成的临时泽国中。
“回避!回避!闪开!拉开彼此距离——”每个海恩斯舰船的船长,都用变得沙哑的喉咙死命地喊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内容。
可怖的是,每个船长得到的也是完全一模一样的答案:“不行!我们的侧向推进器损坏严重,在刚才克萨斯人最后那轮攻击,使我舰侧向推进系统功率下降了百分之四十以上。”
因为通讯情况恶劣,可怕的惊耗没有在海恩斯军舰之间传染,只是,这份噩梦是完完全全地直接传送到海恩斯军队的每个细胞之中。
现在,所有海恩斯人都知道自己中计了。那个飞云跟自己打了这么久,不惜让克萨斯、埃克罗联军承受如此大的损伤,只是为了一个目的——在宇宙风暴来临之前,尽可能多地毁坏海恩斯军舰的侧向推进器。
此刻的他们,就像是驾驶着没有船舵的破船,无奈又无助地被迫在风暴中穿梭于无规律运动的浮冰群中。这瞬间里,自内而外腾升而起的堕入深渊般的黑暗感,化作名为恐惧的触手,牢牢地攫住了各个舰艇指挥官的视界。
按规定,若是无法收到上头的命令,就要按各舰艇指挥官的判断行事。在这种情况下,大自然无可抗拒的威力,激发起每个人心中强烈的求生本能。
“后退!后撤!不要呆在这里!”舰艇指挥官们用力地挥舞着双手,仿佛从他们手臂上挥出来的掌风,可以成为加速舰艇后退的催化剂。
另一边,旗舰上,丽奈口中吼出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命令。
“快打信号灯!前进!叫他们前进!他们在干什么?现在这种时候,如果大家都后退的话,只能挤在一块撞死。”扭曲的女音,失态的嘶吼,突如其来的极度的劣势使丽奈被迫在冷静和激动之间选择了后者。
可是,没有用。她的声音即便经过电脑加工,多添几分威严,听起来依然像在狂风中畏缩摇曳的雏菊,幼嫩而无力。
面对恐怖的风暴带来的通讯完全闭锁,丽奈突然觉得自己很孤独。她的声音,是那么的渺小,在这种关键时刻她才发现,自己的影响力只能够到身边的人。
“飞云……这,就是你对我的了解吗?”再次切断了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