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明察。”比特一个鞠躬。
“比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你觉得朕像一个无耻奸商的话。那么我告诉你,你的想法并没有错。”
“臣……不敢。”即便是比特这么老练的人,亦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朕不得不这样做啊!我们克萨斯的实力已经透支了,虽说底牌还有不少,可是跟至今未曾亮出真正实力、蓄谋多年的卡邦尼相比,我们还是太虚弱了。在我们真正大反击之前,朕需要的是时间,宝贵的时间。爱卿你明白吗?”
“臣明白。”
“唉!如果可以,朕也不希望一个末成年的娃娃当元帅,为国出征,但形势所逼啊——”
铁诺一说,比特马上想起飞云现在还未满二十岁的事实。在克萨斯,二十岁以下的部算是未成年人,不允许喝酒。当然,贵族是例外的。
不知是基于对飞云的歉疚,还是别的原因,今天皇帝话很多。
“比特爱卿,你知道帝制国家跟民主国家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臣,有点了解。”嘴巴说有点了解,实际上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对于所有半封建的国家来说,民主就像是烈性毒药的存在,所以,即便是身居高位的比特也下敢轻谈这个话题。面对皇帝的问话,比特只能够等。
“噢,话题的范围好像有点太大了,我们稍微将它缩小一点,把问题仅仅局限于战争之中吧!”
“嗯。”
“虽然绝对的权力带来绝对的腐化,但在面对战争的时候,实行中央集权的君主制国家,远比民主国家优越。正因为所有的权力集中在某个人或者某几个人的手里,所以能在最短时间里集结到战争所需要的一切资源。相比之下,民主还需要经过投票等一连串麻烦事。”
“的确。”
“不过,有利必有弊。在最大程度上提升了效率,却也在最大程度上提升了犯错的机会。如果决策者错误,后果不堪设想。而且由于大部分民众和士兵效忠的是个人或者皇室这种小群体,所以,皇室一旦倒下,民心的背向也好,民族凝聚力也好,都会瞬间垮掉,而原本强大的国家自然变成一盘散沙。”
“陛下……”比特完全不明白,皇帝为何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如果这番话是从别人口中说出,即便他是公爵,大概也会被请到国家安全局做客吧!铁诺皇帝向来都是不喜欢废话的人。那么他说这些话,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
“怎么说也好,立一个少年英雄做为国民的榜样,这是绝对必要的。”
“……”
讶异于皇帝说的话,却不敢多问。但皇帝也奇怪,说到这里,他就不说下去了。结果比特只知道皇帝要推举飞云,却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做。
“第十六舰队代理司令上任仪式快举行了,飞云大概也是赶去那里吧!这样也好,在他上去之前把他换下来。”皇帝望着车窗外,眼睛里满是惘然的神色。
由于飞云的颓废,舰队司令之位悬空了一个多月。因为当初成立仓促,也没有设立副司令,结果就造成了舰队事务的停顿和权力的真空。
舰队的番号一旦设立,除非舰队全灭,不然是不会取消的。于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铁诺皇帝同意由莫亚充当临时代司令,丘克为副司令。至于原来的埃克罗第二舰队,因为连战多场损失较大的关系,暂时跟皮科特的第一舰队合并,成为一支总舰艇数超过两万五千艘的混编舰队。
今天早上十点,莫亚准时发表他的上任演讲。
“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虽然心死不等于人死,但心死了,眼睛里看到的,就只剩下无尽的灰暗,没有别的颜色。人生的道路,有很多条,既然我们的飞云元帅选择了服从国家利益,为国家血战到底,然后又因伤心而选择了永恒的自弃。我只能说,这是克萨斯的损失,这是埃克罗的损失……请大家节哀顺变,乐观一点,抬头向前看……”
莫亚捂住胸口,一面沉重地发表着他的演说,实际上充斥他心房的,却是极度的不爽和抱怨:臭小子!放着我们的女皇不管,只会为那个坏女孩伤心,自己一个人跳进去堕落的深渊。你倒好,每天对着四面空墙发呆就好,我们呢?女皇被你晾在一旁当花瓶不算,还要陪你伤心。你不在,铁诺大混帐更不把我们当一回事,不过,炮灰就有我们的份。可恶,快给我死出来!
如果不是碍于爱美兰的面子,以及顾忌那个总是偷偷守护在飞云身旁的残阳,莫亚大概早就冲上去,掌掴飞云了。
“嘿嘿嘿!”突然间,一股阴冷至极的奸笑声,从莫亚背后传来,这笑声,是如此熟悉,如此地让人不舒服,让莫亚立即起了鸡皮疙瘩。
完全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只觉得背后忽然掀起一阵狂风,整个人就像被龙卷风刮起吹跑的小树苗,天旋地转起来。眼前一黑,接着就是被狠摔在地上的痛楚传遍全身,这还没完,下一秒,泰山压顶的重荷,就压在了自己的背上。
“哗——”
“啊——”
大厅里一千多人,全都站了起来,但所有人都只是呆站着。
怎么回事?
很简单,因为他们发现:出手偷袭的人,就是他们的正牌舰队司令——飞云。
“臭老头!永恒的自弃?节哀顺变?你当我死了不成?妈的!老子跑去放假你就想占我的地盘,你想死啊你!”飞云不单冲上讲台,把莫亚掀翻在地,而且,一时发狠,居然把整个木制讲台举了起来,压在莫亚的背脊上。
“痛!好痛!救命啊——”
“嘿嘿嘿!这是对你的惩罚!”飞云面目狰狞地奸笑着。
“但你也不能用讲台砸我啊!”莫亚一副快断气的样子,脸庞缩成了苦瓜模样,以近乎哀求的语气投诉着。
“嘿嘿嘿嘿!没办法,我一时间找不到钢琴,只好拿讲台凑合凑合了。”说着说着,手上的力度似乎又加大了不少,压得莫亚一直发出牙痛似的闷哼声。
虽然他们说话声很小,但这一切都透过远距离高清晰收音系统,一字不漏地广播了出来,下面顿时一阵哗然。
果然是够炫目的出场,现在台下的人都想晕倒了。
由于莫亚被压在底下的关系,现在讲台上方那块比整个足球场还要大的萤幕上,就只剩下飞云的上半身了。
按理说,司令官不用换人,大家应该高兴才对。至少也应该把那股因为司令官换成埃克罗人而产生的不安压下去才对。
但问题其实出在飞云的身上,自他瞬间收拾掉莫亚那一刻开始,他的脸上就挂着诡异的笑容。十六舰队的官兵大部分是克萨斯人,他们虽然基于家族的荣誉和佩服飞云的功绩,十分敬爱飞云,但在他们的印象中,飞云是很少微笑的。
既不是那种傻乎乎的乐天派,也不是纯粹的悲观主义者。
如果说飞云像什么,大概就像是被硬拉到树上面的牛吧!
有点不甘不愿,性格随便,能力却出奇地强——这就是他们心目中的飞云。
此刻摆在他们面前的飞云完全不同,不单诡异,而且多了几分神采飞扬感。
“飞云大人下是因为痛心于奈尔特小姐的死而一蹶不振的吗?”台下自然地流传着这样的私语。
一反多日来那种苍老的颓然感,现在飞云眼睛里绽放的,是慑人的神光。
“糟糕!”坐在台下第一排的丘克、路加还有强尼,居然同一时间失声喊了出来。
假若是别人喊出来,雪梦莲大概会嗤之以鼻,但现在是最熟悉飞云的三个人同时失声,这就非比寻常了。荡漾在空气中的不寻常气息,浓度大得几乎可以让人马上窒息。正因为不知道将会发生何事,雪梦莲的心弦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飞云他怎么了?难道他……真的傻掉了?”十指交叉,两只手掌紧柜在一起,雪梦莲的样子很像一个正在祈祷的修女。
“不……不是,绝对不是……他……他只是恢复正常罢了。”惊喜和忧心的电流在路加的睑上交错地奔窜着,看他一副矛盾的样子,雪梦莲怀疑他是否自己都弄不清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
跟路加相比,为人成熟可靠的丘克说话显得更加有条理性和可信性。
“飞云没事,只不过……大概是他压抑了太久,现在要来场火山爆发罢了。”
“火山爆发?”这个名词,让雪梦莲觉得更加不妙了。
“哈哈哈哈!终于现出狐狸尾巴了,就是嘛!只有这样才称得上是四大吉祥物嘛!”克里斯那种恍然大悟似的大笑声,的确使人很不舒服,但,既然能笑出来,应该算是一种值得高兴的象征吧!
应该……
现在,雪梦莲更说不准了,心里吊个水桶七上八下。从飞云昔日好友中知道,飞云此刻的诡异并不是失常,而正是昔日的真性情表现。但飞云真正的性格如何呢?
雪梦莲猜不到了。自第一次见到飞云之后,彼此相处还算融洽,但这只是表面上。自己虽然像根打进木头里的钉子,进去是进去了,但远远谈不上融入。特别是飞云对她那种彬彬有礼的感觉,使她更加不舒服。
既然飞云压抑着他的性格,那么他的真性情就无从考究了。
现在怎么说,都是一个了解飞云的好机会。
忽然间,坐在雪梦莲身边的克里斯有点过分地一把握住雪梦莲的手,不怀好意地说道:“美丽的小姐,你仔细看、仔细听,接下来你看到的,就是半年前的飞云,真正的飞云。”
“呃……”触电似的一把将手抽了出来,雪梦莲努力地克制着,不让自己发自内心的厌恶浮上白玉般的脸庞,她轻轻地挪了挪屁股,离克里斯远了一点,然后礼貌地试探着问道:“真正的飞云?”
似乎无法抗拒雪梦莲眼睛里射出来的温柔电波,克里斯脸上满是抱得美人归的陶醉之色,他轻声道:“其实啊!评定一个家伙是否够格当吉祥物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他惹事生非但又能逃过惩罚的本领到底有多大!”
“什么?”被惊讶的利斧狠狠地劈在脑门上,雪梦莲完全傻掉了。
正在此时,飞云双手扶在不断抖动的讲台上(一个大活人在讲台下扭动身躯,讲台能不动吗?)开始发表他的演讲了。
“各位,可能你们正在猜想,为何我这个死了老婆的家伙现在会一副色样吧?哼哼,真相其实是……”飞云睑上的笑容越发高深莫测了。
在会堂外边,还是同一辆卡车里,比特的心紧张地悬在喉咙上了,感觉到飞云即将说出事情的真相,比特再也忍不住了,无法自控地破口大骂道:“你这个白痴,别乱说话!”
的确,如果飞云说了出来,绝对会在各国政坛上引起震撼。毕竟,现任帝国元帅曾经和此刻已经死去的敌国元帅之女相恋,跟现任元帅和活生生的敌人相恋,这绝对是两码事。
前者是以将其当成史诗般的经典爱情广为传播,后者却是所有人都为之忌讳的叛国式爱情。
皇帝同样目瞪口呆,只不过,他的嘴角却又带着玩笑意味,仿佛对飞云即将做出来的事情相当有兴趣。至少,这不是厌恶反感的表情。
在讲台上,飞云似乎对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非常满意,双眼几乎眯成了弯月。熟悉他的人,马上就知道,这是飞云准备乱来的前兆……
“没错!正如大家所猜想的,丽奈没有死!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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