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飞云也厌倦了那每周一次、甚至每周两次的补给会议,于是升了强尼的官,给予他上校的军衔,让其以“飞云舰队后勤总管”的名义代替自己出席会议。
当懒虫的大有人在,不负责任的家伙也不少。
克里斯推说自己部下死太多,伤心欲绝,需要散心,就把舰队的事务推给丘克和索特了;路加也推说身为兄弟,要去安慰飞云,就把战机队的事情推给爱娜,很可惜,爱娜以培养新人为名,以牙还牙地推给了蓝碧丝。
爱娜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克里斯和路加乱来,因为他们观光旅游的目标总是美女,分别只在于克里斯旅游路线的终点是旅馆或者美女的家,而路加则仅限于马路和商店。
但他们三个无论多忙碌,每天早上不过九点绝不出门,因为每天九点整他们都要收看特别节目——飞云恋爱启示录。
透过安置在大门口以及大厅的秘密录影机和监听器,他们可以清楚听到两人说话中每一个颤音。
二月二日,埃克罗大军出征的前一天。
对国事毫不关心的飞云和爱美兰正在大厅里商讨今天该去哪里。
“今天去明镜湖怎样?传说水准如镜的湖面,能把恋人的爱心给倒映出来。”
“哦!好啊!反正没去过,我无所谓。”飞云一脸不在乎。
那边,秘密房间中,三人同时大叫:“飞云,你白痴啊!”
爱娜如数家珍地说道:“飞云该不会真的如此迟钝吧!大前天是情人岛,前天是爱巢山,昨天是相思河……”说着说着,爱娜说不下去了,她发现无论如何,自己都只能干着急。
“嗯,可能我们小看飞云了?”路加一面凝重。
“什么意思?”另外两人同时问。
“说不定,飞云已经把人家给吃了。”路加说得很肯定,同时摆出一副两性关系专家的样子。
他的头马上被克里斯和爱娜各自狠敲了一下。
“别说得那么难听,人家只是堕入爱河罢了。”爱娜纠正道。
“是啊!现在只能算是奸情火热……啊——”这次轮到他的头被爱娜打了。
正在说的当儿,他们发现,飞云两人已经出门了。
“唉!怎么每次都是这样,哪有男孩子一个人走在前面的,即使不牵着手,也应该并肩前行嘛!”看着飞云走在前,爱美兰小步跟在后头,爱娜又不满了。
“远看就像国王和侍女,近看却是流氓与公主。”克里斯的比喻虽然难听,却说出了相对准确的事实。
飞云的散漫自由,爱美兰的拘谨小心,对比的确鲜明。
近看,就可以发现两人气质上的区别。长期处于社会中低层的飞云,并没有那种自我约束的自觉性,应该说,他的自觉性只存在于战场之中。
爱美兰呢?由于长年住在皇宫的关系,也不自觉地沾了一身贵气。标准而严格的宫廷训练,使她成为一名不折不扣的淑女。如果她有一个好的出身的话,大概来提亲的人可以编满一个师团吧!
埃克罗是个相对开明的君主制国家,并没有禁止侍女结婚,但侍女一旦结婚,某些敏感岗位上的侍女甚至只要谈恋爱,就会被解除合约。而爱美兰似乎并不在乎这个。
根据克里斯的说法,就是“云游天下的游侠比拘谨、守礼的骑士更容易勾走高贵仕女的芳心。”
他甚至把飞云对人家的感情批驳得一文不值,宣称“爱美兰小姐对于飞云来说,只是一个可悲的洗衣机式的存在。”
如果这句是胡言乱语,肯定没有人会放在心上。问题是当路加把这句话转给飞云的时候,这家伙竟然在三秒钟之内无法想出爱美兰的其他作用,可见飞云已经对爱美兰产生了生活上的依赖。
“这是哪门子的恋人?分明是结婚八十年的老夫妻嘛!”在监视器中看到两人又随随便便地出门,克里斯满腔不忿的说道。
“克里斯,你省口气吧!你是没机会泡上爱美兰小姐的。”爱娜说道。
“爱娜,我跟你说,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我,而在于人间又发生了一件‘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惨剧。身为美女鉴赏家的我,实在看不下去啊——”克里斯感慨万分地说着,但没说完,就被爱娜用一只银制烛台扔过去,吓得他呱呱大叫。
瞥了瞥飞云房间那个方向,路加也凑合着说道:“牛粪?没有那么严重吧!顶多算是‘插在垃圾堆上的鲜花’吧!”
路加这样说,两人略微愕然,然后同时点头。飞云的房间真是太乱太脏了,有爱美兰在,房间的确干净无比。众人几乎可以预见到,爱美兰嫁给飞云之后,继续当侍女的那种悲惨状况。“一辈子当侍女,好惨哦!”克里斯再次慨叹。
“闭上你的狗嘴吧!说不定爱美兰小姐觉得这才是幸福……”说到后面,连爱娜也没意见了。
“算啦,我提议,从今天开始,取消监视,就让他们慢慢发展好了。”路加举起手,一副准备投票的样子。
爱娜也跟着举手了,那克里斯的一票,不算也罢。
三人散去了,并打算今晚回来后把东西都收拾掉。云~霄~阁
风云变幻无常,在明媚和阴沉这两种奇特的颜色之间切换,花不了多少时间。早上还是万里晴空,下午就变成了阴云密布。
看着蓝色的天空,被黑色的因素注入而迅疾地转换成灰色,爱娜的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太压抑了。
或许是因为糟糕的天气,使人失去了游玩的乐心,克里斯和路加也早早地回来了,毕竟没有人喜欢在倾盆大雨中开车。
刚回来,雨神就拿起他那大水盆,往凡间倒水了。
细密的柔丝,很快变成了灰冷而密集的雨箭,粗大的雨柱从天而降,劈哩啪啦地击打着、冲撞着地面,飞溅起一簇簇、一团团、一片片的水花。
整个地面,都蒙罩着一层灰白的水雾。
水流,洗刷着飞云阁,仿佛要带来什么,又像是要带走什么。
正当两个混蛋谈论着“下雨了,大雨会影响磁悬浮车的性能”以及“爱美兰是否会在今天这个雷电交加的晚上,留在这里”或者“将会发生什么暧昧事件”的时候,大家却听到了皮科特造访的消息。
“爱娜小姐吗?你好!我找飞云。”在立体视讯电话中,爱娜看到了一面着急、双手放在操纵杆上的皮科特。显然,他是独自驾车来的。
不知为何,看着皮科特那副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出是装出来的笑容,爱娜心中有种非常不妙的感觉。笑容依然温和,但缺少了平日那种平易近人的暖意。
他不是为军务而来的,而且绝不是好事。爱娜说不上为什么,心底腾起的异样感觉,让她有种想把皮科特拒之门外的冲动。似乎把他赶走,就可以减轻心底的恶心感觉。
更奇妙的,她这种感觉针对的,竟不是皮科特本身,而是自己心中的不祥预兆。
“皮科特阁下,飞云不在,或许,你可以打……”爱娜礼貌地说道。
皮科特似乎心不在焉,连爱娜对他用了平常不用的敬语都没有察觉,要知道,平时爱娜只称呼他“先生”的。
他随口道:“飞云的通讯器没开。我听说他去明镜湖了,但我翻查明镜湖的出入口资料,知道他已在一个小时前离开了。”皮科特没有意识到,自己随口说出的话语,在爱娜非常敏感的心中掀起不安的风暴。
女孩子就是心思细密,凭这两句话,爱娜就想了许多:首先,这肯定不是军务。其次,这也不是飞云犯事了要逮捕飞云。
那么,这是什么事呢?竟要皮科特如此着急,亲自在大雨中驾车前来呢?
难道说,埃克罗国内有人订出了针对飞云的恐怖计划?不是,肯定不是,看表情,应该是来找飞云麻烦的。但,这又是什么样的麻烦呢?
无谓又无奈的猜想,对现实毫无帮助,脑海中的猜念一闪飞过后,爱娜还得继续面对皮科特,“皮科特阁下,如果可以的话,能否留个口信,我替你转告飞云。”
“噢!不是什么要紧事情,只是随便闲聊一下。我等飞云好了。”似乎察觉到爱娜的戒心,皮科特牵强地把脸颊的肌肉往上抽了一下。
大雨倾盆,当然不可能让客人在别墅最外面的大门口等待,爱娜点点头,就按下按钮,开启自动门,让皮科特进来了。
像飞云阁这种级别的别墅,是有自动防御系统的。虽说不可能抵挡大部队,但要消灭小规模的陆战部队,还是绰绰有余的。
看着开门按钮附近的全自动防御系统启动键,爱娜发现,自己居然犹豫了。似乎那个安稳地睡在透明玻璃片底下的血红色按钮,有着某种致命的诱惑,上面附着的魔力竟然吸引住自己的视线,无法挪移开。
玻璃的旁边,就是用来打碎玻璃的小锤子。只要拿起它,打碎玻璃,就可以……
魔鬼的诱惑,化作千万缕无形的丝带,悄悄地伸向爱娜的心,在加速跳动着的心,在回想着皮科特那些没有实现的承诺;心,在挣扎着。
突然,路加的声音传来:“爱娜,没有薯片了,你放到哪去了?”
如冷水般泼来的话语,使爱娜猛然惊醒,一拍自己的额头,暗忖道:天!我是怎么了?我竟然会想要杀死皮科特?我的上帝,饶了我吧!
不过想回来,皮科特也的确有其不好之处。至少,他当初带大夥进埃克罗的时候,许下了让大夥温饱的诺言,现在诺言实现困难,不能全怪他。但连一向平和的自己,也有种想干掉他的冲动,更何况是一般的士兵。
爱娜发现,此刻飞云舰队和埃克罗之间那条隐形的裂缝,已经隐隐有公开展露真容的倾向了。
太危险了!爱娜是这样评价的,应诺了路加一声,爱娜暗叹一口气,自问无法处理这事,有点放弃式地,没有再去想了。
显然,皮科特的心思不在这里,他略显敷衍地跟爱娜三人打了招呼,就自顾自进去飞云阁一间并不常用的小会客厅里等候飞云。
会客厅中,那杯放到桌面上的咖啡,散发着缈缭的香气。随着时间的流逝,香气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冷。
一个小时后,爱娜叫住了把冷咖啡拿出来的女仆:“皮科特大人没有喝吗?”
“没有,这已经是第四杯。每次我问他要不要咖啡,他都说要,但都没喝,他只是一直站在窗口前,看着远方。”
“……没事了,你下去吧。”爱娜吩咐着。
忽然,一名男仆急急地走过来,道:“爱娜小姐,飞云主人和爱美兰小姐回来了。主人他们似乎被雨淋湿了。”
“哦!这样,先不要通知皮科特,也不要通知飞云,先带飞云换衣服,换好了,马上通知我。”
“……”仆人的眼睛里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按我说的去做,这是为你们的主人好。”爱娜用复杂而严厉的眼神盯了仆人一眼,吓得他打了一个哆嗦。
“按您的吩咐。”右手放在胸前,敬畏地鞠躬后,仆人退下了。
大厅门口,出现两只狼狈的落汤鸡。
“哈啾!”爱美兰不大不小地打了一个喷嚏,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住鼻子。
“哈!我就说天黑下雨,不要再去看什么鸡翼树啦!”飞云并没有幸灾乐祸,但话语中依然少不了玩笑的味道。
“是比翼双飞树啦!”爱美兰有点瞠怒地白了飞云一眼。
“你放过我吧!我只念过少年军校,对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