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自己只有两个舰队左右。我自己六千,莫亚七千,你的最完整,还有一万多艘……”
飞云正在说话的时候,室内的通讯屏幕上突然响起了“哔哔”的声音,然后毫无表情的电脑合成女音响起:“舰桥有紧急通讯,是否接入?”
飞云望了皮科特一眼,随即说道:“接入。”
强尼的头像马上出现在屏幕上:“飞云,第七舰队有幸存者过来了,大概三、四千艘。但是未曾完全摆脱雷莫夫的追击。”
“阿比萨尔斯呢?”皮科特突然紧张地问道。
“很遗憾,战死了!至少有三艘舰目击了中将阁下被击毁……”强尼的头低了下来。
“噢!这样吗?谢谢!”皮科特低下头。
把痛苦的思绪沉浸在回忆的哀伤里几秒钟之后,皮科特再次把头抬起,对飞云说道:“这样吧!杂务先由我来处理,毕竟此刻在现职军官中,我的军衔最高……飞云,你和爱美兰……小姐先谈谈,你等会儿再出来就好。”说完,当着强尼的面,皮科特行了一个很平常的军礼,出去了。强尼也知趣地把通讯关掉。
变得有点冷清的房间,再次恢复了寂静。
飞云和爱美兰两人仿如石雕般姿势僵硬地对望着,尽管眼中神光千变万化,但姿势始终未变。
在无言的视线交流中,感情的细线慢慢不断地重覆着交织和分解这两个步骤。每当错愕的暗线和安慰的明线交织在一起,往往又被矛盾的利剑所斩断。当矛盾感聚积在一起之后,又会被温柔的视线所融化、消弭。
好一会儿,爱美兰才幽幽地轻声道:“飞云,我的心很乱。”
“我知道,我也是。”
“陛下一向对我很好,虽然我一直都能感受到他那份特别的关怀,但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对待其她侍女的……我们大多是单独在一起,我……我一直都没有怀疑……”
“他是为你好。”
“也许,……应该是吧!”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飞云怜惜地说道。
“……”静静地凝视着飞云,爱美兰的眼睛里,开始泛出异样的闪光。红唇轻启,颤抖着的丽音缓缓而出:“飞云,抱紧我……”
没有多余的话语,飞云就这样,安静祥和地跟爱美兰拥抱在一起。他并不是第一次搂着爱美兰,只是这次少了那份男女之间遐想的冲动,反而多了几分亲情。
这是一种自然的熟悉感、融入感。一切都来得那么自然,那么平和。
飞云发现,自己活了十九个年头,才第一次明白,这种拥有感情的感觉,是如此地珍贵。不想多说些什么,只想静静地搂着对方,感受这份平静的温柔。
时间,不紧不慢地流逝着,不知过了多久,爱美兰才说道:“飞云,你知道吗,皮科特的想法,不代表我的想法。”
“……”
“你不需要回答,我知道,你的心,同样很乱。”
“……”
“再怎么说,现在聚拢在你周围的,都是依赖你、信任你的朋友。我觉得,你现在更应该先把他们救出来,摆脱卡邦尼人的魔掌。”
“那……你呢?”不知为何,飞云有种害怕冷落爱美兰的感觉,仿佛不抱着她,就很可能在下一瞬间失去她。
是因为依赖,所以害怕失去?
还是因为太爱,所以不想离开,哪怕是短暂的瞬间?
飞云迷糊了。
然而,爱美兰却在飞云面前,缓缓地抱住了正在东张西望,企图引起两位主人注意的小狗狗。没有介意小狗狗已经变成灰黑色,爱美兰就这样紧紧地搂着它,让它的狗爪子轻轻搭在自己柔嫩的肩膀上,并把自己的玉脸贴在小狗狗的背脊上。
看见爱美兰一副毫不在乎,惬意万分的样子,飞云有点不知所措了。
“我有小狗狗陪我就够了。”
“……这样也好。”飞云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飞云啊!”
“嗯!”飞云很认真在听。
“我听说了,你有站在最前线的习惯……”
醒悟起爱美兰也在这里,飞云连忙想说明,自己绝不会拿她来冒险。谁知道,爱美兰说的竟然是:“我不管你站在哪里,我只希望你知道,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为你在背后打气了。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还会是这样……所以……”
“所以?”
“所以你这次不把大家从卡邦尼的魔爪中拯救出来,你别来见我。”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折,让飞云整个人懵住了,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人家推出房间去了。
“喂喂!这好像是我的房间啊!”
“从今天起不是了。”爱美兰的话有点近乎蛮横了。
“什么?”
“笨猪,在我打扫完房间之前,你别指望能进来。”
飞云眨眨眼,还是听不明白。不过,爱美兰似乎没有变,这倒是值得庆幸的。摸着自己的脑袋瓜,飞云就这样傻乎乎地步向舰桥了,根本不知道,爱美兰此时正坐在门后面抱着小狗狗,数落着小狗狗的男主人是如何地蠢笨。
所谓的军事会议,是在莫亚的卧房召开的。
所谓的开幕式,就是皮科特冲上前,一把将莫亚连人带被子一下子拽到床下。
当然,开幕式致词就是莫亚的嗷嗷大吼:“你这臭小子——”
在一轮让飞云目瞪口呆的追杀和逃跑的恶劣追逐战之后,两位拥有阁下尊称的前辈终于气喘吁吁地坐下了。
“飞云小弟,别见怪,我们一向都这样的。我最讨厌睡觉时被人打扰。”莫亚说道。
“哦!这么巧?我也是哦!”
“那……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兄弟了。让我们一起在房门挂个牌子,写着‘皮科特与狗不得进入!’好不好?”
“……”皮科特和飞云同时无语。
“情况怎样了?那头狮子特地不吃早餐和午餐,就是为了赶来吃我们这顿丰盛的晚餐吗?”莫亚问。
“情况依然混乱。皇都那边发来投降令倒是真的,据我所知,毛里亚已经同意接受。”
“那家伙只要脚踏出战场,就会把自己的脑袋取出来,放块石头进去做代替品。头脑僵化的家伙,一点都不懂变通。”
“……”皮科特和飞云无语。
“对了,如果我没猜错,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受到卡邦尼用焰火热情招呼。有什么计划吗?两位天才!”
皮科特自知自己不是一流的战略家,他并没提出什么意见,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战术分析:“陛下驾崩,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假如法希特和斯图加特家族在这种时候宣布我们是叛军,肯定会受到强烈的反对。他们能够做的,只是为卡邦尼人提供情报。真正动手的还是卡邦尼人。”
“哦!看来,不痛快地干上一仗,我们是无法跑路啰?”莫亚说道。
“的确,所以我认为,挑选合适的决战时间和地点是最重要的事情。森玛基地附近,是法希特的地盘。很不利,但在突入我家族领地之前,我们必定会遭到菲尔诺和雷莫夫舰队的拦击。”
“拖久了更会被奥沙那头狮子追上来,从背后一口咬断我们的脖子。”莫亚道。
飞云沉吟半晌,也附和着说道:“菲尔诺这人太可怕了。深知提前决战对他不利,他不会干的,只会拖住我们。所以,冒然进攻绝不可取。”
“那就在这附近挑个大一点的小行星区,最好是刚好够我们全部藏下去,又不至于太大那种。”莫亚点头道。
“先磨耗卡邦尼的兵力,然后再找机会一口气突围?”皮科特有点意见:“但我们的飞弹补给不足啊!”
“我们不足,卡邦尼人更加不足。奥沙舰队跟我和马特对战过,雷莫夫刚刚打完第七舰队,蒙蒂亚舰队本身装载过多水雷,他们的飞弹数目绝不比我们多。卡邦尼人这次是轻装突击,哪怕法希特家族事先为其准备,也不可能备足所需的飞弹。大家都知道,我们两国的飞弹型号是不同的。”
“的确,在单纯的能量射线炮击战中,躲在小行星群中的我们会占优势。”皮科特的眉头一扬,突然又垂了下去,因为他想到一件事:“但……对方会不会依仗粮食充足,对我们围而不打?”
飞云笑了:“没关系,谁说我们就这样被人家困死。只要每艘舰拉上三、五块大石头当乌龟壳,然后我们大摇大摆地冲过去,我敢打赌,他们明知道我们穿着龟壳也要冲过来张大嘴巴咬我们。”
“咦?果然是妙计,虽然我们跑不快了,但至少安全。”皮科特兴奋地说道。
“还有,我们顺便发布国王陛下驾崩的消息吧!趁他们没准备好,我们越早出手越有利。”
莫亚托着下巴,想了一下,说道:“不需要说那么准确,就说是卡邦尼收买了埃克罗叛徒,害死陛下,我等武人将会用各种方式抗击卡邦尼,直至最后一滴血流尽。唔,这样就好。”飞云两人点头。
另一面,在收到皮科特等人发出来的公开讨伐文,以及了解了飞云等人的动态之后,奥沙相当头痛,所以他联系上菲尔诺。
“喂,我的老狐狸,有什么好办法吗?我可不想去啃那块满是小石子的劣质牛排。”奥沙是这样挪揄菲尔诺的。
菲尔诺轻轻地摇晃着脑袋,让自己明亮色调的金发披散开来,用右手食指轻声敲打着自己的面具,一边制造出清脆的叮咛声,一边说道:“即便是狮子,一味挑三拣四的话,也会营养不良而死。恐怕,这块肉你吃定了。”
“……有好的胃药吗?我想先来两片,为即将到来的恶劣消化做准备。”
“抱歉啊!我的狮子大人,如果有胃药的话,我会先吃上几片的。但问题是,那块肉还会跑动,还长在埃克罗那群不听话的牛身上,现在不吃,等它跑到自己的地盘,我们可就没机会吃了。”菲尔诺很无奈地摆摆手。
“不肯乖乖进屠宰场的公牛吗?”奥沙的大眼睛里,绽放出一种凶猛的肉食性动物的寒光,似乎心中的不满,可以增加其胃口。
“发疯的狂牛如果没有人制止,会跺坏庄稼的。刚刚向我们投诚的那些硕鼠肯定会吓得落荒而逃。没办法了!”
“没办法吗?”
宇宙时间二月十三日pm12:00
预期中的无奈,造就了后世所称的“埃克罗会战”有个沉闷的开局。
这一边,是把舰队排列成圆球阵的埃克罗军,总舰数两万九千七百二十一艘,将兵合计三百七十二万人。另一边,是把舰队排列成半球阵的卡邦尼军,总舰数五万六千三百四十二艘,将兵合计七百三十八万人。
无论是舰艇数量还是人数上,卡邦尼人几乎是埃克罗联军的两倍。
怎样也好,这也是卡邦尼帝国自远征以来,最大规模的会战。
然而,这种沉稳的打法,使得两边都对“轻易取胜”这个词不报有任何幻想。
虽然表面上埃克罗联军处于劣势,但卡邦尼人舰队中,到底拥有多少实力,彼此都心知肚明。
由于连续的奔逃,埃克罗军能逃到这里来的大多是完整的军舰,受损的军舰基本上在中途掉队被消灭了。而卡邦尼人的舰队,因为战事连绵的关系,受损战舰并不在少数,也来不及修理。真正能够放心拿出来对战的,大约只有四万八千艘。
士气上的差异,也被皮科特弥补了。
皇都对皮科特公布的消息迟迟没有反应,反而一味以国家军部的名义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