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苒儿咬咬唇,抑制不住地有股强烈想冒冷汗的冲动。
终于理解上课不好好学习,结果被老师逮个正着,于是严厉逼问的口怜小学生人群都素啥子个心理鸟囧。
“我只为你争取到一个晚上的机会从昨夜亥时起到寅时结束,一共是四个时辰,用你自己习惯的记数方式是八个小时。现在是卯时差一刻,一刻钟过过后宫门大开,宫人晨起,而你必须在此之前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冷宫里,从此再也不能出来。因为从这夜起,所有负责监视你的忍士密探都因超乎常人的第六感而下意识地提高警觉,任何性质的mi药将对她们不再有效,而你,必须日夜提防任何一个可能观察并探晓出你真实身份的死士乃至随意一个普通的宫人,以及随时可能因行迹败露而消无声息进行的暗杀,抑或是隐藏在你周边任何一个角落里的,西宫太后惯以用于操控人的驭蛊,或是不耐烦陪你斗时直接施以的任何可能的致命暗毒还有,”南宫辰低着长长的迷人眼睫,越发口气平淡地说着,指尖看似漫不经心地自瓶口扫过,轻轻地,所过之处皆成粉末:“倘若有一天她突发奇想决意摘下你的面纱,看清她你那张明显是人为损毁的容貌并且起疑一旦她查清残留你体内的毒素是什么时,你可知道下场?”
“我”程苒儿心凉嗖嗖的,不觉脚下一个踉跄。
“你根本就不明白凭着一股蛮劲与冲动,随随便便地就对一个毒术足以横步天下并且不可一世又心狠手辣的女人公开叫板,与之为敌,究竟意味着什么”猛地一个挥袖收手,南宫辰抬眼,目光凌厉而严寒:“想要避开这些烦扰麻烦其实不难,潜伏在暗处冷静观察伺机而动就可以了退一步,就算不小心与萧太后起了正面冲突,只要在她眼中你只是一个身份简单而且身心柔弱的女子,她也不至于卯足了劲去注意你对付你即使是在当下,她也仅仅是采取最普通的手段在处置一个大逆不道的蛮妃而已,只要小心又看似无意地躲开她的控制欲就可以了而想躲开那些寻常的蛊毒暗算其实也不难,掌握所有与蛊有关的配药气味就够了一句话,你想找死,没人救得了你
“对,对不起,对不起”从来不曾见过南宫辰一夕之间说那么多的话,程苒儿捂嘴瞪圆了水雾迷茫的眼,哽咽着除了道歉,苍白的大脑里再也找不到一点其他的语言。
心情很复杂,她不知道怎么说。很乱
她也知道自己最近真是糟糕透了,所有的计划被都在自己的冲动之前全盘打乱不说,就连南宫辰这样为自己争取挽救的机会,自己居然还在关键时刻不争气地乱走神,不上进
真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是再对不起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在那一刻就已经乱成糊了的心。
她一直在很努力很努力地忘掉那个人了,也以为已然放开,却没曾只消一眼,只消一个淡漠而陌生的眼神,她便可以满盘皆输。
心丢了就救不回来了,自信地以为可以心如止水,回到那个世界里只要完成任务然后微笑着重新转身离开就可以了,哪知道还是这么的混乱复杂
或许,那样勉强的抗拒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的,她根本就不该重新趟这淌子浑水。
“后悔了?”南宫辰没再看程苒儿,而是旋了轮椅兀自行至空落的大院门前,望着一地秋叶落英,沉声而道:“如果真的后悔了,就不用回去了,趁现在抽身罢。”
“呃”程苒儿一怔:“那你的腿怎么办?”
“这原本就不是我要你进宫的初衷。”南宫辰意味不明地笑笑:“是继续下去,辅佐浩帝除内乱稳定皇权,然后拿到圣杯正式成为长圣女救世,还是趁今天尚有一丝后路得以全身而退,你决定。”
“我”程苒儿失神地后退了一大步,苍白的指尖攥得紧紧地,半晌无言。
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犹豫了。
很诱人呢,抛开一切,什么都可以不再想,不再左右为难,不再彷徨难前,不再心机用尽,不再四面楚歌,只要两眼一闭往远处儿远走高飞,一切就都解脱了,自由了
可是这样以后,她就可以很轻松很幸福地活下去了么?
那么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呢?
乙真千辛万苦地将她从二十一世纪带过来,费尽心神心力地培养她训练她,到最后她却成了逃兵?
那么,这么久了,多少年了,她远离爸爸妈妈姐姐,离开二十一世纪在这个日曦王国里苦苦挣扎,从女孩到女人,从白目到成熟
走到今时今地,一切的一切,还能够容许她回头吗?可以是她想说不要就不要,想放弃就放弃了的吗?
怎么可能?又怎么可以!
今生今世,她再也别想有想过平凡人生活的念头了。不是没有努力过,只是因为现实太残忍,再任性再为我所欲的她,也该早已学乖。
想到这,程苒儿也站稳了,擦干泪水走到南宫辰面前,目光直直射入他深奥难懂的眼眸,坚定而倔强地一字一句到:“我不。”
“”南宫辰挑挑眉,没有深信般的未置一词。
“我说我不。”程苒儿底气十足地大声说道:“南宫辰你看着,我会努力,我会赢,我会成为真真正正的长圣女!等我拿到圣杯,我就医好你的腿,医好我自己体内的毒你看着,我能变强,我能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我是世人的希望,我也将尽我所能不负众望!”
似乎就在不知不觉着,南宫辰冷凝的朱唇已被暖暖的微笑所取代,他做着最后一次的确认:“确实想清楚了?”
“嗯!”程苒儿顿了顿,又郑重其事地重重点了次头。
“嗯。”南宫辰也点了点头,给出最后一道指示:“那么你现在可以去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记得先有个面对玥王的心理准备。”
“吓?”程苒儿夸张地瞪大了眼,像被人踩着尾巴似的几乎蹦起来,心口一阵阵恼人的紧缩。
176 玥王非子然
“我只需要你记住一点,如今的你,就只是赵宝儿而已,你不再是玥王妃,他也未必还是从前的那个慕容子然。”
程苒儿一路走着,一路咀嚼着南宫辰这番耐人寻味却又明显意味深长的话
什么意思?
我已不再是我,他也不再是他么?
是想警告我物是人非,要以大局为重么?
原本就极度焦躁的程苒儿这会子实在想不明白,也恨死了南宫辰这样总是自以为是的点到为止。很多事不说清楚是会死人的也,要说就说不说就不说嘛,偏搞那么多飞机瞎暗示,万一阿拉理解错鸟干错事怎么办,真是!
嗯,人总有时候需要自欺欺人一下下的~囧~
“啊”
正思索间,一声猝不及防的惨叫兀然闯入程苒儿耳内。
听起来,貌似很绝望,像是额,御花园那传来的!
还来不及细想,程苒儿便已由着本能以轻功点地循声而去。
“王爷,您不能这样”
一个王爷在后宫里同女眷起争执?
额,这娇弱弱又媚态百生的哭腔怎么听着怪熟悉滴?
好生蹊跷
脑中生疑,骤然止步的程苒儿多了个心眼儿,小心谨慎地收敛好紊乱的气息,方才重新开始徐徐靠近,最后躲入周旁的一片竹林后朝某个看起来不太太平的地儿观望。
“本王说了,要你有多远就给本王滚多远去,没听见吗?”
“呜呜王爷,不是这样的”
“你还敢狡辩!哼,以为搬出老太后来就能压制本王了?什么东西!
“呜呜,我没有,王爷您相信我,妾身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妾身只是只是觉得父王他”
“怎么,自己父亲的兵权全移本王手上了你觉着委屈?”
“没,没我,妾身呜呜”
“今日之事就算了,他日再胆敢打什么歪主意来恶心本王,本王定要你好看滚!多看你一眼都气闷”
“呜呜王爷您不能这样对待妾身呜呜”
眼见至此,早已石化千万遍啊千万遍的程苒儿终于晓得倒抽一口凉气,以抵制那股子几欲晕厥的窒息感。
这,这是谁?
在亲眼目睹此情此景之前,她绝对不敢相信,也完全无法想象,那个盛气凌人傲娇云天的安阳蝶衣有一天会在这种地方,会在这般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狼狈不堪地捂着自己通红高肿的脸颊无助绝望而全然不顾形象地跌坐瘫倒在路中央,双眼空洞无神,梨花泪雨的,就只是一味毫无尊严的苦苦哀求
而那个男人,那个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目光冷戾的男人,他是谁?
不,不,他不是慕容子然,不是她心爱的小木头,不是那个曾经被她和安阳蝶衣一起捧在心灵最深处的男人。这样铁石心肠又恶毒粗暴的男人,与那个无论何时都面带微笑温文尔雅的慕容子然比起来,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对对,他不是,一定不是的!不管对象是谁,不管有多么的解恨,会这样虐待一个女人,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可谓是青梅发小,她永远都不希望是慕容子然。
她的王子,她的爱人,是君子,是天神,从来就不是恶魔。
兴许是现实太过残酷,程苒儿恍惚着踉跄着连连倒退了好几步,始终难以接受。
“谁?”
显然,即便只是很小的动静,也没能逃过竹林外慕容子然的听觉。
只听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声“出来!”,毫无防备的程苒儿便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便是电光火石般瞬间不由自主的飘移,接着应声落地。
“额,痛”程苒儿吃痛地仰面着地地一个抽搐,挣扎了很久方才面容扭曲地一面捂着后脑勺,一面就地一滚试图站起身来。
郁卒,真的粉痛啊!出于本能,下意识地隐藏了一身功夫,结果貌似做过了头代价可真不小,汗死囧
“是你?”
一双华贵的绣金深紫鞋步入程苒儿的视线之中,后者在脑中迅速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犹豫着,然后缓缓抬头,目露茫然。
“啧,你这是很特别的标志。”慕容子然微笑地朝程苒儿的面纱扬了扬颚,态度温和亲切,与适才的他,完完全全判若两人。
程苒儿一时语塞,眼神躲闪之间,偷偷朝也许还在小声啜泣着的安阳蝶衣那瞄了一眼,发现她也正瞪着双通红的美丽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额这真的好诡异囧
“你起来吧。”
这时程苒儿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角色扮演,正姿态端正又狗腿地对着慕容子然行跪拜礼。
不觉苦笑,却也顺水推舟:“谢王爷。”
“呵,你果然是宫女。”慕容子然弯起一抹邪笑,透着浓烈狡黠气息的幽碧双眸毫不避讳地上上下下将程苒儿打量个仔细。
他,真的变得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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