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们,不是么?呐呐呐,这样看来,他还是有那么点在乎她的,不是么?
于是,久而久之,成了麻木惯性的纵容,一天一天,得过且过。
可今天不一样了,南宫辰到底还是出现了,那么,这乱得一团糟的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吗?她终究躲不开必须手刃心爱之人才能得以守护天下子民的宿命吗?
如何下手叫她如何下得了手!
想着想着,泪水再一次于不知不觉中的滑落,程苒儿停步抬头,模糊地视线中,山庄的大门近在咫尺。
怎么办,一不小心就出来了这么久宁儿和司楚南虽然好像有什么任务在外,但子然今天好像在庄里呢,不知道有没有被他自己发现自己的小小失踪?他会起疑么?
不,应该不会发现的吧,往常这个时候,他应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或是去密室发泄魔性发作所造成难捱怒火吧。
可是,进去么?还是干脆就这样逃走算了嗯,要能彻底逃走,该多好啊。再不用在杀不杀慕容子然之间面临割肉般的抉择,再不用每天每天一边彷徨于良心的谴责与不安一边却又贪恋着慕容子然的温暖。是呵,只要逃走就好了,剩下的就全都交给南宫辰好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一切都随他决定随他做主好了,只要她看不着听不见,就不会如此心痛,如此难以割舍了
对,既然对遁入魔道不可自拔的爱人下不了手,又不想辜负众人的期盼做一个不负责任遭人唾弃的毁世圣女,貌似就只剩下这个办法了呢,再留下来,她真的不能保证自己会受不了心的控制,最终爱子然到不惜堕落到为虎作伥的地步。
真的,很害怕很讨厌会变成那样的自己。
揪着衣摆的拳心紧了又紧,直到手心的冷汗湿透了腰侧的布料,程苒儿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般的闭眼深吸口气,在睁眼时,她已掉转了方向,作出了奔离山庄大门的架势来。然而,却在此时
“啊救”
“啊”
“啊”
一声又一声的尖叫呼喊断断续续的从山庄里传了出来,刚开始还有几声完整的呼救,过了几秒,就全成了闷哼。声音不太清晰,音量却不小,而且感觉上岗,距离却很近
程苒儿一愣,突然脸色大变,转身就朝山庄里奔去。
天哪,这是什么?!
程苒儿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全是真的不出大门十步的偌大广场上,陈列着数十具鲜血淋漓的尸体,不,是尸块!七零八落的,分撒成一片,有的甚至还在往外喷着温热的新鲜血液。四周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独属于慕容子然冰火招式所特有的焦香味。而慕容子然,就站在那一大片尸首中间,右手直直地望着还在燃着紫色火焰的紫焰斩,左手背在身后,一身玄色的长袍迎风飘逸着,没有沾染星毫的血污。
他面无表情,碧眸血染的通红,就这么定定地将讳测莫深的诡异目光牢牢定格在冒冒失失冲进来却因巨大的惊吓而捂着嘴瞬间石化的程苒儿身上。
呆呆望着眼前这惨绝人寰的一幕,程苒儿的心一阵阵发凉发冷着,终于抑制不住莫大的哀痛与绝望,带着浓重的哭腔哽咽出声:“然”
“”慕容子然一动不动,只是眼底的冰霜在那一声“然”字音落之时,似乎愈加深沉了几许,仿佛在揭示着某种不悦。
程苒儿本能的一个惊颤,很没骨气地慌忙改口道:“王”
“”慕容子然还是没做声,收了紫焰斩,作势就要转身离开。
“王!”程苒儿心一慌,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急匆匆地上前就想一把拉住慕容子然,不想却不慎被脚下的某个东西一绊,惊叫倒地。
天,是一只人手,手指还会动!
“啊”
在看清鼻尖前的东西是什么后,程苒儿不由自主地一阵尖叫,连滚带爬地想离那只手远远的,却不想前后左右全是鲜血淋漓的零碎肢体,她凄厉地哀嚎着,整个人简直就要崩溃了!
毕竟是在21世纪的现代和平社会长大的孩子,任她再怎么刻苦修炼得武艺高强,对于尸体的恐惧,她绝对无法克服!
“该死!”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咒骂,惊吓过度的程苒儿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给凌空拎了起来。转眼,慕容子然已抱着她飞离了尸块群,站在广场的边缘地上。
惊魂未定的程苒儿死死抱住慕容子然的脖颈喘了好几喘,直到超负荷的心脏总算稍稍安静下来以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慕容子然的不悦与不耐,这才松开了缠绕在他身上的章鱼爪儿。
他还是面无表情,虽然情绪看起去比刚才嗜血模样时缓和很多,但目光依旧是冷冷的,薄唇紧抿,没有一丝的温度。
他心情不好,不惹他是唯一明智的选择,她知道。可是
心有余悸地回头往广场上瞄了瞄,程苒儿咽了大口口水,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们是谁?”
“战俘。”慕容子然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干脆。
可是,别拿我当傻瓜好吗?
程苒儿心口一窒,深吸口气,指了指不愿处某个较为完整的尸身上的碎花粗布衣料,道:“战俘也穿那种衣服么?”
似乎没有想到一向沉默地程苒儿会突然执着地追问,慕容子然挑了挑眉,倒没像程苒儿想象中的那般勃然大怒,只是依然逃避核心问题,言简意赅:“隐卫送来战俘时,发现了几名探头探脑的男女”
“所以你也一并解决了,就因为他们来到了这个山庄,碰上了隐卫,看见了你?!那隐卫呢?为你送来战俘又帮你抓到这么些个疑似奸细的他们又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连他们也不放过?”飘忽的视线在最后一刻于穿有隐卫银甲的一具无头尸身上凝固,程苒儿瞪大了眼睛,强烈的反胃恶心感顿时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于是,话到一般便哽住的她慌忙捂嘴,痛苦的一声闷哼,奔涌的两行泪水刷刷落下。
不知是否是南宫辰出现过的原因,今天的她一反常态的再也隐藏不了自己内心对慕容子然暴虐魔性的深度恐惧与厌恶,绝望救着自己疼痛不已的心脏,不管不顾地对着慕容子然就是一顿歇斯底里的破口而出:“你有没有想过那些粗布麻衣的男女可能真的只是些普通的平头百姓而已?他们或许真的只是路过想讨点水喝而已,随随便便不分青红皂白的滥杀无辜,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你终有一天为糟天谴的啊!呜呜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奸细,就算有,这么日日夜夜的杀,也早都被你杀光了,呜呜呜什么奸细,什么战俘,你根本就在未杀人找借口!你已经嗜血成性了啊,然!子然!我求求你,求求你啊,别再杀人好好不好?啊?拜托,不要再增添杀孽了,呜呜呜呜”
话到最后,早已哭成额泪人儿的程苒儿缓缓滑身跪在了慕容子然的脚下,无助地揪着他的衣袍,绝望哀求。而慕容子然却还是那么静而笔直地站着,居高临下地望着脚下那个匍匐着哭天抢地的女人,如同局外人一般的面无表情。
这样的场景,似乎在别的什么地上也发生,他这么想着,神游太虚。
啊,是的,曾经几何时,在皇宫?最后一次离开帝都的那一天?那个丑陋的女人?
就像往常无关紧要的事物一般,一年前宝妃哭得惨兮兮的身影早已随着时光在脑海模糊,却在今天突然很清晰很诡异的,与眼前这个同样哭得惨兮兮的女子重合了。
【“子然,求求你,别再杀人了好不好?”】
似曾相识的话语,似乎
【“子然,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她,对,她似乎也说这样相似的话。
“然,求求你”
“求求你”
“求求你”
惶惶间,时光交错。
只是,她在哭什么?她们到底在哭什么?究竟有什么好哭的?都在苦苦地哀求着他,可他根本就连自己都搞不清楚,该如何满足她们的请求
醒过来?怎么醒?他不是一直都清醒着的吗?
不要再杀人?他又在杀人吗?不,他不过是,渴望鲜血而已。对,心底里那一股蠢蠢欲动想见滚热鲜血的冲动,魔鬼一般,终日纠扰,甩不掉。
刚开始似乎曾想过要抗拒,可是久而久之,屈服了,也就习惯了。对,都是听从心底所愿罢了
难道,这样是不对的吗?
难道,这样的他,不是他吗?
想当初悲痛欲绝的自己因渴望借助魔之强大的力量复仇而放弃被拯救,甘心就此遁入魔道。可如今,究竟是谁被谁所吞噬?
等等,悲痛欲绝?当初?为什么?
到此时,慕容子然一直到前一刻都还有些狂乱未定的脑子倏地就有了那么一瞬的恍惚,仿佛许久未见光明的永久黑暗里,突然裂开了一条小小地细缝,然后阳光轻轻射入。
【嗯,这章与前头关联性比较大,建议与(第三卷的206拈夜之死)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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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 温馨之夜
突如其来的黑暗令人如坠无底深渊般的恐慌,当程苒儿再睁眼时,已是深夜。软软的床,暖暖的被窝,熟悉的房间。
啊,是的,中午在与慕容子然的僵持对峙中,她终是很不争气地晕倒了,记忆的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慕容子然莫名越发讳测莫深的碧眸中忽然闪烁的一抹惊慌
嗯,惊慌能自作主张的将它当做是子然的担心么?
意识清醒,程苒儿自嘲地扯扯唇角,一边揉着依然有些发昏发胀的太阳穴,一边作势起身,却在不经意瞥见身旁沉睡中的慕容子然时,硬生生顿下了动作。
呐,睡梦中的他,安静,优雅,俊逸,全然没有白天的疯魔狂躁。这才是他,我心爱的小木头啊。
程苒儿轻叹口气,缓缓坐直了身子,痴痴凝望着那张怎么看都不会腻味的俊美睡颜,不知不觉中,便伸出手去轻轻抚上他棱角分明线条完美的轮廓,温柔抚平他轻蹙的眉间,爱意怅然。
虽然失了忆,但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睡觉时对枕边的自己从来不设防呢
是有意的不屑,还是无意的习惯呢?
可无论如何,面对眼前这张一如当初的美好睡颜,任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产生丝毫的恨意吧。
可是
程苒儿浅浅地笑了,很苦很苦,柔柔的指尖温婉地滑过慕容子然的眉毛,眼睛,鼻尖,薄唇,最终在微微凸起的喉结上,缱绻停留。
可是,她真的可以一直这么自私下去么?就为了贪恋慕容子然在身边的温暖,便不管其他人死活了吗?可以吗?
白天一幕幕鲜血淋漓的画面再度不可避免地在程然儿脑中一遍遍呈现,越是痛苦,越是奋力摇头想甩开,便越是清晰。那股子浓郁的血腥味,刻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