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带人离开。
杨梦娇身体松弛下来,几乎瘫软在地,杨执提着她的腰,仍旧不紧不慢,进退有序,再次逼问:“是不是又要想抛下我?“
这一次,杨梦娇没有立刻回答她,她忍耐着身体快乐而痛苦的折磨,难得地用正经的语气回答他:“杨执,你想要我怎么说?你能娶我吗?你能给我一个体面舒适的家吗?你能给我儿子一个高贵的身份吗?我们是有过一段,可一直这样纠缠下去,对谁都不好,你非要我身败名裂才肯罢休吗?“
她这番话说得支离破碎,随着身后越来越狠的动作几乎成了一种呢喃娇吟,他是如此熟悉她的身体,为了让她快乐,他曾不知花了多少个日夜来研究这个,她在他的举动中,很快迷失于那片巨大的*汪洋,连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也记不得了……
却在这时,他突然抽离了她的身体,随便擦拭了一下自己,理好衣装,眼中情·欲未退,而话语却清晰漠然:“原来如此,夫人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再不识趣,就太不长眼色了。我固然身份卑贱,但也不会因此就拖着夫人和我一起卑贱,夫人放心,以后除非夫人自愿,否则杨执不会再动夫人一根手指。“
说完毫不留恋地离开。
蓦然空虚下来的身体是如此难受,她失神地看着他,目中是难以掩饰的渴望,可他视而不见,淡淡地说完,便转身离去。
她的腿软得几乎站不住,硬撑着自己站在桌边,呆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浮起薄薄的泪水,委屈又失落。
可他走了,静寂的身影消失于夜色之中,头也不回。
人心就是这么难以捉摸,当他百般纠缠她的时候,她不屑,避之唯恐不及。当他表明不会再纠缠她了,她又失落,甚至想这不过是他随口说说而已。可他真的不再纠缠她了,她又不舒服,莫名其妙地想生气。
而在这个时候,杨执又请求到大老爷身边伺候。之前,她避杨执的时候,曾想过,把他给别人算了。现在杨执主动提出了,她又不高兴了,发了一通脾气,拒绝了他的请求。
一个隐忍,一个矛盾,时间便在这样的纠结中度过。
再后便传来了杨执和她身边的丫鬟宝笙好上的消息。
奶娘说起这个的时候道:“宝笙这丫头也是个伶俐的,有眼色,做事细心,再打磨几年,说不得会成为夫人的左右手。
只是她并非长期卖身到咱们家里的人,过两年就要走,实在有点可惜。
如果能嫁给杨执,杨执是咱们府里的人,正好也把她也留在这里,这样她就能一直在夫人身边伺候了,倒是个两全其美的事。
夫人以为呢?”
奶娘满怀希冀地看着她,可是她却被这所谓的两全其美刺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眼睛发红,指甲掐进掌心,烦恶暴戾冲口而出:“什么左右手?一个什么都没学会的贱婢整天就想着勾引小厮能是什么好东西?让她走,现在就走,我再也不想见到她!以后谁再拿这样的事在我面前说嘴,我定不轻饶!”
奶妈从未被这样当面发作过,登时老脸一片羞红,她固然是受人之托仗着自己的老资格来求杨梦娇,可更多的也是为杨梦娇着想,但这个自己从小奶大的小姐……
奶娘看着她,心中暗暗叹息,觉得自己是时候告老回家了……
宝笙被打发出去的消息不胫而走,各种声音纷至沓来。
杨执求见杨梦娇,劈头便问:“夫人为何这样对宝笙?她服侍用心,从未出错,夫人为何要把她赶走?”
她冷冷地看着他,捏着扇柄的手几乎把扇子捏碎,冷声:“你这是为了她在质问我?我自己的丫头我自己倒处置不得了?”
杨执慢慢抬头,犀利的眼神望进她的眼睛深处:“你碰过的东西,哪怕自己不要,哪怕自己扔掉,也不准别人碰,对么?”
杨梦娇一愣,随即浑身打颤。
杨执犹自不放过她,缓缓逼近,字字犀利:“你生气的,不过是我看上了宝笙,你可以不要我,但我必须一心想着你,念着你,一心为你死心塌地,你心里不就是这么想的么?”
她顿时恼羞成怒,一个耳光便挥了过去。
他不躲不避,任她的手狠狠地打到他脸上,响起清脆的皮肉相击声。他的脸被打得微微侧过去一点,脸上清晰地显出一个五指印,而他只是紧紧抿着唇,盯着她,一声不吭。
她却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身体颤抖,嘴唇颤抖,眼中溢满眼泪:“滚!你现在就给我滚!”
他没有滚,反而极近极近地靠近她,身体的阴影密密地把她笼罩,像一个无形的拥抱。他男性的气息瞬时浸满她的鼻息,那些狂欢的夜晚就那样猝不及防地闪进她的脑海,她情不自禁微微抬起头,眼神迷蒙,气息微促。
他低下头,身体若有若无触着她,温热的气息撩在她的耳畔,像情人之间最暧昧最细腻的挑逗,她的身体情不自禁地有些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他在她的耳旁轻言细语,像温柔的呢喃,而出口的话却冰冷而决绝:“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不要,你非要招惹我,你记住,是你先反悔的,是你先拉上我的,不是什么事情都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以后,我就是下地狱,也必会拖着你!”
话说完,他直起身,拂袖而去。
☆、第105章 镜中影(12)
第105章
有些人,好像一辈子都学不会处理自己的感情,她们的所作所为,全凭自己一时的感觉行事,感情流于表面,总有能力在把自己弄成一团糟的同时,也把别人拖入一团糟,杨梦娇小姐大概算是个中翘楚。
夏初菡有时不免疑惑,杨小姐那双美丽的肩膀长着的美丽的脑袋究竟是干嘛用的,难道就是为了当装饰品的?想想也是,杨小姐那张美丽的脸可不就是贴在那个脑袋上的么?
宝笙事件之后,听了杨执那番话,杨小姐也不知道是害怕了,还是悔悟了,总之,她单方面做出了个决定,以后再也不同杨执那厮有什么牵扯了。
当然,至于这个决定的有效期是多长,那就不好说了。
做出这个决定后,她连杨家也不住了,又换了个地方,去了表哥家。
就好像某些禽类,把这个地方刨乱了,就换到那一个地方,等把那个地方也抛乱了,再换第三个地方。
永远不晓得收拾是什么东西,只有招惹,只有逃避。
值得一提的是,杨梦娇自鲍庭玺的知府任上回到杨家之后,便和表哥家开始有了来往。
她终于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表嫂,也看到了表哥表嫂夫妻二人日常相处的情景。
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个自然而然的小动作、一句略带玩笑的对话,都透着一股外人难以企及的默契和亲密,让她看在眼里,酸在心里,满心满眼都是苦涩。
为什么?
自己比她漂亮,比她出身高贵,甚至,还比她会生孩子,凭什么,那个连蛋都不会下一个的女人,却会得到表哥全心全意的疼爱?
凭什么她能得到的自己却永远得不到?
一旦生出攀比之心,就好像心中长了牙,日日夜夜地咬啮得该小姐心中不宁。
酸,苦,恨。
融成一股巨流,在她胸中盘旋回荡,巨流的名字叫不甘。
甚至,就连她的儿子也非常乐意亲近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喜欢亲手给她儿子准备各种各样的吃食,花样繁多,绝不重复。还喜欢逗他儿子玩耍,讲各种各样的奇闻轶事,教儿子辨认植物和昆虫,甚至还手把手地教他画画和下棋。
有时候,看到儿子对那个女人露出对她都没有过的孺慕依恋之情,她就嫉妒得发狂,觉得,这个女人不但把表哥抢走了,还要连自己的儿子也抢了去。
但是这一次,她生生地按捺住了自己,没有发作。
她不愿意在表哥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嫉恨嘴脸、恶形恶状。
更何况,不止那个女人喜欢儿子,表哥也很喜欢,这才是重点。
看到表哥把自己的儿子抱在怀里握着他的小手一笔一划地写字,看到表哥指点着远处的景色教儿子一句一句地念诗,看到表哥像个大孩子一样带着儿子满地跑着玩蹴鞠,看着儿子展露出从未展现过的灿烂笑容,她的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眼中浸满泪水。。。。。。
这个时候,她会情不自禁地想:如果这个儿子是自己和表哥的该多好,儿子欠缺的,太多太多了。。。。。。
哪怕就在这种时候,她反省到的,也不是自己对儿子亏欠了多少,而是自己的丈夫对儿子亏欠了多少,被亏欠了的儿子,是多么需要一个真正的父亲。。。。。。
杨小姐的一生,是十分能折腾的一生,折腾耗去了她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所以,能分她儿子身上的实在有限。
在她儿子最需要她的几年里,她都在可劲儿折腾,以至于,几乎完全忽略了自己身旁还有这么一个小生命在悄悄成长。
当然,杨小姐也是爱自己的孩子的,可是她的这种爱和她的其他爱一样,太流于表面。她对儿子的关注,更像孤独寂寞时的一种消遣,无法深入内心。
在鲍庭玺身边时,她忙着和鲍庭玺斗,忙着和鲍庭玺的小妾斗,儿子完全交给乳母带。
被鲍庭玺冷落时,她忙着和杨执纠缠,压根就不敢让孩子来到自己眼前。
难得和儿子独处的时间,留在儿子印象中的,也多是她那张对丈夫怨恨、对近况忧愤的脸。
待回到杨家后,人事繁多,儿子又受到各方泛泛的关注,她自然更没有想到多分一些精力在儿子的成长上面。
从某一个方面来说,她自己都是不成熟的,如何成熟地对待另一个生命?
所以还只是那样小的孩子,目光中便时常露出一种周围人事的戒备和怀疑之色,不太喜欢和人说话,不大合群。。。。。。
这种情况,直到到了表哥家才有了些许改善。。。。。。
表哥表嫂都是极其喜欢孩子的人,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孩子的缘故,他们对待她的孩子犹如亲生。
甚至,表嫂还劝她,让她在长期在自家居住,然后他们和她一起看顾孩子长大。
想到表哥,她是有那么一点心动的,虽然没有十分肯定地答应,却还是顺着儿子的心意让他在表哥家住了下来。
当然,这把儿子留下的背后,本就含了她一丝不可告人的心思。
在鲍庭玺卸任前的的两三年里,她便在杨家和表哥家两头住着,表哥表嫂都是爽朗而不拘小节的人,其实如果除去她自己那点不可言明的心思,她在表哥家住着真的很舒适,甚至比在杨家还要舒适,至少,在表哥这里,没有人会三不五时地提起她那该死的丈夫和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婆家。
却是,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得知,她表嫂怀孕了。
表嫂怀孕了。
那日,在院中曲曲的游廊上,明媚的阳光从檐下蜿蜒而进,表嫂背靠着廊柱,坐在柱子间铺了垫子的长凳上,面前放着棋子,儿子伏在表嫂的怀中,耳朵贴在表嫂的腹部倾听了一会儿,疑惑地扬起小脸:“舅妈,这里真的有一个小弟弟吗?”
表嫂微红了脸,亲昵地刮了一下儿子的小鼻子,微笑道:“是的呀,刚才大夫不是已经说了么,以后你会有一个小表弟或小表妹,如果是弟弟,你就带着他读书玩耍,如果是妹妹,就嫁给你做媳妇怎么样?”
此时的小男孩尚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