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两股力道在石攻体中相撞,石攻必死无疑。石攻是他得力手下,但公孙奇倒不是为了要保全部属,而是为了要收揽人心,倘若石攻死在自己手上,岂不是要令堡中人众,尽都寒心。是以公孙奇只得拼着耗损一些真力,将石攻接了下来。
公孙奇给他这么阻了一阻,与笑傲乾坤的距离已在十丈之外了。公孙奇大怒喝道:“放箭!”此时蓬莱魔女与笑傲乾坤正跑到四面假山的中间,四面箭如雨落,枝枝都是见血封喉的毒箭!
公孙奇又是得意大笑道:“我这个园子里埋伏有一千张弓箭,你们要逃是逃不出去的了。要想活命,快快束手就擒!”公孙奇刚刚接下石攻的时候,虽然耗了几分真力,但从对方抛掷过来的力道,却知笑做乾坤业已受伤,真力比他耗得更多。故此公孙奇得意非常,以为他们二人已是瓮中之鳖,即使不给毒箭射死,只要自己追到,也是手到擒来。
蓬莱魔女挥舞拂尘护身,笑傲乾坤则只是用一把小小的折扇保护面门,毒箭碰着他的衣裳,就纷纷落地,这是最上乘的“沾衣十八跌”的功夫。但他们虽然暂时可以避免受伤,由于要抵御毒箭的攒射,轻功总是难免受到影响,与公孙奇之间的距离又渐渐拉近了。而且毒箭不断地向他们追驸,运用“沾衣十八跌”的功夫又是极耗精神,只要精神稍有不济,也难免不给毒箭射伤。
眼看距离已缩到三丈以内,公孙奇冷笑道“还不肯低头认输么?师妹,尤其是你,你月貌花容,死了不太可惜么?”蓬莱魔女蓦地喝道:“公孙奇,你倘不洗心革面,我们下次再来,定然取你狗命!”公孙奇哈咕笑道:“你们还想下次再来?哈哈这不是作梦么?”哪知话犹未了,蓬莱魔女逃到一座假山脚下,那一面假山明明是没有山洞的,蓬莱魔女身子一贴,却突然钻进去了,跟着笑傲乾坤也“消失”了。
公孙奇追到假山脚下,只听得轧轧声响,山洞早已封闭。公孙奇暴跳如雷,叫道:“见鬼,见鬼!当真是见鬼了!”狠狠地击了几掌,打得碎石如雨,但他的掌力虽然霸道,却怎能攻破一座石山?公孙奇冷静下来,不由得心头颤栗,“这座假山原来还有这个秘密,我做堡主的毫无所知,他们却反而知道了。”
原来这座假山乃是桑家堡的老主人桑见田在生之时建筑的,桑见田因为树敌太多,特地在假山底下凿了一条地道,可以通到外间,准备必要时逃走的。但他一生都没用过,这秘密也只有他的四个忠心的老仆人知道。这次桑家四老把桑家堡的地图献给了蓬莱魔女,连带告诉了她这个秘密。
笑傲乾坤与蓬莱魔女从容不迫地从地道逃出,到了孤鸾山上,料想公孙奇没有高手协助,决计不敢独自来追,便在密林深处歇息、疗伤。
刚才一场恶战,他们两人都受到公孙奇掌力所发的毒气腥风侵袭,幸而不是给他的毒掌直接打着,中是中了点毒,却无大碍。蓬莱魔女备有她父亲秘制的“避邪丹”,这是能解百毒的灵药,当下给了笑傲乾坤一颗,两人服药之后,盘膝静坐,不过一炷香的时刻,药力运行,再用内功一迫,毒气便都散发了。
蓬莱魔女精神已经恢复,心中却仍是十分伤痛,叹了口气,说道:“想不到桑青虹竟会这样!”
笑傲乾坤道:“你不觉得太过奇怪吗?”
蓬莱魔女道:“是呀!桑青虹的姐姐给公孙奇害死,她是对公孙奇恨之入骨,誓要报仇的。怎的却会甘心情愿地再嫁给公孙奇?难道她是为了怕死贪生,在公孙奇淫成之下,迫于无奈,只好忍辱偷生么?”
笑傲乾坤道:“若然如你所说,她就不应该是心甘情愿的了。
但她说话的口气,却又似乎是心甘情愿的。清瑶,依我看来,此事大有蹊跷!”
蓬莱魔女静静一想,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此事确有可疑。我看她的‘心甘情愿’是装出来的!但她为什么要这样呢?”
笑傲乾坤道:“她知道咱们是来救她的,公孙奇的两大毒功已经练成,或者她是怕连累了咱们,故而故意那样说法,好让咱们死了心,赶快离开桑家堡。”
蓬莱魔女叹道:“若然真是这样,她的命也就真是太苦了。
第一次嫁孟钊,已经是匹配非人,第二次再嫁给公孙奇,比孟钊更坏百倍!唉!看来她并非怕死贪生之辈,却怎的会屈服于公孙奇怪威之下?如今她落到如此境地,当真是生不如兄了!但我是答应了她姐姐照顾他的,如今却叫我怎生向她死去的姐姐交代?”
蓬莱魔女自怨自艾,笑傲乾坤安慰她道:“你已经尽了心力了,她自己不争气,那也是无可奈何。不过此事我仍是有所怀疑,但愿她是另有原因。”
笑傲乾坤的猜测只中了一半,桑青虹的确不是贪生怕死,她也的确是不想连累他们二人,所以才假作出“心甘情愿”的样子,好叫他们赶快离开桑家堡的。但她嫁给公孙奇却另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是任凭笑傲乾坤和蓬莱魔女怎么猜都猜不着的。原因为何,以后再表。
蓬莱魔女猜不出原因,无计可施,说道:“青虹的事暂且不管,但公孙奇这贼子咱门可是不能不管啊!”
笑傲乾坤道:“他的两大毒功已经炉火纯青,暂时咱们是难奈他何了,但咱们只要把你的师父和你的爹爹所传的内功心法练得更进一层,还是可以胜过他的。如今只好离开此地,先到大都探访武林天骄,回来的时候,再找公孙奇这贼子算帐。到了那个时候,桑家四老想来也可以招集起桑家旧部,埋伏在这孤鸾山了。咱们两人只须对付公孙奇便行,事情也就容易解决得多了。”
这一次他们来探桑家堡,可说是毫无结果,所得只是一个伤心的消息。但事既如斯,蓬莱魔女也只好同意笑傲乾坤的意见,一片伤心,怅怅惘惘地离开了桑家堡。
他们两人武功高强,又是江湖的大行家,一路小心,直上金京,路上居然没有出过一点意外。待他们来到大都之时,北国也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了。
在进入大都的前一日,笑傲乾坤取出两副面具,说道:“这是我昔年除掉江湖上的采花大盗沙痰子之时,获得的两副人皮面具,戴上了这种面具,再细心的人也分不出真假的。恰好这两幅面具又是一男一女,当日我为了贪玩将它收藏,今日却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了。”
蓬莱魔女笑道:“我生平从未掩饰过本来面目,也讨厌人皮面具的腥味。但为了小心谨慎起见,也只好破例一遭了。”
大都是金国经营了多年的京城,热闹繁华,自是不在话下。
每天进出京都的商贾官民,数以万计,笑傲乾坤与蓬莱魔女戴了人皮面具,扮成一对夫妇,随着四方商贾,混入大都,果然无人注意。
两人找个小客栈安顿下来,吃过了晚饭,便装作逛夜市的游人,向武林天骄所住的“济王府”走乞“济王府”在京城东面,并非热闹的市区,但今晚却是出奇得很,他们隔着“济王府”一条街,已经看见火树银花,听见笙歌锣鼓。人流更是挤得出奇,都是涌向“济王府”那边去的。
“车如流水马如龙”还不足以形容盛况。笑傲乾坤与蓬莱魔女都是暗暗纳罕。
他门两人混在拥挤的人群之中,远远望去,只见济王府灯饰辉煌,一队队宫灯穿梭来往,流星炮似的烟花此起彼落,满天都是奇丽夺目时时变幻的色彩。蓬莱魔女诧道:“今晚不是‘上元’吧?”旁边一个老者笑道:“‘上元’都已经过了,今年哪里还有‘上元’?”“上元”“上已”乃是当时盛行的两个热闹节日。“上元”即是“元宵”,在正月十五晚上举行灯会和花市,故此又俗称“灯节”。“上已”则在三月三日,有“修楔”的风俗,百姓都到郊外踏青,并在河中洁灌,以除不洁。其时已是三月中旬,“上巳”己过去了。
蓬莱魔女笑逍:“我知道不是上元,但何以这里却是火树银花,灯光灿烂,一片元宵景色?”
那老者正要回答,忽听碍銮鼓声喧天价响,震耳欲聋,那老者大声说道:“小娘子,你快看热闹吧.舞龙的来了。嘿,比元宵热闹多呢!”锣鼓喧夭之中,旁边的人大声说话,已是听得不大清楚,那老者当然不能向他们仔细解释了。
只见一条三丈多长的金龙从王府那边舞出来,“龙身”是锦绣缝制,“龙鳞”是一片片的金叶,“龙须”是一条条的珊瑚枝,“龙眼”是核桃大的玛瑙,在官灯映照之下,发出绿幽幽的光。
三十六名壮汉擎着金龙,矢矫起舞,踏着整齐的步伐,“金龙”
一起一伏,端的就似是在海中吞波戏浪一般。
两旁还有二十四个提着宫灯的少女,随着金龙的进退,翩翩起舞。宫灯加上长圆形的自玉罩,罩里点燃着明晃晃的白蜡和红蜡,一样一半。二十四盏宫灯伴着金龙起舞,红白相映成一环,灯光投射在金龙的饰物之上,更显得宝气珠光,富丽无比銮鼓声稍微小了一些,蓬莱魔女叹道:“这样一条金龙,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是谁家这样阔气?”旁边有人笑道:“当然是济王府的了。小娘子你恐怕还不知道呢,单只金龙上装饰的金叶片儿,就是一百八十四两!除了济王府,谁还能有这样阔气?”这人和济王府中执役的一个工匠相熟,所以知得清楚。
但他却不知道,那些“龙须”倒挂的珊瑚枝,以及作为“龙眼”的宝石玛瑙等等,更是比黄金值钱的宝贝。
蓦地又是銮鼓之声大作,旁边的人大叫道:“看,比济王府更阔气的来了!皇叔代万岁爷给檀贝子来个麒麟送子来啦!”只见一只通身绣的大麒麟,在街头的那边舞过来,蜷起一只前蹄,朝天张着嘴,嘴里含着一个碧莹莹的圆球,那是拳头大小的宝石,两只眼睛,光芒四射,就像活的一般,那个老者要表示他是个识货的人,锣鼓的点子一停,他就抢着说道:“只凭麒麟口中的一块宝石,和这两粒夜明珠,可就把济王府的金龙比下去了。”
和济王府有点关系的那个闲汉驳道:“说比下去可不见得,至多是各有千秋罢了。这条金龙有三丈多长呢,麒麟才不过一丈高。麒麟饰有宝物,金龙也饰有主物,咱们都不是‘波斯胡’(波斯胡是当时专做珠宝生意的外国人,故此民间惯称“识宝”的人为”波斯胡”。),谁又能断定金尤就比不上麒麟了。”
旁边有个少年帝那汉子道:“这倒不错,金龙身长,麒麟身高,一长一高,很难比较。不过金龙要三十六个人舞动,麒麟却只须用二十四人。”
那老者笑道:“这个你们年轻人可就外行了,舞龙舞麟,人数的多寡还在其次,更紧要的是看他们的步伐和花式。你瞧人家是怎么舞弄这个麒麟的?金龙虽然舞得也好,但总还差那么一大截吧!”
蓬莱魔女与笑傲乾坤仔细看去,只见舞麒麟的二十四个汉子,都是精壮的年轻人,每人芽着一套紧身的兽皮马甲,勒着一条闪着银光的腰带,带面上是满嵌着一圈银星的。帽于是皮毛朝外的兽皮缝成,靴口也缀着一圈怒蓬蓬的兽毛。远远望去。
简直就像一群出窝的猛兽。
打扮的新奇还不算,步伐更矫健得出奇,只见那只麒麟依照锣鼓点儿舞出种种姿态,时而腾跃如飞,时而伏在地上打滚。
锣鼓的点子一变,咚哆不息的像一阵急雨,那麒麟就连续打翻,可是又那么样的恰到好处,没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