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内情在里头。
事过境迁这么久,老管家都还记忆犹新,更让人好奇这件事在当时闹得有多大。
尤里刚到伯爵府上的那段期间,是谢维克来不及参与的岁月。他仅知道尤里小时候并不住在伯爵府里。尤里是个私生子,是老伯爵(亦即谢维克的祖父)的情妇在年过四十后,意外生下的孩子。
没有正式身分的尤里,出生后一直是由他的亲生母亲独自抚养的。在尤里的母亲过世后,顾虑到失母的孩子年纪尚小,无法独立生活,所以老伯爵才同意领回这名不被承认的儿子。据说,老伯爵甚少与尤里接触,几乎把他当成陌生人
谢维克不常听尤里提起小时候的事,记忆中,家里也没什么人谈论。以前他总认为「过去」不重要,管他尤里小时候如何,反正拥有与尤里共度每一日的点点滴滴,有那段日子的回忆就够了。
我该不会因此错失了什么很重要的线索?
在尤里的「过去」里,有一把关键的钥匙,它把真正的尤里给关起来了?
谢维克正低头沉思这问题的时候,碰巧管家领着两名仆人进入屋内。
男仆们扛着一桶桶的热水倒入一只雕花铜盆内,管家则送上谢维克惯喝的睡前酒。
「少爷,您还有其它吩咐吗?」
决定暂时放下烦人的思绪。「谢谢你了,老管家。你们可以去休息了,明天再来清理铜盆,今夜不要再来打扰我。」
「好的。少爷夜安。」
毕恭毕敬的老管家与男仆都离开后,谢维克终于能在漫漫长日的尽头,以他热爱的沐浴时间做为放松的休止符。
他罗衫尽褪,裸身跨入那只足足可容纳两名大人的铜盆里,悠闲地伸展着疲惫的优雅四肢。当热度刚好的水温抚慰寒冷肌肤的瞬间,他不自觉地仰头发出了满足的长长叹息。
极乐,天堂。
然后,端起那杯红酒,轻啜一口。
「哈」口中的甜甜果香酒味,融化了紧绷的神经。舌端微麻、舌根微醺的快意,如薄雾般笼罩着他的意识。仿佛,在那刹那间,再大的烦恼都不足以恼人了。
浸泡于玫瑰香精水中,白皙如雪的身躯亦逐渐显露出淡淡粉红、如同上等珍珠般的光泽。
壁炉里的柴火,助长了双颊的桃红、唇色的朱樱。
一抹红色的酒液从杯口溢过他的唇,沿着较好的下颚,滴流过雪白平坦的胸口,汇入满缸氤氲的热水里。
「一边喝酒、一边泡澡的习惯,很不好喔,维克。很容易喝醉的。」
蓦地,熟悉的声间由背后传来,谢维克坐直身,在铜制浴盆中转过头。「尤里?你跑到我的房间做什么?」
淡淡笑容不变的黑发男子,漫无边际步到谢维克身边。「不希望有人闯进来,就把门锁上吧!」
「门没锁上不代表你可以未经过允许地进入!怎么,你又要来跟我叨念那件?就算你说上一百次,我也不会答应你的。我也不会答应你的。我高兴和普罗曼在一起玩乐,谁也管不着我!」挺直身,谢维克气得故意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旋即把杯子朝尤里扔过去。
轻易地闪开空中飞杯的攻击,听到杯子在身后滚落地面破碎的声响,尤里未动摇,冷静地看着侄子火冒三丈的脸庞。「你不用生气,我已经知道多说无益。我不是来浪费口舌说服你的,维克。」
「哼,那你还有何贵干?快滚回你自己的男爵府去吧!」奇怪,不晓得是不是怒火攻心让酒精加速作用,自己的头真的有点晕。
「我是来照顾你的。」伫立在铜盆旁,尤里俯视着他说。
「说什么鬼话?我又不是三岁——」摇摇头,糟糕了,怎么眼前的人变成了三、四个身影?
「我需要你的照——」全身怎会如此乏力、软弱?
不,这很不对劲!才一杯红酒,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轻易就昏头晕脑?一个不祥的念头窜过谢维克的脑海,他伸出手想扣住尤里的衣襟。
「你、你在我的酒里面,加了什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他伸出的手已经颓然无力地垂落在铜盆边,整个人晕挂在浴盆里。要不是尤里眼捷手快地把他捞起来,他恐怕会溺毙在水中。
「好险,看样子这药效真的很强呢!」
尤里一手扶着他的脑袋,一手拉过那条放置在旁边,等待使用的大毛巾,吃力地把浑身湿答答、赤裸裸的侄子,由水中拖出来。
这可真是桩浩大的工程。
现在的维克已经不是荏弱的少年了,不但身高比自己多了两公分,体格也与自己不相上下,加上此时他是处于完全无意识的状态,因此全身的重量都倚在自己身上,若是臂力、腰力再差一点,自己肯定会因为独力搬运他而手脱臼、闪到腰。
话虽如此,尤里也不想让刚沐浴完的维克,暴露在其它仆佣面前,因此只好放弃搬救兵的想法。
「呼,大功告成!」
历尽艰辛地把完全进入梦乡的侄子送上床后,尤里不由得感慨地坐在他身畔。
真的,长大了呢。
端正完美的脸孔,已经没有年幼时宛如女孩般稚嫩、柔软的线条。别说是赘肉了,多一寸,少一分,都会破坏这均衡体态的漂亮胴体。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是不折不扣的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了。
拉起那漂亮得像银河般的发丝,在维克失去意识的时候,尤里才有勇气说出真心话。「天下间没有比你更美丽的生物了,维克。小时候的你可爱得让人无法不疼,现在的你则美得令人屏息。谁见着了你,都会爱上你的。所以我实在不懂,你怎么会这么地固执呢?不必是我,等着你去爱的人,还有很多很多啊!我真的想不明白呢。告诉我为什么吧?」
没有回应是正常的。要是现在维克真的清醒了,他可要赶紧跳楼逃跑喽!
「不听大人言,吃亏在眼前喔,维克宝贝。等你醒来,千万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如果再怎么规劝都没有用,那,也只好付诸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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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好痛喔!头痛得像要爆炸了。这种感觉并不陌生,通常喝得烂醉如泥时,隔天醒来就会有这种状况发生。可恶,好想喝水谁?有没有人在旁边给
「想喝水吗?来。」
一张开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而下,宛如午后甘霖般,瞬间滋润了干裂的大地。大口喘着气,缓慢地睁开眼,适应着剌眼光线的同时,谢维克朦胧地想着:已经早上了吗?现在是几时
「早安,维克。」
随着这声招呼,逆流的记忆唰地回归到他空空的脑袋中。「该死的!尤里——」
意欲坐起身子,霍地,手脚却传来紧绷、拉扯的感觉,谢维克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左右脚上都有的沉重枷锁,两手被一条眼熟的白色绸巾给捆住这、这不是自己最中意的领巾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在搞什么鬼?尤里!」怒吼着。
「这条领巾是你所有领巾是最柔软的一条,应该不会磨伤你的细嫩皮肤才对。」俯身朝着双眸喷火的丽人一笑,尤里说:「但是不要想用蛮力把它弄断,那是没有用的,我捆得很扎实。」
「你居然把我像一条狗一样地链起来?」谢维克控诉地狂吠,简直无法相信这是活生生的现实!说不定这是场白昼梦魇?
「呃对了条屡劝不听的狗,为了不让它走失,绑起来也是必要的手段。」耸耸肩,尤里说道。
「去你的,我不是狗。」
「当然,你不会是一条狗,你是我亲爱的侄子,谢维克啊!」尤里坐在床畔,拍拍他的肩膀说:「好了,不要浪费力气在那儿挣扎了。不管是这铁链或手上的束缚,都不是你能挣脱的。」
「放开我!马上、立刻放开我!」
「我一放开你,你会做什么?」他笑问。
谢维克不假思索地回道:「把你加诸于我身上的耻辱,十倍奉还!」
「那不就得了?会现在就放开你的,只有笨蛋小猪。」尤里两手一摊,摆明了在戏弄他。
「你、你你不可能一直绑着我不放的,尤里!」踹着腿,可恨的铁链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提醒他所失去的自由,也更增添了此刻的屈辱。
「没错,我是不可能绑着你一辈子。但照目前的状况看来,应该会维持好一阵子吧!起码,等普罗曼那家伙离开,或是你承诺再也不会与他见面为止。」
灵机一动,谢维克放松所有的力道,软声说:「算你狠,尤里。你赢了,我答应你。我不再去见他,你快点把我放开吧。」
「——乖,维克。可惜你这句诺言来得太晚了,我无法相信。」遗憾地摇头,他太了解谢维克了,因此不予以半点考虑的时间,便打了回票。
难以置信地瞪着尤里,谢维克咬牙切齿地说:「我发誓,等我重获自由后,你就要倒大楣了!尤里。」
「我想也是。」无所谓地笑着,尤里站起身。「我先帮你洗脸净口,接着就可以吃早餐了。早餐是蛋卷、培根蔬菜与熏肠,都是你最喜欢吃的。要是不够吃,你跟我说一声,我会要厨子送上来的。不过,劝你别吃太多,因为你会有好一阵子缺乏运动,是很容易发胖的。」
「你不会是打算自己喂我吧?」那画面教他头皮发麻。
「我是这么打算没错。」拧着热毛巾,回到谢维克身边。「不只是喂你吃饭,实际了我打算寸步不离地照顾你的一切需要。夜壶就在那帘子后方,你要是想利用的话,告诉我一声,我会帮你举着的。」
谢维克脸色青白交错,额边冒出一条条青筋。高傲的自尊岂容如此侮辱?「我宁可死都不会用到那个夜壶的!」
「呵呵!」尤里一眨眼,坏心眼地说:「你千万别同我客气的,小维克。从你还在襁褓中开始,替你把屎把尿的工作,我可是做多了。以前帮你擦屁屁时,只要一帮你抹上香粉,你还会高兴地跟我咿咿呀呀地玩亲亲呢!」
「哪个人在该死的婴儿时期不是那样的!」他绝不称了尤里的心意!等他找到法子脱离这苦海,就轮到尤里付出代价了!
「很好,既然你想得这么开,何不当作自己重回襁褓时期呢?无须害羞啊!那段光阴真的很快乐,那时候的你多可爱、多听话,我已经等不及要重温了。」
悻悻然地,谢维克已经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我居然没看出你是这么变态的家伙,尤里。」
「可怜的维克」意味深长地挑起眉。「现在你总算明白,你眼中所看到的我,并不是全部的我吧。要了解一个人,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千万别太相信你的记忆,脑海中的东西会随着岁月而美化的。我本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糟糕家伙,是你太喜欢把自己的理想加诸于我身上而已。」
紧抿着唇,谢维克愠怒地瞪着他。
「好了,不多讲。你的肚子一定饿了吧,想从哪一道菜开始吃呢?亲爱的维克。」
撇开头,他装作没听到。
「不想吃吗?那就随便你喽!我可是要不客气地开动了。」
看着尤里刻意津津有味地享用着丰盛的早餐,谢维克实在很想把那盘金黄色的蛋卷砸在他头上。
我们走着瞧,尤里!
他暗暗誓言道:我一定会想出好方法,让你后悔今日所作所为的!
「尤里,茶。」
躺在床上的美男子,经过一日的「精神锻链」后,已经从沮丧、屈辱的谷底,爬回他傲慢又骄纵的本色。既然已经被人囚禁了,那就好好地享受一名禁脔能有的特权吧!想想看,现在他连一根手反映也不必动,就可以指挥尤里做这、做那的,滋味也不坏。
他谢维克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