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
爱美爱玩的赵四小姐,喜欢电影、做着明星梦的常小玉,努力维护传统、继承武术精神的奉天武术协会,算计着怎样多挣点钱、怎么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老百姓……他们又有哪里错了?
——只不过是严酷的时代,使得他们的小小梦想,变得不合时宜罢了。
——可是当国难临头,他们也一定可以毫不退缩地牺牲自己。
——而当和平到来,他们的身上,更承载着这个民族,腾飞的希望!
陈真用力握着拳头,再一次地告诉自己:“陈真,你并不孤独!陈真,你绝不能输!”
他仰起头来,深邃的夜空中,已化为星辰的朴静美,仿佛在深情地凝视着他。
“陈真,你不可以这样。你不可以轻蔑你的人民,你不可以放弃你的人民。因为你和他们都加起来,才能成为中国。他们的苦,就是你的苦;他们的落后,就是你的落后。你只有承认了这些,将来的某一天,他们的荣光,才会成为你的荣光。”
陈真穿过冰堡前的广场,来到另一侧的小吃百货区,就着一碟酱牛肉,喝了半瓶二锅头。
酒劲上涌,现在他浑身发烫'。 ',重新充满力气。
豪气丛生,现在他义无反顾,要开始一轮新的追击!
也许他的体力未达巅峰,但他曾经无数次的面对绝境、面对危险,真正支持他一次次取胜的,其实从来都不是无敌于天下的迷踪拳,而是他必胜的信念,勇挫强敌的决心,与保家卫国的意志。
这才是真正的精武精神。
这就是真正的中国人的精神!
距离冰湖三百米,便是当日陈真与朴静美登高的小山。
绕过小山,冰雕展览发出的灯光,全被遮住,四下里一片漆黑。决无半个游人,会舍弃对面的繁华,而来到这幽寂到有些阴森的地方。
三条淡淡的人影,快步接近一辆停在路旁的汽车。他们走得很急,而且这样看去,是很明显的,左右的两个人,扶着中间的一个。
中间那人脚步迟滞,要不是被两边半托半推,恐怕根本走不了这么快。
他们来到车前,其中一个人刚要打开车门,忽然间“叮”的一声,在他们身前的大树后,忽然想起了一声机簧响。
他们猛地抬起头来,只见一股打火机的火,引燃了一卷塞在酒瓶里布条。
那隐身树后的人把手一抖,这个土制的燃烧瓶,便已旋转着向那辆轿车砸来。“轰”的一声,燃烧瓶砸在车前盖上,火光炸开,瞬间将整个车头都点燃了。
淡蓝色的火光,一下子将周围都照亮了。
那三个人,正是那瘦长个子、假“张学良”,以及夹在中间的,神志不清的“副官”。
而从树后,“嗒嗒”玩着打火机悠然走出的人,则正是陈真。
“假扮张学良,畅通无阻地走出冰堡,固然是最安全,最不节外生枝的好办法,”陈真冷冷道,“可是却也并不十全十美。至少,不断地与人应酬,不断地受人注目,使得你们逃走的速度变慢,并且留下了清晰的去向。”
火光映得他脸上忽明忽暗,只见他一双眼睛亮如寒星。
“我们又见面了。”
“呸”的一声,那假的“张学良”啐了一口,手里一把短刀已架到了那副官的颈上,道:“你真是阴魂不散!”
那瘦长个子的手,本已扳在把车门手上,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放开了手,道:猪木那个笨蛋,占据了最有利的地利,却连一个受伤的陈真,都解决不了!”
——原来那个冰迷宫的大胖子,叫这个名字。
陈真冷笑道:“不光是猪木,还有蛇右,还有狼兵卫……都已经被我杀死了。”虽然还并不知道吴一鸣与猪木的战况,却已先提出来,乱人心神,“鬼隐七忍,只剩四个了,你们两个在这,那么虫丸和蜂介呢?如果那两个侏儒不在的话,”他指了指车头上的火光,“我想你们保证,火灭之前,你们一定已经死了。”
这样说话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原来鬼隐七忍有五个人的名字,都是与动物有关的。
那么,眼前这两个人呢?
那瘦长个子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不彻底解决了你,今晚是怎么也走不了了。”
他向陈真迎来,步法细碎。陈真冷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瘦长个子道:“我叫……”
口中说着话,突然间两手一震,已放出暗器!
鬼隐七忍中,众人各有特长。狼兵卫是刀法非凡,蛇右是身法灵活,猪木是相扑高手,那假“张学良”是易容术非同小可,而这瘦长个子,看来则是擅长催眠术和暗器。
只听暗器破风之声,这人一瞬间也不知射出多少四角镖、手里剑,令人只觉他那短短的衣袖之中,竟似有取之不尽的细碎暗器,借着闪烁的火光,如蚊如蝇,飞叮陈真。
可是暗器虽“暗”,两人正面对垒,却也算得上是“明”着来,真刀真枪,陈真又怎会吃亏?
“沙沙”声响,他已在闪避之中,拾起地上的一截枯枝,拨打弹让,将那如雨的暗器,尽都打落在地上。
那瘦长个子的额角上,已经见汗,叫道:“蝠影,准备割下张学良的一只耳朵!”
陈真笑道:“原来他是蝙蝠么?怪不得见不得光。”
那假“张学良”蝠影手上的刀已转到“副官”的耳上,叫道:“陈真,住手!”
陈真冷笑道:“迷踪拳有多快,你们瞧着!”
一个“着”字出口,突然间,他已抢过两人中间的三四米的距离,一下子来到瘦长个子的身前。
——他的速度好快,快得蝠影根本来不及动手,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快得那瘦长个子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只能跟着他的动作来走。
陈真左拳一晃,那瘦长个子已不由自主,向右闪去,口中兀自叫道:“老大……”
而陈真那真正蓄满力量的右拳,却正在右边等着。
“啪”的一声,这一拳实打实地落在那瘦长个子的颧骨上。打得他的头整个向左甩去,一个身子如同陀螺,猛地向左旋起。
断齿横飞,鲜血四溅。不惟如此,这如钢似铁的一拳,竟将那瘦长个子,像绞毛巾一般,一举拧成了两半!
“嘶啦”一声,瘦长个子的长袍拦腰而断。长袍包裹的上半身被一拳打上半天,而长袍滑落的下半身却兀自留在原地。
这般威力,就连陈真自己,也不由吃了一惊。
“噗”的一声,一股浓浓黄烟已自那腰断处,猛地喷了出来,将陈真整个裹住。
而在浓烟之中,那瘦长个子留在原地的下半身,却已骤然出手,一双满是毒刺的双手,闪电一般,猛扣陈真双膝。
可是,“啪”的一声,陈真的腿却还是比任何人都更快。在那两只手几乎就要碰着他的膝盖的时候,陈真的一只腿,却已猛地抬起,瞬间穿过那双臂的封锁,一记低脚,正正踢在那双毒手主人的小腹上。
“砰”的一声,一个侏儒,被他踢上半天。
——原来那“瘦长个子”,竟根本是两个侏儒,叠罗汉而架起的假人。他们两个都不高大,这般叠在一起,再穿着一件肥大的长袍,竟能让人一直以为,只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人。
陈真一手掩鼻,踉跄向后退去。退出黄烟,已是身形不稳,嘎声道:“原来你们就虫丸、蜂介!”
——会催眠术和暗器的蜂介。
——体力过人,且擅用毒的虫丸。
虫丸落在地上,“哇”地先吐出一口鲜血,吼道:“八嘎,你的,吸入我的‘风眠香’的,去死吧!”
他的声音粗哑,汉语更是杂乱不通,与伶牙俐齿的蜂介,截然不同。
陈真站在黄烟之后,两眉倒竖,恨得才要再战,身子一震,却已动弹不得,两只握得紧紧的拳头,渐渐松开,“噗通”一声,他已栽倒在地。
虫丸大喜,叫道:“蝠影,你杀了他!”
蝠影道:“好!”口中答应,身子却不动,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轿车,嘴唇翕动几下,忽然把手中的短刀向下一沉,比在那“副官”的颈上,叫道,“陈真,我要杀了张学良了!”
陈真喉中“咯咯”作响,勉力爬起一半,却又终于跌倒。
虫丸不悦道:“怎么可能起来?中了我的迷烟!”
蝠影回想冰蟒上那不容交睫的快打互攻,叹道:“这个人在生死关头的反应,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终于放开“副官”,反手握刀,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虫丸坐在地上,擦擦嘴角的鲜血,看看不远处的蜂介,只见那个侏儒倒在地上,头不自然的拧向后背,显见脖子已经断了。
他回过头来,双目眨也不眨地盯着蝠影。
那假“张学良”全神戒备,步步为营,距离陈真已经很近。
——鬼隐七忍,在今日之战中,竟死了四人,伤了两人,实在是前所未有的惨痛。
——而陈真的战力与意志,更是他们前所未见的强大。
——如此说来,只要能杀了陈真,他们还是赚了!
突然之间,倒在地上的陈真已一跃而起!
蝠影大笑道:“我早料到你这一招!”
刀势一变,如蝙蝠回旋,横掠陈真咽喉,“啪”的一声,已被陈真一脚踢在下巴上。
——只要他不是挟持人质,即便是全神贯注,有备而来,却也仍接不下陈真一脚!
蝠影凌空一个后翻,落地时牙关破碎,乌珠迸出,满脸是血,“噗通”打了个滚,手脚并用,就往张学良立身的轿车处爬去。
陈真哪里还容他挟持人质?飞身一脚,正中蝠影的后心。
“嗵”的一声,蝠影如同一颗被发射出去的炮弹,直飞五六米,重重撞在了轿车车头身上。轿车猛地一晃,“喀喇”一声,车窗碎裂,蝠影脊柱断折的身体,巴着车体,自火光中,一点点地滑落。
虫丸在一旁看见,目眦尽裂,叫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却见陈真神采奕奕,哪有半分中毒的样子?冷笑道:“我早就知道,你藏身何处,擅长用迷药,揪你出来的时候,又怎么会不加以小心,屏息以待?”
虫丸兀自不信,道:“你……你知道我在?”
陈真掸了掸身上土,将颈上的红围巾理好,微笑道:“我救走赵四小姐时,就已发现,她不是被人催眠,而是被人用迷药迷倒;可是蝠影在冰蟒上暗算我的那一刀,虽然卑鄙,却又没有落毒。那么,我只能相信,他会用迷药的可能性少之又少,而曾经骗我救走家‘张学良’的那个青袍瘦高个,是一个会催眠,会暗器,会下毒的人,却大大增加。”
他绕到上风处,防着虫丸濒死一击,继续道:“可是等到我再见那青袍瘦高个,才发现他的样子实在怪异——明明那么高,可是走路时,步幅却很小。我已深知你们狡诈,自然会更仔细地观察他,你们虽然配合默契,但毕竟还不是一个人,到底是被我看出了是两个人叠在一起。这时我自然就猜出,你们就是虫丸、蜂介那两个侏儒,而此前的种种,全是虚张声势。我虽不知道你到底是哪一个,但是我想,你能位列鬼隐七忍之中,必定不是只有力气大,能驮着同伴弄虚作假而已。露脸的那个会催眠,会暗器,这已是我亲眼所见,那么,我自然要猜会用毒的那个,是你;而当我逼得你们装不了一个人的时候,你一定会‘趁我不备’全力攻击。”
鬼隐七忍接受了绑架张学良的任务,由猪木、蛇右等能打的外围把风,铲除障碍;由虫丸、蜂介、蝠影,这三个狡诈机变的负责具体行动,力求将张学良——最好再加上赵四小姐——毫发无伤的绑走。
为了不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