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且休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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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且休休-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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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语。”听到墨川唤出多年前的名字,叶子语开口纠正,缓声道:“正如你如今唤作墨川,我却也只是叶子语了。”

“你会后悔。”他再抿了口茶,随后皱了皱眉,叶子语轻轻一笑,一如那少年时两人相对那般,明了道:“那待我后悔再说。”

墨川微微愣了愣,他是明了的。

眼前这个人,心性简单到近乎只是一条直线,她若想要什么的时候,便去伸手,若是烫着了,把手缩回来就好。若是她决定爱着谁,便只有那一人,其余事物都不再相干,便就是他,却也不能阻止。

那瞬间,他觉得心里好像被轻轻拉扯了一下,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了上来。他紧紧握住了茶杯,面上却仍旧带着那仿若三月桃花的笑容,笑道:“子语,你若想去玩,我不介意。但你需记得,你终会回来。”

“墨川,”叶子语淡淡开口,简单而笃定的调子,却是无比坚定道:“我会一直护着他,直到你杀了我。”

说罢,她便转身,询问道:“上蝶阁的人,在哪里?”

墨川闭上眼,按耐住心中那想要杀人的情绪,用平静得近乎没有波澜的调子道:“我让人让他们在门外候着了。”

“嗯。”

叶子语点了点头,却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红衣,墨川猛地一挥,将那一桌茶杯全部打翻在地,他抿了抿唇,似乎是用尽了全力,才压住心中那份怒意。墨风慢慢走了进来,qǐsǔü依旧带着那温和如玉的笑容,随意道:“她只杀了射箭那个人。”

墨川眉目一挑,有些诧异。

墨风坐到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浅笑道:“她说,沈月竹只要那个人的人头。”

——因为那个人只有一个人的人头,所以你就放弃了我所有教的东西?

墨川心里有一丝苦涩漫开,他轻笑起来,慢慢开口道:“我想杀了她。”

“嗯?”墨风拉长了调子。墨川似是意识到什么,忽的又笑出声来,转口道:“哦,不,是杀了他。”

“若你想杀他们,我便杀他们全部。”

多年前,那个精致如陶瓷的红衣娃娃,也曾这样对他说过。

那时候,她抱着剑,静静站在他身前,而后单膝跪下,将剑单手执起,横举过头顶,稚气却清冷的调子,淡道:“如我所说,许汝吾命,护汝一生。”

如果杀了他……

只要杀了他。

她就会回来。

他知道的,知道的。

正文 第十七个墨宗弟子

叶子语回来的时候,沈月竹正在屋内替一直沉睡不醒的沈月辉针灸。叶子语一脚踢开大门,让那凉风猛地灌入屋子,吹得沈月竹那青色的长衣衣角翩飞,将他猛地吓了一跳。

叶子语站在门前,身上有着浓重的血腥味,一身红衣染血,几缕发丝垂落在两边,一张绝美的容颜上带了些笑意,将那左手上的东西一抛滚落在沈月竹脚下。

沈月竹惊得退了两步,看着那血迹稍干的人头,他惊骇得说不出话来,苍白着脸色抬头看向门前的绝色女子,张了张口,却是不能发声。

“我报仇了。”

叶子语轻轻开口,声音里似是带了些讨好。她上前了一步,沈月竹的脸色立刻大喊了声:“站住!”

“月竹……”叶子语有些不解,指向地上的人头,慢慢开口道:“这就是当时放箭的人……我杀

了他了。月竹,你要明白,我从来不是麻烦,我……”

“出去!”冷冷打断她的话,沈月竹眼里有了些骇人的光亮:“出去,滚得越远越好!叶子语,你和我已经没瓜葛了,你该去哪里去哪里!蜀中也好江南也罢,甚至于漠北都行。”

说着,他突然停下来,静静看着她。

他有一双平淡的眼,一如他人一样,不出彩,不出众,平凡得看不出任何特点。只是在看着她的时候,叶子语却从中感觉到超越所有美人的光华,从中绽放出来。

然而那一刻,沈月竹看她的目光,却是让她很久很久之后都还记得。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那样的眼神,悲痛?无奈?苦楚?

她不知道。她便是当时,也无法明白,于是她只是听到他轻轻说了一句:“你走吧。”

宛如夏日惊雷,瞬间划破心里那片沉寂的夜空。她觉得无法呼吸,直视着面前的人。然而面前青衫男子却是不躲不避,目光稳稳落在她身上,轻轻绽了一个笑容。

她忍不住猛地拔剑,瞬间寒气森森,沈月竹只觉得有股令人胆寒的杀意铺天盖地而来,面前女子面容有了极其恼怒的神情,握紧了剑的手微微颤抖着,剑锋指着他,生死似是在一瞬之间。

然而过了许久,她的剑都没有再进一步。

她只是慢慢闭上了眼睛,轻轻笑出声来:“呵……”

而后,沈月竹只觉清风一过,那一袭红衣便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放开了紧握的拳,听到旁边传来一声男子的叹息之声:“你何必?”

他微微一笑,转身坐到沈月辉旁边,轻抚着沈月辉的脸,苦笑道:“我不过是,想让她好好活着。”

“墨浅,我不像你们。”执了一根长针,轻轻落在沈月辉的背上,沈月竹微微低垂了眼帘,同旁边男子开口:“有风流绝世的容貌,有独步天下的武功,有可敌万千之师的计谋。我不过是洛阳城的一个小大夫。”

又从白布里抽出一根银针,放在烛火上细细熏烤了一下:“这是你们的江湖,你们的天下,我不过是当中一个必死的战利品而已。既然如此,我何必拖累于她?”

抬起头来,沈月竹眼里有着少有的坚定,他看着那暗处风流雅致的男子,微微一笑:“她既是我的妻子,我便是不能保护她一生平安,却也要让她走最好的出路啊。”

从沈月竹的房间里冲出来,叶子语在那荒原上一路狂奔。

她闭着眼睛,不想让自己多想那些杂事,然而有些话却是止不住的从脑子里流出来,乱了她的步伐,乱了她的心。

她忽的停住步子,手中的剑猛地跃出,她将长剑向前一送,霎时间寒光四射,将一行人从暗处逼了出来。

她急得忙退了两步,仗剑而立,冷冷问出声来:“谁?”

“叶姑娘好手段。”对方领站在前方的人抚掌而笑:“如此精密之阵法,叶姑娘却是一剑破阵,让在下惊叹不已。”

叶子语不说话,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而后便再无表示。看在对方眼里,却就是一副“目中无人”“高傲”“鄙视”等等交织的神情,似在说:“就你这样的小阵法,我看不上眼”一样。

当然,这只是那位布阵人被轻易破阵后出于主观意识十分不公正的想法,我们叶大人是不会这么想的。但她不会告诉他们,就如同她不会告诉他们说:“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发泄心情乱挥动一下剑,在这之前我一直没发现这是个阵法”一样。

于是乎,在对方在努力强忍着去杀了叶子语这幅目中无人的样子的冲动(杀了这幅样子??),而叶子语努力强人杀了这个在她心烦的时候来抢地盘的一群人的心情的时候,一群人和一个人就

默默无语的对看着,大眼瞪小眼,十分有个性。

然而这情况终究没有维持太久,对方就先微笑起来,掸了掸衣衫,轻笑道:“叶姑娘,罢了,我这次可是来请叶姑娘到墨宗喝杯茶的。”

“我很忙。”叶子语不耐烦的开口。

这真是一群讨厌的人呐,不但抢我地盘还要限制我人身自由。

“叶姑娘,”对方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麻烦你说话的时候直视别人好么?”

听这话,叶子语不屑的笑了笑,把头彻底的转过去了。

对面的男子终于捏紧了拳头青筋暴起,袖子一拉就冲上去了上去,大声嚷嚷起来:“我靠你娘的你瞧不起人啊?老子今天就和你拼了啊啊啊啊……”

紧接着一群人就扑了上来,抱腿的拦腰的拉手的,那一个叫兵荒马乱,人仰马翻。

“师兄冷静!”

“师兄别冲动!”

“师兄淡定!!!”

“师兄脑子又断弦了快拿药来啊啊啊!!”

一群人叽叽喳喳吼着,叶子语撇了撇嘴,正准备离开,就被一个飞扑来的白色物体抱住了腿。

叶子语尝试着走了一步。

拖不动。

再挣了一挣。

还是拖不动。

于是她猛地回眼,瞪大了眼,试图恐吓对方。然而对方却只抬起头来,十分平淡的说了一句:“别挣扎了,投降吧,我学的功夫是万斤坠,专门抱大腿的。”

于是叶子语不动了,半响,悠悠问了句:“你们要干嘛?”

“请你去喝茶。”

“我有茶。”

“请你去吃饼。”

“我有大饼。”

“请你去商量沈月竹生死攸关之事!”

“哦。”叶子语点了点头,看向旁边闹腾得差不多的人群,淡淡询问了句:“请我的是谁?”

“咱们墨宗的三长老!”死死抱着叶子语大腿的小姑娘十分得意的宣布。叶子语再次点了点头,询问道:“你名字?”

“我叫墨十三!刚才和你说话的是我师兄墨八,那边是十四,十五,十六……”

墨十三话还没说话,便被叶子语打断了:“我去和家里打声招呼,一会儿就回来。”

“还有,”叶子语淡淡扫了一眼她抱着她的手,声音带了些冷意:“不想要手了?”

话音刚落,墨十三就立刻把手收了回来,叶子语转身,几个起落,就到了沈月竹的庭院前。

这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山间弥漫着浓雾,下着细细密密的小雨,叶子语站在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唤了声:“月竹。”

没有人应答。

但她清晰的听到房内人微微紊乱的呼吸声,还有那未灭的烛火映衬下投于窗户之上微微晃动的身影。于是她轻轻一叹,慢声说出口来:“我不是个麻烦,你也不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她鲜少说这么多的话,于是沈月竹躲在房里,不敢打断她,静静听着。

“但是,我不在意,我会保护你。”

她的声音从房门外流进来。

沈月竹微微一顿。

他看着窗外那夏末芳草萋萋,轻轻闭上眼睛,轻叹了一声:“不是的,对于我而言你永远是麻烦。而对于你而言,我更是个麻烦。”

可是,我想背负。

就算我背负不起。

但我更怕的是,我的背负,却其实是你人生路上的累赘,你大可走得更好,你大可有得更好。

“我想见你。”她站在门边,静静开口。雨声清冷,门里的人叹息了一声,慢慢开口道:“叶姑娘,你我已无瓜葛了。”

“我不要。”她固执开口,手放到了门上,再次重复了一遍:“我不要。”

“叶姑娘,你何必如此?”门里的人口气中带了些无奈,灯影摇晃间,她似乎看到那男子依稀捏紧了握着书卷的手。她慢慢开口出声来:“你喜欢我。”

门里的人不说话,只留那细雨之声,回荡在着清冷的清晨里。

“我也喜欢你。”她有些干涩的,慢慢开口。

屋内的人还是不说话,她依稀感觉到对方开始凌乱的呼吸声。似在极力压制着什么。她抬起头

来,静静看着屋内人落在纱窗前的影子,觉得眼里有了些涩意:“我已经知道,你比一重要。为什么,我们不在一起?”

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夜风袭来,她的红衣飒飒作响。

于感情之事上一向迟钝的她,永远无法明白人心的多变于多虑。明明是肯为她去死的人,明明是从小承诺就在一起的人,明明是互相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在一起?

“子语,”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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