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户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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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户小娘子- 第1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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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出征,本就准备仓促,途中军粮没有跟上,军心已经不稳。再加上梁惠帝毫无任何征战经验,将一切军政事务交由同样没有作战经验的刘振专断,随征的一些文武大臣却不能参与军政事务,导致军内非常混乱。

梁军首先浩浩荡荡地奔赴大同,梁惠帝本以为梁国声势浩大的军队一到,鞑子军队就会吓得落荒而逃,本就没有做认真打仗的准备。想不到,鞑子却是毫不退却,越战越勇。

沿途听闻阿鲁克率领的鞑子主力军队已经攻破了大同的外围堡垒,即将攻陷大同,刘振已是吓得惊慌失措。快到大同时,又听闻阿鲁克带着主力去了宣府方向,意图专攻京城,他便匆忙改变行军路线,指挥着大军又转战宣府的方向。

负责粮草的官员一直未能保证足够粮草的供给,三十万大军被刘振指挥着东奔西走,又饥又寒又疲劳,一路上怨声载道。行到龙门堡时,刘振突然下令就地扎营休息。全军在饥渴交加又惶恐不安的气氛中,度过了难熬的一晚。夜半时分,梁军最为松懈的时候,震天的杀喊声突然间四面响起,原来早有鞑子大军埋伏在此。

此时,大多数梁国士兵已经数日未饱食,再加上沿途一直没有水源,天气又陡然转寒,士兵们衣衫单薄,只能在饥寒交迫、又渴又累的状态下仓促应战。

龙门堡本就是易攻难守之地,鞑靼骑兵骑着高头大马四面围攻,直冲而下,破阵而入,杀的梁军毫无招架之力。随行文武大臣大多战死,士兵死伤过半,仅有少数人马得以侥幸逃脱。

“刘振!刘振!”梁惠帝目呲尽裂,咬紧牙关,握紧了拳头恨恨一拳砸向马车侧壁。被俘以后,他没有仙丹可吃,不再成日混混沌沌,神智渐渐清明。这几日以来,他回想了许多事情,想明白了自己竟然会一步步走到被俘这一步的缘由。

他想起当时兵败之时,几个亲信侍卫本来助他换上士兵服饰,准备护送着他趁乱逃走,可是刘振看到后,偏偏故意扯着嗓子大喊:“圣上在此,保护圣上——”鞑子兵听到动静后,立刻策马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不但杀死了他仅剩的几个亲信侍卫,还恨恨羞辱了他一番,将他俘虏。而那刘振却趁乱逃走,不知所踪。

“这个阉货!”梁惠帝又恨恨捶了一拳。他想起了□□皇帝当年曾经说过“宦官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的警言,可是自己却不顾老祖宗的告诫,不但纵容着刘振在朝廷横行作乱,还被他鼓动着亲征。最不应该的是让他随意指挥大军,导致了三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而自己也不幸被俘,成为了整个梁国的耻辱和笑柄。

“阿蘅……阿蘅……我对不住你……”在人生最落魄的时刻,第一时间出现在梁惠帝脑海的,不是他现在最宠爱的张玉蔷,而是发妻萧芜蘅。

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到萧芜蘅,是在一次宫廷宴会上。春风拂面、暖阳宜人的阳春三月,姹紫嫣红的御花园里,一群活波娇艳的少女正在漫步赏花。她们都是侯门贵族家的尊贵小姐,进宫参加皇后设的百花宴。宴会的目的是,从她们中间选出未来的皇后——当时的太子妃。

皇后当时有意令宫人带着这群少女从还是太子的梁惠帝面前经过,十几个千娇百媚的佳人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她。萧芜蘅不是最漂亮的那一个,但是她端庄的仪表,泰然自若的神态,优美轻灵的步伐深深打动了他。他还记得她那双小鹿一般清澈的双眸,轻轻抬眸看了他一眼,立刻便微微低首,轻垂下眼帘,羽翼般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好像春天最温柔的风儿在他的心头轻轻拂过。

梁惠帝想起了往事,不禁又留下了几行热泪。他不明白自己最后为何和萧芜蘅走到了那一步,他突然想起,他当年之所以与萧芜蘅关系越来越冷淡,一方面固然是萧芜蘅年老色衰渐渐失宠,而年轻貌美的张玉蔷开始专宠在身,另一方面也是萧芜蘅每每一见面,便不断地板着面孔劝诫他不要再吃仙丹,不要宠信刘振,引起了他的厌烦。

他又想起了这几年来,刘振在他面前鼓吹着仙丹的妙处,奉承他自从吃了仙丹之后,精神焕发,精力无穷,有返老还童的趋势,害得他日日沾沾自喜,越发沉迷于求仙炼药。可就是这个仙丹,不但未能让他延年益寿,还令他迷失了自我,失去了自己最亲爱的人……

他想着,若阿蘅还在,一定不会赞成自己率军亲征;若身经百战的萧定邦还在,自己也肯定不会被可恶的鞑子欺辱到如此地步。

他又想到了远在京城的贵妃张玉蔷,“蔷儿,蔷儿,她定是吓坏了……”在他的眼里,他的蔷儿是那样的柔弱,一心依附着自己,无论自己做出何种决定她都是毫不犹豫地赞成。他想起自己在犹豫是否应该亲征时,蔷儿以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眼中充满了鼓励,可是自己最终却令她失望……现在自己出事,她定是已经吓得六神无主。

梁惠帝又看了看马车外,几十个高大健壮的鞑子骑兵紧紧围在马车四周,看来鞑子并没有杀他的打算,而是想挟持他换取更多更大的利益。梁惠帝又有了几分心安,他知道,不论鞑子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的蔷儿都会答应,只要换得他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段其实是明朝土木堡之变的写照,明英宗带着五十万大军(也有说是二三十万)御驾亲征,却不敌几万人马的瓦剌军,导致明英宗被俘,明军死伤过半,历史上的真实事件有时候比作者菌开的脑洞更加令人匪夷所思。我将双方的实力稍加修改,再加上一点儿朝廷内斗和阴谋,使这场惨败显得略略合理些。昨日猜中的亲,今日奖励红包一个!(づ ̄ 3 ̄)づ

☆、梁惠帝的绝境

阿鲁克挟持着梁惠帝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宣府城下。虽然宣府城内驻守着三万多精锐骑兵,可是不论是梁国大军在龙门堡被围攻时,还是此刻鞑子大军已经杀到城下,里面都静悄悄的,好似一座空城一般毫无动静。只有城墙之上随风飘动的旌旗和隐隐冒出垛墙的长矛,才表明里面有着严密的防守。

阿鲁克命人将梁惠帝的马车直接驱使到了宣城城门口,又命人在城门喊话,令宣府总兵和巡抚速速打开城门,迎接梁惠帝进城。

城内沉默了一会儿,良久,才有士兵在城门上喊话,说奉杨总兵和徐巡抚之命,不能打开城门,并要阿鲁克速速撤兵,否则即将开炮轰炸。

坐在马车里的梁惠帝听到这一番言辞,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哆哆嗦嗦地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走下来,冲着城门大喊:“朕在此,还不速速叫杨嵩和徐信两个小子前来接驾!”

城门上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又是咚咚咚的跑步声,一会儿,一身戎装的宣府总兵杨嵩和巡抚徐信登上了城头。

“余受命巡抚宣府,不敢怠慢。凡信降者和犯城者格杀勿论。誓与宣府城共存亡,永保大梁江山不移……”徐信慷慨激昂地说着,杨嵩则手持利剑,面容沉静、虎视眈眈地立于一旁。

“徐信,你瞎了狗眼了,没有看见是朕在此吗?”梁惠帝气得破口大骂。在自己的将士们面前,他终于找回了几分君王的霸气。

徐信沉默了片刻,神色似有几分尴尬和退缩。一旁的杨嵩立即挺身而上,大义凛然地朗声喝道:“余等受命誓死守卫宣府城,与城池共存亡。”冷笑了几声,又道:“先皇已经以身殉国。奉太后懿旨,举国哀悼,半个月后,新皇登基,势必举全国之力踏平尔等,为先皇报仇血恨。”

“什……什么太后,什么先皇,朕好端端的在此,你小子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梁惠帝只觉得五雷轰顶,怒不可遏,气得跳起了脚。

“太后自然是先皇后宫中最尊贵的张贵妃。先皇出征前已留有口谕,若他不幸殉国,将传位于六皇子,张贵妃为太后。”杨嵩冷冷答道。

“反了……你们都反了!”梁惠帝气血上涌,怒急攻心,颤抖了半天,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便一下子昏了过去。

阿鲁克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变故,一时有些无措。说话间,城墙上的几十门火炮已经架好,黑洞洞的炮筒对准了鞑子的军队。

阿鲁克深知宣府城中的三万精兵矫勇善战,而自己的士兵之前与梁国大军大战一场,现在又长途跋涉至此,已是又饿又累,他不愿碰宣府城这块硬石头,便挟持着梁惠帝往西面已经攻克的大同而去。

半个月后,六皇子刘荣泰顺利登基,年号天佑。新皇的第一道圣旨,便是积聚全国精锐兵力,一举歼灭鞑子大军,为以身殉国的先皇报仇。

另一方面,并未死心的阿鲁克在大同镇城经过了数日的休整后,继续挟持着梁惠帝向宣府进军,想趁着梁国主力军队遭受重挫、其它兵力尚未调动到位之际,继续深入梁国腹地,意图直指京师。他打着护送“太上皇”回京的旗号,一路在各大小军堡前叫阵,命他们速速开门迎接 “太上皇”,并趁机攻下了好几个军堡。

种种消息传到靖边城的萧家小院之时,已是新皇登基后的十多日之后,一切几乎尘埃落定。李氏经过了长时间的惶恐,真正面临了这一刻,就好像一直被线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了下来,她反而沉静了下来,决意好好谋划接下来的对策。

李氏的小屋里,一盏煤油灯发出微弱的光,李氏侧坐炕边,微微低垂着头,一手轻轻拍着炕上睡得正香的妍姐儿。看着妍姐儿红扑扑的小脸和平静起伏着的小胸脯,她的心突然宁静了许多。

“娘,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一会儿说先皇已经殉国,一会儿说太上皇在鞑子手里,也不知那种说法才是真的。”宋芸娘一边低头绣着一个小儿的肚兜,一边轻声问着。这些日子外面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传个没完,却偏偏没有萧靖北的消息,她心中甚是不安,却又不敢在李氏面前表露,只好借做些针线活来掩饰自己的惶恐,殊不知她绣得七零八落的针脚,和动不动就扎破了手指还不自知的恍惚,早已经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和无措。

李氏为妍姐儿掖了掖小被子,轻轻走到芸娘身前,随手扯过一张凳子坐着,轻声道:“哪种是真已经不重要了。新皇登基,先皇就是不殉国也得殉国。他们这一招釜底抽薪,就是要活生生逼死皇上啊。”

宋芸娘手捏着针,半天也无法扎下去,愣在半空中僵持了一会儿,干脆将手里的肚兜放下,喃喃道:“也不知萧大哥现在怎么样了?只听说是随皇上亲征的军队惨败,倒没有听到周将军的游击军现在怎样了?”

李氏沉默了片刻,既是安慰芸娘也是给自己信心,“京军失败是因为仓促出征,又不熟悉地势,没有与鞑子作战的经验。周将军的游击军又不一样,他们与鞑子征战多年,以往也是胜的多、败的少,应该不会有事情的。你且安心养胎,不要东想西想。你看看你现在瘦了这么多,对孩子也不好,到时候四郎回来了还不知道会怎样心疼呢,他肯定要怨我这个老太婆没有照顾好你了。”

宋芸娘轻轻伸手抚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心中突然有些愧疚。她深深知道,若萧靖北真有什么不测,她便是这个家里唯一的支柱,越发要勇敢地承担家里的责任,好好孕育这个孩子。只是这段时日她日日忧心萧靖北,不思饮食,无心睡眠,身体越来越弱,反而令李氏为她担心,也真的对不起这个孩子……

室内一时沉默了下来,只听到妍姐儿平静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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