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照片下面,夸张地用粉红色的五号粗体字写着:请付模特相关的肖像费和博客代言费。我按照博客里的ID链接,发过去一张左右摇摆的兔基斯表情,一脸的坏笑中藏匿着几分神奇的得意。
自此,我想我们算得上是有了交集吧,至少我是这么想的。后来便有了你我的相识、相知、相爱。
和你网聊了两个月,在倾心的交谈中,我知道已读大二的你居然和我同校,知道你叫做胡凌风,知道你老家在湖南,知道你画画很好,知道你不喜欢吃辣椒
在你一次次的视频请求下,我还是按耐不住好奇的心理,颤抖着右手点击了“接受”,在屏幕弹出的那一瞬间,我惊觉,你原来如此帅气,比那张略显苍白的照片上的少年好看的多:精致的脸庞,完美的笑容,明媚如水眉眼干净。
你看了足足有两分钟,才有些羞赧地说:“小莫,你好美。
“有多美?”
“有那山歌拱手,为君一笑的美。”
暮春三月,学校按部就班地开课上学。
我把关于你的事和蓝儿说了,那妞就鼓捣我去见见你,她说你难道没开口说要见个面,我说你说了三次。
凌风,在那一刻,我终于承认,我冷酷、孤傲的伪装已被你击得溃不成军,我想立刻见到你,感受你的气息,企望与你来一场生死缄默的恋爱。
与你相约在四月晴好的天色里,蓝儿陪我一同前往。
如我所想,你早已坐在亭内等候。
彼时的我听得真切,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空气在那一刻变得有些窒息,我知道你也有些尴尬,还是蓝儿那妞机灵,上前就说道:“大画家胡凌风是吧?你好!”
“你们好。”
“嗯,你好。”我紧张地说着。
“丫的,你俩也别客气呀,不是都说你俩网聊了两个月么!哦,都害羞是吧?哈哈。”
就在我俩想着如何应对时,那妞鼓着腮帮子又冒出了一句:“大帅哥兼大画家,咱家妞害羞,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哄来呢,得,我去轻扬fp茶馆带两杯奶茶回来。”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不自然地笑了笑,而我早已习以为常,蓝儿一直就是这副雷厉风行的样子。
短暂的尴尬过后,善谈的你神色飞扬地告诉我,哪几个老师是这所学校的四大名捕,哪个食堂的师傅做菜又香打得又多,哪个老师的毕业指导论文容易过,以及,哪个图书馆的剧本最名目繁多。
后来你说到了你的理想,你说你想周游世界,在世界各地举办画展,再成立一个慈善机构帮助那些贫困的人。然后你语气深邃地问我:“小莫你呢,想在这里得到什么?”
我努了努嘴说,我一个凡夫俗子,只求吃喝玩乐,走一步算一步,哪有什么理想。
其实,我是怕说出来被你笑话,我从小到大只有一个小小的梦想,那就是今后能和家人安乐祥和地坐在电影院观看我写的电影。
我一直尊崇迟子建的那句话,“作家比别人,等于多活了一生一世”。
我觉得,能够沉溺于语言艺术当中,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凌风,每一段河流因为海洋而曲折,每一簇烟火因为夜空而坠落。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我感觉自己拥有了前所未有的、能过触摸到的幸福。
星夜下,你拉着我的手在校道上奔跑,叫我在空旷的操场上与你合唱《童话》,你对着我大声地喊道:“小莫,再大点声!”
然后你兀自放开嗓门,“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我捂着嘴笑,我想这真是曲高和寡啊。
不曾想,看守校门的大叔抡着棍子经过,朝你大声嚷道:“发什么酒疯!快走快走!”
你哈哈大笑,正要有所表示时,见他叉着虎腰抬高身板以示威严所在,你感觉情况有些不妙,拽着我的手说:“哈哈,小莫,快跑。”
一口气跑到百米开外的石栏旁才停下来,然后你一脸关切地问我累不累,我摇了摇头说不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后,我说:“丫的,你刚才那个版本的《童话》要是给光良听到,能直接把他气晕!”
你甩了甩额上的头发,颇有些神气地说:“哎呦,好歹我也是个文艺青年不是!”
旋转的摩天轮是否真能实现恋人的甜蜜约定,让一对亲密的恋人幸福一生?
那些年与你坐过的摩天轮,是否在岁月的碾压下依然如昨?
凌风,我还记得大二时和你说过的那句话,我说,若是相爱的一方在痴等着另一方,那么,十年二十年都不是问题。然而前几天独自看完《我等你到三十岁》时不禁担忧起来。
最后那个已故的作者写道:
“人们常说时间才是最伟大的,一切都会被它消磨殆尽,无论是快乐的,还是悲伤地,最终都会过去。
我只能慢慢向前走,也许很多年以后,再回忆起今天的种种,那时候,心里或许已经有了别人。
或许还在等,可是已经记不得自己为了什么而坚持。
又或许,他已回到我的身边。”
我把它发给蓝儿看,蓝儿说,这人太深情,是一桩悲剧。
我补充,还是应了那句话,以死解读了。
是啊,深情即是一桩悲剧,必须已死解读。
这个道理其实也不是那么滑稽。
那时的我,沉溺于你的温柔里无法自拔。
而你,也充分发挥了你一身的艺术才智。
我还真切地记得,那个恬静的夏夜,星星在繁空轻浮,微风拂动,阵阵清爽。
你发短信给我,说晚上一起看星星。
彼时的我,正在宿舍背哲学,不过收到你的短信后心里还是窃喜了好一阵子。
之后便是精心地打扮,虽然是晚上,虽然刻意的打扮你也看不清。
九点,我如约而至。
当时的你儒雅得就像《倩女幽魂》里的宁采臣,斜倚在油漆的护栏上冲我招了招手,“小莫。”你一脸惊喜,而我,如喝了蜜。
“小莫,走,我们上楼顶。”你亲切地挽着我的手,我能感受到,来自你的,我已不再陌生的男子气息。
“今天是13号,很适合观看蔷薇星云,蔷薇星云是个发射星云,它能发出恒星风,把周围的云气吹散,然后就有一朵美丽的蔷薇星云开放了。”你显得有些兴奋,而你说的我却完全不懂。
“那么远,能看得清楚吗?”
“天黑前,我和我哥们把赤道仪式架台天文望远镜弄到了楼顶,用那个看的话会很清晰的,他这会儿在那摆弄呢。”
凌风,我想若是星星代表的是对心上人的爱恋的话,那么,彼时夜空那片繁密的星星,便是我对你的爱恋。
而你呢,你的温柔,我如雾里看花。
你会带我去轻扬fp茶馆喝奶茶,一个杯子两根吸管;会和我在公园里懒散地聊天而忘记时间,最后被锁在里面一整夜;会带我去情侣桥疯狂地拍照,然后手捧相机头抵着头的翻看;会在我想吃麻花时,大晚上的跑去给我买,然后一脸幸福的看着我吃
在别人眼里,我们是一对如漆似胶的热恋情侣,而事实却是,自你口中,我从未听到一句“我爱你”这样的话。
蔷薇星云的确很美,赤经06时32分、赤纬+4度38秒的位置,我靠近镜头,看见了星团的云气,若有若无地围绕着亮点,朦胧、迷幻,正如我俩的关系。
凌风,就在我攒够了向你表白的勇气时,你却对我若即若离,我的委屈你全然不管。
而蓝儿,比我幸运得多。
大二上学期期末结束,大发慈悲的校长公费举行了一场夏令营,各个院系的学生干部都有参加。
蓝儿那妞十分顽皮,不小心掉到了人工湖里,在她近旁的李元二话没说就跳下去救人,后来就有了“湖媒情侣”的传说。
蓝儿和李元其实挺般配的,蓝儿外表彪悍实则内心温柔,而李元爽朗、体贴。
蓝儿一次次地出去约会,而我,只能一次次地埋首于课本,抑或斜靠床铺仰望天空,看云卷云舒。
我不能缠着你,让你陪我去这去那,女孩子该有的矜持要有。
而自称情感专家的蓝儿,知道个中原委后,也只能纳闷。
是啊,凌风,怎能不让人纳闷?
你既没女朋友,身边也没有和你走得很近的女孩,倘若有,也该是我,那么,是你对我没有感觉?
但自你眼中,我看得出怜惜、疼爱,也断然不是做作。那又是为何?
我感觉我们就像是两条相交的直线,曾经的交集只是一个仓促的点,尔后,只能越走越远。
就在我满腹失落,对我们彼此那份所谓的“恋情”绝望时,你又如站在台上的变脸大师,转而对我袒露心扉,深情款款地对我说,“莫莫,我喜欢你,不如我们在一起试试?”
“莫莫,我真的好爱你!”
“莫莫,这辈子我有你就足够。”
凌风,你看,你就是这么一个人,你的性格恰如你的名字,飘忽不定,让人难以看透。
而对于你的温柔,我又怎能犹豫?
一个早早地就把心交给对方的女孩,在心上人深情表白时,是断然不会有丝毫犹豫的。
那时的你我,如同一对甜蜜的小夫妻。
你在校外租了一间房,虽然只有十几平米,但是收拾停当了,也不失家的温暖。
在小屋里,我们曾度过了美好的一年。
每天下课在饭店吃过饭后,就一起回来,然后聊聊上课的开心事,或是你把我抱在怀里,手把手地教我画画。
有时也会沉默不语,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你喜欢斜靠在窗下的躺椅上看书,你是金庸的铁杆粉丝,看到精彩处,竟不忘伸手比划一下,而我,比较喜欢细腻的文字。
虽然日日相处,虽然午休时我们会抱着睡在一起,虽然周末我常留在小屋里过夜
但是,我们终究没有越过那道底线,彼此纯洁得就像是两张白纸。
你说,你喜欢雨天。那时我就矫情地认为,所有的雨天都是你的生日。
的确,你告诉我你出生在盛夏过后秋雨绵绵的时节。
我真切地记得,一个个霪雨霏霏的雨天,你一次次甜蜜的吻。
雨天漫步,与你挽臂并肩在淅淅沥沥的街道,抑或公园。
你喜欢在雨天吻我,喜欢伸手接住雨伞上掉下来的雨线。
我那时兀然地想,你钟情于雨天,不会只是单纯的喜好,必定还有不少隐情,我曾问过你,而你总是笑笑,然后语重心长地说:“亲爱的,别想那么多,这当然只是个人的喜好了。”
唯有岁月,才能留下苍老的足迹,却是时间,淡薄一切。
凌风,你知道吗,这人与人之间的成长就恍如黎明抵达之前的雾聚雾散。
只有过尽千帆,才能描绘出最美的海洋。
而最终能相抵彼岸的又有多少?
我想,你我断然不会走到尽头,因为我们都有各自的路要走,也许并不会背道而驰,但也只能擦肩而过。
你所向往的,不过是纽约、伦敦的街头一个流浪画家而已,的确,那个愤世嫉俗或是悲天悯人的年纪,都已过去了,人总是要现实点好。
而我呢,我又何去何从?
“想要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的那样爱我?想要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刘若英一首《为爱痴狂》道出了无数人的心声,深情而又直白地泣问,却是心有千千结。